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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浮生锦》 作者:莲赋妩

第19章 金蝉脱壳尘烟散

  听出她话里有话,蓝丞相暂且不动声色,看着她道:“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劝丞相大人不要冒然行事,不然……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闻言,蓝丞相冷笑道:“微臣把亲生女儿送进宫扶侍皇上,是为了让皇上可以无忧后宫,让大胤的江山更加稳定,可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单单凭苏昭仪一句话就认定了毒害太子的药是我女儿提供的,这样的君王不是昏君是什么?微臣当初拥护皇上,可不是拥护这样一个是非不分的皇上的?”

  他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态度十分恶劣,鸳鸯在旁看不过去,忍不住插话道:“丞相大人, 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的部下,而是大胤的皇后娘娘,你的主子。”

  蓝丞相转身看着她,冷笑着道:“如果皇上不是皇上,那这皇后还是皇后吗?”

  他讽刺的笑起来。

  “你……”

  鸳鸯被他弄得一脸绯红,正要说话,月瑶抬手打断她道:“你退下。”

  她脸上并无恼意,淡然看着丞相道:“如果你觉得只要你可以让皇上不再是皇上就可以救你女儿的命的话,那么随你,不过据本宫所知,丞相大人关心天下百姓苍生的民不亚于皇上,难道你愿意看到百姓再次受战乱之苦吗?”

  “这……”蓝丞相哑然。

  月瑶冷笑,接着道:“还有,本宫敬重丞相不是因为怕丞相手中那屈屈万数兵权,而是不忍心失去这么一个忠于朝廷,一心为了万民苍生着想的忠臣,如果丞相大人为了后宫这点小事,动乱朝廷民心的话,本宫会亲自奏明皇上,对于乱党,决不留情。”

  她冷冷的道,眸子里闪着冷冽的光。

  蓝丞相在她的目光下渐渐沉默了,皇上入宫这些日子以来,确实不像是刚刚继位时那么孤立无援了,想要再推他下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而今,又听到皇后一翻好言相劝,他慢慢有些动摇了,刚才在殿里与皇上的争执,如今想想,也并不只是因为皇上昏庸。

  他终于叹了口气,败下阵来。“但是老夫相信女儿决对不会做出对皇上不忠的事,如果这一次女儿有个三长两短的,就算娘娘要老夫这条命,老夫也要拼了命保全女儿的性命。”

  他退了一步。

  月瑶不作回应,只是笑着道:“如果丞相大人贸然行事,如果发生什么意外,那么本宫……也爱莫能助了。”

  听她冰冷的口气,再看她信心十足的目光,蓝丞相有些退怯了,害怕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女人的目光竟然比皇上的更让他心惊,他看着她道:“难道……”

  月瑶挑挑眉,笑着道:“令千金的案子还在审理阶段,如果丞相大人因为这件事情进宫见皇上,那么本宫有理由怀疑丞相大人是想威胁皇上正确的判断审理此案,以下犯上的罪名可是不小,丞相大人很清楚……“

  她眸子若有深意,牢牢望定他。

  蓝丞相气得浑身颤抖,但又无法辩驳,只得气得转身离去。

  皇后娘娘在他身后冷哼,鸳鸯看丞相大人走远了,不禁担忧的上前道:“公主,您怎么说这样的话得罪丞相大人。“

  月瑶冷笑,看着他抹越来越远的人影道:“以阿良的功力,杀死一个丞相不在话下,神不知鬼不觉的……”

  闻言,鸳鸯露出惊讶的表情,捂住口道:“公主……你怎么?”

  月瑶扭头看着她,轻轻笑了,“怎么,吓到你了吗?“

  鸳鸯用力的点点头,惊魂未定,月瑶哈哈笑了两声 ,转身看向皇上宫中的方向,似自言自语般喃喃的道:“本宫只是不愿意看到他受欺负,你看到刚才蓝相说话的口气有多气人,当着本宫的面就敢这样,在朝堂上,后直不定怎么受他们这些开国元老们的气呢?“

  想到这里,月瑶的心都是痛的。

  她知道她现在不该对蓝丞相说那些话,可是她听到他对皇上冷嘲热讽的,她就忍不住……

  鸳鸯脸上露出笑容,跟过来道:“公主,奴婢知道您心疼皇上,只是兰妃这件事或许真的不是兰妃所为,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月瑶听了话,没有哼声,转身向前走了。

  鸳鸯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只得跟过去。

  她没有去皇上宫中请安,而是直接去了大牢。

  牢里气候本就寒冷,因着最近秋末气候,于是就更加冷了几分,里头没有火炉取暖,只一袭稻草铺在地上,刚刚走进通往各牢室的通道,就听到里头苏昭仪叫冤的声音。

  走近了看,苏昭仪扶在栏杆上,像看到救星般看着披着披风走过来的月瑶,求救的道:“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是无辜的,您去跟皇上求求情,放了臣妾罢,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月瑶停下来,扭头看她一眼,笑着道:“苏昭仪,你放心罢,皇上一向公道,如果查明你真的是冤枉的,自然会放你出去的。”

  两天的牢猝生活,早已把她漂亮的小脸饿的尖削,苏昭仪手扶着栏杆,一脸怯懦的看着她,“可是皇上什么时候才来?这里有跳骚,还有虱子,恶臭熏天,臣妾真的受不了了。”

  她哭着向她求饶,月瑶看着她装腔作势的样子,越发的厌恶,她没有哼声,直接走过去,向更里头的兰妃那里走去。

  相较于她的叫嚣与不安,兰妃要安静多了,她静静的坐在那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茶水,不知道是多久以前倒的,早已没了温度。

  她怔怔的看着茶碗,等她走近了也没必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出了神。

  月瑶吩咐人把门打开,听到落锁的声音,兰妃才惊醒了,看着站在面前的皇后娘娘,还没说话,眼眶就先红了。

  哽咽着,起身对皇后行了个礼,然后就默默站在那里。

  月瑶走进去,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四下的环境道:“在这里委屈你了。”

  兰妃眼泪落下,拼命摇了摇头道:“不,臣妾不委屈,只要皇上能够查到加害太子的真凶,臣妾受这点罪算什么?”

