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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皇太女》 作者:柳暗花溟

第二十二部分

   

  第一二零章 尊师节
 
  梁山伯和祝英台在红罗山书院上学,相识相知、十八相送、依依惜别、楼台相会,欲说还休、抗婚、哭坟、双双化蝶……整出戏顺了一遍,让文娱生活相对困乏国子监学生们汗流满面。
  尤其是进入“尊师节筹办委员会”的女同学,哭晕过去的都有。因为尊师节是全面性的活动,后来女生部也有同学来参加,包括之前公羊潇洒请来的。就算赵关,是我的对头吧?但因为诗文好,之前还让我拉来和阿邦一起改剧本来着。
  怎么着,他一个留学来的,难道先生们没教你知识?难道因为是外国人,就可以不尊师重道?别说是外国,就算是外星人到我大燕来,也得守我大燕的规则。好在赵关很配合,甚至算是积极的,没给我机会发飙,以展示我大国雄风。
  而对于身为主演的我来说,排练的时候有些痛苦。这是一出古典的、经典的爱情剧目。男女主人公之间,有着深刻的爱恋。这些内部的情感,要表现在表演上,才能打动观众,至少也得符合剧情内容。
  可是我对公羊潇洒避之不及,天天凑在一处,已经令我精神高度紧张了,再投入到角色中演一对爱而不得的情侣,那滋味简直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似的。就连胸中都被越来越高的温度烤焦了,冒着烟,起了火,却偏偏无法大声说出内心的渴望。反观公羊潇洒,排练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渐渐不对。
  “太子殿下和王世子殿下演得真好,太投入了。”这天,我和公羊潇洒正眉来眼去,伴随着优美的乐曲声排练十八相送这场。旁边有人夸赞道。
  我循声望去,惊讶的发现魏如新站在不远处,手里抱着晚会要用的彩绸。这个魏如新。总给我很突兀的感觉。她总是出现在最意想不到的场合,最预料不到的地点。偏偏那么自然且有理由,态度温和又可爱。
  可是我不喜欢她,心中隐约有敌意。我相信,那是我身为女性的第六感。
  “你也来帮忙吗?”公羊潇洒和她很熟悉的样子,笑问。
  “是啊,学姐们人手不够,拉了我过来。”魏如新笑得温和无害,倏尔令我觉得熟悉。
  赵关!这位大齐太子刚来的时候也是这种神情。事实上呢?这个小坏蛋天天想着给我下绊子。放冷箭。所以,这种表情叫笑里藏刀,我被伤害过,很敏感。
  “还排不排啊?晚上我还有功课要复习。”我问,虽然语气不太友好,脸上也在笑。
  都是身于皇家的人,假笑谁不会啊。切!
  “太子殿下好用功,排戏和学习都没耽误。”魏如新继续拍马屁,“我都等不得要看整出戏了呢,这么投入。从台下看起来,和王世子就像真的情侣一样。”
  我皱眉,“魏同学。就算是在国子监里,你也请注意下言辞。”什么叫像真情侣一样,说我娘娘腔吗?
  旁边的同学也挺生气的,太子是代表国家的,而演戏是为了娱乐老师,却并没有提高从艺者的地位。因为我演的是祝英台,是女生,大家认为我是做了自我牺牲,现在有人跳出来说这种话。是侮辱男性学子吗?
  魏如新露出后悔和害怕的神情,连忙道。“啊,对不起了。太子殿下,是我失言。那你们忙,我走了。”点头算是陪礼,转身离开。
  我又皱眉,因为觉得魏如新完全没有道歉的诚意,她的话虽然服了软,眼神却有些倔强。
  “纷纷……”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没等公羊潇洒说话,我拉着他的衣袖,带他到偏僻处,小声而愤怒地问,“你是不是之前招惹过人家,让她误会了什么?我怎么看她说话酸溜溜的,好像你是她的所有物,真是莫名其妙。什么叫入戏太深?我这是天赋好不好?演什么像什么!”
  “是,我家纷纷最了不起了。”公羊潇洒拍拍我的头。
  我闪开,继续生气,“你少来敷衍我!告诉你,再有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来阴阳怪气,本宫就不演了!我已经很冤枉了,现在还要听这些冷言冷语吗?”
  “有吗?”公羊潇洒眨眨眼睛,显得很无辜,“我没觉得有酸气啊。若说有,也是你……”
  我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走。
  我要罢演,爱谁谁!我就耍大牌了,怎样?我好歹是一国太子,连这点特权也没有?
  “纷纷,别走。”公羊潇洒拉住我。我感觉我的手,被他包在了手掌中,顿时更为羞恼。
  “就走!就走!你放开,你给我放开!”我像一只被网住的小鸟般扑腾。可是怎么办?小鸟的翅膀被猎人捉住了,飞不起来。
  “我跟魏如新没有特别熟悉,不过是和赵关他们出去玩时,女生部的姑娘跟着,她比较积极罢了。至于她怎么想我,又要做什么,与我无关。听好了,与我无关!”公羊潇洒低而急促的在我耳边解释,呼出的热气喷上我的耳朵,令我身子都麻了半边,没力气再挣扎了。
  见我安静,公羊潇洒也放开手,“不要让别人影响我们好吗?我们继续排演。”
  “明明你才是影响人的。”我咕哝一句,率先走回原位。
  其实想想,我觉得挺丢脸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罢了,我都能闹腾得像吵架一样。若说我们不是情侣,现在连我自己都不信。我们之间刚才的气氛,明明是一个姑娘为了点小事和自己男朋友无理取闹。公羊落瑛,你给清醒点!我提醒自己。因为最近和公羊潇洒在一起时间太多,让我混乱了。
  时间短,任务重,没日没夜的忙碌后,尊师节终于到了。
  晚上的时候,国子监内所有的教职员工,不分职位高低,都被请到了晚会现场。他们都非常高兴,甚至可以说是激动和感动。这就是所谓的人的高层次需要,解决了温饱和安全的问题后,就有被爱、被尊重和自我实现的需要。www.xiabook.com
  
