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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作者:桑玠

第九部分

   第三十三章

  **
  满脑海中,都是他曾经温柔的侧脸。
  她知道再如此深想下去,便会让自己这几个月在心中努力建立起来的所有,全部轰然倒塌。
  封夏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脑中所想的那些都挥散而去。
  司空景走到她面前,只微微朝她点了点头,抽开椅子坐下,声色平淡,“你先看一看词作,觉得不够好的地方可以提出,等会音乐团队的制作人会来负责曲的部分。”
  他的开场白,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就像普通的朋友,就像无任何可提的关系。
  “嗯。”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过资料夹,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室内很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打开资料夹,心中泛起酸涩。
  其实连这一份安静,都是他们两个很长时间以来所培养的默契。
  她记得他们还在一起的后期那段时间,就是这样,处在同一室、各做各的,不会去打扰彼此。
  他坐下后便沉默地看着窗外,她打开资料,顿了一顿、目光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偷偷看向他。
  几个月未见,他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头发、眉眼、神态。
  说不出的陌生,可却又是如此深入骨髓的熟悉。
  她心中已起了波澜,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只专心看手中的词作。
  才看了几行,音乐团队的人便到了,Live的专业团队的效率一向是极高的,所有人各就各位、在跟她说了些注意事项后,便让她进录音棚先试音。
  一门之隔,所有人、包括司空景在内都在录音棚外,她更觉得浑身不自在地紧绷,声音也有些拘谨。
  试了几次,效果都并不是很好,她心里七上八下地紧张,却突然听到“咚咚”两声。
  抬头望去,便见司空景面无表情地扣了扣窗,对她做了一个手势。
  她一怔,意识到他这个动作是要她出录音棚,便摘下耳麦,打开门。
  “开头的试音,不用紧张,现在我会先唱一遍专辑的第一首主打歌,让你感受一下整体的效果,你再接着尝试。”他经过她身边、走进录音棚,“你拿着词作,可以对着看。”
  一旁的专业团队的工作人员见他要亲自演唱,脸上都露出了诧异而又十分欣喜的表情,很快都准备好音乐的部分。
  她拿着词作,站在门外,看着他戴上耳机。
  “summer。”工作人员这时也递给她一副耳机,“戴上,你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
  她接过耳机,看着他平静地对着话筒。
  耳旁这时渐渐响起歌曲声,是一连串吉他的声音,低沉、幽静。
  “我等你太久,久到我已记不清你的笑容”
  “我等你太久,久到你送我的画卷已消融”
  他低哑的声音,渐渐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你离开太久,我总以为你早已忘记了我”
  “你还记得吗,星空下我对你说的三个字”
  淡淡的,轻柔的,很多很多次,在她记忆里、在她梦里出现的声音。
  “我还记得呢,你睡着时微颤的睫毛”
  “你还记得吗,我偷偷买给你的花”
  她听着听着,神思就像被抽离,眼前的一幕幕,都是那些从前他们在一起时候的场景。
  鲜花之城,青砖石上,围成爱心的花里,正中央的那个“summer”。
  小山顶上,订婚、誓言、幸福,她记得那样清楚,那时她心里已经隐隐蕴含着的害怕。
  如今……成真。
  歌词的内容,她听得清楚,听得心头、渐渐在滴血。
  从前,她在他的心里,那个地方除去她,谁也进不去,她知道。
  可现在,或许没有其他人进驻,可他的心里……应该不会再有她了吧。
  歌曲到了高|潮部分,戴着耳麦的工作人员听得皆已入迷,她看着一窗之隔他的脸颊,却无论如何再也无法听下去,摘下耳麦,侧过身看着一旁,克制着自己不要做出任何不经思考的举动。
  司空景唱完,走出了录音棚,她没有再看他一眼,拿着歌词进去,与他交接。
  她从小就有很好的记忆力,所以哪怕刚刚只听他唱了一次,甚至还没有唱完,等音乐起来的时候,却开口很准确地咬住每一个契合的节拍。
  第一遍、第二遍,她逐渐熟悉起这首歌,忍着心中所有的感觉、唱每一句与他们的回忆契合相关的歌词。
  第三遍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将整首歌,不看歌词、完整地唱出来。
  “summer的敬业果然是名不虚传。”几乎是没有休息的十几次的演唱完成,录音棚外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目露赞许,“差不多可以第一次的正式录制。”
  封夏润了润嗓,没有多说,做了一个“可以”的手势。
  音乐响起,整个录音棚声色空旷、没有任何的其他介质,她对着话筒,听着耳旁的曲子,闭上眼睛。
  司空,这一年,你还好吗?
