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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皇太女》 作者:柳暗花溟

第十九部分

  第九十九章 不喜欢他?!

 
  我一看连顾荒城都不管我,更是肆无忌惮的看着赵关。他正要离开,身上背着个小包,见我目光炯炯,不知怎么就不自在起来。大约因为太想走得优雅大方,呈现一国太子之尊了,结果弄成顺手顺脚的走,提线木偶似的,害得我和阿邦、小武一起大笑。随后,更多人看过来。
  “你就欺侮人吧。”赵关涨红了脸,“有本事你到齐国去,看你还这么嚣张不?”
  “我不去!你再咬我啊。”
  “哼,不可理喻!”赵关怕走不好,这下改跑的了。www/xiaoshuotxt/n e t
  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只觉得这些日子的困难、憋屈和为难,那些不良的情绪全部一扫而光。怪不得古人有云,女人心,海底针。对赵关的突然性胜利,令我非常快乐。
  回宫后,自然又是一番亲近。父皇母后对我儿啊、肉啊的一通叫,准备了大批好吃的。我吃啊吃啊不停的吃,撑到了就吃山楂,又找御药开消化药。之后,继续吃。
  放假嘛,就是这样的,古今中外都一样。好在,我还记得要做成绩好的学生,每天都抽出两个时辰来读书,我父皇看到,激动得老泪都纵横了。他老人家还记得去年这时候,他想让读一篇史论,我对他摇头晃脑的背: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火火正好眠。秋有蚊子冬太冷,欢欢喜喜过新年。
  我父皇愣了半天说,“合着一年到头你一直玩?”
  我点头。
  父皇很悲伤,“你就这么玩一辈子。”
  我斩钉截铁,“对!”
  想想过去,看看现在,在展望一下未来。我父皇老怀大慰,直叹,“我皇儿长大了!”
  我差点在一旁说。“是啊,离五年之期又近了一年。您老到底想出好办法脱身没?”但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大过年的,何必让老人家不痛快。
  其实,我还真冤枉我父皇了。小年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在我母后的宫里吃饭,除了红拂和绿珠外,身边连一个侍候的人也没留。这时说点公羊家的私房话。是很方便的。
  我父皇喝了几杯小酒,壮了壮龙胆,然后还叹了口气,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母后看得发急,恼道,“你说不说,不说我们娘儿俩走了啊!”
  我父皇破功,连忙道,“别走别走,我说还不行吗?是这样。我今生对子嗣一事是死了心的。”在私下,我父皇从不自称“朕”,而是很平民化。“但我不能让纷纷扛下我的罪责,也不能让她一辈子伪装成男人,不男不女的过日子。”
  “所以呢?说重点。”母后又催促。自从今年我三劳七伤的总出事,我母后忽然变得彪悍很多。所谓为母则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为了儿女,当母亲的可以从淑女变成变形金刚。
  “所以,我打算妥协。但是!”我父皇强调,“但是,这是有底限的妥协。”
  “像谁妥协?”我敏感的意识到父皇的语意。
  “影太子。”父皇沉默了一下。说。
  我深深吸了口气。
  终于,还是要向一字并肩王低头了吗?我并不在意这个位置。实际上我不想做。我是个女生,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父皇忍得下这口气吗?
  “是向影太子,而非一字并肩王。”我父皇再次强调,“而且,并不会很快,我还需要再观察一下。”
  他啊?我不说话,但脑海里浮现出公羊潇洒的模样。不是不肯给他让路,只是如今还是这么个结果,当初的坚持又算什么呢?我们一家,为了这个原本保不住的龙位,熬得多辛苦,之后还需要大量的善后工作。
  怎么会有那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
  “有什么区别呢?”我忽然疲惫,问父皇。
  “皇位传与潇洒那孩子,而不是禅让给公羊照。”父皇皱眉,这表示他很认真,“会加上条件:太上皇不得干政。公羊照与我的治国之策大相径庭,我怕大燕落在他手,百姓会受诸多动荡之苦。所以,才死撑不放。但潇洒那孩子,据我前段的观察,是个胸有千秋的,定会为我大燕带来福祉。只可惜他是公羊照的儿子,我之前才那么多顾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只是我还没有完全决定。还有四年时间,考验他的时间还很充裕。”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想起他对我说:我不会和你争那个位子。
  他不争,可是我父皇要送给他。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不是舍不得,而是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管我们俩谁得到皇位,另一个就必须远远离开。
  “纷纷,你怎么想?”父皇看我不说话,轻声问我。神态中有一丝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我不开心。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可是我想来想去,他竟然是最合适的人选。”父皇又道。
  我不喜欢他吗?恐怕……恐怕,不是这样子吧?
