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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痕迹》 作者:崔振宁

第9章

  A、在香港听演唱会

  米兰接到举办方邀请她去香港听梅艳芳的演唱会,感到很高兴。米兰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袁靓靓。

  米兰知道梅艳芳是袁靓靓最喜欢的女歌手。每次去唱KTV,袁靓靓都会深情并茂地演绎梅艳芳的精典歌曲《女人花》。

  米兰不喜欢梅艳芳的任何作品,从影视到歌曲,但她喜欢梅艳芳这个人。在米兰眼中,梅艳芳自己就是一部最好的作品。

  米兰最喜欢的女歌手是莫文蔚。每次去唱KTV,米兰都会点唱那首经典的《阴天》。

  袁靓靓却说她不喜欢莫文蔚的歌。

  从个人喜好上,不难辨别出米兰和袁靓靓的区别。

  听说米兰要去香港听梅艳芳的演唱会,袁靓靓主动提出要随米兰一同前往香港。

  米兰又为袁靓靓申请了一个名额,以报社摄影师的名义与米兰前往香港,报道这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

  上飞机前,米兰和袁靓靓从北京出发。十一月的北京已经提前进入初冬时节,气温只有零度。米兰和袁靓靓穿着厚重的大衣飞往香港。

  到了香港,香港的气温有二十几度,与北京根本不是一个季节。米兰和袁靓靓下飞机后直奔洗手间,脱得只剩下一件T恤。

  香港气候宜人,依山傍海,既有太平山山脉,又有维多利亚港湾。

  虽说是弹丸之地,却能拥有浓密的树林、碧蓝的海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

  到达香港的第一天,米兰和袁靓靓直奔酒店旁边的太古广场。

  香港是名副其实的购物天堂。

  米兰和袁靓靓准备要在香港“血拼”一场。

  太古广场的商品琳琅满目。一至三楼有一百多家店铺,商品非常集中。一个下午的时间,袁靓靓和米兰收获了大包小包的衣物。袁靓靓买了一条男性用的领带,米兰不知她要送给谁?两个人的腿累得走不动了,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入住的酒店。

  米兰和袁靓靓入住的是太古广场柏舍酒店。透过落地窗,可以望见外面灿烂的阳光,和阳光下如玛瑙般翠绿的海水。

  米兰从窗外向上望去,可以看到山上那层层叠叠的青翠。从窗外向下望去,一艘大油轮正好驶过维多利亚港,身后拉下了一道长长的白色弧线。维多利亚港湾是香港这座繁华都市最完美的点缀。

  入住的第一夜,米兰和袁靓靓躺在标准间的两张单人床上,听维多利亚海的低吟浅唱。

  袁靓靓问米兰:你现在最想念谁?

  米兰谎称:我心无杂念。

  袁靓靓说:考验你是否爱一个人,就去陌生的城市,看你是否想念过他?

  米兰问:那你现在想念的人是谁?

  袁靓靓实话实说:徐平安,还有他的妻子。

  为什么会想起徐平安的妻子?米兰很纳闷地问。

  徐平安和妻子离婚了,导火线是我。徐平安的妻子就在香港工作,我很想见见她。

  徐平安的妻子知道你吗?

  应该不会知道我?徐平安生活里有那么多女人,她怎么可能每个都知道。但如果我打电话约她见面,她肯定就能猜到了。

  徐平安和她已经离婚了,你见她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自讨没趣。

  我只是对她充满了好奇。袁靓靓孩子气地说。

  为什么会对她好奇?

  因为她居然同意和徐平安离婚。如果我是她,我会一直拖下去,拖到徐平安老了,那些女孩子纷纷嫁给了别人,成了别人的妻子,再主动提出离婚。我要让徐平安孤独到老,这是他违背婚约的下场。

  那你今天买的领带是想送给谁?