  几个月没有联络过、没有听过你的声音,你在忙些什么?你在想些什么?
  你有没有一刻……想到过我。
  歌曲逐渐进行到尾声,她张开眼睛,看向录音棚外站着的司空景。
  “你还愿意吗,来缩短我们的时差”
  “你还回来吗,我站在原地等你好久”
  她不愿意去想他写这首歌的歌词,是意味着什么。
  她不愿意去猜有没有一点点的可能,是意味着他还在意她。
  “你还需要吗,我为你妥协一切的喜欢”
  其实这一年,在没有他的这一年,她已经成长了很多。
  她已经过了从前不问世事、只知道在自己的世界里爱他、死死攥紧着他们两个之间的这份感情不放的样子了。
  人活在世上,那么多念想、事情烦扰,家庭、工作、朋友……她心如明镜,他们两个又怎么可能为了彼此,而放弃、妥协一切。
  唱完最后一句,她摘下耳麦,已经满脸都是眼泪。
  耳麦里的声音消失,录音棚外的工作人员都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她抬手擦了擦脸颊,露出了笑容,打开门。
  门外,原本司空景站着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
  她抬眼一看,便看见他正慢慢地往大门口走去。
  **
  在词作、曲作已经全部都完成的前提下,新专辑里需要封夏负责的,便只有演唱录制这一块了。
  而司空景自从第一次的录制来过录音棚之后,没有再来过。
  她一整天一整天地泡在录音棚里,吃得很少、话也不多,只是每天都跟着资深的老师训练,让自己的声音达到最好的效果和状态。
  期间,除了楼弈和蒋宜,陈薇薇也来看过她几次,而且这三个人,有几次还是一起过来的。
  她其实并不知道楼弈和陈薇薇到底现在是什么状况,她没有去问,楼弈也没有说。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曾以为是一个结,但往另外一个方向看,却根本是平展无结。
  或许曾经陈薇薇对她的冷淡和对峙,是因为楼弈的关系,但是现在,无论他们之间如何,她只知道,他们都是她的朋友。
  况且,她自己都如此,又有何暇去顾及其他人的情感。
  新专辑的录制,很快便到了尾声。
  最后一首歌曲录制结束,她摘下耳麦的那一刻,浑身上下地如释重负。
  “summer,你很棒。”出了录音棚,指导老师笑眯眯地和她握了握手,“相信我,这张专辑,一定会红,并且一定会从此打开你在这条路上的大门。”
  “嗯,希望如此吧……”她喝下半瓶水,轻轻摇了摇头,“可是我又怕我的歌,给不了人记忆深刻的感觉,那么多歌手,我的个人风格又是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的个人风格……”指导老师忽而笑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即使这十首单曲的演唱感觉与曲调是完全不同的,但每一首其实都蕴含着同一种风格。”
  “这个风格,除去那个写词写歌的人,整个娱乐圈,除了你之外,没有第三个人再可以拥有。”
  她的心颤了颤。
  “这种风格,叫司空景式浪漫。”指导老师看着她的脸庞,“不是激烈火热的词曲激荡,而是缓慢而带着微微低沉静默的温柔。”
  她看着指导老师,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summer,我想,你们两个,不是现在在一起,应该就是曾经在一起过。”指导老师笑了笑,“我这么多年,见过很多歌手,听过数不清的歌,你知不知道,其实有一种说法——歌曲里可以藏很多的东西。”
  “无论是司空景做的词曲,还是你自己演唱时的感觉,都能找到这种默契的存在的蛛丝马迹。”指导老师和她一起走出工作室,“不是相爱的人,没有办法可以那么默契地唱出词曲里真正想要表达的感觉。”
  歌曲如同人心。
  她其实知道,如果能够洞察歌曲的人,在看到她演唱时落泪,看到她演唱时脸上的神情,或许就可以猜到一二。
  她自己清楚,她没有办法遮掩这一种感情。
  与他有关的,所有的感情。
  “老师……”她捏了捏手指,语句艰难,“我和他……”
  “嘘。”指导老师朝她眨了眨眼睛,“这个秘密,就永远让它藏在歌曲里吧。”
  她看着老师和蔼的脸庞,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感激地笑了笑,转身离开楼层。
  …
  助理将车停在楼下,她让助理先行离开,自己开车回去。
  路上有些堵,她脑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开着开着,发现路途有些不太对劲。
  她抬头一看,出现在眼前的门牌,不是她自己公寓的门牌,而是司空景公寓的门牌。
  她踩了刹车,在车中想了一会,却还是驶入了公寓楼下的车库。
  不知道他在不在公寓里。
  如果他不在,那便最好;如果他在,那她就只和他表达一下感谢,就离开。
  走到公寓门口,她按了门铃,垂着眸站在门外。
  很久很久,门都没有打开,她吸了一口气,刚准备转身,门竟打开了。
  她转过身,便看见司空景正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