  “父皇,怎样是对大燕最好的,就怎样做。不用顾虑我,我也没有其他想法,一切全凭父皇做主。”我诚恳的说,知道我若有半点疑惑的表示,父皇可能想出好多有的没的。
  “我皇儿点头就好。”父皇略松了口气,“至于我皇儿的未来,这几年内,父皇会安排得好好的,断不会让你受了委曲。等诸事一了,咱们一家三口就游山玩水去。东海那边,有皇家别苑,父皇打算留给咱们一家人呢。”
  母后转过脸,抹了一下期待又幸福的泪。
  其实想想,这样安排虽然不甘心,但也算不错了。而且,正是我一直期待的自由生活。可是为什么,我开心不起来。当然不是因为权位,却是因为这意味着,几年后我要离开京城。
  从此后天各一方。
  跟谁天各一方呢?答案忽之欲出,可就是被我下意识的死死按在心底最深处。、
  当天晚上,父皇微醉,母后一直照顾他。我回了玲珑阁后,辗转反侧,因为知道,就算父亲皇的计划顺利实施,最后要全身而退,还要各方满意,更要大燕平稳过渡,仍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有好多难题需要解决。想了大半宿,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反倒是第二天一早,两只熊猫眼如约出现。
  
  第一百章 一样的诺言
 
  “早跟你说过,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曹远芳的声音出现,“你就是不肯听我的。怎么样?果然身体不好,睡眠就不好吧?”
  自从我们成为闺蜜,她就经常出入皇宫了。红拂和绿珠知道她是知情者,当然也不会拦着,她时不时跑到玲珑阁里来。外人都说,太子妃和未来的太子良娣感情真好,其实只是两个没有朋友的可怜姑娘,总算找到了对方。
  “我还落枕了,过来给我捏捏。”我盘腿坐在床上。
  曹远芳立即过来,帮我马杀鸡,手法一流,真的很舒服我。其实小芳姑娘是个非常厚道的性格,可惜不了解的人先是被她冷美人的外表所震慑,又被她横竖都二的“井”字个性所吓退,失了真正做朋友的机会。
  她当朋友是最好的,能为你两肋插满了刀,只要不涉及顾荒城的话。那是她的男神,她的弱点,她的逆鳞,揭之必死啊。
  “你和顾荒城都没有进展吗?”我关心一下闺蜜,“怎么最近都有空进宫来?我可告诉你啊,只要一开学,他就忙起来了。他又是那么认真的人,到时候逮人都逮不到。”
  曹远芳闻言怔住,手上没控制好力度,狠捏了我脖子一把,疼得我差点失禁,大声呼疼。
  她却幽幽叹了口气,听起来就像聊斋里的女鬼似的,“他都不理我。”说完,一双大眼就泪汪汪的,真是我见犹怜。
  所以说,造物主真的是公平的。小芳她脑子不好使,但身强力壮能劳动,脸蛋漂亮,身段有前又有后。弥补了一切缺陷。这若放在二十一世纪,傻大姐型是男人首选。所以说,我总觉得顾荒城超级没有眼光。怪不得年纪一把还打光棍。
  “上次叫你跟着一道补课,就是给你创造机会。你就没趁热打铁?”我怒其不争,“实在不行的话,你就用强的。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你还能不负责吗?”
  “我……我打不过他。”曹远芳红了脸,双手扭着衣角,“他到底是我师兄。”
  饿滴个神,敢情她还真这么打算过!其实我……其实我只是说说,原来古代女孩才大胆!
  “那那那……”我急得直拉头发。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没努力过哦。”曹远芳举起左手三根手指,跟我发誓,“你补习的时候,我就天天给他送补汤。你知道,我们女生部没有过午不时的规矩,宿舍不备小灶,只要给女校工几个银钱,就可以随便使用炉火。”
  我恨国子监,这明明是性格歧视,为什么男生部就那么苛刻?但我更恨我的秘密。假如我是女生,以公主的身份进入女生部,那该多么幸福啊。
  “哼。你都没给我送!”我抱怨。
  曹远芳涨红着脸,“我不是怕你犯规吗?我师兄那个人你知道,铁面无私的。”
  “还不知道你会煲汤,赶明儿进宫来,给我也煲一锅尝尝。”我愤愤的说,又怕跑题,连忙接着道,“那之后呢?汤,他喝了吗?”
  “给他就喝。不给也不要。”曹远芳很苦恼,“可是除了公众场合。他根本不给我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放寒假后,我去找他。他说没空,其实他天天闷在家里读书。我拉他吧,他又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说:咱们在山上,不是一直在一处吗?他却说:那时我还小,现在大了,与以前不同。还对我说,我现在是你的人了,要注意维护太子的脸面。我感觉,他对我比以前还要生分。可是纷纷你说,我丢你的脸了吗?”
  望着她无辜的眼睛,我违心的说,“没有!你真没有!”强行把她被魏如新撺掇着跑到外头去玩,结果跟公羊潇洒和赵关混在一处的事屏蔽掉。
  “他这样油盐不进,来强的又不行,难不成要给他下药?”说完,我自己都摇头,“他那么刚烈的性子,非得出家当和尚不可。”
  “啊,这太危险了,绝对不能这样做!”曹远芳拍着胸脯,倍受惊吓,“幸好我提前和你商量了一下,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头大如斗:小姐!大小姐!曹大小姐!你不是也想到过这个吧!你还能更没脑子一点吗?
