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信可以驾驭简单

　　从会议室出来，已到了午饭时间，办公区只剩下四五个人，铁杆饭友赵静还在等她。看到方小初终于谈完了，赶紧起身，拿上钱包，催方小初：“小初，快快快，快没有时间吃饭啦。”

　　方小初问：“想好吃什么了吗？”

　　赵静拉她往外走：“没有，边走边想呗。”

　　“等我拿上钱包。”方小初打开包包，海底捞一样捞她的钱包。

　　“不用啦，我带钱了。”

　　方小初没理她，依旧翻出钱包，准备走。

　　这时智央第走过来：“走，两位美女，今天带你们吃好的，我请。”

　　赵静提醒他：“吃大餐时间可不够。”

　　智央第说：“就在公司附近，一家餐馆换老板了，我们去试试。”

　　三人赶紧出发。

　　“等等……”廖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正愁没饭吃呢，一起一起。”

　　方小初和赵静对看一眼，心照不宣地偷偷作无奈状。智央第很大方，拍拍廖成的肩：“我以为你早下去了呢，走吧！”

　　短短的路程里，廖成从头到尾不失时机地向方小初示好，让方小初越发觉得他近来怪怪的。

　　走进饭店时，方小初四处看了下，没有公司的同事。四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智央第征求女士们的意见，赵静说：“小智你就看着点吧，我们中午时间不多，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点菜上了。”

　　智央第熟练地点了几个菜。

　　“小初，你上午进去时间很久，都谈什么呀？”廖成的好奇心来了。

　　“就谈明年的任务，工作安排这些。”方小初说。

　　“你进去的时间比别人长。”廖成指了指手表。

　　“这个我没有注意，哎，我说廖总，每个同事进去谈话，你还掐表计算啊？”方小初就喜欢调侃他，她知道廖成喜欢获取新闻，不在乎过程坎坷。

　　“别别，千万别再叫我廖总了，让人听见以为我要谋权篡位。”廖成连连摆手。

　　方小初答应他，说：“好，我不叫了，我就不影响你的仕途啦。”

　　众人哈哈笑作一团。

　　赵静开口责怪：“难得中午清静地吃个饭，廖总你就别老说工作的事了好不？”

　　“你看，廖总，这可不是小初叫了，是大家的呼声啊。”智央第也不忘加进来放箭。

　　廖成不满意自己的话题被禁止，抗议道：“不说工作的事，我们说啥？说婚姻家庭？吟诗作赋？还是给这两个剩女介绍男朋友？”廖成是实际派，他可没时间风花雪月。

　　赵静又白了他一眼。

　　“听说公司要人员大洗牌了？”廖成的表情，总是一肚子秘密情报的样子。

　　众人摇头表示没听说。

　　廖成继续说：“我也是听别的部门同事说的，消息不一定可靠。哎，也不知道领导们会不会变，怎么个洗牌法，我们前途未卜啊。”

　　智央第说：“你天天想太多了，你就没有我活得自在，不管是谁来，廖总你都是前途大大的嘛哈哈！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不管谁来，我们该做啥还做啥，公司虽然抠门了点，大精的福利待遇也还过得去。”

　　智央第发表意见，他要是知道廖成曾经八卦他夜店当牛郎的事，估计都不会请他吃这饭了。

　　廖成说：“就怕会裁减人，我们被开了。如果真被开，一定要够3个月的赔偿金。”

　　方小初侠义心肠又来了，她说：“小智，你就没有廖总这么有上进心。廖总当然要把公司上下关系都摸清啦，你看人家连每个员工进公司之前做什么都要一清二楚的，连HR的工作都代做了，就是一个FBI的紧缺型人才，是吧廖总？”

　　廖成听出方小初的话中话，有点不好意思，正好菜端上来，他马上说：“吃菜吃菜。”

　　中途方小初电话响，是吕唯唯。方小初猜八九不离十又是相亲的事，怕同事取笑，于是出去接。回来时看大家基本用餐完毕，智央第结了账，大家就准备回公司了。

　　四个人就廖成没带钱包，嘴一抹，第一个起身离座。

　　下午领导们继续和销售担当们单独谈话，方小初此刻比较轻松，她打开MSN，赵静的窗口跳出来。

　　“小初，中午你去接电话的时候，你知道廖成说什么了吗？”

　　“说什么啦？”方小初也想知道。

　　“他说公司人员变动，说你可能要升职。”

　　“可笑死我了。不过公司网络，聊天须谨慎。”方小初打一个封口的表情。

　　“不妨事，聊完删除。”赵静说。

　　方小初突然顿悟，和赵静说：“我知道了，终于明白了。”

　　赵静问：“明白什么？”

　　方小初笑笑：“他为什么这次回来使劲向我献殷勤。”

　　赵静也恍然大悟：“哦哦，原来如此。”

　　方小初说：“他既然认为我要升职，就让他猜好了。我也可以多喝几瓶他送的矿泉水。”

