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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我有多爱你》 作者:安若莲

第15章 契约情人2

  新年即将来临,元旦假期三天,苏北坡是文职,再也不用做一线员工守货柜,她趁着假期回了老家明里市。

  明里市旧街道已经拆迁得面目全非,成堆成堆建筑垃圾散乱放着,占去半条水泥路面。连绵阴雨使路面变得泥泞难行,苏北坡拎着红色的礼物合子,小心地绕开坑坑洼洼的小水坑。踏着水泥块垫着的污水地,三步两步跳上街沿,转进一条深暗的水泥地面的小巷子。

  过了青石砌成的水池,再过一个天井,绕过种着胭脂花的简陋花坛,进了一个小小的四合院。

  熟悉的生了锈的铁门半开着,水池前,坐着一个头花花白的熟悉的背影。白铁水笼头哗哗响着,一股白花花的自来水冲进红色的搪瓷盆里,盆子里翻涌着雪白的水花。一双冻得通红的、长满皱纹和老茧的双手,在水盆里快速翻动着沙发垫子、退了色的窗帘布。

  快过年了,家里也要翻洗织物了吧。

  苏北坡站在那道熟悉的背影后,一道酸酸的热流涌了上了,涌到喉咙,想说的话堵在胸口,堵得满满的。

  “妈……”一个字终于艰难地冲出了口,切开四合院里清冷的空气,切断哗哗的水声。红色的搪瓷“叮当”一声打翻在水泥洗衣台上,红红黄黄的织物顺水流出去,水泥洗衣台上仿佛开满了花朵。

  苏丽春手忙脚乱地关上水笼头,她回头就看见苏北坡,她拉着围布擦了擦眼角,对着半开的铁门大声叫着:“妈!妈!!快来看,是谁回来了。”

  幽暗的房间里,一把躺椅吱哑乱响,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是谁?是小北吗?”

  一个颤微微的穿着卡其蓝布罩衣的苍老的身影缓缓移到门口,她用力撑着门沿,努力睁大双眼往四合院子里看,她往前倾了倾身子,仔细看了看,又往后退了一步,仔细看看。

  “是小北!小北快来!”外婆伸出一只干枯的手,从清冷而幽暗的空气里伸出来。

  苏北坡忍了许久的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她冲到水池边拥抱了一下妈妈,再往门口冲去,一把拉住外婆的手。

  “外婆……”

  苏丽春的声音在苏北坡的身后大声说着,“你们先坐着,我去菜市买点菜。小北回来了,咱们好好儿地过个节。”

  苏北坡扶住外婆,大声叫着妈,“我带了东西回来,别忙了,妈,您先坐会儿。”

  苏丽春解下围布拿在手里,“那哪儿能呢。小北回了家,就不用操这些心。等着啊。”她一路微笑着出了小巷。

  12月31号晚上,苏丽春从购物袋子里拿出一件衣服,送给苏北坡。衣服是黑色羊毛绒衣料,配了一条狐狸长毛衣领。

  苏北坡接在手里,吃惊地问苏丽春,“妈,你怎么会买这么贵的一件衣服。其实,我穿一般的衣服就可以了。我随便穿什么衣服,在妈妈眼里都是漂亮的。”她看见苏丽春眼角有泪光闪动,声音逐渐减低,“其实……我真的也没什么场合穿这件衣服的。”

  苏丽春鼻子一酸,她强忍回酸酸的热流,女儿这么懂事,自己应该很开心才对,她微笑着说:“妈妈的手艺还行吧?”

  “很有进步,是你亲手做的?”

  苏丽春得意一笑,“是我原来的旧衣服改的,料子还很新。”

  苏北坡走上前,抱着妈妈,“我以为你去商场买的。款式这么新。”

  “照着书上最新款式做的,能不新么?”苏丽春得意地大笑起来。外婆坐在旁边看着母女两个,深陷的皱纹里有微微的笑意。

  夜已经很深了,外婆和妈妈在隔壁已经睡下了。

  苏北坡坐在床头,衣服铺在床上,一层淡黄的光泽晕染在狐狸毛边缘。她站起身,把衣服穿在身上,走到穿衣镜前,打量着衣服。

  衣服很贴身,配上一条绣花牛仔裤,看起来不错。她满意地点点头。一转身,看着窄小的单人床,狭小的房间,她从拎包里拿出存折,仔细算着自己的存款,如果要在清江市买套房子,付头款不够,但是如果要在明里买套现房,就足够了。