  “有道是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他这样完美而坚定,我也没办法了。”我挫败,可以说我生平没见过比顾荒城还难啃的骨头,难以搞定的人。如果他没有真正被爱情滋润和柔化……这是指爱上一个姑娘,而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娶妻,他老了的时候,肯定比他爷爷还可怕。
  学校有学霸,朝堂有堂霸。不用怀疑,顾荒城就是。
  “我想来想去,其实只有一个办法了。一劳永逸,一次成型,一马平川。”曹远芳忽然站起来,很有力的挥舞着手臂。
  “到底是什么办法?”见她这样的半文盲一下子说出好几个四字词,我暗道不好。
  “赐婚啊。”曹远芳瞪大眼睛,“你没忘记吧?你说过的,实在不行,就在你解决了自身问题后,给我们赐婚。那时,他就算不要我,也得要我。我才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我,我喜欢他不就行了?再说,他慢慢的也会喜欢我的。”她绕口令似的说着。
  见我不吭声,她有点紧张,“你反悔了吗?还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我没后悔,也没有为难的事。只是,我连自己的未来也决定不了,如何能帮助她。可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就算我毁约,她也不会泄露我的秘密。对这样的好友,我必须要发挥闺蜜的力量,无论如何要帮到她的。
  实在不行,我去求公羊潇洒。他对我千依百顺,一定会答应我的。
  想到这儿,我也拍拍胸脯,“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因为是在自个儿宫里,来的又不是外人,我虽然没有做女装打扮,却散着头发,也没有束胸,此时拍上去软棉棉的,没有平时和男生在一起时,拍在束胸甲上时的砰砰声。但,却是一样的诺言。
 
  第一零一章 我猜对了
 
  曹远芳非常信任我,听我这么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而我,突然回忆起刚才自己瞬间的想法:他对我千依百顺?是啊,我怎么从来没注意过,他甚至一直是宠着我的。
  “在想什么?脸都红了。”曹远芳眼尖的看到我的失魂落魄。
  我摇摇头。www-xiaoshuotxt-nET
  她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盘腿做到我对面,“纷纷,朋友间,是要分享秘密的吗?”
  我摊开手,低头看看自己,“你还要知道我的什么秘密?我的小命……不,我们全家的小命都捏在你手上好吗?”
  “我宁愿死,也不会泄露一个字的。”曹远芳发誓,又怕我觉得不够正式,一咬牙道,“我宁愿顾荒城死,也会保护你的。”
  “想得美!”我轻戳一下她的脸,虽然心里感动,嘴巴却还很坏,“还想让人家顾司业和你一起死,干什么?亡命鸳鸯啊。”
  “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了。”曹远芳无所谓的挥挥手,赶蚊子似的,“我说的是,姑娘们之间的秘密。比如,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愕然,瞪大眼睛,但脸上的热度令我发觉,我控制不住面颊变红。
  “你你你你你!”曹远芳伸出食指点我,一脸小鬼样子,“你心里有人对不对?你偷偷喜欢男人。哈,被我逮到了吧?也怪我,你明明是女扮男装,是我的假老公,我却常常忘记你是个女生,跟我一样。我心里会喜欢一个男人,你怎么会无动于衷?说,快说,是阿邦还是小武?”
  我一时哑然。
  “难道是别人?”曹远芳见我沉默。知道没猜对,不禁愕然,“除了我的师兄。还有谁比阿邦和小武强?我想想,你经常跟谁一块玩?张书玉、宋先华还是何藻?难不成是赵关?你们俩个总是互相算计。互相下绊子,结果生出感情来了?”
  我伸出手指,轻轻推开她凑得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八卦的脸,“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我和赵关表面上笑眯眯的,都恨不能掐死对方。由爱生恨也不能到这个程度,不然就太变态了。”
  “可是你平时都不怎么和其他人在一块儿啊?”曹远芳皱上小眉毛,“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合群,你处在那个位置。和同学混得太熟了反而不好。就算你平易近人,对其他人来说却是压力。有你在场的话,他们玩都玩不痛快。”
  “你倒了解我。”我叹了口气。
  我为什么变着花样淘气?因为我貌似和其他人一起上学,其实是被孤立和隔离开了。不是人家要针对我,更不是我傲慢,是因为……有个词叫圈子。把一只小猪关到羊群里,谁也不会开心的。所以,这世界上不可能完全没有隔膜,与人无关,环境使然。
  “不是我了解。是我师兄说的啊。”曹远芳眨了眨眼睛,“我本来觉得你应该亲民,他就对我说了那番话。还说你其实很辛苦的。很是心疼的样子。”
  我心里打了个突,眼睛闪开。
  可能我这模样显得有些心虚,曹远芳突然低声惊呼,眼睛迅速蓄满了泪,还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充满了无声的谴责。
  “怎么了?怎么了?”我吓了一跳。
  “你不是也喜欢我师兄吧?”曹远芳颤抖着声音说,“求你别喜欢他呀,虽然他很好。可是……可是我争不过你的,你就把他留给我吧。”
  “你还能再白痴点吗?”我没好气。“我早知道你喜欢他,还答应帮你追他。怎么可能半路横刀夺爱,我是那样的人吗?曹远芳,你给我说清楚,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坏?”