　　赵静说：“喝他的水，迟早要还的。不过，你已经谈过话了，有这方面消息吗？”

　　方小初表示不知道：“领导只说了明年要大幅度增加新人，其他的怎么可能和我们说嘛？”

　　“哦，不行，我马上要去赴战了，随后聊。”

　　那边已经在叫她，赵静抱着一堆文件往小会议室走去。

　　吕唯唯的短信又过来：你这次不能耍赖，拒绝任何理由！

　　唯唯中午电话里说，大学同学里在江浙沪的也不少，有条件聚一聚。想念了，何必等到十年才同学会？

　　最重要的是，唯唯曾答应说要把一个优秀的男人带给她，大人可是说到就要做到的。方小初让她保证不要把同学会搞成相亲会，就去。

　　唯唯答应了。这会儿又怕她找理由临阵逃脱，又来强下指令。

　　吕唯唯说：“妞，你没有以前勇敢了。”

　　我也觉得我没有以前勇敢了，我患得患失，不懂人生妙在过程，纠结多心累。我封闭内心，怕被轻视，怕被拒绝。唯唯最了解我，她知道我本来的面目。

　　“我一定不会放你鸽子。我还会盛装出席！”方小初回复。

　　“这才像话。”吕唯唯终于满意了。

　　方小初把昨天廖成讨好自己的那瓶矿泉水打开，咕噜噜灌了几大口。你孝敬本小姐的，我就享用了，管他是不是能晋升成你的上司。

　　马路消息总是有它的市场，有固定的受众人群。廖成的快乐就是捕捉和散播这些信息，并利用有效信息为自己谋福利，这是他的处世习惯，无可厚非。

　　他有他的理想，他的理想就是与天、与地、与人斗。方小初想自己只不过是这公司八卦里一个极小元素，何必自我将它放大呢？

　　廖成看方小初接受了自己送的水，得意地在那儿笑。

　　方小初视而不见。

　　这时间满大街都是节日的味道，各商家制作的圣诞树竞赛似的美丽，橱窗张贴得琳琅满目。大厦和商场有空间优越性，搭建的圣诞艺术造型规模越来越大，人们纷纷在这些工艺品前合影。

　　外界的世界越喧嚣，越发显得人的渺小。几个素日里最常来往的姐妹，都名花有主，这个时候都纷纷约会去了，连赵静晚上也有同学聚会。

　　方小初不想太早回家，于是提前下了车在陆家嘴附近闲逛，答应唯唯的，要挑一件“盛装”去参加她组织的同学会。

　　辛苦一年，必须好好犒赏一下自己，方小初走进一家服装店。

　　“你好。”店员是一位训练有素的美女，微笑着走过来。

　　方小初回敬她微笑。

　　店里的衣服风格是以前从未尝试过的，款式简单，剪裁别致。方小初以前不敢穿这类型的款式，怕显得老气，她一直没有自信撑起这种气质的衣服。

　　有一种说法是“越自信的女人越敢驾驭简单”。方小初挑了一件黑色修身连衣裙，加一点好看的泡泡袖，长度不过膝，羊毛质地。

　　她跟店员说：“小姐麻烦你这件，我要L号。”

　　店员把衣服给了方小初，说：“小姐，我觉得你M号就可以穿的，要不一起试试？”

　　“可我从来没有穿得进去M号。”方小初怀疑自己的身材。

　　店员笑笑，把两个尺码的都给她。

　　换好衣服出来，果然是M号最合身，店员小姐眼光犀利。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方小初立马忘记了以前的衣服，这才是最适合自己的风格嘛！而且，我什么时候瘦了些？

　　店员在旁边赶紧赞美：“小姐，这件衣服很适合您，您的气质一下子全出来了，很漂亮。”

　　“谢谢。”

　　店员小姐看方小初似乎很满意，趁热打铁，拿出一双黑色及踝短靴，说：“小姐，这靴子是今年新款，是我们自己的设计师设计的，你试一下，买不买没关系，你可以搭着看看效果，我觉得很适合你身上这件裙子。”

　　靴子穿上脚，很适合，与裙子浑然天成的，方小初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也可以驾驭它们。

　　我的生活，也可以像身上的这件衣服一样：简单，有质地。

　　方小初指着模特儿脖子上的一条大圆圈的毛衣链，问：“这项链卖不？”

　　店员小姐笑着回答：“不好意思，这个是陈列用的，不出售。小姐你要买衣服的话，我可以申请送您。”

　　“要的，羊毛裙和靴子我都要了。”

　　结账，一共3800元。方小初第一次买这么贵的衣服，有一些肉疼。但总体感觉还不赖，女人找到适合自己的衣服，就像找到适合自己的爱情一样让人舒心。

　　方小初终于可以在衣着风格方面向前迈进一步，在这个新年即将开始的时候。店员把衣服包好，把项链用鹿皮布擦拭一遍，装在一个小盒子里，一起给了方小初。

　　“小姐，这是您的衣服，同时免费为您办一张会员卡，你填一下表格，下次来可以打95折。谢谢您的光临。”