  闻言,月瑶用赞许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你倒看得开,只是你那父亲已经按耐不住了,去皇上那里大吵大闹,说如果皇上不放了你,就要出动兵力,联合大臣们起兵造反。”

  她是带着笑说的,可是兰妃却吃了一惊,睁大眼睛道:“真的吗?父亲好糊涂,我都跟她说过我跟皇上之间的事情不用他管,可是他还……“

  若兰说到这里,一屈身跪下道:“皇后娘娘,请恕臣妾为父亲开罪,父亲忠于皇上忠于国家,只是为人耿直,加上对臣妾的宠爱,所以难免做错事,对于他说要起兵反对皇上的事,这是万万不可能的,父亲大人是不会这么做的,这一点,臣妾敢拿项上人头做担保。“

  她说的信誓旦旦,月瑶只是轻笑,“何以见得,你父皇在本宫面前说的可是句句掷地有声。”

  “这……”若兰被她一句话僵在这里,想了一会,她脱下自己手上的一只镯道:“这只金镯是当年父亲大人送给臣妾的护身符,娘娘将这个送到相府,说明我的意思,父亲大人一定会听我的。”

  “哦,是吗?”月瑶看着那只金镯没有所动,只是脸上笑意却越来越深。

  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相信这个女人,加害太子的真凶,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的孩子做上太子之位,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们之中该有一个人怀孕才是,可是今天早上她派太医来给她们诊脉,万万没想到那个人却是兰妃,现在再看她的笑颜,听忠孝的话,都觉得那么可笑。

  浓浓的失望划过眸间,她叹了口气,冷硬 的别过脸去。

  兰妃期待的看着她,终于,她对她深深俯下了身子,以额触地,“皇后娘娘,只要您答应放过父亲,臣妾什么都愿意做。”

  她朝她跪下,抛开一切尊严与身份。

  “那如果本宫是要让你认罪呢?”月瑶挑衅般看着她白晰的面庞,虽然这不是一个绝色的女子,但却是一个另所有男人都喜欢的温柔女子,不对,或许是看似温柔,实则内心是如鸠酒般毒烈。

  闻言,若兰脸上划过惊讶的表情,长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惶然的低下头,目光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好,只是在地上来回小心翼翼的触碰着,一时找不到地方安放。

  这惊讶对她来说太大了。

  月瑶冷笑,“怎么,不愿意吗?你刚才不是还说什么都愿意做吗?那么,丞相大人对皇上不敬的事本宫可没办法帮你了。”

  “不是……”若兰慌忙解释,“不是的皇后娘娘,臣妾只是……只是要想一想,这太突然了。”

  她断断续续的道,眼泪都流了下来。

  月瑶看着她的眼泪,脸上笑意越发的浓,她笑着道:“你哭了,别人还当本宫欺负你了呢?”

  “没有,怎么会呢?臣妾没有哭……”若兰胡乱抹着脸上的眼泪,越掩盖越汹涌,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她眼里涌出来。

  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哭出声来。

  看到她这样,月瑶自己也觉得自己残忍,她微微皱了下眉,沉下声音道:“擦干眼泪别哭,本宫现在问你愿不愿意认罪,你只用回答是和不是就行。”

  “愿意。”若兰没有一点迟疑的道。

  极快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月瑶看着她,轻笑,“果然是个孝女。”

  若兰情绪低落的跪在那里,看着地上一块青砖地板,苦笑着道:“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希望皇后娘娘和皇上以后可以保护好太子不再让他若伤害,这样就够了,臣妾的命不足为惜。”

  “好”月瑶拍手而笑,站起身道:“既然你愿意认罪,那么,你为什么要隐瞒肚子里孩子的事实?”

  若兰十分吃惊,睁大眼睛看着她,“什么孩子?”

  “你肚子里有一个月的身孕难道你不知道吗?”月瑶冷笑着看着她,今天早晨,她已经让太医给她们把过脉了, 其中兰妃怀有一个多月身孕的事也让她为之震惊不小,从前,她也觉得她不可能加害太子,但是如果她怀孕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孩子生下来如果是皇子的话,那就是大皇子,依她贤妃的身子,加上出身高贵,将来儿子做太子也不是没可能。

  在这之前,只需动一动手,杀掉太子就好了。

  这样越想,就觉得凶手是兰妃的可能性更大些,对她的态度也便更加冷淡。

  兰妃吃惊不小,惊过后是喜,她脸上浮现几分笑意,但随即又沉下脸色,连忙低下身子道:“臣妾真的不知道自己怀孕,就算臣妾怀孕了也不敢动伤害太子的念头的,皇后娘娘。”

  月瑶慢慢在牢里踱着步,笑着道:“是不是只有你心里最清楚,既然你肯认罪,那么其他的事就不要操心了,念在大胤法律,你怀了皇上的孩子,可能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你大概是保不住贤妃的位子了。”

  “那位置对臣妾一文不值。”

  月瑶忍不住再次冷笑,“你到今天这个地步,能保住命就算不错的,还要什么身份?”