  “对不起对不起。”曹远芳道歉很快,这一点是和我学的,同时还很狗腿的上来给我捶肩捏臂,“我是太在意了,我一遇到我师兄的事就脑筋糊涂。不不,我平时脑子就不好使。纷纷你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我错了,你打我吧,打我嘴好了。”
  “要不是看你傻,从此以后我就不理你了。”我哼了声,其实也没多生气。
  而曹远芳讨好的动作却又停下来了,换了另一种镇静的表情看我,“公羊潇洒!你身边的人只剩下公羊潇洒了!你不会吧?喜欢上自己的对头!你怎么能喜欢他!你就是喜欢他,对不对?我的天哪,纷纷你疯了。”
  我没疯,但我傻了。
  有些人,有些事,一直摆在那里,你却无视和忽略。有些话,如果不说出来,就像猜灯谜时的谜语,就算迷迷糊糊的知道,却也不算答案,不能确认。
  直到,那层窗户纸捅破,一切就都掩盖不住。
  公羊潇洒!我生他的气,处处跟他作对,其实就是慢慢开始在意他。我的喜怒哀乐被他所左右,不正是因为被他拔动了心弦?我会为他的身体担忧,为他受伤而落泪,明明是关怀。我看到他和别的姑娘在一起,会心里发堵不开心,难道不是妒忌吗?
  爱情,不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它就像世间颠破不灭的真理,遇到了,就知道了。
  我惊讶的瞪着曹远芳,脸色由苍白转为晕红,心跳由停止变成疯狂奔跑。原来,我是喜欢他的。或者,早就在心里播下了种子,只当他拼死救我,对我说出: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时,就慢慢的在心田发了芽。
  “天哪,我猜对了!”曹远芳显得比我还惊吓。
  因为,我爱上自己的敌人。
  本能的,我想否认。因为人被揭破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连自己也不曾发现过的秘密,第一反应都是否认和掩饰。只是这一次,闺蜜的力量再一次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我咽了咽口水,因为屋里太静,甚至发出咕咚的一声。随后我紧紧抓住曹远芳的手,惊慌失措的问,“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喜欢他啊,怎么办?快想办法,快帮我!这是没有结果、没有未来的。快,拦着我,让我不喜欢他!”开始,话说得还有底气,到后来就变得呜呜咽咽的,好不可怜。
  曹远芳抱住我,轻轻的晃,轻轻的嘘,这一刻真有大姐姐的风采,慢慢让我平静下来。当然,她也是没什么主意,所以拖个时间缓冲一下。
 
  第一零二章 馊主意
 
  只是拖到后来,我们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只好大眼瞪小眼。可能因为太害怕了,心跳过速的情况消耗了我太多体力,后来我竟然有虚脱的感觉,跌在床上不出声。
  “要不,跟他表白?”曹远芳憋了半天才说,“也许能化敌为友呢。”
  “什么馊主意?他以为我是男的啊,直接去表白,先吓死他再说。”我连翻眼白的力气也没有。
  不过,秘密被摊在阳光下,恐惧也摆在明面儿上,我反而没那么纠结了。
  “那告诉他,你是女人呢?”曹远芳继续深入,“我仔细想想,他平时对你很不错的,说不定跟他坦白,他会放过你。然后……你这么可爱,男人爱上你很容易啦。”
  “说好听的有什么用。”我叹口气,“若只事关我,我就敢跟他坦白,大不了一死。可是事关我父皇和母后,我不能冒半点险!”
  “那只能先试探他了。”曹远芳是行动派,不能忍受我这种把事情藏在心里的情况,“过几天就过年了,那时候群臣来贺,你陪在皇上身边,见他的机会很多。而且吧,他是宗室,过年期间会在皇宫晃荡好几日,多好的机会。不然,你装病,看他什么反应?回头我帮你把他引过来。至于怎么和他说,你自己临场发挥吧。”
  “你说得倒容易。”我摇头,“且不说宫里到处都是人,就算单独见到他,你说,要怎么个试探法?”这明明就是死局呀。
  沉默了很久,我渐渐冷静了下来。于是我非常诚恳的对曹远芳说,“小芳。不是所有的心意,都是光明磊落的。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的。本来就是不该喜欢的人。所以,不如让这件事就成为永远不说出的秘密。只有你和我知道。”
  暗恋一个人,喜欢着他,可永远也不让他知道,不也是很浪漫凄美吗?虽然不完整,但这世上,会有很多人喜欢你。遇到自己喜欢的,都是上天的恩赐。
  再说,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喜欢着那个人又能如何呢?事实上不能成立,也只能深埋于心,让它成为遥远的回忆。
  突然想起那首席慕容的诗:爱,原来就为的是相聚,为的是不再分离。若有一种爱,永不能相见,永不能启口,永不能再想起。就像永不燃起的火种,孤独的,凝望着黑暗的天空。
  想着。就慢慢念了出来,然后看到曹远芳那么担心我的神情,心头一热。至少。我还有朋友,还有友情。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我拉住她的手,“我会忘记他的,就算用的时候会长一点。但我能做到的,你不用管我,好好盯着你的顾荒城。”
  “纷纷……”
  “我是说真的,咱们是闺蜜嘛,如果有不开心,一定会和你说。现在……”我抚了抚心脏的位置。“真的没有很难过,只是怅然若失。”
  “纷纷……”她似乎只会说这两个字了。
  “我将来一定想办法赐婚你和顾荒城。这个我可以保证。”我迅速岔开话题,“但你能保证在此之前。他不娶别人吗?因为,我不可能马上立位的。他年纪不小,顾家还人脉凋零,只他一根独苗。我父皇把他从前线召回,不就是怕断了顾家的香火吗?所以,顾老太师一定非常着急来着。”
  曹远芳骇了一跳,好像顾荒城就在那儿等她想办法,不会跑掉,不会被别的女人看中似的。
  我成功的让曹远芳转移了注意力,但我没想到,她这样实心眼儿的孩子也会唬人。她怎么会为了自己的事,而忽略了她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没注意到她开始玩花样。很笨的,却非常实际有效果的花样。
  我病了。不,应该说我中毒了。下毒的人猜猜是谁?没错,伟大的曹大小姐。她放不倒警惕而本领高强的顾荒城,于是放倒了小鸡一样孱弱的公羊落瑛,本太子我。
  “放心吧,对身体没伤害,就是让你无力几天。可能有点发烧,但不会感觉太难受。”她居然还到我面前来坦承,有这么欺侮人的吗?唔唔唔……
  “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她还继续解释,无视我杀人的目光,“公羊潇洒是习武之人,武功还很不错的样子。大概,和我师兄半斤八两吧?如果你装病,一定会被看出来的。”
  原来,她根本没放弃装病计划。亏我还以为苦口婆心劝说她了,也掏心掏肺的表明了我的心迹,合着,她完全没听进去,就按自己的来,而且还是如此野蛮的方式!