  她从拎包里拿出商品房的宣传手册,仔细研究着户型。她看中了几套房子,明天跑跑现场,定下其中一套,算是送给外婆和妈妈的新年礼物吧。手里的商品房宣传手册是铁锈红色的,反射着镜子一样的光芒。苏北坡给深夜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来电显示是成遥森。

  从南溪市的“莲华盛世”之后,已经有许久没见了。

  “再有半个小时,就是新年了,你在哪里?”成遥森在电话那头问她。

  “明里老家。”

  “我已经退婚了,现在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苏北坡拿着电话突然呆掉,窗子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她伸出手指,在窗子上写了一个字。

  电话那头已经挂线,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有轻叩窗子的声音轻轻传来,隔着敞亮的一块玻璃,苏北坡看见成遥森。

  窗外,有大团大团雪花飘落,浅浅的一层雪花飘落在他的肩上,一团小小的白白的雾气从他捂着脸的手指缝里飘出来。苏北坡看见隔着玻璃窗上的“不”字那头的他,微笑着招手。

  苏北坡坐在窗前,愣怔许久,眼前这场景,仿佛就象一个梦境。她想起了北纬极开着车冲向冰冷的河水,她想起了情人契约,她的心“砰砰”直跳,她很想冲出门去,紧紧拉着成遥森,就象紧紧握住曾经有过的幸福,但是,她又想起了北纬极的模样,自己做了承诺,不能轻易毁约,就算是签约有一点点违背自己的真心,也不能墨迹未干就推翻,她迟疑着,迟疑在新年旧年的交替的时间里。

  成遥森在窗外站了许久许久,他看见象个木偶一样坐着不动的苏北坡,他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扩大到令自己心生退意,他的微笑渐渐凝结,化成了一缕细细的坚冰,凝在脸上。

  成遥森向后退了几步,退进深深的旧历年午夜的黑暗里,脚步声渐渐远去,象踏在一层细碎的小石头上,格枝格枝,最后消失无踪。

  狭窄的小房子里,小小的电烤炉上煨着一盆清水,清水上飘着几瓣桔子皮。带着微微的桔皮香气的白雾飘散在房间里,飘上了窗子上写着的那个字,一层又一层,字迹最终消失,不留一丝痕迹,仿佛,那里一直就是这样,从长夜的夜色降临那一刻开始,亮晶晶的清冷的玻璃窗上,就一直铺着薄薄的一层雾茫茫的细小的水珠。小水珠渐渐汇聚,从窗壁上流上来。明亮的玻璃上仿佛长满了虬枝。

  窗子上面那块有人影的地方空了,成遥森消失在黑夜里,苏北坡的心里也突然有一块地方空了,她突然一下站起来,带翻了身后坐着的木椅,“咣当”一声,仿佛是惊碎了一场梦。她拎着包,拉开门,冲了出去,小心地走在狭窄的屋檐走廊下。她轻轻跳了一下,过了一道小水沟,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响起,她走到下着雪的四方的巷口。

  苏北坡的身后是幽长而黑暗的深巷,她的面前铺着一片明亮的街灯的光芒。她急急地跑了出去,跑到明亮的街灯底下,四处找寻。

  成遥森已经杳无踪影。

  苏北坡仰着头,一片两片,三片四片,一片片冰凉的雪花飘上她的脸颊。雪花渐渐融化,化成了一道道小小的溪流,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也许,泪水比雪花更冰冷。

  站在大雪的小巷口,一股又一股强劲的寒风吹动她的长发,她的围巾,还有长长的黑羊绒的衣角。

  “小北。”

  “小北。”

  “小北。”

  一声一声,比雪花更轻柔,苏北坡缓缓回头。

  成遥森站在小巷的屋檐底下,站在粗大的柱子的阴影深处。

  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走到苏北坡的面前。

  成遥森的肩头有一层薄薄的雪花,他的手工纯黑羊皮手套湿漉漉的,贴到苏北坡的脸上。苏北坡小小惊了一跳,她没出声,只深深地看着他。

  成遥森脱下手套,拂去苏北坡脸上的雪花,一片一片又一片,他的手指头比雪花更凉。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他的眼睛里有光闪动,比晶莹的雪花更闪耀。他在心底默默地说道,我站在屋檐下,看着那道小小的窗口,昏黄的灯光。看见雪花飘上洗衣台上的水泥板,看见雪花飘上胭脂花残枝上,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说了出来,“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成遥森紧紧抱住苏北坡。

