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刚回杂志社就被好事的小J给拉到一边咬耳朵：“Lisa过来了，还带了个男人。”
“哦。”萧潇一点儿也不好奇，疲惫地往办公桌后一坐，高跟鞋被踢到一边，“她带女人回来才奇怪吧，空虚的地方无法填充啊。”
“粗鄙！”小J瞪了瞪眼，一副“你懂什么啊”的表情，上半身都伏在她桌面上，“那绝对是个极品知道吗？脸蛋和身材比咱们预约的那些顶级男模强多了，Lisa走路都快扒他身上去了。”
萧潇点点头，拿了杯子去茶水间。
她今天写专访的那个女明星实在太龟毛，让她白白等了一下午不说，最后做访问的时候态度也不算好，要不是对方的金主直接交代给Lisa，她真想撂挑子不伺候了。这时候身心俱疲，哪还有心思听旁人的八卦。
谁知小J竟然一路跟了进来，萧潇这才会意，转身认真地看着他：“有话对我说？”
小J是个gay，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两人之间的革命友谊，他在公司里消息最灵通，很多内幕都是第一个知晓的。他脸上有些欲言又止，走过来靠在一旁的矮柜上：“听说和Lisa关系不一般，总监的位置——”
萧潇略懂了，沉默过后只淡淡回了句：“没事。”
她在这圈里也算混的风生水起了，从最初的娱乐小报记者到现在副总监的位置，个中艰辛自然不必说。自认有些能力，可惜永远是个“副”的。
小J看她一直不说话，走过去搂住她肩膀：“别郁闷了，那一看就是靠潜规则上位的，你的能力大家都看着呢。再说以你的人缘……放心，我早就和妹纸们打过招呼了。”
萧潇这才笑了出来：“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啧，没良心，等着吧，到时候让他自己走人。”小J甩了甩刘海，说完就扭着腰走了。
萧潇靠着流理台发了会愣，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其实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空降过太子爷和公主过来，不过最后要么就是自己做不下去主动辞职，要么就是被……
萧潇摇了摇头，在柜子里找速溶咖啡，刚打开柜门就被里面掉出来的饼干给砸中了鼻梁。
她痛的忍不住低咒一声，真是流年不利，今年出门前应该查查黄历才对！
萧潇揉着鼻梁往回走，刚到办公室门口身后就传来了Lisa的声音，今天听起来真是格外温柔：“萧，过来一下。”
她恶寒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果然满是鸡皮疙瘩，再转身时脸上却是明艳艳地笑着：“好呀。”
Lisa的办公室门开着，有男女轻笑的声音暧昧地溢出来，里边不会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吧？
萧潇挺直脊背咳了一声算是暗示，这才伸手轻叩门板。好在里边两人还算有分寸，Lisa本本分分地坐在大班椅里，反而是沙发上的男人最先转过头来。
萧潇眯起眼眸，一片金黄色的阳光里，传说中的新“男宠”正对着她放电呢。
唔，的确是活、色、生、香。
这是个很漂亮的男人，长相斯斯文文还带了副无框眼镜，可即便如此也丝毫没有减退他眼底墨一样的深意，五官也深邃立体，只一眼就看的人心跳不规律。不过，肤色过于偏白有些不健康了，身材看起来也略清瘦，这样的小嫩肉，能满足Lisa这么生猛的吗……
“进来吧。”Lisa的声音将萧潇拉回思绪，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想限制级场面，脸莫名地有些红，走过去就再也没看那男人一眼。
Lisa没发现她的异状，指了指男宠旁边的位置：“坐吧。”
萧潇瞄了眼那位置，余光又见那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切，挑衅么？以为她不敢啊。
大喇喇地往他边上一坐，萧潇目不斜视，却恍惚间听到一声低低沉沉的轻笑，似乎还愉悦至极。
她狐疑地看过去，却见那人丝毫没有异样，正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喝茶。
Lisa的指尖轻轻撞击着皮椅扶手，沉吟片刻才说：“这是总公司过来的贺渊先生，暂时会任总监一职。”
大概为了安抚她情绪，Lisa刻意加重了“暂时”两个字。
萧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无懈可击地笑着，转身对上那双深邃眼眸，主动伸出手：“欢迎你，贺总监。”
男宠先生这时候看起来真是非常绅士，嘴角始终有浅浅的笑意，手指握上来时有些冰冰凉凉的，就连声音也出奇地好听：“幸会，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不知道是不是萧潇的错觉，总觉得这男人说最后四个字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两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萧潇心底其实是有些不屑的，关照是么？好呀。
Lisa的电话响起，她眉心微微一蹙，转到观景台接电话了，偌大的办公室一时只剩萧潇和贺渊两个人。气氛很尴尬，她想走又不合适，但是实在不知道该和这人说点什么，干脆掩饰性地偏过头去。
“萧总监是R大新闻系毕业的？”
男人忽然开口，萧潇意外地转过头，一般情况下这种对白，答案一定是：“你怎么知道？你也是R大毕业的？”
贺渊非常谦和地摇了摇头：“我前前前女友是。”
“……。”这人真的会聊天吗？
萧潇控制住自己释放出鄙夷的眼神，默默地又转过头去，淡淡地“哦”了一声，心里又给这人贴了个小标签——男女关系混乱。
贺渊却一直盯着她看，若有所思的样子。萧潇就是不看他也能感觉到那眼神十分怪异，黑着脸扭过头：“怎么？”
贺渊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俊脸向她逼近，萧潇被他突兀地举动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倒：“你干嘛？”