  第一二一章 假戏真做
 
  教书育人了一整年,今晚坐下来,身处精心布置的环境中,吹着舒适的夜风,吃着上等酒席,身边侍候的小二全是学子,更不用提之前各项繁杂的琐事也是由学子们一手操办。不远处搭的台上,文学好的学子们在朗诵,武学班的学子们舞剑助兴,三出戏曲连续上演,更有大小抽奖穿插其中,还有学子们自己做的礼物,分别相赠。
  老师们都很高兴,觉得从前的辛苦完全值得。我在后台偷偷看外面,突然觉得公羊潇洒这个提议非常不错,我答应帮忙也是正确的决定。哪怕,他是有他自己的私心,但效果很好,其他还计较什么呢?一句好话,一点关怀,真的是能暖人心的。对于认真负责的师长,身为晚辈和学生尽力去感谢,也非常应该。
  “该我们上场了。”公羊潇洒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这个人,最近真是神出鬼没。
  “我很怀疑,这出梁祝放在最后是不是失策。”我有些犹豫,“看,前面大闹天宫和那出历史剧,大家看得热闹,笑得也开心。可梁祝是一出悲剧诶,难道让先生们哭着回家?要不,别演了。”
  “不行,今天我们非演不可。”
  我怔住。
  要知道公羊潇洒对我说话,从来是态度良好,就算要达到目的,也绕着弯,不会直接呛声或者顶回来。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对一出戏这么执着,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惜啊,我来不及细想了,因为前头已经鸣锣,就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了台,正是第一幕,红罗山院的初遇。
  抬头,看到公羊潇洒的熠熠生辉的眼睛,我有如被祝英台瞬间附体。
  什么叫假戏真做?这一刻,我们就是了。
  在这里,我就是祝英台,他是梁山伯。我们在书院交往,彼此暗生情愫。只是,我是有苦说不出的女生,他是意味难明男人。举手投足,眼波流转。开始,我还只是在表演,异常投入的做戏,可后来竟然纯出自然。
  我们相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舞台上,在心里。
  可是,就是不能说出来。
  故事一幕一幕,因为我们演得真,饱满的情绪深深打动了观众,台上台下,一片唏嘘。最后一折,哭坟化蝶,用的是京剧里的词,却是用念白念出来。
  ……思往事渺茫茫不堪烟梦,多少回无边恨苦涩酸辛。原指望芸窗谊转做莲并,却叫兄对关雎好逑空吟;原指望谐琴瑟画眉开镜,谁料我赋柏舟独立河滨。大不该扮男装求学任性;大不该意相投偏遇知音;大不该解珠佩汉皋亲近;更不该……
  这一段,我在台上念得如泣如诉、如诗如赋,台下人听得泪流满面。甚至,我忽然很恨祝英台,也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软弱?好多事,好多人,只要敢于争取,总会机会改变。
  而当几块纸板伪装的坟墓在代表霹雳的锣声敲响时,“嘭”的一下打开,在观众的惊呼声中,我跌跌撞撞走近……
  本该祝英台,也就是我,要跳到里面去的,然后坟墓合上,最后飘蝴蝶,完成这出浪漫主义的戏剧。哪想到,梁山伯,也就是公羊潇洒却突然跨了出来。他人高腿长,那点障碍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他一步而至,突然就把我抱在怀里。
  我懵了,不能动。只觉得他的怀抱滚烫、胸脯剧烈起伏,显然他很激动。而他平时是个非常内敛的人,鲜少情绪这么外露的。事实上,从小到大我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初一大朝那天在议事殿中,在他父亲求我父亲为他和魏国公主求赐婚时。第二次,就是今天,此时此刻!
  难道,是我演得太出色,连他也被打动,入戏太深,出不来了?
  我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挣扎。他却一言不发,抱我抱得更紧,更是整个人都抱起来,还原地转了两圈。我本能的攀紧了他的肩膀,目光扫到台下,冷汗狂流。
  妈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奇怪,在这种情况下,照理说我是分辨不出人群中的个人的。但此时,我的眼睛上像是安装了高倍高速的摄影机,从远景到进景,从模糊到清晰,咔咔咔的,一张一张,把每个人的神情都摄录了下来,定格。
  大多数人,都因戏剧那巨大的感染力而感动、落泪。顾荒城坐在中间的位置,离舞台不远不近。他一脸难以置信的僵坐在那儿,说是震惊也不为过。曹远芳毫不例外的坐在他身边,一手指着我,一手捂着嘴,脸色雪白。因为,她是惟一的知情者啊。
  更近的地方,扮小二扮得好开心的齐太子赵关愕然。随后,他兴奋得差点手舞足蹈,那神情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们是男男!你们**!还给我装!叫你们再给我装!哈哈,大燕太子殿下的男朋友是影太子啊!
  最近的地方,紧贴着舞台,负责抽奖活动的魏如新瞪着我。是眼花了吗?还是因为角度和灯光的问题,我怎么觉得她有对我的巨大仇恨,白眼飞刀不要钱般的飞向我,似乎要把我碎尸万段才高兴。她手中拿着一个鼓励奖的木盒子,我清楚看到她的长指甲都要掐进去了,好像那是我的脖子。妈啊,她练九阴白骨爪吗?
  怎么办?怎么办?公羊潇洒这是要干什么啊!我要吓死了。他不是向来以理智著称吗?这时候发什么疯?全国子监的老师和同学们都看着哪。
  慌乱中,我下意识的寻找阿邦和小武。我太依赖他们,遇到难办的、尴尬的、或者危险的事,有他们站在身边都成了习惯。而因为此时被公羊潇洒抱了起来,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可略略转动。
  小武不在。我想起他本来要扮演《梁祝》中的马文才,但因为是个丑角和反角,很快他就叛变,转台到人家《大闹天宫》组去扮演牛魔王了。
  