  她口气里讽刺意味十足,若兰深深低下头,用手摸摸自己还平坦的小腹,脸上表情复杂。

  月瑶低头看她一眼,对旁宫女示意,鸳鸯走上前道:“兰妃娘娘,这镯子……”

  若兰恍然哦一声,忙将镯子交到她手上,鸳鸯走过去,将镯子用帕子包好交给皇后娘娘,月瑶背对着她道:“案子具体是皇上审理,本宫也只是处理一些丞相大人的事情,你不要多虑,安心养着,不然,会对腹中胎儿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临走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对一个加害太子的人,明明是需要冷血对待的,可她还是不忍心看她肚子里孩子出意外。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兰妃怯懦的看着她的背影,小声的道:“父亲的事就拜托皇后娘娘了,恭送娘娘……”

  月瑶闻若不闻,脚下走得飞快。路经苏昭仪身边时,也不侧目,苏昭仪这一次并没有叫喊,也没有求救,而是狐疑的看着她们,若有所思。

  鸳鸯满腹疑虑跟着她出了大牢,转身见四下无人,这才十分不解的问:“公主,今晨太医回来时从来没听说过贤妃怀孕,怎么会……突然唱了这么一出?”

  月瑶沉思着,慢慢笑了,长出了一口气道:“果然不负本宫厚望,凶手不是兰妃。”

  她停下来,仰头望着天际。

  鸳鸯不解。

  月瑶淡淡一笑,转身对她道:“你没看出来兰妃很好欺负吗?”

  “这样一说的话,倒真是这样的,刚才娘娘说话时兰妃只是听从,却没有任何反驳,单纯的只是不想让家人受到伤害,看起来十分善良,不是像会做这样事的人。”她回想刚才兰妃的表现,不禁赞许的点头。

  月瑶笑着道:“是啊,这样的人怎么会忍心下手杀死别人的孩子呢?“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突然冷笑一声,“现在本宫就放心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定下心来去寻找那瓶药的来路。”

  “原来公主只是想试探一下兰妃。”鸳鸯恍然笑道,扶着她往前边轿子处走去。

  因照顾不方便,太子已被月瑶接到中宫住,两天以来,冷珏每日都到中宫探望月儿。

  夜里的中宫殿显得沉静多了,殿里帘幔低垂,铜炉里燃着檀香,满室里清幽香味,让人很自然的放下世间俗尘杂念,一心平静。

  冷珏修长的身子站在小床边,一袭玄色长袍,黑发用缎带束了,顶上珠玉衬得他越发英俊潇洒,若不是脸上表情太过沉重,这画面倒不失为一幅美景。

  月瑶端着药碗,远远的站在帘后看着他颓然背影,当他叹息出声,她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微微发疼。

  她垂下眸子,调整了下心情,笑着走过去道:“皇上,太子该进药了。”

  “让朕来。”冷珏转身接过药碗,亲自弯下身子喂他吃药。

  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

  月瑶看着他呵护太子的样子,心生怜爱,忍不住扶上他的肩膀,安慰的道:“皇上,太医说太子这两天病情稳定,你也不用太过忧虑,一切都有臣妾呢!只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南秦那边。”

  她转言,将话说的隐晦,但是言下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冷珏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小声道:“再等等看,等朕查清这件事情的真相再说不迟,不然……要朕拿什么脸面见倾城?”

  他轻叹了一声,帮月儿擦擦嘴角流下来的药液。

  月瑶微笑点头,脸上表情似乎没什么异样,只是笑得略僵硬了些,她放开他,转眸望着桌子上摇曳的烛火,“那么皇上认为苏昭仪与兰妃,哪一个更有可能是凶手。”

  冷珏连想都没想,沉声道:“这样的事怎么好凭感觉断定?一切都要凭证据说话。”

  闻言,月瑶脸上划过一丝浅淡笑意,笑着道:“可是现在从证据看来兰妃是最受怀疑的对象!”

  “朕知道。”冷珏沉默了一会,脸上表情仍是淡淡的。

  月瑶看着他的神态若有所思,于是不再说话,等他喂完药,便接了药碗交给一旁下人端下去,她扶着皇上在一旁椅上坐下,进了一杯茶,“这茶是提神的,皇上近来看起来很疲惫,应该多进补才是,臣妾已经吩咐她们做了补品,稍后送来。”

  冷珏倾身靠到椅靠上,摆摆手道:“不必了,朕坐一会就走,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

  月瑶看着他疲惫的样子,上前为他揉着肩,一边道:“皇上,今天臣妾去过皇上宫中,正好碰到蓝相从里头出来,于是便没有进殿请安。”

  冷珏停了一刻,闭着眸淡淡应一句,“是吗?”