　　“不客气，你比我更了解我适合穿什么呢，今天算是开窍了。”方小初对她菀尔一笑。

　　出了店门，方小初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只逛了这一家店就有了战利品，买东西可真是比男人还痛快。她看到一家咖啡店，进去要了一杯热腾腾的拿铁，找个位置坐下来，看着窗外的今夜霓虹。

　　过节了，想家了。方小初家在西安，爸爸妈妈今年刚刚退休。

　　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爸爸接的。

　　方小初问：“爸，妈呢？”

　　爸爸说：“她在看电视，这娃一张嘴就是找妈，不想我？”

　　方小初赶紧说：“想想想，我可想你们了。吃饭了吗？”

　　“吃了，你妈早早就把饭做好了。天天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退休了净琢磨这个了。你要是在家就好了，能吃好。”

　　“我在外面吃的也好，都胖了。”方小初撒谎，虽然刚刚衣服成了M号。

　　爸爸小心地问：“交男朋友了吗？”

　　方小初哎了一声，说：“没有。爸，你女儿没有人要了……”

　　“我的女儿怎么会没有人要？缘分没到呢。我和你妈又没催你，不给你压力，你自己先别自暴自弃。”

　　“嗯，我知道。爸你最近的小生意好不？”爸爸退休后自己开了一个小便利店，和妈天天开心忙碌着。方小初一方面心疼父母会太辛苦，一方面又想他们要有事情做才不会无聊，就随他们去了。

　　“生意最近不太好，是不是金融危机给弄的？”爸爸心态很好，他喜欢和女儿开玩笑。他们是开明的家庭，父母不摆架子。

　　方小初劝说道：“金融危机呢，就关系不大，爸，关系大的是，你们要知道，这个小生意，只是为了打发时光开的，做生意有好有坏，你要为它太操心，那就违背我们的初衷了。我们公司的业绩也是这样，有时候一个月前25天都没业绩，但后面几天就完成了，生意的事情说不准的。”

　　爸爸笑呵呵地说：“知道，知道，我不操心，不操心。你比你妈还啰唆哈哈哈，和你妈说话吧。”

　　“嗯。”

　　妈妈跑过来接电话：“小初，妈正在看电视呢，《铁梨花》，好看着呢，妈一会儿给你打啊。”

　　方小初说：“好吧你快去看。今天晚上不打了，明天再打，明天我一定记得在电视剧开播之前打。”

　　“等一下，你爸还要和你说话。”电话那头传来妈噔噔噔往客厅跑的声音。

　　方小初会心地笑了，一对老活宝。

　　“小初，爸想问你，你确定要留在上海么？”

　　“暂时是的，爸怎么了？”

　　爸爸问道：“有没有想过买个房子？爸听你说在上海的这几年，都换过几次房子了，老被房东赶着跑，爸爸妈妈希望你有个定所。”

　　方小初说：“爸，上海的这房价，你知道，我想凭自己的能力买还需要一定时间。”

　　“爸爸知道你独立自主，但房子是早点买好。我和你妈都不是老顽固，不是说非要找到老公才要他买房子的，如果有看上的，就告诉爸妈，要是能承担得起，我们就添一点付个首付。你在外面三天两头换房子住，你妈心疼呢，老房子还有蟑螂，连卫生都保证不了。再说房子也保值啊。”老方最清楚自己的女儿，太好强又死倔，吃软不吃硬，得哄。

　　方小初安慰爸爸说：“爸我知道了，我最近留意一下吧。我也想买的，有房子了，就可以接你们过来住了。还有，你们不用太操心我，我生活有质量滴很！”

　　这时方爸爸想起了什么，说：“小初，前两天有个男娃打电话过来，要你的手机号，你妈也没听清是谁，怕是骗子就没给他。叫什么‘金子’的，你认识吗？”

　　方小初说：“爸我不认识什么‘金子’‘银子’……”话没说完，方小初突然想到，会不会是郑子衿？然后对爸说，“太晚了，不聊了，你们早点休息吧。”就匆忙收了线。

　　每当被负面情绪占据，有些小伤感小自卑小阴暗小情绪的时候，爸爸妈妈就能及时地把她的心绪拨乱反正。

　　年少的时候觉得父母不了解自己，有代沟。长大后才发现，父母其实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每当感觉撑不下去，沉不住气，父母就会说一些让她豁然开朗的话。

　　工作不容易，前男友劈腿，方小初自卑到极点，妈妈那时一边看《西游记》，一边对她说：“小初，你看唐僧多笨一个人，取经都九九八十一难呢，最后还不是成了佛？”

　　爸爸在电话里说的那个“男娃”，很有可能是郑子衿，方小初不禁哑然失笑：老妈呀老妈，你倒是真有原则。直接就把你女儿牵肠挂肚的人，用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扇跑了。

　　从咖啡厅看出去，陆家嘴这一带的璀璨高楼群尽收眼底，这是她最爱的上海一景，有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