  第一二二章 爱情在于折腾
 
  阿邦……他就站在舞台侧面的幕布后。我眼前登时一亮。对啊,他在剧组中的的工作,类似于舞台艺术总监什么的。有阿邦在,他就可以救我的。
  而当我求助般的目光与阿邦接触,我发现他也同样惊讶和意外。他这么冷静从容的人,此时脸上挂惊呆的表情。不过他反应很快,快步上前,走到舞台侧面。那里,坐着负责演奏音乐的同学。他们手中,笛子、笙箫、瑶琴、琵琶,二胡,各色各样,据说都是其道高手,被公羊潇洒拉来充当琴师。
  阿邦伸出黑暗中的魔爪,从不离身的折扇,“啪”的一下打在为首者的头上。
  平时他打我,总是轻而又轻,连我的头发都不带乱。但现在这下可是狠的,那学子的发髻都被打歪了。好在这位同学的忍耐功力很好,硬是没痛叫出声,手上的琴却迅速拉了起来。
  音乐一起,大大小小鲜艳的蝴蝶就从另一侧舞台跑出来,做飞翔状。那都是女生部的同学扮演的,因为自愿参加演出的人员不够,身段比较瘦小的男同学也混迹其中,包括一向正派敢言的木头同学。她(他)们身上穿的是临时缝制的服装,很是偷工减料,就是在后背上架着竹枝,挂了彩绸,随着又臂的上下晃动,给人以蝴蝶翩翩起舞的感觉。
  这本来是有点可笑的,但前面有故事铺垫,后面有梁祝的小提琴协奏曲优美调子相伴,倒让人觉得很协调。同时,蝴蝶一出,我和公羊潇洒就被淹没了。我和他在台上拥抱的一幕终于被遮挡了过去。www.mdwenxue.com
  我松了口气,“放开我。”
  “这时候放,你不会摔倒吗?”他突然轻笑一下。
  我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吓得腿都软了。但没关系,只要能摆脱他就好。
  “少废话。快放开!”我低吼着坚持。
  他松开缠在我腰上的手臂,我果然跌坐在地上。但,没关系,爬行还是可以的。于是我手脚并用,先是扒拉开我面前的他的双脚,然后在“蝴蝶们”的脚下快速爬向阿邦。
  “什么时候又演小虫了?”阿邦扶起来。
  我抓住他的衣服前襟。急得不行,“阿邦,快想想说辞,要怎么解释刚才的事?”
  “解释什么?”阿邦眼里闪过莫名的光。然后,指了指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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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愕然。怎么?没人注意到公羊潇洒抱着我是多么的……多么的……那啥吗?
  再看向台上。众位演员正纷纷上台,谢幕、鞠躬、微笑,接受掌声。
  阿邦轻轻推我,我下意识的迈步,也走了过去,机械的跟别人做着一样的动作。我这才意识到,我觉得天塌地陷般的“重大事故”,其实只是让所有人愣了片刻。我觉得漫长到地老天荒的时间。也只不过十几秒钟。当阿邦提醒琴师们演奏,当“蝴蝶”们展示出象征意义上的爱情自由,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观众。以这那一个拥抱只是剧情而已。