  就象晶莹剔透的冰棱紧紧抱住胭脂花残枝,就象浅浅的、热热的白雾,紧紧抱住洁净明亮的窗棂。

  飘着雪花的大街上,两人拉长的影子印在湿漉漉的雪地上。

  七层居民楼后的夜空里,有绚丽的烟花绽放。

  一朵蓝。

  一朵黄。

  一朵紫。

  一朵绿。

  一朵极红,红到极盛,红到似车厘子般紫红,仿佛一触即破。

  一朵接一朵绽放在深黑的新年夜空。

  最后一片极绚丽、极明亮,铺满了半个夜空。

  一点一点开到繁华,开到极致,开到荼蘼。

  新年到了。

  两个人坐在车子里,遥望着夜空,一片绚丽的烟花盛放在疏密有致的雪花之中,两个人沉默着,仿佛讲出任何一个字都会打破眼前这片神秘夜空。

  清冷的雪片簌簌地落着,隔着墨蓝色玻璃窗子的两个人,仿佛两尊俊美雕像,眼神投向遥远的虚空。苏北坡在成遥森絮絮叨叨的讲话声里睡着了,她实在太累。

  第二天清早,苏北坡坐在法拉利里睡醒了过来,手机铃声惊醒了她。来电显示是妈妈。

  妈妈用家里的座机打的电话。

  “妈。”

  “你上哪里去了?昨天夜里一夜没回来?”

  “妈,我遇上熟人了,我在他那里。放心吧,我好着呢。”

  “中午回来吃饭。”

  “行行行,这会儿我赶着办一件事儿,等回会儿回去。”

  挂了电话,苏北坡往商品房宣传手册上留的手机上打了个电话。

  成遥森把车开了过去。苏北坡楼上楼下跑了一个上午,最后终于定下一套现房。在签购房合同的时候,成遥森出门接了个电话。

  苏北坡办完了繁杂的手续,成遥森仍旧没回来。

  她走到停车场,站在法拉利旁边等着成遥森。两人在明里酒店前分了手,苏北坡直接回了四方巷53号。

  到了中午,苏北坡吃过饭,把房子钥匙交给妈妈和外婆,两位老人既惊又喜。七零型房子,又是简装,少少的几件家具搬进去立马就能住人,苏丽春跟外婆两个笑得合不拢嘴,笑得眼泪哗哗直流。

  “我家过年住新房子了。”苏丽春说。

  “好安逸哟!”外婆有些口齿不清,苏北坡想了许久才明白过来。

  紧忙慢忙忙了一下午,帮妈妈外婆弄好新家,已经是晚上了。成遥森给苏北坡打了好几个电话,妈妈外婆悄悄打量着她。看她眼角一丝掩不住的笑意,苏丽春试探着问她:“有男朋友了吗?”

  “……也算是吧。”

  “带回家来吃饭,妈妈跟外婆帮着你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苏丽春说。

  “现在还不成……”

  “叫什么名字?”苏丽春很好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小北眉开眼笑,心神不宁。自己带大的孩子,自己心里明白,这事儿得慎重。

  “姓成,成遥森。”苏北坡小心翼翼地提起这个名字,妈妈应该不会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吧?

  苏丽春心里格登一下,这个名字太熟悉了。那个谁……他家的孩子就叫成遥森,该不会是重名儿吧?

  “他家是哪里的?”苏丽春怀着不安的心情,装作十分轻描淡写地问。

  “他家是新加坡的。”

  苏丽春笑了,果然是重名儿。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呢?天下这么大……几十年了,总不能转来转去都碰到那家人,对吧?

  “抽空儿带回家来看看啊!”苏丽春仍然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妈,”苏北坡甜蜜蜜地、撒着娇叫着,“我妈可年轻了,哪能那么啰嗦呢,是不?”苏丽春咯咯笑了起来,这小坏孩子,又使坏了,是不?