  这,也是闺蜜的力量?!
  “不过,你得在太医面前给我掩饰一下。”曹远芳嘿嘿一笑,“温太医是圣手,会察觉出你身上的异常,他得帮助咱们圆谎,说你没大碍,就是前些日子累到了,躺几天就没事,不然皇上一定会怪罪我的。”
  “你还知道怕!”我终于喊了一句,不过没力气,听起来像哼哼,“胆子这么大,这是谋害皇嗣、谋害太子好吗?而且还是惟一的!这这……要诛九族的!”
  “我知道你不会诛我,皇上可不一定了。”曹远芳叹口气,脸上哪有半点后悔。
  顾荒城,你自求多福吧。你这未来的老婆太会闯祸,一般人招架不住吧。本太子祝你早生华发!
  “当然,我对外不这么说,我会说得严重点,就好像你很快会嗝屁,做出伤心的小寡妇模样。”曹远芳计划得很周详,“顺便,你还可以观察一下谁在上蹿下跳,辨一下忠奸。”
  “你以为朝中人都跟你一样吗?一肚子馊主意又沉不住气。”我瞪她,我瞪她,以表示自己的不满,“人家可会观望了,就算我真死了,也得看我入了土才会选择战队。”
  “那也就是说,真为你的病而着急的,就是关心则乱喽?”她想问题的角度很不寻常。
  我被噎得没话,感觉一下自身,似乎除了浑身无力,没什么胃口吃饭,另有些气短外,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第一零三章 胡闹!
 
  “你给我下的不是十香软筋散吧?”我随口一问。
  哪想到她很惊讶,“咦,你知道这种药?很好用的,无色无味,害人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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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我的“病”惊动了父皇和母后。
  当然在此之前,我特意叫红拂和绿珠先请了温太医来,好提前作弊。他老人家非常非常生气,把曹远芳好一通数落,不肯帮忙掩饰。毕竟,是药三分毒,他老人家医者父母心,最恨害人的勾当,哪怕无大碍的毒。不过当知道曹远芳已是皇家秘密知情人,也只好善罢甘休,只一个劲骂着:胡闹!简直是胡闹!
  我发现曹远芳这个二货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很怕中老年男性。比如我爹,比如她爹,比如温小太医的爹,也就是温老太医。
  她被数落得抬不起头来,恨不能跪下痛哭流涕,我又觉得不忍心了,连忙逼出点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温老太医。果然,他老人家受不了我卖萌,对曹远芳喝道:下不为例,这才算揭过这一篇。
  自然的,当我父皇母后赶到,温太医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说我只是过度疲劳,好好休息些日子保证活蹦乱跳,我那可敬的双亲才算放下心来。自然,我父皇晚上回宫,又被我母后好一能埋怨,却是后话了。
  曹远芳躲在暗中观察,看到温太医院表现后,各种羡慕和崇拜。演技太好了啊!她都恨不能拜温太医为师了。也不想想,要保守我是女孩这样的秘密,温太医没点功底,没点沉稳的心理素质行吗?太大的秘密,是会把人压垮的。
  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某法国皇帝长了一双驴子的耳朵,这个秘密只有他的理发师知道。但是理发师不敢往外说,否则就会被砍头。最后他憋得实在没办法,就在地上挖了个洞,对着洞口喊:国王有对驴耳朵!