  余杭。我替你买回去送给他,然后就说是你买的。我看得出余杭是真心喜欢你,我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袁靓靓好心好意地说。

  你既然对余杭印象这么好,那么我就把他让给你。

  别,别,不是这样的。袁靓靓急了。余杭和你在一起才般配,我和他在一起就像哥们一样。

  你不要乱点鸳鸯谱。我是不会和比自己年龄小的男孩子谈一场浪费时间的恋爱。

  为什么?爱情还分年龄吗?

  我才不想以自己的痛苦为代价调教一个年龄比我小的男孩子,等他从我这里读懂了女人和爱情,然后便宜了下一位接替我位置的女孩子。

  余杭不像你说的那么花心。

  你才见过他一面,你怎么能够说得这么绝对。

  凭我频繁相亲的经验,我相亲不下几十次,见过无数的男孩子,余杭和他们真的很不相同。袁靓靓苦口婆心。

  何以见得他和别人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男性。

  要不我们拿余杭做一个实验。

  袁靓靓的鬼点子多。

  我们现在打电话约余杭来香港见面,如果他明天一早赶过来与你约会,那就说明他是真正在乎你。如果没来,那就表明这个人不是真心的。你想不想玩这个刺激的游戏?

  不想。亲爱的,你别给我找麻烦了。余杭最多只能当作是一个候选人。我不会把他当作结婚的对象。

  米兰的口吻很现实。

  时值今日,爱情对米兰而言,可有可无。这与袁靓靓的恨嫁大相径庭。

  梅艳芳在香港红勘体育馆连续举行了八场演唱会。在某一场最后一首歌前,梅艳芳身穿一袭纯白色婚纱,戴了十几年来攒下的嫁妆首饰,风华绝代。这是贯穿一个女人一生的梦想。

  梅艳芳站在舞台上,一改酷女孩的坏形象,无限感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梅艳芳说:我相信命运,也许到我60岁的时候才能等到生命中的另一半。唉,还要再等20年。黄昏好靓,夕阳好靓,但眨眼都会过去。

  然后,梅艳芳独自拖着长长的婚纱一步步走向阶梯,留给观众一个孤独的背影,像一个感叹号,无限凄凉。

  袁靓靓深有感触地悄声说:我回北京第一件事,就是要赶快把自己嫁掉。

  梅艳芳最后一场演唱会,演唱的最后一首歌是《珍惜眼前人》。

  梅艳芳似有所指地告诉所有前来听她歌的人,要珍惜眼前人。

  袁靓靓无限感慨地说:我喜欢她唱的歌,但我不希望像她那样活着。在舞台上拥有再多的光彩和掌声又有何用?如果没有一个男人真正的爱自己,拥有再多的名利也没用。

  说这句话的袁靓靓同样也没有爱情。

  没有爱情的女孩子最容易没心没肺。米兰和袁靓靓在香港花人民币,就像钱包里的钱是从地上捡来的。她们企图用疯狂购物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香港的确是女孩子吃喝享乐的最佳去处。

  离开香港前的一天,米兰接到余杭的电话。

  米兰告诉余杭她在香港度假。但米兰没有告诉他,一起同行的人还有袁靓靓。

  余杭声称要飞过来陪她。

  米兰当作是一个笑话。她想起了袁靓靓的实验。但她又想,像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虽然容易头脑发热做出冒失的事情,但不至于说来真的就来。年轻就意味着善变。

  次日上午十一点,米兰和袁靓靓从香港起飞回北京。

  当天,余杭早上八点搭乘第一班飞机飞往香港。

  米兰起飞回北京的时间,正好是余杭到达香港的时间。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两个人一前一后,失之交臂。

  回来的飞机上,飞机险些失事。长达十分钟,机舱里的乘客惊慌失措乱成一团。袁靓靓吓得脸色煞白地绻缩在座位上。

  香港,原本是一次愉快的旅行。袁靓靓在心里不由得开始后悔起来。

  那一刻,米兰异常冷静。她在想,假如飞机失事,这一刻,我要写下一封遗书,我应该写什么呢?写给谁呢?