  何况,两个男人抱一抱,有什么关系?
  是我自己心虚了。是我自己糊涂了。忘记了自己的秘密,其实还没有当众揭开。
  只是,公羊潇洒并没有照着剧本演。他为什么要抱我?甚至,他为什么非要演这出戏?他是想表达什么吗?还是。有其他意义?
  想到这里,我侧过头。望向身边的他。他面朝观众,我只看到他的侧脸。微笑着,很礼貌的笑容,没什么真诚,但仍然光华灿烂。这个男人,本来就应该是万众瞩目的,是我遮挡了他的光芒吗?我父皇已经有意传位于他,当他坐在那把龙椅上,就该他遮挡我了吧?
  他的黑夜,我的白天。我的黑夜,他的白天。我们所交集的,永远只是黑白转换的那一瞬间。尽管那是最美丽的、其他时光都无法比拟的时刻,可终究眨眼即过。就好比这次,我所能表达和释放的感情,我心中的爱,都只是借着这出戏而已。戏落幕,我又回到从前。
  说不出的怅然,却也有些解脱。我终于,算是对他表白过了。
  尊师节过后很久,《梁祝》的红火程度仍然还在持续。甚至,国子监的学子们自发组建了戏剧社,没有人想到,一出爱情剧目,居然令下九流的行业进入了全国首位的高等学府。而且我们的剧本流出了监外,被大燕国的各色戏班子拿到手,于是纷纷改良为适合自己曲目,传扬开来。但不管是哪种种类的剧,编剧栏都注定是太子殿下。无意中,我的风头一时无二。
  不过在国子监内,学习生活还在继续。公羊潇洒自那天拥抱我之后,又变回从前笑眯眯让我摸不透的模样,似乎十二姑娘山事件和初一大朝的对望事件没发生过,梁祝那出戏时的临场发挥也不过是一时失常。
  我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无比混乱,之后就无比火大,干脆也回到从前对他恶声恶气的样子。我常想,天下间所有的年轻人加在一起,也没有我们俩这么反复的。今天这样,明天那样,前一刻还**深情,后一刻就跟彼此不认识似的。
  怪不得有人说:生命在于运动,爱情在于折腾。
  若论起折腾一字,我们俩若自认第二,相信没有人敢排第一。
  最最让我奇怪的是,我发现阿邦最近对我有些疏远,倒是和公羊潇洒亲近起来。我有好几次,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说话,很隐蔽、很秘密的样子。我问阿邦,他又不肯告诉我,只说是随便聊了几句。
  我没再深究,因为我信任阿邦。这种信任是深入骨血里的,就像我相信父皇和母后死都不会害我是一样的。阿邦也好,小武也好,都是我的亲人,那是绝对不会背叛的感情。但,每个人都有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我不也一样吗?所以,阿邦不说,我就不问。至于说疏远……我猜阿邦是在忙什么事情,并不觉得他是有意如此,所以很谅解。毕竟,他还帮我管理着身为太子东宫的一些还潜于暗处的力量。
 