  我、红拂、绿珠、父皇和母后都好说,因为我们在彼此的身边,可以交流。就连曹远芳同学,我们都成了闺蜜。只有温太医他老人家,独自守着秘密快十八年。
  这需要多么坚强的一颗心啊。
  最后,温太医随便开了点给我补身的药,又嘱咐我不要贪凉,慢悠悠的走了。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我不知道曹远芳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年前这几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生病了,而且病势很沉重。只是看宫里没有禁止民间娱乐的意思,推测我一时半刻死不了,打算尽情玩乐。万一我死了,可算是国丧,一年内都听不了大戏的。
  率先做出反应的是阿邦和小武,两人大清早就赶进了宫。因为知道是太子伴读的身份,他们的进宫手续极其简便,也就是刷脸。宫中侍卫见到他们本人,当即放行。
  他们来的时候,我还躺在被窝里。
  十香软筋散不止是对付习武之人,对普通人的效果也不差。虽然只是浑身无力而已,即不疼也不痒,可像摊泥一样也很难受啊。就连胃,也懒得蠕动似的,吃不下什么东西,两天来迅速消瘦。
  我想起公羊潇洒说每逢佳节胖三斤,不禁叹气:又要被他嘲笑了。而明白自己的心意,正视自己的心意以后,虽然仍然决定保持暗恋的状态,然后用很多年的时间,渐渐淡化这段不理智的感情,却开始在心里明目张胆的想念他。
  可是又见不到他,于是我们之间的回忆就统统被从记忆深处翻捡出来,细细整理,认真回味。尤其是近一年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进入一个爆炸点,突然间有很多冲突。
  “纷纷,你怎么样?”人还没到,小武的大嗓门就响起。
  绿珠正在喂我水,红拂连忙迎出去,好拖延一下时间。我散着头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重一重的被子。若非是上好的蚕丝,轻薄如羽,却温暖如春,这么些被子,压也压死我。可这样一来,我就无需装扮男相,他们除非掀被子,否则看不出来。
  “我没事,就是没力气。”我声如蚊蚋的说。
  阿邦和小武进来,快步走到我的床边。
  阿邦皱着眉,就要拉我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我连忙缩回来。
  “你躲什么啊。”阿邦纳闷,“我才学了医术,给你诊诊脉。”
  我心里惊吓,想着幸好我躲了。要知道,诊脉是能诊出男女来的!嘴里却说,“温太医看过了,真的没什么事。”
  “嗯,虽然又瘦了些,气色也没太差嘛。”小武抱胸站着,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火大的抓抓头,“那曹远芳是什么意思?不管谁问你的病况,她都一言不发,就拿一对哭红的眼睛瞪着别人,兔子似的!”
  “是啊,她那样很吓人,就好像你不久于人世。”阿邦证明。
  “呸呸呸!文公子童言无忌,过路神灵,保佑保佑。”绿珠在一边双手合十,还硬逼着阿邦虚吐口水于地,然后在上面跺了三脚。
  我则哭笑不得,没想到没什么心机的曹远芳能想出这招来,对我简直无比真心。反正她撒谎容易被揭穿,干脆什么也不说,摆摆样子,倒让人拿不准主意,越想越怀疑了。
  其实,这也就糊弄一下底层的人,真正天天上朝的高官大员,见我父皇这么淡定,肯定知道我没有大碍。只是曹远芳说得对,关心则乱。小武不提,阿邦可是小狐狸一样的人物,他能判断不出我的情况吗?可他仍然很担心,第一时间就跑来看我。可见他是太紧张我,容不得半点不确定性。
  那么,公羊潇洒呢?
  “外面传得很凶吗?说我快死了?”我问。
  这回轮到红拂呸呸呸了,还凶我,“大年下的,太子也不忌讳!”鉴于我没力气吐口水,红拂还上前,轻轻拍了三下我的嘴,算是打脸,这才做罢。
  这两位,也是关心则乱的。其实她们连曹远芳给我下药都知道,却仍然不允许不吉利的话在东宫玲珑阁内流传。这是排除我身边的一切危险,包括老天的意外那份。
  
  第一零四章 联姻
 
  那么,公羊潇洒呢?
  我连着在心中问了两遍,然后听小武对我说,“全京城,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个曹远芳我简直说不出什么了,跟怨妇一样,恨不得在脑门上写:我是寡妇。”说完,不等红拂和绿珠开腔,就自己呸了几声,然后剁脚,一道仪式做得非常完整。
  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公羊潇洒就不可能没有风闻。他能为人所不能,何况是这种大路消息呢?只是他为什么没来看我?是觉得没必要,还是不担心?
