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得不到的

　　“若柔，开门。”赵思飞继续大力地拍着门。

　　若柔本不想给他开门，但声音实在太大，如果不开门的话，不知他又会闹出什么花样。

　　当门打开的一瞬间，赵思飞一头撞进来，若柔躲闪不及，实实在在地撞到她身上。

　　若柔一惊，本能地用手护住了前胸，这个动作恰被抬起头来的赵思飞看在眼里。

　　“装什么矜持？”反手把门关上，“我问你，你跟那个浑蛋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双腿发飘地往里走着，一下子，整个身子趴到床上去。

　　这劈头盖脸的一句，让若柔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认识他这么久了，从来没见他喝醉过，从刚才的只言片语可以断定，此时的赵思飞心情低落到极点。

　　赵思飞很快就睡着了，留下若柔独自感伤，她原本还想跟他说一下，自己可以上班了，没想到他居然喝得大醉半夜来敲自己的房门，而且不知在外听到了什么。

　　若柔真想把他拉起来，问明缘由，无奈他喝得大醉，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得等到明天再问他。

　　若柔坐在椅子上，一夜未眠，仿佛她的人生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而她只能在谷底观望。

　　“你醒了？”若柔看到两手抱着脑袋坐起的赵思飞，平静地问。

　　“我这是怎么了。”赵思飞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若柔的房间，眼皮往下一垂，回忆着昨天晚上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使劲地晃了下脑袋，“我怎么在这里？”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若柔一副即将摊牌的平静。

　　“心情不好。”

　　“是因为我吗？”若柔凝眸看向他。

　　赵思飞片刻的沉默，不知要如何回答。

　　从他的反应来看，若柔可以确定，之所以喝醉，就是因为自己，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他借酒消愁的事。

　　“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想知道原因。”

　　“我喝醉了，不记得说过什么了。”赵思飞从床上退下来，他需要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一想。

　　“我告诉你，你问我跟他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若柔异常冷静，如同所说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想听。”赵思飞最恐惧的就是听到他们已经发生过关系的话，他很想知道，但又不想听，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备受煎熬。

　　“也许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那你就去信别人好了。”若柔无所谓地给了他一个冷笑，“我要辞职。”

　　“辞职？”对赵思飞来说，这太突然了。

　　“是的，这个地方已经没有让我留恋的了，我要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毕竟我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若柔此刻的眼神如同一个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的小女生。

　　“不要走。”赵思飞一下子抓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若柔看向连在一起的两只手，继而抬起头来，“这是个让我伤心的地方，曾经，我满怀期望地来到这个地方，四年大学生活，我同样充满自信地以为会在这里打拼出一片天地，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这个城市根本就不属于我，与其伤神，不如及早地离开。”

　　“真的一点都不留恋吗？”赵思飞低垂着头，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唯一的留恋便是自己。

　　“如果非要说出一个能让我留恋的人，那应该就是赵思洋了。”若柔扭头望向窗外，“尽管我知道，他根本就不存在，但我依然感谢他给了我这个梦，让我在最失落的时候，仍能回忆这份美好。”

　　“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赵思飞感觉自己很失败，随口编造出来的一个谎言，能让若柔深陷其中，同时，也让他明白了，若柔喜欢赵思洋那样的男人，他决定，从今以后，要改变自己，让自己真正地变成赵思洋。

　　要不要说出来呢？赵思飞的内心在苦苦挣扎着，他怕一旦说出来，自己将永远地失去若柔，如果不说的话，若柔还是会执意离去。

　　“好吧，就将我听到的一切都说出来，不给自己留有遗憾。”赵思飞低头思索着，“我去找卓睿了。”

　　“他？”若柔愣住了，“你去找他干什么？”

　　“我把他揍了一顿，我气他伤害你，所以，就算警察拘留他，我也要亲自打他一顿，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气。”

　　“然后呢？”直觉告诉若柔，绝不仅仅如此。

　　“他说……”这种事赵思飞哪里说得出口？

　　“我想听。”若柔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但表面上依然平静。

　　“他说他得到你了，而我却得不到。”

　　“他得到我什么了？身体还是心？”

　　对于她的平静，赵思飞大感意外，怔怔地望着她，按在她手上的手收回来，“我不知道。”

　　“没错，他是得到了我的心，曾经，我无数次地想象过，要成为他的新娘，就在毕业的前夕，我们一起坐在学校的操场上看星星，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在这个城市里，我们没有依靠，只有靠自己，梦想着有一天，通过彼此的努力，能在这个城市里买上房子，哪怕只是一个二十几平米的房子也好，起码这是我们自己的家。”说起这些，若柔依然难掩对过去那种美好回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脸色一变，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忧伤。