  “我……”她看着他的脸庞,想要说什么,脑中却一片空白。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门打开。
  她点了点头,走进屋里。
  屋里很安静,客厅只亮了一盏壁灯,有些暗,她站在原地没有向前,目光一一掠过屋里的摆设,直到一处时,顿了下来。
  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很大的相框。
  相框里的一张照片,是在佛罗伦萨时,她让当地那个女孩子,帮他们两个人拍的一张合照。
  她记得那个时候从佛罗伦萨回来,她说了好几次让他去把这张照片印出来做成放大的画挂起来,却因为工作的繁忙,一直都没有兑现过,后来便也忘了。
  静静地站了一会,她回过头,刚想说什么,却已被他一把紧紧扣进怀里,劈头盖脸地吻了下来。
  他的口腔里,有淡淡的烟草味道,似乎是刚抽过烟,她任由他紧紧抱着,目光微颤地看着他,半响,抬起双臂,也紧紧地抱住他的脖颈。
  如果这是一场梦,她甘愿沉醉其中。
  封夏从来、从来都没有见过司空景这样动作激烈而又强硬的样子。
  一路纠缠,他一直紧紧地抱着她,沿途中已经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部褪去,还未等到卧室,便已经将她压在墙上,进入了她的身体。
  他的一切,对她而言,好像都是陌生的。
  陌生的亲吻,陌生的强硬,陌生的炙热。
  她没有想到会看见这样的司空景,也未料想过,一年间的再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身体纠缠。
  她剧烈地喘息着,看着他俊逸的脸庞上的神情,抬起双腿,盘在他的腰间,让他进占得更深一些。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压在她脸颊旁的墙上,狠狠地亲吻着她的嘴唇,而身体间的动作,亦是没有任何规律与技巧可循,纯粹是横冲直撞地进入。
  她那么久没有过,被他这样突如其来的进占,其实很疼,她疼到脸颊都有些泛白,可还是紧紧地抱着他,吸着小腹、让他更深地进入自己。
  他双眼有些赤红,这时托着她的臀,进入卧室,将她压在床上,至上而下地进入。
  一下一下、深而狠,他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在她的脸颊上,待她到了那个点后,恶意地堵着她体内的液体,又将她重新翻转过来,从后进入。
  小腹酸胀,那处红肿,她咬着牙,却一直没有叫出来,直到再一次被他狠狠地压在床头冲撞时,才哭了出来。
  他的动作没有停顿,她哭得脸颊泛红、却转过头来,亲他的眼睛,轻声呢喃了三个字。
  这应该是她第三次对他说这句话了。
  是第三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他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更是如风暴来临前般隐忍的剧烈,捏着她的腰最后几个用力,他深深进入、后又抽出,射在床铺间。
  他大口喘息着缓了一会,这时伸手抽床边的纸巾,却不小心将一份文件掉落在地上。
  即使身体很累,她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困意,便伸手将那份文件拿起来。
  司空景眼一冷,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她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一动不动。
  这是一份前往美国的申请表格。
  并且,已经审核通过。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本来我是想让你们两三个月都吃不上肉的,但是因为剧情的进展和我的灵感的缘故,今天才上了小船,嗯……此船不代表某桑真实水准,船大神的真实能力,咱们六年后再说吧~~~╮(╯▽╰)╭………………哎哟,你们帮我数数,中部已经几章了?我当时答应你们,虐几章结束啊?上一章留言好少555555**每日小广告时间色桑微信“sangjies”丢个qq群号242644961  乃们可以来玩 桑的黑风洞……各种无节操,妹子都很欢脱~色桑微博“桑玠_昂啪啪斯“专栏没收藏的快快收藏起来~~→→→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
  前往美国的签证。
  非常清楚地写着,是一年的年限。
  前一刻身体、皮肤上还那样炙热而又无所适从的感觉,陡然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封夏静静地握着那封文件,觉得自己从头到脚,这个时候都是冰凉的。
  刚刚他们还这样亲切厮磨地占有彼此,绝望……如同恨不能融入彼此的骨髓。
  刚刚到极致的时刻,她甚至还以为,他们或许,或许还有一线可能可以回到从前。
  因为她太过明白,就算这一年间分开疏离,她没有一刻,停止过对他的所有感情。
  如果她今天不来找他、如果不是这样凑巧地看到,是不是等到那一天他离开,她都还浑然不知地沉浸在他们的过去里?
