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渐渐地也开始有了各种小道消息和传闻，再渐渐地，小道也似乎变得官方，传闻也成了新闻了。
“你知道吗，那个阮希若，虽然没能抢走颜秘书的工作，但是，她好像在跟谢先生交往耶。”
“哇，这么厉害？苗苗你知道吗？”
颜苗也不知道要不要加入这场八卦讨论里：“呃……”
“你这个秘书当得太不尽职啦，连谢先生的八卦都比别人慢。你有什么用哦！”
“呃……”
“不过谢先生真是有远见，朝夕相处的办公室恋情确实很麻烦的。”
“是啊，如果是自己的贴身秘书的话，要下手反而不太合适吧。”
“兔子不吃窝边草嘛。”
“阮希若也很明智，当谢先生的女朋友，当然是比当秘书更好啦。换成我，我也选前者啊。”
“不过说起来，她也是背景雄厚的大小姐，配谢先生，很合适呀。”
大家的八卦也算有理有据，追溯起来，说不定当时根本就不像谢子修说的那么冠冕堂皇那么人性化，搞不好谢子修正是为了方便自己交女朋友，才没把她换走。
颜苗莫名地，心口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件事谢子修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告诉她，他什么都没跟她说。
虽然作为一个尽职的秘书，她了解他的饮食喜好、衣服尺码、擅长的运动、偏爱的室温和空气湿度，诸如此类。
但除了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之外，其他的，关于谢子修的一切，她简直一无所知。
反过来，她连跟谢少维吃个饭什么的，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上司跟下属权利的区别么？
去谢子修办公室的时候，谢子修正坐在沙发里翻看当日的报纸。颜苗给他换上新泡的茶，就听得他说：“颜秘书，晚上帮我在香榭餐厅订两个位子。”
“好的。”
“再订一束百合。”
“明白，”颜苗做好记录，自然而然地又问，“鲜花卡片需要写上给阮小姐吗？”
谢子修放下报纸，挑了眉毛：“你又知道？”
“……很多人都知道。”
别当她是傻瓜啊。
谢子修笑道：“是吗，是从谁那里先传出来的？”
“这是好事一桩啊，大家都为你高兴。”
谢子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后问：“对了，你觉得她怎么样？”
颜苗老老实实地：“她很优秀，长得也有一点点像杜维维。”当然凭良心讲，杜维维的美貌和气场都强过她太多了。
谢子修笑道：“连你也是这么觉得？”
“……虽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有杜维维那么好的条件，但这个世界上适合你的人，不会只有一个的。”
谢子修一挑眉：“这句说得有道理。”
颜苗看着他的笑容，真心诚意地说：“对啊，你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最起码这下不用跟她老哥抢老婆了！！
至于其他的，随他去吧，谢大老板的私事，跟她这个混口饭吃而已的小秘书能有一毛钱关系吗？
谢子修和阮希若似乎交往得不错，托某个神秘渠道的福，大家每天茶余饭后都有最新的八卦播报可听，全公司都可以实时关注他俩的进展。
比如昨天她跟谢子修去酒庄挑了几瓶年份很好的葡萄酒，谢子修夸奖了她的品味，今天谢子修答应送她一只苏格兰折耳猫，陪她排遣寂寞之类。
高调的甜蜜幸福，加上来源不明的某些小道传闻，大家已经一致把阮希若当成未来的谢夫人了。
于是阮希若在公司处处受人尊重，人际关系网迅速地建立起来，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
除了可以展示谢子修为她买的首饰和名牌包，享受各种各样的特权之外，谢子修的下属司机都任她差遣，连颜苗也成了她的半个私人秘书。
终于到了周末，颜苗照例要睡上一个懒觉，缓解一周来的疲劳。她正睡得周身困乏，梦中黑甜，电话却蓦然响了。颜苗只得全身虚软地去摸了手机。
“喂……”
“颜秘书，我爸妈的机票和酒店，你订好了没有？”
颜苗迷迷糊糊的，但也意识到对方是谁：“已经订好了，阮小姐，是你们要的海景房。”
一开始只是帮阮希若处理一点私人事务，现在连阮希若爸妈的出门旅行，都要交给她来负责了。理由是她办得比其他人更妥当些，能者多劳。
“这还差不多，他们整个行程的活动，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了，指定的餐厅和要看的表演，都联系好了，我一会就把具体信息传真给你。”
短短几句话，颜苗就已经抑制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大呵欠，却又听得对方说：“你今天有空吗？”
“呃……”
“没要紧事，那就出来陪我逛街。”
“呃……不让谢先生陪你么？”
“他没有时间。你快点出来，我要买很多东西，一个人不方便。”
颜苗只得草草梳洗了，穿条荷叶边短裤，套上笑脸娃娃T恤，扎个马尾辫就出了门。
被阮希若催得十万火急，怕迟到，她还忍痛自己掏钱坐了计程车赶去的。
然而在商场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阮希若才以一身米白金色真丝洋装、Chanel绗缝珍珠包链手袋和配套的珠光白色高跟鞋的造型，艳光四射地姗姗来迟。
见了颜苗，对方便为自己的迟到解释道：“我挑配饰挑了好久，东西太多就是没办法。”
“哦哦……”
“这个帽子好看吧？跟我的手链配不配？”
“好看，很般配……”
“同款的帽子，我还有六个不同细节的，都是子修买的。说不清哪个更合适，所以比较了好久，做决定好难哦。”
“……”
走过商场橱窗的时候，颜苗能看见反射出来的自己和阮希若的身影。比起阮希若的妆容精致，艳丽华贵，她的寒酸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她必然是拎包的小丫头，没啥好反抗的，杯具啊。