  月瑶笑着道:“是啊,听他话里意思,是极力保全自己女儿的。”

  “虎毒不食子,他对女儿关心也是应该的。”

  “但是如果真查出凶手是兰妃的话,皇上打算怎么办?”她将话挑明了说,静静注意着他脸上情绪的变化,他闭着眸,闻言慢慢睁开,眸子里划过一道伤心的情绪,撑起身子苦笑着道:“不管是谁,杀无赦。”

  他将话说得绝情,但是她分明看到他眸子里的不舍。

  月瑶将这些看在眼里,并没言明,神态若有所思。

  隔日一早,月瑶刚刚起床,便召来太医为太子请脉用药,一番折腾下来,已快到中午,她脱了外头宫装,依在榻上养神,鸳鸯从外进来小声禀道:“公主,您叫的人已经来了。“

  闻言,月瑶摆摆手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小桃低着头走进来,小心翼翼跪到她面前,“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你就是小桃?”月瑶睁开眼问,庸懒的神情睨着她。

  小桃怯懦的不敢抬头,显得十分紧张,主子落难,奴婢也跟着落迫,她这几天来茶饭不思,一心为主子求出路,但是从前那些拼了命往宫里送礼的姐妹们眼见别人落难,避还避不及,谁还肯帮她,一时间,她的处境也十分艰难,今天早上突然听见皇后召见,一大早就过来候着,等到这时才传见,所以不免心中忐忑。

  月瑶看她穿一身浆洗的发白的宫装,头上只戴了一朵布月季花,全身上下并无太多装饰。

  她用帕子掩口轻轻咳了一声,望着她道:“你不要紧张,听说你是昭仪娘娘自小带在身边的,所以叫你过来问几句话。”

  她语声淡淡的,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恶。

  小桃抬头看她一眼,慢慢放松下来,小声道:“娘娘想问什么尽管问,奴婢知无不言。”

  “太子住在尔福宫那么多天,本宫也曾去看望过,知道你家娘娘对太子一片真心,但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也着实令人惋惜,一方面是皇上嫡亲的皇子,一方面是皇上钟爱的女人,本宫哪个都不忍心伤害,所以不得不查清楚,问明白。”

  小桃低着头,没有哼声。

  月瑶转身示意宫人赐坐,端起茶碗慢慢吹着水中浮叶。

  几个人将椅子搬到身后,小桃惶恐不肯坐,只愿站着。月瑶放下茶碗,命人退下,也不强迫她。

  “娘娘有话就请问罢。”她小声道。

  月瑶脸上淡淡笑着,慢慢用帕子擦着手,“听说你家娘娘当初得皇上宠爱是因为她的名字叫倾城。”

  闻言,小桃突然身子一震,露出惶恐。

  月瑶不解的看着她过激的反应,“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娘娘接着说。”

  月瑶又随便问了几句,看出小桃对她的主子还是忠心的,嘴巴严实的很,于是她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吩咐宫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难得你忠于主子,这些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以后你的主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一个人在宫中也得有点依靠,出宫是不可能了,你也知道宫里的规矩。”

  闻言,小桃紧闭的唇颤抖了一下,眼睛里隐有泪珠闪烁,她抬头看着皇后娘娘,感激的道:“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

  月瑶淡笑不语,随意的坐在那里。

  小桃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接过赏赐,又谢了几遍方才退下,看到她身子走远,鸳鸯忍不住上前道:“她最近日子很不好过呢,为了昭仪娘娘的事费尽了心思。”

  月瑶没有说话,默默喝着茶,隔了片刻道:“苏昭仪平时深受皇上宠爱,加上有太子在那里,赏赐从来不断,怎么遇事一点后路都没有,听说她连打点的钱都没有,连日来都是拿着宫里的东西让方老爷出去典当勉强撑着。”

  她一向不关心皇上赏谁财物,只因她的格外多,所以多注意了一下,只是没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家,吃穿用度又不用花钱,全部都由宫中出,却还是这样窘迫,月瑶无耐的叹了口气,放下茶盏。

  鸳鸯笑着道:“公主一向蜜罐子里长大,怎么知道平常老百姓的疾苦,听说方老爷的官是捐的,花了不少银子,可是凭他当初一个七品的芝麻小官,能有多少油水,还不都是昭仪娘娘出的。”

  经她这样一说,月瑶有些明白了,撑着额角轻笑,“怪不得。”

  鸳鸯也跟着笑笑,顿了顿,抬头问道:“可是公主,您为什么赏她钱呢?”

  月瑶笑得高深漠测,故弄玄虚的道:“到时你就知道了,太子怎么样了?吃了药有没有好一点?”

  鸳鸯摇摇头,挫败的道:“几个太医都说太子的病只有这种毒的解药才可以,但是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那毒药究竟是什么毒,无法对症下药,公主……”说完,她便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

  月瑶紧抿着唇不说话,良久站起身道:“阿良在哪里?”

  鸳鸯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怔了一会才回道:“在后院。“

  “带他来,本宫有话吩咐。”

  鸳鸯闻言,表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阿良,是当初带到北齐后重用的人,但是……所谓重用,不过是因为那时所处环境恶劣,不得已,放在身边密秘派谴与保护的人,已经好久不用,现在突然要召阿良。鸳鸯忍不住有些担忧。

  她看着她,终究没有说什么,转身退下去,不一会,阿良一身黑衣进了殿,他是太监,却又不同于太监,腰间佩剑威武,脸上肌肤是一种异样的白。

  扶着剑单膝跪地请安,“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有何吩咐。”

  “阿良,你熟悉太白山的路吗?”

  “知道一点。”

  月瑶点点头,“本宫需要你在十日之内往返,不要惊动太后娘娘与南宫月,你做的到吗?”