  所以,他刚刚给她这样一场浓烈的欢爱,也是告别,对吗?
  司空景的动作停在原处,静静地看着她,眸底深暗。
  半响,他伸出手,想将被子裹住她裸|露在外的身体。
  她渐渐缓了过来,这时伸手挡了挡,将那份文件放回原处,推开被子、从床上起身,下床。
  “我先去洗澡。”她背对着他。
  他望着她,一言不发。
  她也没有再说话,拿起散落一地的衣服,进了浴室。
  …
  从浴室吹干头发出来,卧室里并没有人。
  她走到客厅里,才发现他正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抽着烟。
  而桌上的烟灰缸里,已是数不清的烟蒂。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其实,连她自己也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伤疤、伤口了,再多一点,又能如何。
  “司空,我要走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她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问他,不带任何情绪地问他。
  司空景掐灭了手中的烟,抬头看着她,薄唇微抿。
  “我今天过来找你,其实只是想对你说声谢谢。”她弯唇笑了笑,“这次新专辑,所有的词曲都是你作的,如果我的歌手路的第一桶金能够挖得好,那真的全部都是你的功劳。”
  “来的时候原本我还在想,不知道应该怎么谢你。”她声音机械而流畅,“但是你要出国了,而且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从来不在乎什么小礼,或者回报的。”
  “况且,”她走到门边,回过头,“刚刚的事情,如果可以当做是谢礼,那我也算没有白来一次。”
  他听到她这句话,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望着她的眼底里全是努力在抑制的急剧愤怒。
  “司空……拿身体当做谢礼的,那我也只会给你一个人。”她轻轻呼了一口气、握着门把手,真的是很平常的语气,“别人我不会给,也不想给。”
  冷静,冷静到可怕。
  他双手已经捏得青筋爆出,与此同时,“咔嚓”一声,她伸手打开门。
  “封夏。”他这时厉声叫住她。
  她听到这一声,鼻子便已经酸涩,但没有回头。
  “……Sharon跟你说了么?你主打歌的MV在G市拍摄。”
  他在她看不见的背后,近乎有些颓然地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双手抱着额头,埋得越来越低,声色也愈来愈淡,“过几天……我会过去。”
  她闭了闭眼,慢慢走出大门,“谢谢。”
  **
  G市。
  封夏走出机场上了车,打开手机、刷新了一下微博。
  司空景要前往美国的事情,在她去他那后的第二天,便登上了所有娱乐杂志的首页。
  Uranus工作室发布官方声明,称司空景将在月底便前往美国,在连续两部好莱坞制作拍摄的电影里担纲一角。
  此消息一出,一时之间,几乎在娱乐圈里炸开了锅,众说纷纭,粉丝群情激动,表示没有办法接受司空景要有将近一年的时间离开他们的视线,其他艺人也是各式各样地表态,大多都是祝福、但也有惋惜,微博更是几乎每天都全屏热议这个话题。
  现今娱乐圈里最红的男艺人,在事业的高峰期,突然离开、前往另一个地方发展。
  虽说是去好莱坞大制作中担纲角色,但也算是离开他这几年一直在的发展范围里,而且工作室还宣布,这一年他不会有其他的通告新闻,只是专心在美国拍摄。
  比起换地方发展,有人猜测,这更像是一种逐渐退出圈子的征兆。
  Sharon坐在副驾驶座,这时回过头看她,嘴里哀哀地抱怨,“这G市简直根本一天都呆不下去,夏天热得能把人烤成饼,冬天又冷得能把人吹成冰雕。”
  她从手机上抬头,“我等会还要穿着短袖在露天拍MV,知足吧。”
  Sharon点了点头,顿时十分开心的样子哼起了歌,哼了几句,突然说,“司空那边的工作人员已经跟我联络过了,他已经到拍摄的地方了。”
  “嗯。”她没有犹豫、便应了一声。
  Sharon看了几眼她的脸色,声音低了几分,“我听他工作室的人说,他去美国好像不只是拍戏,也是为了进修学习,好像修的学科还不是表演,是导演系。”
