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唐烨华抿了口茶，回忆片刻，说，“我记得好像是……育翔高中。是一家初高中一体的重点学校。不过烨泽初中毕业之后便选择出国留学。”

　　那他们不就是在同一家学校上过学？不过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爸妈的态度，爸爸似乎对唐烨泽印象颇深，而自己也告知家里新单位叫做唐氏地产。虽然父亲总是说去闯荡吧，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但是据她对父亲的了解，父亲一定会对她所在的工作单位进行一番调查，换句话说，爸爸知道公司三位董事长姓氏名谁。

　　那证明！……廖北北望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厨房里，廖爸火速接通唐烨泽的手机。

　　“小泽，北北回家了！还把你哥带来了！”

　　“我知道。”唐烨泽不急不缓地回。

　　“重点是，我不等你哥自我介绍，就先把你给供出来了！”

　　“……”

　　“喂喂，那我直接告诉北北算了，就说你有心培养她当业界精英，所以才没说出咱们的关系。这样就合情合理了。”

　　唐烨泽手举电话满脸黑线，这不是黑白颠倒么。

　　“廖叔……北北现在是我哥的秘书……”

　　“嗯？！我说小泽啊小泽，我这么信任你，你怎么可以让北北去做毫无用处的花瓶？！”

　　“您别着急，过一阵子我就把她调回销售部。不过她个人还是很满意目前的工作。”

　　“那种不用独立思考的工作谁不喜欢？廖叔也不瞒你，我们老两口迟早会走，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北北，我们留下的钱足够她花一辈子，但就是怕那实心眼的孩子被坏人骗。何况离婚率与日俱增。唉……”廖父恨铁不成钢，从事教育事业几十年，育人无数，却偏偏无法帮助独生女树立自信心。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尽力的。”唐烨泽理解当父亲的心情，他不相信哪个男人可以照顾他们的女儿一辈子，有时候看透了是好事也是坏事。

　　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拉回廖爸的注意力。

　　“爸……您是不是和唐烨泽通话呢？我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廖北北越想越不对劲，越想心里越难受，难道唐烨泽不是因为觉得她人不错才主动与自己做朋友的？

　　唐烨华伫立廖北北身后，“不想说自有不想说的原因，你先保持镇定。”

　　廖北北扁着嘴，肯定有阴谋，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差有木有！

　　饭桌上

　　廖爸廖妈张罗唐烨华动筷子，却在每每触及到廖北北的一双大眼睛的时候收敛笑容。

　　廖北北心里有气，所以放碗的动作重了点，廖爸立马化身“素质委员会监督员”。

　　“廖北北同学，在饭桌上摔锅摔碗像话吗？”

　　“爸妈，我吃饱了。”她轻声说。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不许浪费。”

　　“……”廖北北反射性地俯首致歉，轻轻托起饭碗，努力咽着饭粒。

　　廖妈顺桌子底下踢老伴，闺女都快25岁了，在客人面前多少给闺女留点面子。

　　唐烨华看在眼底心中多了一丝无奈，终于看出廖北北性格中的懦弱部分来源于哪里，别说正面反驳，她此刻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通过简短的交谈，很快得出结论，廖父在家说一不二，为人刻板严谨又绝非趋炎附势的市井小民。唐烨华反而觉得难办了，本来还打算在今天与廖北北确立关系，显然时机不对。

　　饭后，廖北北被父亲叫到卧室训话，大概内容就是好好的销售不做为什么要做秘书？廖北北如实交代，唐烨华缺一名临时打字员，她之后应该还会调回销售部。

　　廖父吹了吹茶叶末，说，“爸爸是认识唐烨泽，但不代表你就有后门可以走。脚踏实地才是做事之成功根本。”

　　“知道了。”廖北北笔杆条直站在父亲面前。

　　“我会通知唐烨泽对你严加管教，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明白。”廖北北完全可以倒背如流，几句话听了二十几年。

　　说完正事，廖爸从抽屉里取出一叠人民币塞进闺女的兜里，“脑子受苦就行了，该吃吃该喝喝，瞧你这小脸瘦的。”

　　廖北北摸了摸脸颊，注视父亲花白的头发及眼角的皱纹，心里又开始泛酸心疼。

　　父亲的个性走极端，疼她的时候比谁都疼，一旦遇到尖锐问题立刻就严肃了，所以廖北北与父亲之间属于敬重大于亲昵的关系。

　　不过到最后，廖北北也没问清老爸与唐烨泽究竟有多熟，反正过两天就回去了，从唐烨泽嘴里套出真相比较容易。

　　这时，原本在客厅里陪唐烨华聊天的母亲忽然走进卧室，悄声说，“你们老板刚接了一个电话，对方好像是个女孩子，哭哭啼啼不知道怎么了。”

　　听罢，廖北北走向客厅，唐烨华刚巧迎面走来，他紧蹙着眉，首先向廖家父母点头致意，“抱歉，有些急事需要我去处理，改日再回请二老。”

　　廖爸廖妈看他神色焦急也无需挽留，匆忙招呼廖北北送他下楼。

　　“出什么事了？”