  “谁叫你是我宝贝儿女儿呢?”苏丽春绷着脸严肃地说,这事儿是件大事儿,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儿。

  手机铃声响了,苏北坡蹦蹦跳跳跑到沙发旁边拿起手机接电话,一边接电话,一边跟妈妈使鬼脸。

  妈妈跟外婆看得直乐儿。

  夜已经很深了,苏丽春跟外婆帮着苏北坡往塑料袋里装家里腌的红萝卜干儿、酱腌儿菜,瓶瓶罐罐一大堆,叮叮当当塞满一袋子。

  挺大一堆儿,苏北坡看着发愁。

  苏丽春吓唬她,“不乐意带是不?不乐意带,我还不给了。”说着就往外拿瓶子,苏北坡跳起来,吊着妈妈的手臂,撒着娇地叫,“给了我的,就是我的,还兴抢回去。”

  “我叫你妈妈打你哟。”苏北坡跳着大叫。

  苏丽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外婆牙齿不关风,她笑起来是这样的,“嘿嘿泄泄泄嘿嘿泄泄……”

  祖孙三个挤在一张大床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苏北坡直接来到明里酒店。成遥森开着车子载着苏北坡在明里市的城里绕圈,最后在锦江小区停了下来。

  泊好车,成遥森拉着苏北坡就往小区里走。

  成遥森拿出一串钥匙开了底楼防盗铁门,上了二楼,打开门,轻轻一推,一间小小的五零型简单的居室出现在眼前。

  苏北坡半天没回过神儿,“你住这里?”

  “不是。昨天跟你去看房的时候看上的,就买下了。”

  这间房子只有一室一厅,小小的一个阳台。窗子上装着防护栏,是套二手房。

  一室一厅,一间小小的厨房,一个小小的卫生间。拎着包,苏北坡咣咣咣走在水磨石地板上,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吧,屋前屋后对面住家阳台上挂着腊肉香肠,一股一股人间烟火的味道灌进客厅里,看着看着,苏北坡的眼角就弯成了一道小小的月牙儿。

  “你打算在这里长住?”苏北坡有点小小的好奇,这里……对于成遥森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

  成遥森握着的拳头翻过来,在苏北坡的面前摊开,两把簇新的钥匙躺在宽大的手掌里,“我是买来跟你一起住的,这套钥匙给你。”钥匙散发出银灰色的光芒,刺痛了苏北坡的双眼。如果想要开始,从你出生的地方开始熟悉,这是一件值得做的事情。成遥森微笑着沉默,他只是溺爱地、怜惜地看着她。

  就象一把白砂糖丢进一杯白开水,悄无声息的溶解,只留下淡淡的甜蜜的滋味。涩涩的一股热流涌上眼眶,苏北坡接过钥匙放进拎包里。

  “难道打算在这里住一天?”苏北坡问。精巧的钥匙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贴着肌肤,她微微用力,冷而硬的锋利的刺痛传入掌心,她微笑着想道,原来是真的,不是梦。

  “晚上再回清江市也赶得及。”成遥森牵着她的手,就象四年前,七号男生那样,温柔而自然地牵着她。

  两个人跑到二手市场淘了几件旧家具回来,往客厅里一放,就很有居家的气息了。吃过饭,成遥森往沙发里一躺一动不动。

  “吃完了饭,就该躺着不动。”成遥森心情大好,声音里也带着雀跃的欣喜。苏北坡站在他身旁哧哧直笑。看他睡着了,给他盖了件外套。盖着盖着就出了神,突然就想起了北纬极,北纬极那件挂了个洞的西服,她惆怅地望着窗外,轻轻一声叹息,心里盘算着怎么跟他讲清楚这件事,她神思恍惚,“赤”的一声,纱窗门上的钉子钩住了她的衣袖,她手忙脚乱中伤了手指,她按住手指,往阳台上走去。

  开了拎包,拿出一本小说,淡淡的血迹印在封面上,象一颗淡淡的朱砂痣。桃红色的封面“呼”的一下,被风吹开,紧接着,呼呼几下,几十页书被风吹过,苏北坡手指一揭,摸到了中间那枚金灿灿的、镂空腊梅的书签。她静静地翻过面前一页,坐在椅子里看起了小说。

  半壁阳光照在阳台低墙上,躺椅是竹编材料,筋架用钢丝串起来,手臂轻轻一动,椅子格枝格枝响。苏北坡面前摆着一张低低的、脱了小块土漆的木头圆桌,上面放着一只玻璃水杯,装了半杯水,插了几枝腊梅,隐隐约约的腊梅香气飘上来,飘进深深的腊肉熏香里,年味越来越浓,一直浓到骨头里去了。

  坐了许久,苏北坡的手机铃声响了,翻开盖子一看,是成遥森。她回头,往客厅里的沙发上看了一眼,沙发上是空的,成遥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小北,”成遥森的声音里带着得意,自己出门她竟然没发现,“小北,你猜我在哪里?”