  她平静地听着sharon说话,目光一动不动,像是在听再平常不过的人的事情。
  “他……有和你说过这件事情吗?”sharon试探性地问道。
  她摇了摇头,半响,只是说道,“sharon,你把空调关了吧,我闷得有些难受。”
  Sharon应了一声,心底轻轻叹息一声,关了空调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
  今天要拍摄MV的她的专辑的主打歌,便是那首他第一次亲自演唱的《不曾》,也是那首她之后每一次在录音棚录制时,唱完都会落泪的歌。
  十首歌曲,他也独独为这一首,担纲MV男主角。
  “summer。”他们就位之后,导演说道,“按照歌词还有剧本的意境来,只要演出那种分崩离析、无可奈何的感觉就可以,你一定都明白,我就不多说了。”
  “好,”她点了点头,“谢谢导演。”
  进入拍摄的状态之后,她便将一切都抛之在脑后。
  MV要呈现的神情,动作,感觉……她每一样,都能做到淋漓尽致地到位。
  因为她对这首歌,实在是太过熟悉。
  歌词、旋律……每一句,她即使闭上眼睛都能唱出来,只要给出一小段音乐,她立刻就能跟上唱出下一句。
  每一天,她一个人呆在公寓的时候,便是循环播放着这首歌。
  好像这样做,她还能告诉自己,她依旧还是停留在原地,驻足不前。
  拍摄进展得很快,尾声的动作,是要她从身后抱住他的场景。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看着他朝她留下一个背影。
  这是她,唯一剩下的了。
  这首歌、这个MV,这所有的一切,回忆也好、笑容、眼泪……一切也好,都只是她一个人所要保守的秘密了。
  这个秘密,存在在他写给她的歌里。
  这世界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她目光轻颤着,终于几步向前,从身后抱住他。
  她双臂搂住他腰身的时刻,她能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
  “咔。”
  导演在这个时候,喊了停,用力地鼓了鼓掌,“很好,非常非常好。”
  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鼓起了掌,她松开搂住他腰的手,朝大家鞠了躬。
  “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这时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刚要转身时,却听到身后他低哑的嗓音,“等拍摄的人都撤离了,在秦淮河见吧。”
  **
  G市其实对她来说,真的已经再熟悉不过。
  拍摄的地方,原本便离秦淮河不远。
  夜幕降临,她站在桥边,不禁想起她来G市探班还在拍《命运神祗》的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简单快乐、没有烦恼,心甘情愿站在他给的爱里,一笑一颦皆为了他。
  身后这时渐渐有脚步声走近。
  她没有回头,等到他走到她身边。
  “今天拍完MV,我就不会再有其他的通告了。”司空景站在她身旁,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休整两个星期,我就去美国。”
  “我想去那里,完成一些事情。”他的眸色里,倒映着夜空中的星辰,“是只有离开这里、到那里之后……才可以完成的事情。”
  “嗯。”她只是慢慢点了点头,“你一向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的,一定可以成功。”
  他不再说话。
  两个人对着夜色中平静的河面,皆是不知在想什么。
  “司空,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你给我说的典故?”良久,她伸出双手,撑在桥栏杆上。
  司空景静静地站着。
  “你说了孙中山、李白,还有……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她回过头,看着他,“对不对?”