他的手指慢慢覆了上来，却是轻飘飘地在她鼻梁上拂过：“有东西。”浅白色的碎屑沾在他修长的指尖上，那人拿着左右看了看，非常认真地研究起来。
萧潇看他专注的神情，尴尬地说不出话，憋得脸都红了：“刚才不小心沾到的饼干屑，还有，麻烦你下次告诉我，我自己来。”
这么暧昧的举动要是被Lisa看到她还活不活了？
贺渊很随意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地：“哦，举手之劳，萧总监不必客气。”
“……。”谁跟你客气了！萧潇气得鼻子都快冒烟，她分明是嫌弃他他看不出来吗？
这之后萧潇和贺渊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上了，她确定这男人不只龌龊到靠潜规则上位，还无耻到到处骚扰自己的女同事！
偏偏两人在工作上得随时接触，她就是想避都避不掉。
“你就拿这种东西来敷衍我？”早会上贺渊毫不客气地把手里的文件摔到萧潇面前，原本正在打瞌睡的众人瞬间被惊醒了。
萧潇看了眼，是她给那个龟毛女星写的专访稿，无所谓地点点头：“卢微微什么都不肯说，大部分内容都是她经纪人代表发言的，这种官方说辞，我能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贺渊笑了笑，眼镜后一双漆黑眸子深不可测：“所以你认为，这种官方说辞有人看？”
萧潇也有些恼，她能有什么办法，那个卢微微本来就是Lisa亲自交代下来的人，对方的态度高冷的让人火大，而且听闻金主那边的意思，不就是要包装她吗？点名让她亲自采访重视程度便可见一斑，如果写些有看点的她还混不混了？
比不上某人，有Lisa撑腰，腰杆自然都要比她硬一些。
贺渊蹙着眉心，对面那女人一脸铁青，那样子像是随时可能扑上来咬死他一样，可他一点儿软下来的意思也没有，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重写。”
重写？那不是还得再预约那女人，继续看她的脸色。
萧潇也是有脾气的，更何况她怎么说也是第二把手，却被这人当着所有下属的面训成这样，脸色一沉，抱着胳膊坐下：“不写。”
贺渊抬头看着她，良久才勾了勾嘴唇：“Lisa说你很专业，现在看来，你的专业也不过如此。”
萧潇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质疑专业水平，而且说这话的还是个靠男色上位的病秧子！她火气腾腾地上来了，压抑着怒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随你怎么说，老娘还就是不写。”
她说完起身就要走，贺渊身体不好，这时候应景地低低咳嗽了两声，却在她出门前不缓不慢地说：“可以，反正这种东西登出去只会砸我们自己的招牌，你不写，那这期开天窗，后果你负责。”
“……。”尼玛，欺负个女人你好样的！
萧潇也算懂了，贺渊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拿她杀鸡儆猴给大家看呢，平时员工们对他算不上配合，这么一弄，想必所有人都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她一时间看贺渊的眼神便十分露骨，赤裸裸地嫌恶。
中午吃饭，萧潇气得胃疼，看着午餐简直无法下咽，小J倒是胃口很好：“别担心，他狂不了多久的。虽说这是男色时代，可你看他那副身板，病怏怏地，Lisa没多久就会玩腻的。”
萧潇换了另一只手捂住胃，长长叹了口气：“谁说他只有色的，心机深着呢。”
小J嘴里还包着米粒，看了她一眼便直叹气：“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帮你约卢微微好了。”
听到这个名字，萧潇长吟一声脑袋栽倒在对面的餐桌上。
“有那么难伺候吗？”小J抹了抹嘴巴，撑着脑袋盯着她看，他还是第一次见萧潇这么痛苦的样子。
萧潇埋在臂弯里直摇头：“不是难伺候，简直是无法相处。约了三天才见上，而且只配合着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稿子全是经纪人给的，你知道她现在跟了那谁，面子倍儿大。我惹不起。”
小J得出结论：“我看出来了，贺渊那是故意阴你呢。你写的没看点说你砸招牌，有看点，别说那谁了，就是Lisa也会弄死你。”
萧潇想明白自己的处境就更头疼了，脑袋埋在臂弯都不打算见人了，让她就这么一辈子当鸵鸟好了。
忽然听到小J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总、总监。”
萧潇倏地抬起头，一眼就见贺渊站在两人不远处，还是那副衣冠禽兽的样子，嘴角带着不明笑意：“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不可以！”
“可以。”
前句自然是萧潇说的，后面一句嘛，是被贺渊眼神吓到的小J。萧潇狠狠瞪了这叛徒一眼，小J欲哭无泪——刚才萧潇抬头前，贺渊眼里那阴狠的眼神一定是他看错了吧？
小J找了个借口就遁了，贺渊也自自然然地坐下，优雅地喝着咖啡。
萧潇不想理他，可是自己率先走掉又有些没面子，于是硬撑着，拿起调羹有一嘴没一嘴的吃排骨饭。
贺渊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这人即使看起来气色不怎么样，存在感却格外强烈，坐在那里就像是自带了十万伏电压，让萧潇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她忍了又忍，终于按捺不住，恶狠狠地看抬头怒目相视：“看什么看？”
贺渊的指尖轻轻转着白色骨瓷杯，眼神淡淡滑过她胸前，良久才轻笑一声：“也没什么，就是想好心提醒萧总监一句，你衬衫的纽扣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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