  “这……”阿良有些为难,迟疑的道:“江神医是孝文太后身边的人,如果要带他走的话,必定会惊动江神医,恐怕不行。”

  闻言,月瑶脸上划过一丝失望的表情。

  阿良低下头。

  这时,鸳鸯在旁道:“公主,他说的没错,如果要用江神医的话,那么南秦那边是一定会得到消息的,这件事情不一定就跟云湖公主有关,公主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罢,实在不行的话,再动用江神医,从大胤往返南秦,最快六天就够了。”

  月瑶脸上露出落漠的微笑,垂了眸道:“可是你没看到皇上的表情吗?如果太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怕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他不开心,她也会跟着难过。

  说到底,如果她当初没有任性胡闹的话,说不定月儿就不会遭此劫难。

  她自责的在心里想,长叹出声。

  是夜,华丽的宫殿染了夜色,茜红宫灯照亮檐下一角,人影一晃而过,从后院直飘至后院,行踪说不出的诡异。

  阿良舒适的躺在屋顶上看天上星光,身边扔着几个空酒瓶子,今天中午与皇后娘娘的谈话不了了之,他心中十分郁闷。

  自从到了大胤,他似乎就变成了一个废人,皇后娘娘体恤他一身武功,不肯让他近身服伺,做个真正的太监,但是在宫里无事可做的日子也着实难过。

  他长叹一口气,翻了个身,侧脸压在冰凉的瓦上,借着酒意,也不觉得冰凉,倒十分惬意。

  唉……

  他叹息,闭上眼的那一刻,突然听到院门响了一声,出于武士的本能,他动作飞快的腾身坐起,看着下边黑衣人一举一动。

  宫里向来喜欢喜庆颜色,这整个宫中,除了他是皇后特许不穿内侍服,还有哪个人敢冒然穿黑色衣服?

  想到这里,他不免觉得有些奇怪。飞身站在檐上,小心跟着那人。

  看她身形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刚才她从里头走出来,想必应该是中宫殿的人。

  她周身盖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头上也戴着风帽,将整个人围得严严实实,出了后门,顶着夜色直接向左走了。

  阿良悄悄的跟着她,等到她在一个小门前站定,他四下看了看,这才认出是尔福宫的后院,同样的后门。

  一个丫头挑灯过来给她开门,看到她,急忙拉她进去,小声说些什么。

  因为太快,丫头手上的宫灯一闪而过,他并没有看清那人容貌。

  阿良站在房檐上若有所思,想要跟进去,又被怕发现,只好守在那里,等着那人出来。

  可是等了一晚 ,也不见人从后院门出来,他等了一晚上,十分郁闷,第二天,就将这件事告诉了鸳鸯。

  鸳鸯一早领着他进殿回话,月瑶才刚刚起身,洗了脸梳了头,顾不得吃早饭就先去看望太子,那药虽然只用了一次,以后再没用过,可是药性似乎已经侵入皮肤,太子身上的红疹不仅没有好,反而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来越严重。

  看着小小的人儿被病痛折磨的奄奄一息。

  月瑶觉得揪心的痛,转身看到站在那里两个人,走到外殿才道:“发生什么事了”

  鸳鸯看了一眼阿良,小声回道:“公主,昨天晚上阿良无意间好像发现宫中有奸细,所以一早来回。”

  闻言,月瑶脸色一怔,回身在榻上坐下道:“哦?有这回事?”

  “是的,昨天奴才夜里看有人从中宫殿后门出去,走到尔福宫,关了门与那里的宫人谈了一夜的话,奴才就在外守着,可是等到天亮也没见人出来,想必是从别的门出去了。”

  说到这里,他显得十分懊恼。

  月瑶沉思了一会道:“你可看清那人相貌?”

  阿良摇摇头,“两个都没有,夜里太黑了,奴才不敢靠的太近,只是看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难道是身边的人?”月瑶不解,紧紧拧着眉。

  鸳鸯担忧的看着她,突然屈身跪下道:“公主,奴婢知道公主身边用人一向谨慎,所以,宫里所有的人都是经过层层挑选出来留用的,决不可能有这种不忠的人,如果查也属实,奴婢愿意一同受罚。”

  月瑶看了她一眼,无耐的叹口气道:“我又没说你什么,起来罢。”

  “可是……”

  “起来罢,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如果连你都不信,还有什么可信的人呢?”她淡淡发笑,只是笑容苦涩。

  鸳鸯只得慢慢站起身,退到一旁,月瑶转身对阿良道:“你仔细回忆一下,看是宫里的哪个人,指出来,本宫重重有赏。”

  “奴才一时不敢太肯定,只知道十分熟悉。”阿良小声的道,并没告诉昨天自己喝酒的事实,因此有些心虚,他努力想了想,痛苦的摇头,昨天晚上太黑了,他实在想不起来。

  看到他痛苦的样子。

  月瑶抬抬手,“不用着急,还有办法的,如果有内鬼的话,不怕他不现形。”

  鸳鸯在旁附和道:“现在要找出那人也并不是不可能,只要把宫里所有人的召集过来,让阿良一一辨认,不就可以了吗?”

  月瑶并不认同,担忧的道:“恐怕会打草惊蛇。”她转身对阿良,“你今天晚上再辛苦一夜,如果有动静,随时来通知本宫。”

  “奴才明白。”

  她又交待了一翻方才放他出去。

  月瑶坐在榻上若有所思,“这件事怎么会跟中宫有关?难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个害太子的人根本就是想拖她下水,搞不好查到最好她南宫月瑶倒成了谋害太子的真凶?”

  想到这里,她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杏儿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公主的燕窝好了,快趁热吃。”

  她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端着粥走到面前微一福,将粥碗放到她手边的矮几上。

  “公主……”

  她转身,看到二人神色凝重,不免担忧的道:“怎么了?公主一脸的不愉快,难道是太子的病情加重了?”

  月瑶摇摇头,用勺子搅着粥碗,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推开碗道:“今天本宫没胃口,你端下去罢。”

  杏儿脸上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奴婢这些日子只顾着在厨房忙活,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也不能为公主分担,真是愧对公主。”

  月瑶勉强挤出一抹笑,安慰她道:“你扶侍了娘一辈子,现在年岁大了,不能让你安心养老,本宫已经有些愧疚,你反倒说这样的话。”

  杏儿低下头,“奴婢听说最近皇后娘娘为太子的事情很费神,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苏昭仪与贤妃娘娘到底哪个才是真凶?”

