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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林笙和童舟已经完全喝醉了。温冉和刘菲菲一手一个醉鬼,站在路边等车。一个没抓稳,林笙就身形倾斜,向一边倒去。只是还没待她来得及伸手去抓住,一只修长有力的胳膊就扶稳了林笙。

  许是林笙身上的酒味儿太大,男人皱了皱眉。

  温冉看向来人,愣了一愣,待到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收回了手,低低的喊了一声:“小叔。”

  男人是温行之,他抬眸看了看面前这个女孩儿,将林笙交给身边一个男人,说道:“喝酒了?”

  “嗯。”她点点头,看向林笙,想要把她抓回。

  温行之阻止了她的无用功,“听你大伯母说,你已经两个月没回温宅了。”

  哦?时间这么久?她眨眨眼,笑了笑:“我抽空会去。”

  男人点了点头,又淡淡扫了一眼她的脖颈,温冉明白他的意思,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那块烫伤的疤,笑道:“已经好了。”

  温行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的助理上前小声提醒:“温先生,客人已经到了。”

  温冉见状忙说:“小叔您先去忙吧,我们回去。”

  温行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么晚了就不许打车了,坐我的车回去。”

  瞟了眼停在不远处的兰博基尼,温冉思虑片刻,点了点头。她很少与这个小叔接触,只知道他跟温老爷子的性子相近,不喜别人忤逆自己的想法。不过,再强势的人也有软肋吧。

  温冉忽然想起了大院里面那张娇丽的笑颜,她有好久没回去了吧。不是刻意,只不过是等伤口落疤,再也感觉不到疼而已。

  “前先日子你大伯跟着老爷子下去视察,一走就是一个月。而且远远上学,学习太忙了,这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就在想啊,这冉冉什么时候能过来啊,打你手机又怕耽误你的学习,前段时间你妈妈说你在学校找了一份工作,是不是呀?”大伯母乔雨芬一边织毛衣一边问她。

  温冉收回落在窗外梅花上的视线,浅浅一笑,“嗯,就是帮同学带个班,比平时忙了一些。”

  望着这大厅内谈不上熟悉的一切,她在心底喟叹,到底还是来了。

  “瞧我这记性,冉冉今年多大了?”乔雨芬忽然问道。

  “哦,二十一了。”她认真地答。

  “二十一。二十一岁就研究生了,还是你妈妈教育的好。”话中有淡淡的羡慕,“哪像远远,能考上个大学就已经算是她的本事了。”

  “远远也不笨,就是贪玩了点儿。”

  乔雨芬笑觑她一眼:“嗯,我就盼着她赶紧长大。对了冉冉,上了这么几年学了,找男朋友了没有啊?”

  呃,温冉瞬间有点儿窘迫:“没,没有。”

  乔雨芬笑:“该找一个了。”

  她微微点了点头,便看见成奶奶从楼上走了下来,“冉冉,老爷子要见你。”

  她每次来得都不凑巧,逢着爷爷见客人,上次是小叔,这次是——

  她抬头看着在楼梯口与她碰面的男人,年轻人,一身军装,肩上担着二杠一星的军衔。年轻男人看着她,微微一挑眉,下一秒擦肩而过。

  她定了定神,向书房走去。

  “你来了。”爷爷坐在书桌前,轻啜着新泡的龙井茶。这个姿态瞬间就让温冉想起了古时候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忍了忍才没笑出来。

  “嗯,我来看看您。”

  “嗯。”老爷子点点头,看上去心情不错:“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你记不记得了?”

  温冉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印象了。”

  温恪缓缓一笑:“我想你也记不得了,那是你父亲朋友的儿子赵洧川,你们也就小时候见过一面。”

  “爸爸的朋友?”提及父亲温行润,温冉不免有些激动。

  “嗯,算是你爸的发小,以前在N市的一个部队当兵,后来去国防大学进修了一段时间,现在调到了L市的基地任职,说起来,离T市也算很近的。只不过,听洧川说,他父亲跟你爸爸应该是很少联系了,连你父亲去世的消息都不知晓。对了,当年行润去世,你们连讣告都没发?”

