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周山的斧头帮 (4)

　　“好……好玩！”共工点着头，脚一软，一屁股坐到一旁的石头上。伏羲他们几个人偷笑。“父亲！看您的发型！”辕走上去扶了扶共工。“我的发型有什么不好？”共工摸摸自己的头顶，额前的头发全向后飞着，他用手摁了摁。“共工！我们在山下看到你们玄水挖了很多煤，不是早就说过不能乱挖的吗？”“没乱挖！天气这么冷，还不让取暖了吗？”“据我所知，你们已经填满了好几个山洞了。”“是啊！放在山洞里，我们用着方便！埋在山脚下，和放在我们的洞里没什么不同啊！”“很危险你知道吗！乱挖会将不周山挖塌的！”“倒了好啊！谁也别想当老大！”共工的嘴角边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父亲！您说什么啊！”辕一听父亲又提老大的事心里就感觉很不舒服。“走走走！赶紧走！”共工摆摆手。“共工，马上停止这么大规模地挖煤吧！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我们商量着春天大家都搬到别处去，然后再彻底开发这里的煤！”女娲感觉到了事情的紧迫性。“到时候这里的煤算你的？还是算我的？你别说你们有老华胥，所以这里的煤就都是你们的！平时让你们三分，还不知足？”共工白了米奇安一眼。

　　“你想到哪里去了？不周山的煤是大家的！大家一起挖，一起用，但是一定要有计划！不然有危险！”米奇安忙着解释。“得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有危险、有危险、不就是你们家璇在我们这里晕过一次吗？我们现在能好好地用煤！不用你再说什么危险！你们家璇是主动住在我们这里的。她晕在我们这里，跟我们没有关系！又不是我们的错！你凭什么不让我们挖煤！简直太过分了！”共工气得暴跳如雷，他以前就觉得大家做什么事都针对他，特别是自从璇上次与辕一起在他们玄水煤气中毒之后，米奇安他们就对他们玄水更加不好了。“共工！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泥人安觉得简直没法子和共工交流。“你不用跟我说！你找祝融去！他比我挖得还多呢！那老家伙！”共工指着金火的方向大骂。“我们一会儿就去金火！你们玄水也不要再挖了好吗？就当是为了不周山！”女娲好言相劝。“真是啰嗦！”共工摇着头，不耐烦地说道。“父亲！你就答应璇姐姐他们吧！他们见多识广，肯定有他们的道理！”辕终于忍不住要劝劝倔强的父亲了。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我给你吃，给你喝，你却帮着外人说话！他们给你什么好处了？还有整天都与轩那小子往一快凑！简直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骂到最后，共工终于忍不住甩手打了辕一巴掌。辕捂着发红的脸站在那里发呆，她的眼中噙满泪水。自从她懂事以来，父亲就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父亲只要稍有不顺心，对她便是非打即骂，只有轩会轻轻地安慰她。女娲将辕轻轻地拥入怀里。怨恨在这个12岁的小姑娘的心中悄悄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她的眼睛突然就模糊了，父亲越来越陌生。辕悄无声息地向山下走去，金璇赶忙追了上去。“走？走了你就别回来！”共工跳着脚大骂。辕竟然选择这种方式反抗，令共工觉得自己面上无光。“共工！”泥人安气得简直想揍共工一顿。“你闭嘴！这是我的家务事！你没有父亲，不知道父亲是用来管孩子的！没人管你吗？”共工指着泥人安的鼻子说。“你……”泥人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共工，她是你的女儿。不是猫猫狗狗！”女娲说道。“谁知道她是谁的孩子！怎么一点都不随我？！”共工大骂。“我们走吧！”伏羲安静地说。