  她一脸期盼的望着她。

  月瑶垂了目光,轻叹一声道:“暂时还不知道,一切都得等皇上今天定夺。”

  “今天就有结果吗?”杏儿一下子变得兴奋异常。

  月瑶和鸳鸯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杏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哦,我,奴婢的意思是,只要定了案,公主也能放下心来,太子的病说不定也能尽快找到解药解毒,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月瑶头笑笑,“但愿如此罢。”

  “那……公主快趁热喝粥罢。”她催促,上前打算亲自喂,月瑶抬手道:“不用了,你搁下罢,一会再喝。”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她小声道,对她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下。

  月瑶转身看着那碗粥,确实没什么胃口,她小声道:“皇上现在在哪里?”

  “在朝上,今天就要定案了,恐怕朝中不太平。”鸳鸯小声的道。

  月瑶想了想,又道:“本宫交代你告诉陈太医的话,你确保万无一失吗?”

  “公主放心罢,奴婢把公主的话一字不差转达给陈太医,今天定案之前,陈太医自会告诉皇上贤妃娘娘肚子里已有孩子的事实。”

  月瑶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鸳鸯看着她,十分不解的道:“公主,为什么您明明知道不是贤妃却还见死不救呢?反而赐给小桃那么多银子,让外人以为你是站在苏昭仪那边的。”

  月瑶转头看她一眼,笑着道:“皇上主意已定,一切凭证据说话,而有利于贤妃的人证物证一个也没有,本宫就是想帮也帮不了。”

  “那为什么还要假造她怀孕的事衬蒙骗皇上呢?”

  “本宫只是为了多拖延些时间,另外,真凶获释,一定得意忘形,到时就算要找证据也容易得多了,加上十月怀胎,至少可以有半年的时间救贤妃。”

  闻言,鸳鸯不禁赞叹道:“难怪人都说公主聪明,果然不敢。“

  月瑶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不是常说倾城聪明吗?在她面前哪里轮得到本宫。“

  说到这里,她不禁想起那天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侧影,那一瞬间的模糊影像,竟像极了姒倾城。

  她猝然低下头,显得有些慌乱,有一口没有一口的喝着粥,。

  鸳鸯无声的退到一旁。

  过了一会,月瑶想起来道:“你去大殿听着消息,如果蓝丞相在朝上与皇上为难的话,过来回我。”

  “有了上一次娘娘的警告,相信他不敢。”

  月瑶摇摇头,“不尽然,丞相爱女儿至深,本宫也并不是有意用身份压他,他必竟是个忠臣,只是怕他因为爱女心切,做出让人追悔莫及的事,你快去罢。”

  “是,奴婢这就去。”

  鸳鸯转身退出殿外。

  月瑶推开粥碗,抬头看着殿里站着的宫人,这些人,虽然都是由鸳鸯挑选送进来,但也都是由她首肯过的,现在她看她们,也觉不出哪个脸上表情异样。

  实在想不出昨天晚上私自出宫去尔福宫的人是谁?

  这样郁郁寡欢的,她侧身躺下,也无意再去吩咐什么。

  过了约一柱香的功夫后,鸳鸯从大殿回来禀道:“公主,可能是公主上次说过的话起了作用,加上太医当朝宣布贤妃娘娘怀有一个多月身孕的事情,丞相大人似乎心有所动,当声洒泪,皇上也尴尬的很。”

  “那么方大人呢?”月瑶直起身问,一脸忧心的看着她。

  鸳鸯有些迟疑,小声道:“方老爷很高兴,直说自己女儿是冤枉的,换作平时,他决不敢在丞相大人面前这样的,现在,连他都敢在丞相大人面前说这样大话,想必丞相大人心里不好受呢!”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显得有些担忧。

  月瑶无耐的叹了口气,“如果有办法的话,我也不想这样,只是耐何事实如此,怪只怪蓝若兰太善良,而方倾城太有心机。”

  鸳鸯顿了顿,仿佛在想些什么。

  月瑶抬头看着她,“怎么了?”

  鸳鸯摇摇头,“也没怎么,就是今天奴婢在殿外,听见方大人跟大人们炫耀自己女儿无罪时,好像听到一两句芷宣什么的,当时离得远,奴婢也不敢走得太近,所以听不真切,后来也再没有了,所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月瑶沉下目光,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鸳鸯道:“虽然这次宣布兰妃为真凶,但是苏昭仪也难辞其咎,从昭仪的位子降至充媛。”

  月瑶笑着道:“这样还算是皇上怜惜,如果她惜福,就不该再说什么了。”

  “方老爷是极力谢恩的,并不敢妄想什么,只是可怜蓝丞相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今天朝上丢尽了颜面,到头来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站在那里。”

  “这恐怕也不是好兆头。”月瑶担忧的道,顿了顿,“皇上在哪里?现在下朝了吗?”