在商场里慢慢逛了半天，阮希若收获颇丰，而那些大包小包都交给跟在她身后的颜苗拎着，完全是大小姐购物的派头。
“这款鞋子是新到的，店里一共只有两双。这款也很漂亮，小姐您眼光真好。”
颜苗苦哈哈地守着那一堆战利品，看阮希若公主般地在让店员给她试鞋子。
“颜秘书，你把我刚才买的那件天蓝色外套拿过来，看看哪双更配。”
颜苗忙从那一堆购物袋里找出她要的那件外套，拿过去，帮着她穿上。
阮希若试了半晌，对着镜子感慨道：“啊，两双都好配哦。子修一定会喜欢的。”
颜苗已经精疲力竭了：“随便选哪一双都好看呢。”
阮希若笑道：“这两双我都要了。”
颜苗一边把那外套折好，再装回袋子里，边问：“是不是买得有点太多了？”
花的不是阮希若的钱，所以阮希若不心疼，花的也不是她的钱，但她替谢子修心疼了。
跟美女谈恋爱原来是这么烧钱的事啊，她要是个男的，岂不是都讨不起漂亮老婆了？
阮希若说：“子修不在意这些小钱的，我上个礼拜刷了一套钻饰，他都没说什么。他对我很好的呢，为我花钱一点都不心疼。”
“……”
的确，珍宝赠佳人，这是理所应当的。
换成她的话，谢子修就只会让她在家里跟达尔文抢DIY的酸菜鱼，还不让她吃饱。
这就是所谓的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
末了阮希若又慷慨道：“你有什么喜欢的，顺便买一件给你好了。你也该给自己买点好衣服了，总穿得这么廉价，站在子修身边也不好。”
有一套免费的名牌套装当然是好事，上司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但颜苗还是大义凛然道：“不用啦。”
逛了一圈下来，战利品几乎把车都塞满了，阮希若边坐进车里，边说：“对了，我要先上子修那里一趟，给他看看我买的东西。”
颜苗累坏了：“那我先回去了啊，阮小姐。”
“这么多我怎么拿得动。颜秘书你当然要帮忙啊。”
“……”
阮希若那样楚楚可怜地拎着大包小包，是不太合理。反观她自己，半点打扮都没有，一天下来累得灰头土脸，连一分姿色都没剩下，当搬运工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出于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她还是努力帮阮希若把大堆战利品送到谢子修的公寓去。
阮希若光彩照人地先进了屋，颜苗跟在后头，鬓发散乱，三头六臂般地把购物袋拎进去了。
谢子修正在客厅，刚接完一个电话。听见她们的动静，回头瞧了一眼，而后就转过身来，看着她们，笑了一笑，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笑容总是很微妙，但要简单划分的话，大致可分为愉快和不愉快两种，而现在显然属于后者。
颜苗刚将那些数量可观的袋子在墙角整理好，而后达尔文就热情地扑上来，她顿时被舔得脸都歪了，忙到腾不出手来。
阮希若边躲开那大型犬，边笑着说：“好像是买得多了点。但我心情不好，你又没空陪我，就只能买东西给自己解闷嘛。”
谢子修笑道：“我不是指这个，是说为什么让颜秘书当你的跟班？今天又不是她的工作时间。”
阮希若轻咬嘴唇，贴近他怀里，手指搭在他胸前，略微娇嗔道：“她是你的秘书啊。你反正都给加班费的，用一用也没什么吧。”
以她的美貌，再撒撒娇，男人有什么不悦都会即时化解了。
颜苗有种即将看到儿童不宜的画面的预感了，正打算识相地自残双目，不想谢子修竟然没有软化的意思，干脆地将那搭在他胸口的手拿下来：“颜苗是我的秘书，不是你的。秘书也不等于佣人，你要知道分寸。”
从这家伙嘴里能说出这么有人性的话，颜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阮希若也像是有些意外，过了一阵缓过神来，才说：“但、但你的司机我都能用嘛，车子什么的……”
谢子修笑道：“不是我的什么东西你都有资格用。明白吗？”
两个女人一时都不敢说话，在他面前站着，突然觉得他有些慑人。
阮希若转身走了，连那些战利品都没拿，颜苗待要拔腿去追她，又得去看上司脸色：“唉……要不要我去哄哄阮小姐？她应该没走远的。”
“不用，是她过分了。”
“呃……”
谢子修在沙发上坐下来：“她一天不向你道歉，你就一天不用理会她。”
“呃……”
她这个小秘书，能有这么大牌？
颜苗有点不能理解自己老板的沸点究竟在哪里。
女朋友一天刷掉数十万并不得罪他，用了她的劳动力，倒是得罪他了。
本来她一路上都在替谢子修的钱心疼到要得心绞痛，相比之下，自己跑跑腿又算什么呢？力气反正花完了又能再生出来，天底下最不值钱的就是力气了。
孰轻孰重都分不清，谢子修真是完全没有经济头脑啊。
有这样的老板，公司前景堪忧= =、、、、
相比之下，达尔文就没什么可忧的，在两人脚下快活地窜来窜去，又主动做四脚朝天露肚皮待抚摸状。
很长一段时间它都没见到颜苗了，所以现在分外的兴奋，一个劲想要他们跟它一起玩耍。
颜苗摸着它温暖柔软的肚子，听见谢子修说：“对了，我晚上突然想吃酸菜鱼，刚好你在，不如……”
颜苗不由怒道：“你看看，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拿我当佣人使。还好意思说别人呢，真是乌鸦笑猪黑！”
谢子修笑道：“那不一样，我是你的上司嘛。”
“……既然服务你算是我的本职工作，顺便服务你女朋友，那也差不多啊。”
何必还突然表现得那么正义凛然。这不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谢子修看着她，微笑道：“你真跟达尔文一个样。”
……还进行人身攻击！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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