　　“共工！如果你们不马上停止挖煤，神会生气的！惹怒了神，大家都要遭殃！”女娲突然想到母亲告诉她必要时候可以运用神论来笼络人心。“少来这套！我才不信什么神！都是骗人的！”泥人安将他的宝座让给了辕。走平坦路的时候，伏羲、女娲、金璇还有米奇安倒是还陪米奇安一起走路。但是一到下坡的时候，大家都用上滑雪板，而泥人安则可怜兮兮地在后边一路猛跑。到金火部族时，正好赶上吃午饭。大家跑了一上午都有些饿过劲儿了。轩和祝融笑着招呼大家一起吃东西。泥人安想到他们这次来是讨伐祝融的，就有些不好意思吃。伏羲、女娲、金璇、米奇安可不那么想。辕更是像回到自己家中一样，帮忙盛饭，给每个人送烤肉。祝融更是一句一个“丫头”称呼辕，关系似乎融洽得不得了。轩隐约感觉到辕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他悄悄地问，但是辕没有说。饭后，女娲清清嗓子对祝融说明来意。祝融愣了一下，突然很吃惊地问：“难道不是伏羲让挖的吗？”“我？怎么可能？”伏羲吓了一跳。

　　“有一天我们巡逻的时候发现共工他们在挖煤，共工说是伏羲让挖的呀！”祝融回想那天遇见共工的情景。“啊？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肯定是共工骗你的！”伏羲连忙解释。“肯定是共工怕你告发他，所以才扯谎说是伏羲让挖的煤！”女娲想了想说道。“哎呀！这个共工！他说是伏羲让我们挖出来，等有机会和外族的人换东西。”“金火挖了多少了？”金璇问。“三个山洞了！”祝融伸出三个手指头比划着。“你们在哪里挖的？”泥人安问。祝融喝了口水继续说：“我们开始就在你们挖的那个地方挖，后来发现共工在他们山脚下挖，我们就随便在我们山脚下挖了一下，结果真的挖出了煤！而且挖出了很多！”“马上下令停止挖煤吧！不然真的很危险！会把不周山挖倒的！”女娲焦急地说道。“真的会倒？”轩忍不住问。“是的！”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祝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之后，马上叫人去传达停止挖煤的命令。他想了想又问：“那用不用我下令把那些煤再填回去？”“啊？”大家吓了一跳，没想到祝融答应得这么痛快。“怎么办？之后我们如何处理这个烂摊子？”泥人安发起愁来。

　　“祝融！你们金火愿不愿意与我们一起去劝共工？”伏羲突然问祝融。“一定去！那个老家伙真是糊涂啊！”祝融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你父亲真好！”辕发自肺腑地对轩说。轩握紧辕的手，他只能用这种无声地表达方式给予辕力量，他又能说什么呢？“辕！你父亲也有个好女儿啊！”祝融憨笑着。大家都笑了起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好！我招呼人！”祝融出洞去招呼所有人集合。“真的要去那么多人吗？”女娲担心道。“大家一起劝他，我想他会考虑停止挖煤的。”伏羲皱着眉头说。“只能这样了！”金璇和米奇安点头。大家出得洞来，看见祝融正在集合金火的人们。“祝融！你们走颍水那侧的半山腰。我们刚才就从那里过来的，这样快一些。你们就到玄水山顶等我们，一定不要和他们吵起来！我们去太昊叫人，然后马上去玄水找你们！”伏羲对祝融说道。祝融点点头，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哎！对了，你们扛的是什么呀？”“这个是滑雪板！哦！办完这件事我们就来教你们用。”女娲微笑着说。“好的！那玄水见！”祝融向他们摆摆手。

　　当伏羲和女娲带着大队人马来到玄水山顶的时候，雪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人，大片大片的鲜血将雪地染红。伏羲飞跑上去，只见祝融和共工分站两边，他们身后立着两拨举着武器红了眼睛的族人。辕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的，轩则在努力劝阻双方。“都住手！”伏羲大吼一声，吓得玄水部族中一个人手中的斧子掉下来砸到了自己的脚。他怪叫着捧着脚单腿跳了起来。“共工！祝融！放下你们的武器！”伏羲猛地将两个人推开。祝融打了个手势，金火部族的人将手中的棍棒放了下来。“共工！你们哪儿来的斧子？”米奇安吓得大喊起来。“你们怎么能用斧子砍人？你们都在干什么啊？”金璇大喊。“放下！共工！放下你的斧子！”伏羲又吼了起来。共工白了伏羲一眼，他极不情愿地放下了手中的斧子。玄水部族看到共工放下了斧子，便纷纷将斧子扔到地上。“先救人！”女娲皱着眉指挥。太昊族人马上冲上去将地上躺着的那些伤员抬进山洞。花花和小宽跑来跑去给每个人止血。玄水和金火部族的人们安安静静地望着雪地上那些鲜红的血迹，谁也不出声。伏羲开始后悔自己决定让祝融先到玄水来。