  “还没有,奴婢只是听到消息就回来回禀公主了,没有再多留。”

  月瑶点点头,“你辛苦了,退下罢。”

  鸳鸯躬身站到一旁。

  过了一会,冷珏疲惫的走进来,月瑶急忙起身走到他身边,“皇上……”

  冷珏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进了内殿,他走到太子床边,默默看着他,一声也不哼,月瑶担忧的道:“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他仍旧不说话,站在那里的身影显得十分寂寥。

  鸳鸯端了一杯茶进来放一桌子上,然后默默退下,月瑶走到他身后,正要开口,却听到他说,“兰妃怀孕了。”

  语声几乎轻得听不见。

  月瑶微一怔,笑了,“兰妃怀孕了是大喜事呀,皇上为何不开心。”

  “可是她就要死了。”冷珏苦笑着道,转过身突然紧紧抱住她,“月瑶,若兰是杀害太子的真凶,她为了肚子里孩子可以有机会做太子,所以才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月儿。”

  搂着他,听到他像小孩子一样跟她哭诉,月瑶坚强外表下的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她轻声安慰他,“别怕别怕,事情或许没那么糟糕,臣妾知道您舍不得兰妃,臣妾都知道。”

  “不……”

  冷珏痛苦的摇头,“不,朕难过不是因为她温柔善解人意,而是因为一个平时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子怎么会因为利益而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

  他痛苦的看着她,想不明白这世界到底是什么?

  月瑶静静的看着他,捋着他柔软黑亮的长发,他虽然战场经验十足,但是后宫之中的争斗是他永远都不能理解的,对于这一点,她不足为奇,她轻轻笑着,“皇上,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因为这一点事情就哭鼻子。”

  她故意嘲弄,但是心却是痛的。

  看着他留泪的样子,她知道他是个用情至深的人,不管是对于兰妃还是对苏昭仪,是他的女人,他都是用了情的,月瑶这样想着,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那么当初他答应娶她,另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可怜她罢。

  往事重提,徒添一分伤感。

  冷珏往她怀里钻了钻,没有答话。

  月瑶在心底叹了一声,低下头,转了思绪道:“皇上放心罢,兰妃虽然被处死刑,但是也要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八个月之后,或许大家的恨都散了,到时皇上一句话,她还是可以活的。“

  “不……“冷珏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十分肯定的道:“不,杀害太子的人,就算是朕喜欢的女人也同样得死。”

  此时,他脸上的坚决的表情让月瑶吃惊,同时又深深折服——他对倾城的爱。

  是这样吗?

  她在心中想了想,并没有问出声,而是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像个小孩子似的依偎在她怀里待了一会,然后便又去忙别的事情了,月瑶也没有移动,就坐在刚才两人依偎过的地方,怔怔的,一句话也不说。

  这就样等到天黑,鸳鸯忍不住进来叫醒她,“公主,天黑了,该是时候用晚膳了。”

  月瑶如在梦中,恍然应了一声,“什么?”

  鸳鸯皱了皱眉,走过去道:“公主,该用晚膳了。”

  “哦。”月瑶这才醒过来,用手撑着额角,显得十分疲惫,她静了一会,抬起头道:“召阿良进来。”

  “现在吗?”鸳鸯疑惑。

  月瑶点点头,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前面太子安睡的小床上,她起身走过去,若有所思的道:“他不是个坏人,只是太善良了。”

  这样喃喃的说着,鸳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只好转身出去叫来阿良。

  月瑶没有转身,吩咐道:“今天太子下毒一案有了结果,相信她们一定按耐不住了,辛苦你一夜追寻,一定要找到真凶。”

  “奴才遵命。”阿良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

  月瑶嘴角露出笑容,摆摆手。

  于是阿良转身退下,鸳鸯过来掺扶过她,小声道:“听说苏昭仪已经被放出来了,重新回到尔福宫居住,而兰妃也因皇上恩准,为了肚子里孩子得到善待,特许她回到华清宫住,只是带罪身份,并没有从前的自由,已经被禁足了,吃穿用度也不如从前好了。”

  月瑶闻言没有反应,静静站了一会,起身往外走。

  鸳鸯跟在她身后,“公主,你要去哪里?”

  “华清宫……”

  果然如她所说,华清宫一下子败落了许多,几是短短几天而已,这里几乎已经绝迹了,门前两个带刀侍卫把守着,大门紧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月瑶下了轿,看着这样场景,深秋的天气,她突然觉到一阵刺骨的凉。

  “打开门。”她声若蚊咛。

  门前侍卫迟疑着,对视一眼,谁都不敢回话。

  鸳鸯上前将两绽银子塞进他们手中,“兰妃娘娘虽然获罪,但是肚子里是皇上的骨肉,将来有什么造化还不知道。”

  言下之意很明白。

  一个侍卫识相的率先闪开,过去开了门。

  月瑶缓身走进去,一路上鸳鸯挑类在前头照路,院子里连灯都没点,只殿里散发出一点亮光。孤伶伶的,看起来十分单薄。

  黑暗中,一个人躬着身止端着东西迎面走来,看到她二人,显得十分吃惊,忙躬身请安,“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

  “免礼,这里的人……”月瑶四下一望。

  烟翠哽咽着,带着哭腔道:“已经被全部退回了,只留下奴婢一人服伺。”

  月瑶轻叹一声,点点头,“苦了你了。”

  烟翠含着泪,“奴婢不敢说委屈,只是可怜我家娘娘,这几天不吃不喝,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也要跟着遭殃了。”

  “让我进去劝劝她。”月瑶道,向前走去。

  烟翠帮她推开门,欣喜的冲里喊道:“娘娘,你看谁过来看你了。”

  兰妃独自坐在屋子里,背对着门,听到声音也不动弹,烟翠走到她面前,再说一遍,“娘娘,皇后娘娘来看你了。”

  直到这时,若兰的眸子才动了动,睁开眼道:“我谁都不想见,让她回去罢。”

  “可是……人已经来了。”烟翠为难的看着她,再看看不远处的主仆二人。

  月瑶缓身走过来,站在她旁边,“本宫原以为你会比其他人聪明些,可是没想到你也是个痴人,你以为你不吃不喝的命运就能改变吗?”