  第一二三章 做善事还是摆谱?
 
  反正,小武还是一如往常,我们俩成日价上下课都勾肩搭背,之后还一起温书。晚上照旧一起翻墙跑出去玩,吃各种小吃。有时候我去女生部看曹远芳,顺便逗一些女同学。
  舞台上那个拥抱,曹远芳是比较在意的,但她也以为那是剧情的需要,暗中嘲笑我借机揩公羊潇洒的油,还很八卦的问我拥抱的感觉怎么样?我直接给顶回去:去抱顾司业试试?我这样一说,她就很沮丧,因为她和顾荒城还是没有进展。比较古怪的是,顾荒城最近对我比较冷淡,害我想拉红线也不成。
  时间匆匆而过,眼看就要到放暑假的日子了。暑假期间,很多外地学子并不离校,毕竟一来一往的路程,就会耽误不少时间,不如借机读书,到附近游玩,泡泡妞,再联络一下同学之间的感情。以后到官场上,这都是人脉啊。
  可惜,这一学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眼看就要放假,同学们已经开始计划怎么玩,怎么渡过这美丽假期了,京城却下起雨来。雨很大,就像从天上往下倒,看起来水帘都冒起淡淡的白烟似的。不仅如此,持续的时间还长,两天两夜没有停。京城周边的河流涨水严重,还淹没了几处低洼地段。
  大燕京城的水务局是很不错的,抢救及时,没有造成大的生命财产损失,户部拔款也非常迅速,受灾户的安置妥当。可是这场雨并非局部性的,而是全国性,特别是南部诸省,汛期来得又快又猛,多地发生洪涝灾害。
  大燕年年防汛,加上吏治清明,朝堂上又重视,以至成果不错。但尽管如此,还是需要派人员到当地去赈灾,以示朝廷的安抚,顺便帮忙地方进行灾后重建的工作。
  往年,都是朝廷大员们轮流去,官位还不能低,反正与国子监没什么关系。今年不知阿邦想到了什么,非要我和我父皇建议,让国子监的学子们积极参加赈灾。
  “每回赈灾,都得动用当地的驻军。在学期初的时候,顾司业不是提出要学农、学工、学军吗?”阿邦跟我解释,“学农和学工都进行得不错,学军说要研究,这不正是个好机会?所谓学军,并非一定要把我们训练成士兵,做出士兵的事,经历了士兵们的艰苦也行。若是考虑到安全问题的话,学子们在后方帮忙就可以了。救灾、安置灾民、维持灾区的秩序,运送救灾物资、还有灾后的恢复,全需要人手。你呢?身为太子殿下,要体验人间疾苦,还有比这个更直接的吗?”
  我想想,也对,很羞愧自己没有想到这些。平时,我也想着要帮助百姓,要为大燕做点事情,好无愧于自己太子的称号,无愧于百姓们纳税的奉养。但我只停留在说和想的阶段,却没有做。如今阿邦提出这个建议,正是我应该做的。虽然说毁了大家的暑假,但我觉得同学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到底救灾才是重要的,什么时候玩乐不行?
  顺便说一句,我学农的作业得的是优先,因为蔬菜长得可好了,还特供了皇上皇后。我学工的作业,是给前线战士做的一床被子,布是自纺的,棉花填充得厚厚的,针脚虽然歪了,但好在缝得结实,也得了个优减。T,xt,小,说,天,堂
  对阿邦的提议,我很痛快的答应,也没问阿邦是怎么想到的这一点,当晚就请假,直接去向父皇做了请求。当然,无论是请假还是这个提议,我都提前和曹大祭酒报告过。毕竟,我只能代表我自己,顶多再代表上阿邦和小武。要知道我们三个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行动永远一致。但国子监内其他学子可不归我管,要听曹大祭酒的,我有必要和他商量。
  当时顾荒城也在,一听我的提议,他第一个表示赞成,曹大祭酒犹豫片刻,也点了头。最近,国子监在全国的声名鹊起,本来就是学问的圣地,现在人气更高。若是在救灾时出力,曹大祭酒似乎能看到自己的乌纱不仅越来越稳,还有向高阶进级的可能。学子爱国,百姓们对国家的未来就感觉更有希望。而培养出这样学子的人,肯定也是一位大圣贤啊,哈哈哈……
  不过这件事在我父皇那儿受到了一点阻力,起因不过是慈父之心。我是他惟一的孩子,宝贝了快十八年,还委屈我女扮男装了这么久,他真的心疼,不想让我吃苦,更不想我面临危险。
  “皇儿啊,虽然父皇对南部的堤坝很有信心,可天有不测之风云,万一有点意外,你让父皇和母后怎么活啊。再说,你在外头时没人回护,万一被人发现……父皇还没有准备好,难保你全身而退啊。”我父皇苦口婆心。
  我很理解他对我的疼爱,但我已经下定决心,因而劝道,“父皇,若天有不测风云,我就算藏在皇宫,风云要来,也是会来的。再者,既然我现在身为太子,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而不顾百姓?说句不恰当的比喻,如果大燕是一条船,它若沉,咱们一家三口也必须是最后撤离的。大燕,别人都可以不管,唯独父皇不行,唯独我不行。”
  “可是皇儿,你还小哪,十八岁的生日都没到。”父皇还在纠结。
  “我都是有老婆的人了,哪还是小孩子。父皇,您不是忘了曹远芳吧?”我挤眉弄眼的跟我父皇开玩笑,“太子亲临灾区,才显得父皇重视百姓。顶多,我答应您,有危险的话,第一时间就跑路,保证跑得比兔子还快行不?”
  见我父皇不语,我又加了句,“我知道您疼我,可是君为轻,社稷为重啊父皇。”
  这一句,成了压倒我父皇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他终究是不放心,跟我讨价还价很久,硬是派了五十名武功绝顶的侍卫保护我。我努力,争取换成暗卫,我可不想我在这儿登记灾民姓名时,后面站着一大群如狼似虎的皇家侍卫。这是做善事啊,还是摆谱啊?
  