　　“你真的没有跟他上过床吗？”毕竟他们相恋了六年，一点关系也没发生，反而会让人不信。

　　“我要在新婚的那天，才会把自己交给他，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勉强过我，所以，我认定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直到……”尽管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若柔也无数次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忘记那个男人，但当再次提到他时，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不该提到他的，但我真的很在乎。”赵思飞释然了，那是卓睿的挑衅，也许他曾经得到过若柔的心，但他亲手毁掉了这段感情，他想让自己心里留下永远的阴影，所以才会那么说，还好说开了，否则不是上了他的当？

　　“回避不了的。”若柔苦笑，“反正我也要离开这里了，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只管问吧，我一定会如实回答的。”

　　“没有了，我只是不想输给这个浑蛋。”赵思飞切齿道。

　　“你不会输给他的，从一开始，你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若柔再次苦笑，“他什么都没有了，而你还有这么大的一间酒店。”

　　“不，他说的没错，他得到过的，我却没有得到。”赵思飞忽然怔怔地望着她。

　　“什么？”

　　“你的心。”赵思飞不再回避，“你跟他相恋六年，在这六年里，想必连做梦都会梦到做他的新娘吧，而我呢，你心里只有一个赵思洋，却没有我赵思飞，不要走，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赵思飞迫切地想要得到她的回复，他承认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得到若柔，尽管其中有些许的苦衷，不能说出口，但他真的做好了把自己改变成赵思洋的准备。

　　“我已经决定了。”若柔一夜未眠，终于做出了这个艰难而痛苦的决定，在这个城市里，她生活了四年，所有的憧憬，所有的梦，都留在了这里，而她却只能孤身一人离开了。

　　“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吗？”赵思飞并不打算放手，而是要给她时间让她冷静一下。

　　“还没想好。”

　　“等你想好了告诉我。”赵思飞转身向外走去，他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要上班了。

　　不知是醉酒后遗症，还是心情不佳，赵思飞坐在办公室里，无精打采地靠在老板椅的椅背上，思绪很乱。

　　敲门声响起，赵思飞欠起身子，“进来。”不可以让员工看到他失落的样子。

　　高跟鞋的声音伴随着苏菲甜腻的声音，“赵总，这是……”当她将一叠文件放到赵思飞面前时，意外地发现他脸色不佳，“不舒服吗？”

　　“没事。”赵思飞摆了下手，伸手拿起那叠文件来看。

　　“这是上个月餐饮部的报表，请赵总过目。”苏菲并没有打算马上离开，而是拉了把椅子，在赵思飞对面坐下了。

　　“还有什么事吗？”赵思飞将手中的文件往桌上一放，直视着苏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总一定是在为若柔的事烦心吧。”苏菲说完，低头轻笑了一下。

　　赵思飞也露出一丝苦笑，“我们是老同学了，有些事，也就不瞒你了。”赵思飞还真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也许说出来会好受一些，说不定别人还会给出意想不到的建议呢。

　　“很愿意做个听众。”苏菲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若柔要走了。”话说出口，赵思飞注视着苏菲的反应。

　　“走？去哪儿？”苏菲一愣。

　　“不知道。”

　　“不对呀，昨天我听林琳说，她还想来问你，什么时候可以上班，看到她没有被击垮，我们都由衷地替她高兴。”这个消息也许太意外了，让苏菲不能理解。

　　“她真的说过要来上班吗？”赵思飞神情为之一振。

　　“当然了，是林琳亲口告诉我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这个改变也太突然了吧？”

　　“我昨天晚上喝多了酒，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做过什么，也许酒后的胡话被她听到了，所以……”

　　苏菲一副什么都明白的表情，“这就难怪了，女人原本就是敏感的，何况她又刚刚经历过这样的事，多心也是有的。”

　　“我该怎么办？”

　　“让自己静下来，听听你的心在说什么，如果你真的在乎她的话，就把她留下来，恋爱吗，吵吵闹闹也是一种插曲，过后想想，也是一种美好的回忆呢。”

　　“可是……”赵思飞想到早上与若柔的对话，她会原谅自己吗？相恋六年，就算他们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为了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居然……

　　“茫茫人海之中，要找到自己的真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从你这些日子的表现来看，你真的爱上她了，如果就此放手，不是太可惜了吗？”苏菲如同一个情场高手在开导着他。

　　“看得出，她之所以要离开，并不全是因为我，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卓睿，她有恨，有绝望，这也恰恰说明那个人在她心里还占据着很大的位置。”

　　“很正常呀，毕竟有六年的感情在里面，而你与她相识这么短的时间里，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好感。”

　　若柔独自拖着行李箱走进车站，找地方坐下来，等待着那列火车的到来，很奇怪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桥段浮现在脑海里，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跑来，让她不要走，该是多么感人呀，不禁扭头向后看去，满目皆是拖着行李的旅客，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挽留她。

　　不要做梦了，如果希望有人来挽留她的话，她又说不出是希望谁来，赵思飞吗？还是卓睿？尽管卓睿伤她至深，但毕竟六年的感情也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她甚至想过卓睿的粗暴只是一个偶然，他在乎自己，所以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