  “就算我吃饭又能怎么样?照样改变不了。”她语声同她一样冷漠,平静,带一丝嘲讽。

  月瑶不禁轻笑,在心里道,受一场劫难,连人都变得聪明了,嘴巴也伶俐了。

  她笑着道:“至少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要吃一些。”

  这时,若兰突然转身看着她,月瑶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她道:“怎么了?”

  若兰语声没有任何起伏,“你们都下去,我与皇后娘娘要单独说话。”

  鸳鸯看了看月瑶,最后转身退下,烟翠也跟着退下,只留两个人在房里。

  若兰此时穿一件白色大褂,身上没有任何装饰,苍白的一张脸,眼眶深陷,望着她道:“我没怀孕对吗?”

  闻言,月瑶有一秒钟的怔愣,随即轻笑出声。

  若兰看着她,并不打算就此作罢,“我没怀孕对吗?皇后娘娘分明知道,可还是要告诉我怀孕了,并且一再确认,让我自己也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月瑶笑望着她,“你怎么知道自己没怀孕呢,你也服侍皇上那么多天了,怀孕很正常。”

  若兰慢慢冷笑,转过身去,“我月事来了。”

  月瑶脸上笑容慢慢褪去,随之而来是一种冰冷的静默。

  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背对着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知道此时她脸上一定带着坚硬的东西,不再是从前任人宰割的羔羊。

  “是又怎样?难道这样不好吗?”

  若兰轻笑,转身看着她,一如她平素脸上常有的冷笑,她笑得比她还要冷上三分,或者,不止三分。

  “可是你为何要救我?皇后娘娘不是一口咬定了我就是杀害太子的凶手吗?”她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月瑶停了一刻,嗤笑,“意气用事解决不了问题的,本宫还是劝你好好待在这里,等到事情过去,你自然还是你的兰妃,丞相大人还是丞相大人,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要知道为什么?”

  “没有原因。”

  “不可能。”

  “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皇上喜欢你。”月瑶一字一句的道,听到这一句,先才兰妃还上冷硬的表情一个子坍塌了,她怔怔的,良久才反应过来,眸子里渐渐蓄满泪水,“你说什么?皇上他喜欢我……”

  她情绪突然转变得这么快,月瑶并不觉得吃惊。

  她只是看着她微笑。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好,听到对方也同样喜欢着自己,感情真好,她不和道自己为什么此刻觉得幸福,可能是因为看到喜欢的人幸福。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傻。

  犹其是后宫中的女人,既然不能一辈子只让他爱一个,那么就应该学会做他独一无二的人一个,母亲不懂得这个道理,她一辈子争强好胜,容不下别人,所以她现在死了,留下大好的位置给别人。

  月瑶低下头道:“好了,现在你都知道了,那就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好吃饭,剩下的都交给本宫处理。”

  “可是……我明明没有怀孕,到时一定会被揭穿的,皇上一定会怪罪下来的,我不想看到他失望的表情。”若兰苦苦望着她,一脸的担忧。

  月瑶将食指放到她唇上,“嘘……你现在是个孕妇,不能说这样的话。”

  她转身看看四周,“幸好这里的人已经被皇上全部带走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些好,这个秘密你连烟翠都没有告诉,相信你一定是口严心实的人,所以本宫相信你。”

  她刚才看到她连烟翠都退下去,再加上门外烟翠说的那些,于是断定她还没将没怀孕这件事告诉外人。

  若兰低下头默认。

  月瑶欣慰的笑了,拍拍她的肩膀道:“果然不错,本宫没有看错你,好好养着罢,用不了那么久的,真凶一定会现形的。”

  她肯定的看着她。

  若兰在她的目光下渐渐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又为自己刚才的的表现而感到自责,屈身跪到地上,“臣妾不知道天高地厚,刚才错怪娘娘了。”

  “起来罢,如果真怪你,就不救你了。”月瑶亲自将她扶起来,仔细看了看,她虽没有苏昭仪漂亮,可是也算是个美人。

  “只是可惜你与苏昭仪进宫时就是要好的朋友,没想到现如今竟然落到互相加害的地步,实在让人惋惜。”月瑶叹息着道。

  并不是她有意嘲弄她,只是她很想知道蓝若兰到如今是否真的清醒了?

  她看着她,目光探究。

  若兰低下头,白衣衬得她越发凄楚,“她一开始大概就没有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只是想借我的肩膀往上爬而已。”

  薄凉的夜,听着她语声似一声轻哝,淡而忧伤,月瑶轻笑一声,没有接话,转身向外走去。

  若兰望着她的背影,显得惶恐,“娘娘……”

  “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她便出了门,等在门口的鸳鸯忙上前掺扶主子下台阶,而烟翠则进房看望还愣在那里的若兰,“娘娘,您这下可以放心了,皇后娘娘是向着我们的。”

  若兰点头不语。

  出了华清宫,月瑶并没有坐轿,而是与鸳鸯一起并肩慢慢走在昏暗的小路上,鸳鸯提着灯小心照路,旁边吹来的风里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桂花香,

  月瑶停下来,转身看向那边的园子,“一场变故也好,至少让她以后变得清醒些,不会早早的替别人做垫脚石。”

  鸳鸯扶着她道:“可是公主打算怎么处置苏昭仪?她现在春风得意的,想必过不了几天就会重拾皇上宠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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