  第一二四章 心一点不痛
 
  其实我的安全,当地官员肯定会重视的,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不怕陪葬吗?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公关效应和安抚民心的目的,我必须打着太子的名号前去,用普通的国子监学子的身份,反而更好更安全。而这些暗卫的存在,是为了防止不怀好意的刺杀的。这种事,我也不是没遇到过。去年八月十五,我就遇刺。那时候,公羊潇洒和顾荒城联手救了我,我也是在那次认识的曹远芳。
  想到那时,我脑海中又浮现公羊潇洒的脸。啊啊,不痛,不痛。心一点不痛。没事。
  第二天,我父皇颁旨,声明南方诸省的赈灾,由曹大祭酒及下属官员九名,带领国子监的学子们前往。同行的,还有户部委派的官员。人家是内行,对我们这些外行起引导作用。
  朝堂上一片哗然,后来听说这是我提出的,而且我主动要求前去,立即又是歌功颂德,马屁狂拍,听得我父皇心情好多了。
  除曹明朗外,那九名国子监的官员都是有正式品级的,当然包括了顾荒城。至于前往的学子,采取自愿报名的方式。由于灾情不等人,一天报名,一天准备,第三天就出发。
  我觉得,学生总是社会各阶层中最热血,最关心国家和民族命运的一群。所以,征集赈灾的人员应该不难。没想到的是,何止不难,简直是十分踊跃,最后人满为患,差不多所有人都报了员,限于人员有限。只好抽签,最后定下三百人,专业人才的比例较大。比方学医的、学建筑的、武学馆的、学水利天文的……
  没抽中的学子很沮丧,是我说在后方也要做赈灾的工作,前方需要人手。后方更需要无名英雄,他们才重新振作。毕竟,他们可以募捐,可以写些歌颂救灾官兵的诗文、戏剧,要知道灾民是很需要精神鼓励的。
  受灾最重的是三个省份,所以国子监的人也分为三部分。为了我的安全着想。父皇坚持阿邦和小武跟着我。第二部分由张书玉、宋先华为首。第三部分是何藻搭了赵关。本来是我大燕的灾情与赵关无关,他毕竟是外国人。可他态度积极,又通过他们的使者上书我父皇,这才得以成行。
  “找人盯着他了吗?”看着赵关背着行囊去自己那一队集合,我问阿邦。不是我漠视赵关的人道主义精神。更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不能放松警惕。我国的先进文化可以让他学习,民情也可以让他体验,可万一他进行间谍活动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放心吧,我派了我们的人。”阿邦低声说,虽然凑得我很近,却拿扇子挡在我们的脸中间。好像要防止和我的皮肤碰上。
  好奇怪,他从前不这样,总是拿扇子挡在我们面前。外人都看不到我们是在说话,还是在笑。现在突然改了方式,似乎有点避嫌的感觉。可是他避的是什么嫌呢?这点小改变,别人甚至无法发现,但我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同。
  “再说。”他继续道,“他好歹也是一国太子。真在咱们大燕领土上出点事,自然是不好交待的。当地官府对他的重视。可不逊于对你呢。”
  阿邦这一说话,把我那点异样感遮掩下去了。我点头。“如果他真是为我大燕的灾民出了力,不是借机要搞事的话,我会记着他的恩情,将来必还的。”
  “是啊,希望他识实务吧。”一边的小武道。他正蹲在地上,一边嚼草根,一边看热闹。
  今天早上是出发的大日子,我昨天晚上就从皇宫回了国子监,拒绝我父皇母后要亲送的意思,要和其他同学一样,不搞特权。只是那五十侍卫,化妆成校工,就在附近转悠。
  实话说,国子监内从来没出现过如此英俊矫健的校工,大部分还只有二十来岁。外人是看不出来,但监内人没有猜不出他们身份的。看,女生部的学生来了好多,傻子才相信她们是为我们送行的。
  真是,就不能扮成随行的户部官员,或者押运粮草的吗?
  这是暗卫吗?明明是明卫啊!www.xiaoshuotxt.net
  灾情,听别人描述或者听闻,甚至在电视画面上看到,也不及亲自在灾区走一遭,那种感觉来得更直接,更切实。
  这次的洪灾,南方受灾挺严重,虽然远远没到哀鸿遍野、饿殍满地的程度,但也有大量的百姓家园被毁,无家可归。
  学子们亲眼看到这些,心神剧震之下,立即投身到救灾活动中。当地官员本来还抱着怀疑的态度,以为一群不知人间愁滋味的学子们帮不了忙,只会帮乱,特别是其中有许多京城的贵族纨绔,我们来之前还抱怨和不满来着,但我们国子监之前想到了这一点,对人员早就做好了安排,所以很快就上了手。
  这也是本太子的功劳,因为在前生看过太多救灾的事,思想自然比大燕的本土人士更宽泛一些。曹大祭酒和顾荒城对我制订的计划书很是赞赏,等到了救灾地,更显出我的高瞻远瞩来。
  我被分派做账目的工作,也就是纪录来往物资,有点像出纳,过手的全是救灾物和赈灾的银子。这样做自然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毕竟是做内务工作,天天坐在衙门中就行,不必出去变成活靶子。而且县衙的官差和帮闲们都去河堤了,也只有我有私人的保镖,就是那五十个侍卫。他们有任务在身,直接听命于我父皇,不会也不敢、不能被分派做别的事。可是,日常的嚼用得有啊。不工作,只吃饭在灾区就是废物,于是废物利用,跟我守在衙门里,最大限度的节省了资源,也省得有屑小之辈搞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家心明眼亮。是个人就知道,救灾什么的,最容易出现贪污的事情了,可我是太子,我来坐镇的话,旁人说不出什么,真有问题,我父皇直接问我就行。
  