  温老爷子淡淡地询问,温冉却感觉心被猛的一抓,硬生生地疼。

  她强自镇定地说““那是爸爸的要求。”

  老爷子听罢沉默许久,末了感叹一声,“是你爸爸的脾气,还是拧到了最后。”

  温冉只觉得喉头一阵阵的涩然,默默垂下了头。

  爷爷喝了一口茶,问:“听雨芬说,你现在在读研究生?”见她点点头,便又说道:“这女孩子家,不必要学的那么深的学问,重要的是要找一个好的人家。我想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

  温冉微笑,看来这个威风一世的老人到头来还是没懂在他看来最为离经叛道的儿子,她的父亲,希望她能幸福一辈子,却不希望她依附于别人。父亲这一辈子,受制于人,还不够么?

  或许是谈到了父亲,温冉离开温宅之后心情就不怎么样,没有搭地铁,徒步走在B市最古老的一条长街上。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她跟父亲每次都是凌晨的火车,到这里的时候五次有四次都在下雪,父亲带着她,就着她的小步子,缓慢地走在这条青砖小路上。那时的她个子矮,够不着父亲的大手,便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他大衣的口袋里。直到现在,那份毛绒绒的温暖触感,还留在记忆之中。

  那时的她太小了,记得不太多,所以关于父亲的记忆,总是显得弥足珍贵。

  忽然一辆黑色的车子从温冉身边滑过,缓缓地停了下来,温冉眼睛一亮,就着半降的车窗,惊喜地喊道:“叶老师。”

  车里的男人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鼻梁上的眼镜还也未摘下,眉宇间似乎透着一股疲惫之色,他没有自己开车,此刻正坐在后排,看见面前包裹的只露出一双棕色眼睛的女孩儿,听着她清脆的声音,只是微微一笑:“你在这干什么呢?”

  温冉支吾道:“我,我在散步。”

  “哦。”叶以祯意味深长的一顿,“这么冷的天,你在散步?”

  温冉眨眨眼睛,不说话。

  叶以祯也不勉强她,微微一笑,说道:“上车。”

  温冉从围巾里拨出两眼睛,偷偷打量了他一下,犹豫了片刻,打开了车门,上了车。坐稳了,才发现副驾上还有一个人,那人转过身来,问叶以祯:“叶先生,先去B大?”

  叶以祯点了点头,靠向椅背。温冉看着摊在他膝头的文件,应该是几个项目工程的文件,她想起了什么,不禁问:“老师,您还赚外快呀?”

  叶以祯掀开眸,笑眼觑她:“怎么?”

  她摇摇头,端正的坐好,不再说什么。他应该是很累了,不过就算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样子也是很赏心悦目的。忽然想起在B大BBS上看过的一个帖子,论B大最有魅力的人。

  下面立马有同学问老师算不算,然后就报上了叶以祯的名字。无论在谁的眼里,他都是优秀的。就像她的父亲,母亲曾经说过,喜欢上一个比自己优秀太多倍的人,有时候也会是一种痛苦。

  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温冉猛然回过神来,而后就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尽管是舒缓的钢琴曲,她已经快手快脚地按下了接听键,尽量压低声音讲话。可是对方似是没察觉到她的小心,洪亮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喂,请问是温冉么?”

  “是,我是。”

  对方似是松了一口气,急忙说道,“我是你妈妈对门的叔叔,今天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妈妈晕倒了躺在门外,我已经把她送到H区的人民医院。你要不要回来看看,你妈妈昏睡的时候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挂断电话,她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肩膀却一把被人控住,以免她站得太急头碰到车顶。

  “老师,我,我妈妈……”她恍恍惚惚地说了几个字,又顿时清醒了过来,“我得下车。”

  “坐下。”他扶住她的肩膀,“我送你过去。”

  “可是……”她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我不能再麻烦您。”

  “别跟我犟。”他淡淡说,吩咐助理改道,去T市。

  B市距离T市不算远,走高速只需要一个小时。不过前几日下了大雪,前方出了一场车祸,道路被封,车便堵在了那里。

  助理扭过来低声问:“叶先生,改走国道如何?”

  叶以祯默默点了点头,看向温冉,她微微侧着头,所以他只能透过玻璃窗上的倒影看清她此刻的表情,茫然,空洞,不知所措,却意外地安静。视线下移,便轻而易举地看到了她握紧的双手。他还记得上一次带她去机场找童舟的时候,那时候的她也是着急,可是却表现的那样明显,不像现在,一言不发。

  车子在T市的医院门口停下,温太太的病房在四层,他们到时,温太太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床前喝药,看见温冉的时候明显一怔:“冉冉,你怎么——”

  她陡然红了眼眶,上前抱住母亲,哽咽地喊了一声“妈妈”,温太太愣了一愣,而后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吓到你了是不是?我这高血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近来工作忙了一些,就照顾不到身体了,不要担心。”