  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没有一个让她为之牵挂和留念的人。那一刻,米兰的心中充满悲凉。

  短暂的惊慌过后,飞机安全降落。

  袁靓靓如释重负,她走在北京寒冷的天气里,作了一个深呼吸。

  我今天算是死里逃生。从现在起,我要珍惜生命,把这辈子没完成的事情赶快做完。

  袁靓靓当务之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嫁人。

  B、简单和复杂哪一个更幸福

  米兰从香港回来40多天后,传来梅艳芳病逝的消息。很长时间里,米兰一个人静坐无言。

  米兰想起在香港看她的演唱会,没想到那是她生命中最后的绝唱。

  这位被人称作是香港娱乐圈女成龙的女子,演过无数获奖的影片,唱过像《女人花》一类经典的歌曲。短短的四十年,与六、七个男人有过情缘纠缠。每一场爱情都闹得轰轰烈烈沸沸扬扬,却没有一个男人肯娶她,最后一人孤独离去。

  相比之下,米兰更喜爱日本的山口百惠。

  看黑白电视机里,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主演的日本青春偶像剧《血疑》,那一年,米兰才七岁。山口百惠的“幸子头"和三浦友和的"光夫杉”曾经是那个年代里的流行风。

  那个年代里的米兰,过早地接受了日本影视剧里爱情的薰陶。

  今天,米兰做了娱记。若是在更早的年代,米兰会找机会去日本对山口百惠做一个专访。只有她才称得上是影迷心目中永不老去的青春偶象。没有人看见过她结婚息影后的样子。

  名利场上最简单的女子莫过于日本的山口百惠。

  山口百惠早早地成了名,在舞台上,唱了很多好歌,拍了很多好戏。在生活中,一生只谈一次恋爱,一辈子只被一个男人吻过。年龄轻轻,明明白白地激流勇退,与一个爱她也被她爱的男人结婚生子。即使多次被谣传复出和离婚,但事实证明,山口百惠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

  这是一种简单的幸福。却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做得到。

  名利场上,还有一个女子也是米兰偏爱的类型。她是林青霞。

  年轻的时候,林青霞因与秦汉和秦祥林在银幕上上演死去活来、分分合合的爱情而成名。现实里,这样的剧情在她的生活中发生了同样的故事。林青霞与这两个男人纠纠缠缠、恩恩怨怨,历经波折后,繁华之极归于平静。

  林青霞离开了也许能够给她爱情但并不适合她的两个男人,选择了另一个男人,结婚生女,隐退江湖。这样的女人在米兰看来也是幸福的。这种幸福是一种是复杂后的觉醒。拥有了很多经历以后,她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山口百惠和林青霞,这两种幸福都是米兰内心向往的。

  也是在有了一些经历以后,米兰才懂得这两个女人的选择背后深藏的智慧。

  这就好比简单和复杂的关系。

  现在,米兰常常在想:简单和复杂,究竟哪一个更接近幸福。

  曾经,这是一个让米兰为之困扰的问题。

  自从余杭出现后,面对他义无反顾的追求,米兰会拿余杭和她生命中的另外两个男人作比较。

  在她很年轻的时候,米兰遇见到同样年轻的姚延。她和他一起成长。在成长的过程中,姚延无力承担对她的责任,选择了放弃。两条相交的平行线,因为一方的放弃,背道而驰。他是她生命里最初的爱情,因为年轻,他和她轻易地选择了放弃。

  在她成熟以后,米兰遇见了同样成熟的符号。米兰和符号的交往,如同棋逢对手,是一场两个高手的较量。两个各自有自己经历的人在一起生活,经历往往既是财富又是导火线,符号用他的经历辜负了她。因为成熟,他和她理性地选择了放弃。

  现在,她在理性的年龄里遇见了比她年轻的余杭。米兰从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对爱情同样的义无反顾。余杭就像一块小石子一样,在米兰平静的心湖里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面对真爱,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无动于衷。

  米兰在心里冷静地想:如果选择和余杭在一起,又是一番怎样的情境呢?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情节和故事呢?