  不知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疼,加上真的没什么力气,就显得蔫蔫的。阿邦和小武看我没有大事,但确实没精神,坐了会儿就离开了。不过阿邦到底还是拉了红拂打听了半天,确保我真的没事才走。
  阿邦太聪明,红拂被问得几乎招架不住。绿珠还告诉我,小武临走时嘀嘀咕咕的,说我安静躲在床上的时候,模样真像一个女孩,那样娇弱秀气,把我听得又出一身冷汗。
  不知是不是药效随着冷汗散发了,除夕这天,我感觉身上轻省了很多。中午时虽然没有陪伴父皇和群臣大宴,晚上却没耽误一家三口团娶。
  其实过年过节最累了,反倒不如平时,生活作息规律,做事按部就班。除夕要守岁,但我到底“大病初愈”,才亥时初(晚上九点)就打发我去睡觉。我哪儿睡得着,好不容易迷登了片刻,又被子时的鞭炮吵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因为,初一早上大朝,我要陪父皇上殿。我要用事实告诉对我不怀好意的人:小爷虽然从小就身子孱弱。但民间有云,破罐熬好罐,等你们都死了。本太子还要苟延残喘。
  而且……而且,公羊潇洒是受封王世子。是有爵位的人,他也会上朝。我重病的消息传出去好多天,他却完全没反应,我真的被伤了心。就算是从前,他做做样子,至少也会写封慰问信的。虽然,每一封信都让我随手扔到茅厕里。
  但我看不看是风度问题,他写不写就是态度问题了。
  被红拂绿珠收拾的周身利落。我陪伴父皇参加只有每年初一才进行的大朝。母后则在后宫里头,接见有品级贵妇的参拜。往年我最不爱做这事,麻烦枯燥得很,今年却有些期待,因为会见到他吧。
  我穿着太子冕服,外头披着华丽的白狐裘披风,虽然衬得面颊更加清瘦,好歹看着还挺威风的。快上殿时,我还偷偷掐了两把脸,让我看起来气色红润。眼睛明亮。
  我知道好多朝臣在偷瞄我,但我脊背挺得笔直,毫无病态。让他们几家欢喜几家愁去。我还看到了顾荒城和曹明朗,至少他们很高兴我无大碍。顾荒城甚至眼含笑意,让我感觉温暖。
  然后,我开始下意识地寻找着一字并肩王所在的地方,因为身处在陛阶之上,被殿内通明的灯火映照着,我的目光显得迷离而有穿越感,无聚集,也无人会发现我在看谁、看什么。
  一字并肩王爵位最高。自然站在最前排。他的儿子被内定为影太子,也是大燕惟一的亲王世子。自然就站在他身侧。
  于是,我看到他。
  在大殿的正大光明之下。在高高的拱顶和巨大的蟠龙柱之间,在群臣之中,我看到了他。
  我吃了一惊。
  他并没有抬头看我,只是略略躬着身。可是我看得到,他瘦了不少,宽阔的肩膀两侧,甚至顶出了两块尖尖的骨头。他的朝服,还是原来的,但穿在身上明显不合身了,巴掌宽的玉带拢着他的腰身,真的细弱了不少。
  从来,他身材是很好的。虽然瘦长,但结实有力,优雅之下,蕴含着力量。可现在……
  难道他也生病了吗?
  可惜,阿邦和小武虽然是我的铁杆,却还远不够资格上朝。但想来,他们会在玲珑阁等着我,待会儿我会叫他们动用我们的力量调查一番。
  做了决定,我的心倒安定下来。这时候,我却见到公羊潇洒猛地抬头。他的目光准确的落在我身上,在那样璀璨的灯火下,在排行三列的文臣、武将、勋贵之中,他的形象在我眼前似乎被无尽放大,直到占据我全部的视线和心神。整个天地似乎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
  自从放寒假进宫,我们就再没见过了。此时他的眼神好奇怪,从没有这样深邃黝黑,有如无尽的深海,充斥着冰冷和愤怒。奇异的是,这泥潭一样令人无法拔足的绝望之中,又似乎执着的燃烧着什么。那样炽热,那样坚决,仿若天火,要烧毁所有阴霾。
  我被那冷热交织的感觉冲撞得心口发疼,脑筋瞬间清醒了点,周遭的世界也恢复正常,正好听到一字并肩王,公羊潇洒他老爹,我老爹的死对头的话,“犬子年纪不小了,到底耽误不得。魏国长公主仰慕我大燕物宝风华,微服来游历学习,与犬子相识,两情相悦。因此愿意下嫁于犬子,永结两国友好邦交。所以,臣请皇上金口赐婚。”
  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有点时空混乱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公羊潇洒定亲?!所以公羊明要求我父皇赐婚?!
  我茫然看向四周,见朝臣也都被惊到,三三两两的凑作堆儿议论着。从表情上看,大多持赞成的态度,一字并肩王公羊明更是喜气洋洋。
  想来也是,燕、魏、齐三国鼎立,我大燕最为富饶,吏治民风最是先进文明。大齐武力最强,步兵和骑兵都很凶悍。而魏国地处西南,周姓为皇,虽是最弱小的,但奇兽异药最多,易守难攻,在国力上并不弱。如果为敌,对其他两国也是很大威胁。
  联姻,素来是两国交好的象征。但我们三国之间很奇怪,一直没有把此事提上日程,一来是没有适龄的皇子皇女,二来是有些彼此戒备,而且目前谁也没有野心和绝对实力做大。但若魏国主动联姻大燕,大燕的西南就相对安稳了。力量变化之下,大齐会变得势弱,就会收起一切有的没的心思。大燕从来不是好战之国,何况地处最为丰饶之地,没有战争的迫切需要。
 
  第一零五章 你个不争气的
 
  也就是说,这桩联姻会换来很多年的和平。
  要知道,所有的战争,其实都是争夺有限的资源,底层平民因为无法生存而激进,然后被上位者的野心所利用。要不怎么说,要师出有名,要顺应民意呢。虽然民意是借口,但也是基础啊。可如果和平可见,百姓们谁愿意打仗,上位者再有野心,也不可能逆天而行。
  为此,大臣们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燕魏联姻。将来若是我登位,他们之间是一等贵族的婚配,不会打破绝对力量平衡。况且人家公羊明说了,年轻人是两情相悦,还加了永结同好的大诱饵,有谁能拒绝得了?何况我父皇才决定,将来把龙位传给公羊潇洒。
  一对小鸳鸯先成亲,两国友好,对大齐的威胁也不是*裸的,等将来传位的时候,木已成舟。亲王级别的联姻,立即变成“国婚”,如无大变故,甚至有了下一代继承人,那就是铁一样的联盟。大齐就算感觉到危险,想发飙,也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只能老老实实的臣服于力量的重新分配和重新洗牌的格局里。
  所以,我父皇也会满意这桩婚事。最令我父皇开心的是,公羊明以为自己得计,却不知道一切在我父皇的安排和掌握之中。那种感觉,也会很开心吧。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万众欢呼、人人期待,个个称颂的姻缘。何况,之前还有两-情-相-悦!!