  “我记忆力,其实不怎么好。只是因为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顿了顿,她伸出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侧,“我都记在这里,而且以后,也不会忘记。”
  她的脸颊上这时浮现起淡淡的微笑,好像是想起了那时候的情景,想起了那时候她在他怀里,被他从身后搂住,靠在他的胸膛里听他温柔地对她说话。
  想起了那时候,她沉浸在他给的温柔里,觉得自己几乎幸运到恐慌。
  他放在身侧的手,这时慢慢地握成了拳。
  “司空。”她这时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你看,好像无论走到哪里,我总能想起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或小或大,好像就都发生在昨天似的,我在家里、在艺人场、在舞台上,只要不去想别的事情,闭上眼,就都是我们的以前。”
  “我以前听别人说起回忆,总觉得很可怕,因为回忆是过去,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里的。”她平静地说,“而且,因为我始终是一个现实的人。”
  “所以,我也不在你的人生规划里。”他这时目光侧向她。
  “那我又何尝在你的人生规划里呢?”她正对上他的目光,说了两句、还是戛然而止,“你离开Live,你离开S市……”
  当你要离开我时,你又何尝跟我说过?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司空,你或许生性冷情缄默,可其实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她松开手,“我知道我一定也曾做错过很多事情,才把你越推越远……还有我们身在的这个圈子。”
  一步错、步步错,才导致到今天的结局。
  怪不了任何人。
  “所以,我现在,可以看不清我自己、也可以看不清你,但是,我没有办法看不清我们的过去。”她停顿了很久,声音微微有些哽咽起来。
  “……其实没有关系的,我也可以偶尔抛却现实,一个人坐着,想想以前的事情,想想在记忆里的时候、不去前进,那样也很好,那样也可以很开心……”
  她还未说完,便被他一把紧紧拥进怀里。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头上,连抱住她的双臂,都在发颤。
  “我们分手吧……好不好?”她靠在他的怀里,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他的喉间,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
  是痛苦到……撕心裂肺、抽离呼吸。
  “司空……我们不要再在一起了。”她从他怀里抬头,静静地看着他。
  就像电影,落幕了,结束了。
  曲终人散,我们不要再在一起了……好不好。
  我没有办法再这样守着你留给我的秘密,看你离开我。
  因为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再在一起了。
  即使我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更好地和你在一起。
  那就由我来说吧。
  “夏夏……”司空景扣着她的肩膀,竭力地开口,“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从来冷静自持的男人红着眼眶,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跟她说话。
  “司空,”她轻轻挣开他的手,“其实,我等你、或者不等你,结果是什么,以后的事情,我们谁都不知道,对不对?我们不用给彼此套上这个枷锁。”
  这是我最后的自尊了。
  “所以,随缘吧。”她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慢慢转过身,“我先走了,等会还要回S市。”
  司空景站在原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个从前抱着自己撒娇、爱恋自己到近乎痴迷的女孩子,这样冷静地,离开了他。
  他毫无知觉地看了一会,也转过身离开。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时候,她回过了头。
  她刚刚在他面前隐忍着的所有眼泪,淌满了她的脸颊。
  很多人说过,谁离了谁,地球依然在转,时间流转,一切都会被冲淡、被抹去的。
  所以司空,有可能很多年后,哪怕再艰难,我也能走出我们的回忆里,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一定可以做到的,是不是?
  哪怕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一个人,像爱你这样。
  爱到深处,都根本不知应该如何去爱才好。
  Love is letting go.