　　“暂时还不清楚，我先过去看看。”

　　“王小姐遇到麻烦了？”

　　唐烨华应了声，王雪曼所处位置嘈杂混乱，据她说遭人非礼，但具体情况还得过去才知道。

　　他步伐急促，急促到廖北北需要小跑跟随。待他走到车边，这才想起对廖北北有多失礼。于是他驻足转身，刚欲开口，廖北北却歪头一笑，“快去吧，路上小心。”

　　“你会吃醋吗？”

　　廖北北摇摇头，“不会，我又不喜欢你。快去救喜欢你的女人吧。”说着，她推着他的肩膀送上车，“快去吧，希望王小姐平安无事。”

　　车轮混动起来，唐烨华扭身注视廖北北的背影，她迈着雀跃的步伐走入楼门口，似乎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

　　向来自信满满的他初次感到气馁，他歪头看向依旧在一旁忙碌的执行秘书，“喂，廖北北是真的不喜欢我还是装的？你身为已婚男士给分析分析。”

　　“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确定一下是否会影响我的饭碗。”

　　“当然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廖秘书真不喜欢您。”男秘推了推眼镜框，一脸正色。

　　“……”本月奖扣除三分之一。

　　唐烨华挑了挑眉，这不可能，这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完美的男人吗？

　　※※※

　　另一边，廖北北洗完澡躺在自己温暖的小窝里，书架上摆放着一大排奖状，但全是初中以前的辉煌功绩。高中，叛逆期同时到来，她的学习成绩直线下滑，父亲整日责骂她不成器，她表面上言听计从，内心却是满腹委屈，逐渐关上心灵深处与父母交流的大门。直到大学毕业，她才慢慢体会到父母的苦心，但是自卑懦弱的一面已然定性。

　　她长吁一口气，躺在床上发出一条微博。

　　——父母也会犯错，有时也会讲错道理，我可以纠正么？

　　①土豆的逗：如果你是啃老族还是听话点吧。

　　②天涯何处有芳草：嗨，好久不见啊美女，我坚决不反对婚前性.行为。

　　廖北北蹭了蹭鼻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哥不是天然呆：你自当那是你父亲是职业病。

　　忧伤的负二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认识我爸？

　　哥不是天然呆：只要在育翔高中上过学都认识廖主任，这也不稀奇。

　　忧伤的负二代：也对哦，可问题是，我爸也认识你，我爸只会对特别淘气的学生有印象。你上学那会儿是淘气包么？

　　哥不是天然呆：这个，你还记得学校外墙的那副涂鸦吗？

　　廖北北回忆片刻，倏地坐起身，肃穆庄严的教学楼外墙确实在一夜之间多出一副长达五米长的涂鸦，作品背景是海洋，白云像棉花糖，煽动翅膀的小精灵在天际遨游，画中还有美人鱼，海盗船、奇异的花草等，总之是一副非现实的童话作品。

　　就是这幅随心所欲的涂鸦，将刚刚粉刷一新的教学楼给“装饰”了，气得老爸怒发冲冠。

　　不过当时的她却在想，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啊，简直太有勇气了。对该名违反校规的破坏者无比崇拜。

　　忧伤的负二代：啊啊啊，原来你就是那个调皮捣蛋的神秘人！你知道吗？我为了等你再次作案，在教学楼外蹲点一个月。

　　哥不是天然呆：呵，那你肯定等到9点之前便离开了。

　　忧伤的负二代：嗯嗯，你怎么知道？

　　哥不是天然呆：我在某天晚9点半被廖主任抓到。

　　忧伤的负二代：那后来呢？我爸怎么处理你的？

　　哥不是天然呆：没，廖主任没有告诉校长，只罚我画了半个月的板报。

　　“……”廖北北嘴角抽搐，老爸教育其他孩子的时候不是挺人性化的么？怎么到自家小闺女这就该冷酷无情了呢？

　　哥不是天然呆：北北，你还在么？

　　忧伤的负二代：在，但是不想理你，你和我爸合伙欺骗我。我还纳闷呢，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怎么就能引起老板的注意，原来！……[左哼哼][右哼哼][鄙视]

　　哥不是天然呆：我道歉。不过，即便我不认识廖主任，我还是会注意到你。

　　忧伤的负二代：真的么？不是因为我爸要求你照顾我吗？

　　突然，博友插楼评论

　　土豆的逗：肯定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呗，胸围多少？[亲耳朵]

　　天涯何处有芳草：支持楼上，男人对女人好，无非是为了两件事，性与爱。

　　忧伤的负二代：[愤怒]如果再乱说话我就把你俩拖黑！

　　过了几秒

　　哥不是天然呆：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为什么，如果我可以等到。晚安。

　　廖北北注视着手机屏幕，不知道怎么了，她仿佛看到唐烨泽此刻的表情，他倚在窗边或者待在画室里，眼中含着淡淡的忧伤。

　　一个十几大岁的男孩，半夜不睡，提着颜料桶，溜出宿舍，耗费大量时间及精力描绘一副转眼就会被校方毁掉的作品，他显然不是为了展示他的才华，而是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