  第一二五章 你说话注意点
 
  阿邦被分到负责卫生防疫工作,他学过医,跟同监的学医的学子又合得来,配合起当地的大夫来,完全不成问题。小武则因为身强力壮,和大多数武学弟子一起,被派去巡逻城镇,以维持治安。
  无论古今中外,只要有灾难的地方,就有流氓坏蛋趁机发财,治安员管的就是这批人。我一直不明白,都这样惨了,居然还有人在悲惨的人身上压榨利益。依我看,这种人得重惩,因为实在是太可恨了。听说,附近没受灾的村镇,有村民拉帮结伙,偷、抢救灾物资呢。
  其实,小武本来很想去帮助加固河堤,但这些最危险的一线工作,当地官府绝不肯安排国子监督的人去。当地官员说得好:你们没有第一手抗洪经验,回头再让洪水卷走,我们还得救你们,得耽误多少时间。
  人家顾虑得对,所以叫我负责账目时,虽然我不想闷坐着,对着大批数字头都大了,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应下。我是来救灾的,做什么不重要。如果我天天在街上晃,官府还得派人员保护我,那我就真成添乱的了。
  瞧,在大是大非上,在事关国家的重大利益上,我是非常懂事而稳重的。
  不过,虽然我做的是文书类工作,却并不比其他人的工作量低。阿邦和小武他们,天天起五更,睡半夜,我也同样。因为救灾是项大工作,每天的细致又繁琐的事务特别多,账目上还不能错。偏偏,我在前世和后世学的全是文科。最厉害的就是写作文、做诗,数学方面一向很差。此时赶鸭子上架,说不出有多痛苦和吃力。若不是有九九乘法表那种基础计算能力,连算盘也不会打的我,真的要死在账本上了。
  县衙门的做账高手本来就少。只给我两个打下手的。咳咳,其实人家才是主力。可是来往的物资特别多,每天的支出又复杂而细碎,我夜以继日的工作,甚至那五十个侍卫都被我支得团团转,做点端茶递水、看管货仓、或者把账目先分类等简单事情。我身边的帐册却还是越堆越多,形成数字的洪水,都快把我淹死了。又想到还有救灾物源源而来,外头好多人排队等着我签字、好提走货物或者银钱救人,手头却积压这么多事。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我来帮你吧。”正埋头于数字中,头顶有人说。
  我抬头,一开始都没认出来人是谁。尽管他一袭白衣胜雪,长得那样英俊又妖孽,那双眼睛散发着熠熠的神采,我还是怔怔愣了会儿,才认出来人,“公羊潇洒!”
  “就不能叫我一声表哥吗?”他连叹气的样子都那么优雅。
  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一句话:别哥哥妹妹的,容易出事。何况,严格说他应该算我的堂兄吧?虽然我们都出了五服了。毕竟全姓公羊。
  “你怎么来了?”我坐着不动,抬头问他。
  这次赈灾活动,他没有报名。其实我理解,因为他身子不大好,再到潮湿的地方来,恐怕会雪上加霜。况且。灾区往往意味着疫区,有道是大灾之后有大疫嘛。因此。身体素质差的不应该来。尽管我们早防着这一点,阿邦天天忙碌的就是防疫工作。
  另一方面。他快成亲了,他爹一字并肩王大约也不放他出来。
  想到这儿,我心如针刺。还好,没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因为这些日子太忙太累了,感情的痛苦反射到身体上,麻木了许多。
  “哎呀,好大的黑眼圈。”他不回答我,而是伸手托起我的下巴,凝视我。
  皮肤的触碰,令我感觉下巴要着火了。况且这动作很**,半点不庄重。我连忙站起,顺便闪开他这个动作,往四周一看,也不知他哪那么大本事,我的“暗卫”们不见了。而我本来就是一个人占了一间屋子办公,此时除他之外,再无第三个人。
  “我样子很糟糕?”见他不停的望我,我拘谨了起来,上下打量自己。
  “嗯。”他点头,“瘦了,睡眠不足,眼下发青,头发都乱了。”
  因为我很有预见性的躲开,他没有摸到我的头,手在半空停了会儿,终究缓缓落下,“纷纷,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我哆嗦了一下,不是恶心,就是身上发麻,“你说话注意点,我不想和你吵架。”
  “为什么我真心的话,你就不信呢。”他似乎是烦恼的皱皱眉,下一刻却展开,“你不想跟我吵架,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关系亲近许多。”
  “我是累的得没力气。”我连忙摆出一幅你离我远点的态度,“我不管你为什么开始没报名参加赈灾,现在又跑过来。但,算我求你了,别来吵我,我一大堆事没做,还都是要命的事!”
  他没有离我远点,反而更近了,两步就绕过桌子,把我打横抱起。在我还没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就来了个公主抱。然后在我还没考虑要不要挣扎的时候说,“你去睡一会儿,我帮你做。”
  “不行!你也不行!”前面是说我不能放下工作去睡觉,后面是怕他不会做账目。
  “行。我也行。”他回答,对我少见的强势,把我直接放在平时我休息的小短塌上,按着我,不许我动。
  我怕挣扎的话,他又会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只好暂时安静一下。哪想到头一挨那个不怎么舒服的竹枕,一下子就进入了梦想。后来回想,大概在我躺下的过程中,就已经睡着了。
  我实在是太累了,记账是很费脑子的,再加上我精神压力巨大的缘故。
  等我醒来,屋里已经点了灯。从窗子上看,雨还在下,只是小多了,但天上无月,只有水光反射进来。
  我先是舒服的又闭了下眼,仿佛一辈子没这么睡过了。但马上我惊醒,腾的坐起来。我一刻不停,还做不完工作呢,何况我足足睡了一天。我记得见到公羊潇洒时,才辰时中(上午八点),现在看样子至少要戌时中(晚上八点)。整整十二个小时,六个时辰,得落下多少事!
  