　　如果与祝融他们一起来，也许这些血不会流。小宽走出山洞，轻咳一声。他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死了两个！”“什么？”伏羲和女娲大吃一惊，大家忙钻进山洞。两个死去的人安静地躺在角落，山洞里有人低啜。米奇安凑上去试了两人的鼻息，他难过地摇摇头。大家站在那里全都傻了眼。玄水上空漂浮着几朵惨淡的愁云。这是不周山第一次部族之间打斗死人。“轩！你说说怎么回事！”伏羲叹了口气问道。轩轻轻拍拍怀中依旧哭泣的辕，然后口气异常沉重地说：“我们刚来到玄水，还没说什么。共工就带着人举着斧子冲过来砍人。大家没办法，只好用手中的拐杖防身，但是他们的斧子太厉害了。”“你们这么多人气冲冲地来我们玄水！我还以为你们要来打劫！”共工越说越没了底气，好像那些话只说给自己听。“父亲！金火比我们玄水生活好！打什么劫呢？”辕哭喊着。“你少说话！都是你把这些人勾来的！怪得了我吗？”共工皱着眉骂起女儿。“共工！以前你们玄水和金火不和，顶多就是打一拳，踹一脚，骂骂架。

　　为什么这次要用斧子呢？你们忘记了，有外族入侵的时候，你们也是拼了命地帮对方，有什么解不开的仇呢？”女娲说到最后也吸了吸鼻子。“我们都是血肉之躯，怎么受得了斧子砍呢？”米奇安轻声说。“我脾气是急了点，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也有情可原对吧？”共工小声说道。“共工！你把所有的斧子都交给我们，然后下令停止挖煤吧。”米奇安建议。“煤可以停止挖，但是斧子肯定不能给你们！这是我们做的！凭什么给你们呀？”共工不服。“共工！如果你保证以后再不用斧子伤人，也不会告诉别人斧子的做法，并且马上停止挖煤的话，今天的事就算了。”女娲又说。共工点点头：“行！没问题！我本来也没想砍死人的，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算了？真就这样算了！”祝融老泪纵横。祝融这一哭倒把共工吓了一跳，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哭什么啊？这次算我对不起你！”“不算又能怎样？我们又没有法律可以制裁共工。”米奇安自言自语道。金璇搂了搂他的肩膀。“什么？可是我兄弟的血就白流了吗？老共工啊！你糊涂啊！”祝融哭喊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不是给你道歉了嘛。”共工嘟囔着。“父亲！这两个死去的人，用他们的死让我们清醒了。我们作为不周山的一员，应该好好相处，而不是棍棒相见。

　　”轩终于忍不住开口。“祝融叔叔！我代表我父亲向您道歉！”辕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向祝融道歉。“孩子！你什么都别说了！”祝融擦干了眼泪，他向辕摆了摆手。“祝融！你不要太难过！”泥人安也安慰起来。辕转头对共工说：“父亲！我们将那两个死去的人好好安葬了吧！”“好！我们一定会厚葬他们。”共工点点头。“共工！我们以后和平相处吧。孩子们说得对，老这样吵来吵去没个头儿！我们在一座大山上住着，怎么着也算是邻居。

　　而且孩子们也大，他们愿意在一起，咱们管得了吗？难道还要把我们这一辈的仇恨延续到他们身上吗？”祝融真诚地说。“祝融！你真的不再追究以前的事了吗？”共工吃惊地看着祝融。他实在没想到祝融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其实这都怪我！明知道你们两族有恩怨，还让祝融先过来！是我对不住那两个死去的兄弟！”伏羲认真地道起歉来。“让那些都过去吧！如果不是我们以前一直对彼此有成见的话，今天那两个人也不会死。其实说来说去都怪咱们俩没有早一点和好啊！”祝融平静地说。“老祝融！我也累了！咱们不打了！以后不打了！”共工嘟囔着拍拍共工的胸膛。祝融张开双臂，两个老家伙抱在了一起。山洞里响起热烈的掌声，久久不退。那两个死去的人，也该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