  苏北坡想啊想啊想破了头,也猜不出来他在哪里。

  “我在花市。我买几枝香水百合带给你。”成遥森的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北坡突然害怕了,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象……就象……在星光别墅那一夜,齐敏博打的最后一个电话。

  “不!我不要香水百合!”苏北坡的声音急促而坚定,“你快回来!要不……我去接你!”

  苏北坡没来得太说完,成遥森已经挂了电话。

  紧张不安就象黄昏后的夜色,越来越浓,越来越阴冷,渐渐涌上来,填满了小小的房间。

  苏北坡坐在沙发上,就象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门口传来敲门声,苏北坡悬着的一颗总算放下来了。看样子好象是自己多虑了,“没带钥匙吗?”苏北坡银铃似的笑声飘出了小小的房间,飘到门口,“再不回来,今天开车回清江市会很晚的。”

  “呼”的一下拉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苏北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他不是成遥森……她是李明珠。

  李明珠脸色异常苍白,她伸出手将一只手掌高高地举在半空。

  苏北坡吃惊地看着她,看着她紧紧咬着嘴唇,她的嘴唇惨白到了异常。

  李明珠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走上来紧紧拖住苏北坡的手臂,她慌张而忙乱,“来!你跟我来!”苏北坡的脑子里呼的一下就炸开了。

  “干什么?”

  “怎么算,我们也算同学一场。”李明珠里惨白里有着绝望的光芒。曾经的一幕幕就象电影的片断,不断地在头脑中闪开。无缘无故,成遥森就把自己悄悄拉到一边说退婚。李明珠哭着跟李依依两个商量来商量去,觉得成遥森退婚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有另外的女人了。找人跟踪成遥森,得来的消息说成遥森来了明里市,李明珠一头雾水。李明珠跟到了明里市,亲眼看到成遥森跟苏北坡在旧货市场上淘家俱,一股怒气冲上来,一直冲到脑门心,李明珠感觉头晕目眩,她有气无力地说“那么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有事情跟你讲。”

  李明珠几乎把嘴唇咬破。

  苏北坡想,该来的事情一定会来吧,谈开了也好。她回房里拎了手袋跟着李明珠上了车子,李明珠把车子开得风快。

  一路上,李明珠都沉默着不说话,专心而沉默。带着同归于尽的绝望。

  苏北坡稳稳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该来的终归会来,既然事情已经逼到眼前,也只有想办法怎么才能婉转地解决,她闭着眼睛安稳地睡了起来。

  车子缓缓停下,“砰”的一下,车门巨响,苏北坡被惊醒了。

  眼前是清江市“莲华盛世”泊车场。李明珠呼的一下拉开副驾座车门,“死女人!睡得还真香!!!”李明珠气呼呼的,眼睛里有明亮的光芒在闪动。“你知道我有多少天没睡过觉了吗?你知道吗?”李明珠大声声讨着苏北坡。苏北坡惊讶地看着她,看着她象个火药桶一触即发,苏北坡沉默以对,此时,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会触动李明珠快要崩溃的情绪,她安静地看着李明珠。

  李明珠气呼呼上了电梯,苏北坡跟在她身后,乘电梯上了九楼,走进“莲华盛世”咖啡厅。

  咖啡厅里光线幽暗,客人稀少,非常安静,很适合谈话。

  李明珠把拎袋往沙发里重重一丢,坐下去,深深陷了进去,一串钥匙丢上玻璃茶几,轻脆的叮当一阵乱响。

  “服务生!!”李明珠大声叫着,“真是的。”她脱掉外衣,心烦意乱,“把空调开大点,冷死人了。”真是一件事儿不顺,就事事都不顺。

  苏北坡坐在李明珠对面的沙发里,微笑着说,“其实一点儿也不冷。”

  “干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是吧?”李明珠气呼呼地说,“一点儿也不知道尊重前辈。怎么算我也算是你的学姐。”她连着抽了几张面巾纸,当做扇子,在眼前扇了扇,“该死!!又开得太热。”

  “其实一点儿也不热。”苏北坡仍然微笑着望着她。

  “你干嘛老跟我作对呢?”李明珠突然哭了起来,成串成串的眼泪从眼睛里掉了下来,苏北坡抽了张面巾纸递给她,“干嘛啊?你是指成遥森是吗?”