  第一二六章 一言为定
 
  我一骨碌爬起来,因为起得太猛,差点又摔回去,幸好有一只手拦在我腰上,我这才站稳。
  回头一看,“怎么又是你!”www.xiaoshuotxT.NET
  “什么叫‘又’?我根本没走好吗?”公羊潇洒说得自然,好像我们关系很好的样子,“我若走了,你积压了这么多事要怎么办?谁帮你做?”
  我怔住,四处环顾,惊喜的发现桌子和旁边堆放账册的地方都干干净净的。甚至,临窗的小桌上,还摆了饭菜,上面用沙罩拢住,有淡淡的肉香传来。
  我的肚子立即咕的一声叫。
  我饿了,因为没时间吃饭。就算吃饭,也没什么好吃的。来的时候我严正声明,不准给我特意做饭,在救灾中,人人从简,我不能开特例,不能给人添麻烦。说这话时,我表现得非常严厉,声称谁敢违反,我立即上报给父皇。所以,下面的人就照做了。
  我没抱怨,也并非只是说说而已。可是,吃惯了精致美食,如今真不习惯,差不多顿顿就半饱吧。我没告诉别人这话,包括阿邦和小武在内,但此时闻到香气,我知道自己要馋死了。
  “来,先吃点东西。”公羊潇洒拉着我到饭桌边,“放心,没麻烦当地官府一丁点,是我自己带的吃食,还有厨子,只用了他们的厨房而已。吃吧,多吃点,给阿邦和小武留了。”
  我真想整个人趴桌子上,抱着红烧蹄髈和酱羊肉打滚啊,居然还有软炸虾仁,我今生的至爱啊。但我终于战胜了心中的贪吃魔。先问,“那些账册呢?”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没有被纯粹的引诱。
  “全做好了,耽误不了事。”公羊潇洒说得轻松。
  我惊得张大嘴,“全……全做好了!我堆了至少三天的事。你半天就做好了?”
  “还是不信我吗?”他斜我一眼。咦,怎么如此风情万种?
  但,我信他。他说做好,就不会糊弄我。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是非常严谨负责的。而自从我对他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也不知怎么。我非常确认他不会骗我。
  可是,这样的能力也太强了吧?
  “我带了五个账房来。”他伸出手掌,比出五个指头,“都是我的人,不是我们亲王府的人。你明白其中的区别吧?”
  我点头。
  为他做事的,就不会坑害我,也不会辜负于朝廷。
  “救灾呢,不仅是要物质丰富,人手众多,管理明确,还需要专业人才知道吗?”他哄着我,“事事自己做。不是累死吗?我的人全是经验丰富的,还有我看着,错不了。你先吃东西吧。下午看你睡觉的样子,肯定是累得不行了。”
  我脸发烧,心想睡觉的样子也给他看去了。我睡相很不好的,丢人现眼啊。
  但,工作的事一放下来,肚子的事就是首位的。我顾不得别的。坐下就吃。我从小锦衣玉食,从来不知道普通的菜色也美味成这样的。
  公羊潇洒看样子也没吃饭。就坐在对面陪我吃,并不多说话。等我酒足饭饱。他从袖子中抽了精致的丝帕,一手抬想我的下巴,一手给我擦唇角,肯定是我吃相太差,沾到脸上了。
  我不喜欢他对我亲近,尤其是肢体上的,这会让我平静的心再起波澜。于是,我抢下了帕子,自己使劲又随便的擦了几下,样子粗鲁得很,看得公羊潇洒弯起唇角。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我粗声粗气的。
  我能说吗?到现在我才发觉,他来了,我真的很高兴。有人站在我身后,我感觉很安全温暖,再没有那种慌张,生怕自己做不好,会辜负我父皇和百姓信任的感觉。
  “你吃这么多,别积了食,到外头转转吧?”他提议。
  我立即点头。
  环境大一些,开放一些,总胜于在昏暗的小屋子里独处。都说灯下看美人,但灯下看美男也很要命的。朦胧美,总是会令人做出不理智的事。
  雨,差不多停了。只微微的夏日凉风,吹拂着若有若无的雨丝,沾在我的脸上、发上。
  他撑着油纸伞,但对雨丝没什么用,只聊胜于无。
  我们沿着黑暗的小巷走着,那些暗卫中的几名,穿房越脊,远远跟着。这一片是官衙和一些民居,多住的是富人,到了晚上特别安静。远处,却灯火闪闪,那是安置灾民的地方,一天到晚都是喧闹的。我们在这头,有一种模糊的、被隔绝的感觉。
  “之前我留在京中,是有事要做。”他忽然开口,“做完了,就来帮你。你跑到灾区来,我也是不能放心的。”
  “你不是要在家筹备……”我住了嘴,成亲二字就没说出口。
  他应该听得懂,却没回话,也不知想些什么。
  “你成亲那天,想要什么礼物?”我故意问。因为好多事隐藏在心里,假装它不存在,那是不对的。该来的终究会来,时间不会因某人的意愿而停止。与其到时候受不了,不如大方揭开伤口。早晚,会伤愈的吧?哪怕留下深深的伤疤,永远也消除不了。
  “纷纷,答应我。”他突然停下,一手撑伞,另一手拉起我的手,“答应我,我成亲那天一定要来。无论怎么样,你一定要来。答应我,纷纷,答应我!”
  他显得有点焦虑,神情又认真,又急切,仿佛我若不答应,他就死不瞑目似的。见到他这样,我连呼吸都痛起来,情不自禁的点头,“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来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听到我的承诺,他脸上露出笑容,哪怕是环境黑暗,也似有阳光透过阴云。他的手掌暖而不烫,笑容就像水墨画一般,晕染在我的视线中,记忆里,优美而隽永。
  我们就这样站着,似乎无形的雨丝把我们捆绑在了一处。我们互相凝望,忘记时间、空间和现实,我甚至忘记抽回我的手,真是千言万语,不做一言却彼此深知。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才恍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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