  一片隐含着欢乐的喧哗中,只有我心疼如绞。wwW.xiaOshuo txt.net
  不,我不应该这样。我告诉自己,这是非常好的事,对国家。对公羊潇洒个人都是。所以我要祝福,嗯,我要祝福。真心的。必须真心祝福。
  可是,为什么不管我多努力也笑不出来?为什么。感觉心里就像就像活生生插着一把刀子似的,不上不下的横在胸口,痛得碰也不敢碰,更不用说拔下来。
  可是,为什么公羊潇洒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似乎他也痛彻心扉,似乎他有很多话要和我说。
  幸好,我才明白自己喜欢他,并没有表白。如今的情况刚刚好。灭了我的心思,让公羊潇洒没机会嘲笑我的感情,践踏我的自尊。
  幸好,他并不喜欢我。
  是吧?他不喜欢我的,虽然他最近总是很古怪,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和我说。但他一定是不喜欢我的,我是“男人”啊!就算他喜欢男人,也一定是顾荒城那样的!
  我混乱不堪的胡思乱想,近乎机械的听到我父皇恩准一字并肩王的提议,并交由程大学士主笔撰写赐婚的圣旨。由宰相处理有关燕魏两国加强邦交,并如何安抚齐国的大事。
  然后,退朝。
  要知道初一的大朝是不商议大事的。一般就是歌功颂德,加上祝福国泰民安之类的。公羊明算是违了规矩,但他却带来和平和安稳的信息,算是立了大功。
  我父皇从龙椅上站起,一手搭在随行太监的胳膊上,一手拉着我。而当他老人家缓步走下陛阶,大殿中的群臣便急不可耐的散开,就像受惊的鱼群似的,兴奋无比的继续议论。更多的是向一字并肩王道喜和祝贺。
  公羊明老脸放光,依稀残留下的英俊相貌和公羊潇洒有几分相似。那气势,好一派花团锦簇。就连我父皇。也笑眯眯的,情绪好得冒泡。
  只有我,突然有了小美人鱼的感觉:像个哑巴似的,纵有太多的话,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每走一步,就像踩在刀尖上般痛苦。
  “纷纷!”有人叫我,但绝不是发自声音,而是心底。这属于第六感,我却偏偏明了。
  不受控制的,我悄悄侧过脸去,正看到公羊潇洒游离于庆祝的人群之外,尽管他才是正主儿。但那类似于普天同庆的快乐,却偏偏把他抛弃了。
  他望着我,眼神根本不错开。我随着父皇向前走,他就在下面慢慢挪动脚步,好像是跟在后面,却又保持着无法逾越的距离。他做得如此明显,不仅令我心慌意乱,别人也似有些觉察。
  情不自禁的,我拉着父皇快走几步,出了大殿。
  父皇很诧异,但在外头要保持威仪,并没有多说,直到回了我母后的寝宫,才问,“纷纷是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凭什么风头都让一字并肩王父子出了!”我随便找个借口,表示我眼泪汪汪只是因为气愤和不服,与其他无关。
  父皇不懂少女心,所以轻易就被我蒙混过关,安慰我道,“皇儿啊,虽然……那个,暂时他们是露脸了,但从长远看,大燕的百姓才是得利的人。我们为死为活的,为的不就是大燕的百姓吗?这么想,就不会不甘心了。”
  我低着头,鼻音沉重,“父皇您自己去找母后吧,我回玲珑阁,阿邦和小武一定等我呢。”
  “去吧去吧,慢些跑。”父皇叫着。之所以叫,是因为我早跑开了,他只能在后头加大嗓门。而我不跑不行,再不跑,非得当场哭出来。
  你个不争气的!
  我跑到奉先殿去,蹲在那儿吧嗒吧嗒掉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甚至,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就是心里又酸又涩又涨,说不出的难受滋味。身体里的水分必须要找个地方排出来,不然我会把自己都淹没在莫名其妙的悲伤里。
  奉先殿,是供奉公羊家列祖列宗的地方,除了守门的、打扫的太监,没人敢来的。我赶跑了所有人,在祖宗面前大哭一场,稍微能平静些的时候,才慢慢回到东宫自己的住处。
  进了屋,发现阿邦、小武和曹远芳都在。三个人坐在桌边嗑瓜子、吃点心,喝茶,要多惬意,有多惬意。红拂和绿珠在一边,虽然是站着,可也抓着糖果在吃。
  这才叫过年!不像我,先是被毒倒,然后又伤心。内外都伤,身心俱疲。
  “纷纷,你怎么了?”曹远芳因为对着门口坐的,所以第一个看见我。
  她不擅长掩饰情感,所以关心得那么自然和真诚。阿邦和小武对视,都很高兴。我们“夫妻”同心,他们自然觉得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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