  李明珠一把扯过面巾纸,恶狠狠地擦着眼泪,“当然了!不然还会有谁?”从我八岁的时候认识他开始,我就跟在他的身边,他的身边也一直只有我一个女人。

  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但是……你终于出现了,这么多年……我拼尽了全力帮助他、我拼尽了全力维护他,结果……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说吧!你需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他?”李明珠问苏北坡,她们不都是这样的人吗?你也不例外吧。

  苏北坡骇笑。

  李明珠从手袋里拿出一叠钱,“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他?”

  苏北坡推开她的手,“这个……跟钱没多大关系。”

  李明珠情绪失控,呼的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逼视着苏北坡,“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他?”

  “我不会离开他。”

  “不会离开他??!!!不离开他,你打算再害死一个人!!然后再找替代品,是吗?你可真够卑鄙的!!!”李明珠口不择言。

  “我没有害死他!!他没死!!!!成遥森就是齐敏博,这么明显的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不然……成遥森怎么会跟齐敏博一样,吃过饭就爱躺着一动不动?不然……成遥森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香水百合?自己跟成遥森总共也没见过几次,知道香水百合的只有齐敏博而已。苏北坡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她十分激动地对着李明珠大声叫着,“其实……是你从我手里抢走了七号男生!!!”

  李明珠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这女人实在是太拎不清了,真要给她气死了!!“如果为了成遥森好,你最好离他远点儿!!他经不得折腾!!”

  苏北坡不服气地看着她,干嘛啊?

  李明珠实在火大,她顺抄起桌上的咖啡杯子端在手里。

  苏北坡眼明手快,拿着饮品单抵在胸前,“慢点儿!慢点儿!等一下!!!”

  李明珠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个死女人!!!又要搞什么搞?

  苏北坡脱下外套,远远丢进沙发里,妈妈亲手做的衣服,不要弄脏了才好,干嘛?干嘛?要泼咖啡啊?来就来。

  李明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实在支撑不住了,实在太累了,就小小的休息一下吧。她头晕目眩,手里的咖啡倾在地上,精致的咖啡杯子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苏北坡跑过去扶住了她,李明珠在晕过去之前,努力支撑着告诉苏北坡一个惊人的的秘密,“成遥森其实不是齐敏博,真的不是,他拥有的……只是齐敏博的心脏,齐敏博在四年前的那场车祸里,已经离世了!!!“

  苏北坡的脸色比李明珠更苍白,老天爷又开了个善意的玩笑吗?这个玩笑比寒冬的北风更寒冷。

  苏北坡摸出手机拨打了120,茫然无助地抱着李明珠,坐在“莲华盛世”咖啡厅如墨镜一样的地面上。

  远处,有救护车的鸣笛声传来。

  猛然间抬头,遇上一双如冰刀一样锐利而冷酷的眼睛。

  北纬极站在“莲华盛世”咖啡厅门口,他的身后站着李依依。“莲华盛世”实在太出名,许多顾客愿意上这里来,而“莲华盛世”的员工对总裁又实在太熟悉,如果是北纬极愿意知道的事,他就多多少少会知道一些。

  “真是一个无耻的女人!!!”北纬极的声音里带着极重的唳气,这句话象一道厚厚的玻璃门,隔开了了两个人,苏北坡心里混乱不堪,成遥森不是齐敏博这个事实,她不太相信,但是李明珠讲的原因,又让她推翻了自己的判断,她呆呆地望着北纬极,就象望着一扇布满雾气的玻璃窗,无论怎样也看不清玻璃窗背后的内容。北纬极走到她的面前,紧紧钳住她的手臂,她才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她望着他,望着他怒气集聚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她想,如果有机会,还是要跟北纬极解释一下眼前的情形才好。北纬极眼光如刀,每一刀都恨不得能把苏北坡刺得遍体鳞伤。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么苏北坡被杀死的次数,比妈妈外婆给装上的瓶瓶罐罐还要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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