  温冉又抱了母亲一会儿,在她印象中,她已经很少与母亲这样亲近了。母亲是名牌大学毕业,自小家教严格,对孩子要求也很苛刻,用她的话说,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一件事情,就是跟父亲结婚。

  父亲,父亲不太一样,若说母亲在她的教育中唱的是白脸,那父亲就是唱红脸的角色,对她溺爱非常。

  “是对门的刘叔叔打电话给我的,他说您昏睡的时候一直喊我的名字。”

  温太太略带尴尬的笑笑,其实她对女儿的爱不比丈夫少,只不过一直吝于表达罢了,她微一抬眸,便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男人倦色难掩,此刻却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原本温润的眼眸此刻显得深邃幽深。她不由得拍了拍怀中女儿的肩膀:“冉冉,这位是?”

  温冉抬头,这才忽然想起门口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人。她慌忙擦去了脸庞上的眼泪,红着脸向母亲介绍:“这是我的导师,听说您病了,他送我过来了。”

  温太太慌忙说道:“我家冉冉真是麻烦老师了。”

  叶以祯淡淡一笑,将手插进大衣口袋中:“没事。”

  吃过药之后温太太又陷入了睡眠当中,银行工作一直压力很大,更何况她的年纪已不小,有些吃不消是正常的事情。温冉替母亲掖了掖被角,看她睡熟后,送叶以祯下楼。

  已是夜晚十点,医院里的人也没有多少了。

  “叶老师。”

  “嗯?”

  “谢谢您。”

  “哦。”他应了一声,微笑。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说道,“其实妈妈年轻的身体很好,因为,因为一些事情,才落下了病根。”顿了顿,她压低声音说道,“总之,妈妈对我很重要。”

  “温冉。”走到走廊拐弯处,他忽然顿住脚步,转身看向身后这个女孩儿,幽暗的一片,只有从走廊投来的淡淡的昏暗的灯光,还有她眸中亮亮的光。哦,他想起来了,她刚刚哭过,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

  温冉眨眨眼睛,不解地看向他。只见男人微微一笑,俯过身来,轻轻地揽住了她,她顿时浑身僵硬了起来,动弹不得,只得听他说。

  下次我们找个机会好好谈谈,今晚先到这儿,你累了。”他缓缓松开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替她整了整松开的围巾,“回病房陪你妈妈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见她依旧愣怔着,叶以祯缓缓一笑,转身离去。良久,温冉回神,用力捂住脸红的双颊。

  他刚刚,抱了她?

  入冬以来,T市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雪。温太太在医院休养了五天才被医生批准回家,温冉不放心,特地请假照顾母亲。

  刘菲菲在那头絮絮叨叨:“哎呀,伯母没事吧?哦,请假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叶教授已经帮你请了假了,你就放心吧……”

  她默默地握着电话,出神。直到母亲走进客厅发出惊呼,她慌忙挂断电话,向客厅走去。只见母亲正对着窗边的一盆寒兰黯然神伤,看见她进来,微弱地笑:“这小东西,我病得太急,忘了把它搬到室外,它就给我开成这个样子。”

  原本粉嫩的花瓣此刻曲卷了起来,色泽颓败,叶姿也不复修长。这是父亲在世的时候最爱的花,每年都会在室内养上一两盆。寒兰不好养,但是只要是经父亲手的花,都开得特别好。

  温冉认真地看着母亲修剪花枝的动作:“妈,你这一手是不是跟爸爸学的?”

  温太太愣了一愣,轻轻笑了下:“不是。那时候你爸爸喜欢花,什么事就都亲力亲为,我是在他去世之后学会的。”母亲放下剪刀,神情有些茫远,“可惜我太笨,你爸爸教我的时候我总是学不会,所以他去世之后的两年这些花我怎么都养不活……”

  温冉心思一动,脱口而出道:“妈,我记得爸爸说过,当初是他追求你在先,你是怎么知道他喜欢你的?”

  温太太觑了她一眼:“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我想知道嘛”

  温太太表情微微动容,她能够察觉到女儿的变化。以前,她不会问一些这样的问题,也不会撒娇。她缓缓一笑,捋了捋女儿额前的刘海,“只要他有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心思,总会让你知道的。”

  就如同设了一个圈套,一步步地诱你深入,却不动声色。等你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身处内核,再也拒绝不得。是陷阱,却也是温柔的。

  这么简单么?温冉握着马克杯,恍然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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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曾来,叫我如何老与你有关的事军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