  现在的米兰已经不再对爱情心存幻想。然而,谁也不能保证,年轻的余杭对她会不会造成另一种伤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每一场恋爱,如同一次飞蛾扑火的燃烧。米兰心中的爱情,早已在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化为灰烬。

  余杭的生日Party在家中举行。他的姐姐余露和姐夫正好去国外度假。家,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天下。

  余杭把朋友都邀请到家中来,米兰和袁靓靓也参加了他的生日Party。

  袁靓靓对余杭的生日充满憧憬。去之前,她对米兰说:也许在余杭的生日Party上能有艳遇发生。

  袁靓靓去礼品店给余杭买了一大束鲜花。米兰送给余杭一瓶“都彭”男用香水。

  年仅二十三岁的余杭,浑身上下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像是一个长不大的阳光男孩。米兰只要看见他,就会想起姚延。当初,米兰认识姚延的时候,姚延刚好二十三岁。姚延比米兰大五岁,米兰又比余杭大五岁。

  缘份,是一个多么相似的怪圈。相同的是,两个人都对她一见钟情。不同的是,米兰全身心地去爱姚延。对余杭,却是心怀戒备。

  米兰不是不想去爱,也不是不想要一份真心实意的爱,而是骨子里早已没有了当初不计前因不顾后果去爱一个人的勇气。

  这就是生命的成长。

  成熟,其实就是一个背叛自己的过程。

  余杭的生日Party上,袁靓靓经过了精心的打扮。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经过认真包装后的袁靓靓在人群中越发显得鹤立鸡群。

  袁靓靓的美丽是正午的阳光。光茫四射。

  米兰的美丽更像是雨后彩虹。清新绚烂。

  Party上,有单身男孩走近袁靓靓试图与她搭讪,但只是在她身边停留一小会儿,又都纷纷离去。

  米兰知道,凡是被袁靓靓拒绝的男孩肯定是她看不上的类型。而Party上有那么几个看上去比较出色的男孩子,又都身边带着女朋友。

  时间一分一秒地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午夜零点。

  袁靓靓还是没有发现艳遇目标。她拉着余杭陪她喝酒。先是红酒,然后啤酒、白酒混合着喝。

  音箱里激烈的音乐节奏振憾了米兰的感知神经。她随着强劲的音乐一起扭动自己的身体。很快,她的身边就围拢了几个象她一样用身体跳舞的男孩女孩。他们在一起跳啊、笑啊,闹成一团。

  人往往在不抱有什么目的的时候,才会有最纯粹的快乐。

  Party上,有三三两两的男男女女开始提出告别离开。

  米兰想叫袁靓靓离开的时候,袁靓靓已经喝醉了。同样喝醉了的人还有余杭。

  等所有人都离去,袁靓靓和余杭各自占据沙发的一方,睡着了一样。只留下清醒的米兰收拾Party上的残局。

  睡着了的袁靓靓和余杭,脸上有着相同的表情。是一种痛并快乐着的表情。此时此刻,袁靓靓和余杭就像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样,需要照顾和爱护。米兰的身体里萌发出一股属于母性的爱意。

  只有米兰知道,看似高傲冷漠的袁靓靓其实有着怎样脆弱不堪的内心世界。在爱情面前,袁靓靓就像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她是一朵被宠爱的温室里的花,拿到阳光下晾晒,经受不起天气变化的无常。任何风吹雨打,都会对她造成伤害。

  而余杭,他年轻得就像一本书的序言。二十三岁,对一个男孩子而言,他的人生才刚刚开了一个头。

  有一天,他也会成为第二个姚延和符号。

  经历,只会让女人的心变老,却能让男人变得更加有魅力。

  总有一天,余杭会成熟,会成为第二个姚延或者符号。那时,他将和他们一样,以不同的方式离开她。米兰注定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复杂和简单,到底哪一个更幸福?

  或者,其实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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