 
 
  第三十五章
  **
  封夏的首张同名新专辑《summer》从录制、制作再到后期、发布……历时整整一年。
  而这张精心筹备的新专辑发布后,理所当然在娱乐圈和大众中掀起了滔天的狂潮,也为Live和她本人吸金无数。
  单单只是“十首单曲作词作曲全部是由已经在好莱坞深度发展的司空景亲自操刀”这一条,便已经成为所有人都争相讨论的热点。
  狗仔甚至还扒出前两年两人各种捕风捉影、密切往来的绯闻,称两人一定是有过一段时间的地下恋情。
  况且,新专辑的主打歌《不曾》,还是由司空景亲自饰演MV男主角的,歌词极具深意不提,在这之前,司空景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艺人写过词曲、更不谈拍摄MV。
  一时之间,八卦、猜测、赞扬、质疑……那么多的声音叠加起来,海浪一般地将“封夏”这个名字,送到了娱乐圈的最高点,这张专辑还同时成为了萧条的唱片市场救世主般的存在。
  从演员跨度到歌手,真正成为影视歌三栖明星,这一仗,她知道自己打得很漂亮。
  “夏夏,”
  终于在S市结束新专辑的所有宣传,她离开现场、便见sharon早已等在后台,见她走过来,便笑着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什么?”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神色略微显得有些疲惫。
  “《summer》这张专辑,让你在这次金曲奖上,接连获得最佳新人女歌手、最佳国语专辑奖与最佳年度歌曲3大奖项的提名。”Sharon难掩喜色,“三个大奖的提名啊!你真的太棒了!”
  她听得愣了一愣,很快也回过神来,笑着又反问了一次,“真的?!”
  “当然是真的,楼弈也是三项大奖的提名,只不过是把新人奖替换成了最佳国语男歌手。”Sharon呼出了一口气,“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在镜子前看了看,看到自己已经长出好些根白头发差点咬舌自尽,不过后来听到这个好消息,看到我一手带出了两个现在娱乐圈最红的男女艺人,就觉得真的什么都值了!”
  她听了歪头一笑,伸手握了握sharon的手,“等你休了年假,我请你和你老公去爱琴海玩一圈。”
  两人边说笑着边走出会馆,封夏抬头一看,门外已经有很多聚集着的粉丝,见到她出来,尖叫声几乎响彻了会馆上空。
  她远远朝粉丝礼貌地笑着挥了挥手,便弯腰进了车。
  “我去,怎么那么多人!”Sharon和她一起坐进车里,“你粉丝现在的热情,简直能和当年司空相提并论了……”
  sharon说了半句,立刻捂住了嘴,猛地回头看她。
  她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只是朝sharon淡淡笑了笑,"你这是在表扬我阿,怕什么?"
  Sharon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关上车门后转而道,“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吧,我看你已经累得不行了。”
  “嗯?我记得等会还有一个通告的。”她靠在后座上,倦得闭着眼睛轻声说,“推掉没关系吗?穆熙会不会发话……”
  “董事长夫人美得跟天仙似的,穆董现在天天往家赶得比谁都急,没事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这一阵为了排舞,几乎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Sharon的语气里有一丝心疼,“夏夏,名气像你这样大的艺人,都已经很少像你这样努力了,我并不是说要你偷懒面对自己的事业,可是女孩子要对自己好一点,相貌、青春是转瞬即逝的,懂吗?”
  “嗯,知道啦……”她睁开眼睛,有些无奈地看着sharon,“不过我现在也不能回家补觉,今天晚上是我哥哥和嫂子的婚礼,你送我去婚礼现场吧。”
  **
  因为她哥哥封易修原本就是非常著名的作家,而且又考虑到她也是公众人物,婚礼办得十分从简,信息保密程度很高,也只有一些最亲密的家属朋友前来参加。
  到了婚礼会馆后,她便直接去了新娘休息室,她哥哥封易修捧在手心里的妻子叶天晴是一位大学讲师,人美、性子又温和,与她的关系也处得相当好。
  “夏夏。”叶天晴盛装完毕,看到她推门进来立刻迎了上来。
  “叶子姐。”她顿了顿,立刻笑道,“不对,要改口了,嫂子。”
  “还是叫叶子姐习惯一些,”叶天晴拉她在沙发上坐下,“坐下来休息一会,是不是这两天很辛苦?你看你,脸色都不太好。”
  “还好,”她吐了吐舌头,眼底都是温和的笑意,“就是浑身上下都有些酸疼……叶子姐,新婚快乐!整整十多年,你们今天正式办了婚礼,我觉得我简直比你们两个都开心。”
  叶天晴看着她,神色也有些动容,“我没忘记,期间我还退缩过好几次,当时要不是你在我身后推我一把,否则我就真的会因为那些根本不值一提的自卑心理从而错过你哥哥。”
  “不过所幸能有今天。”叶天晴伸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我觉得错过是最可惜的事情,人生彼此投缘能在一起不容易,所以,真的谢谢你,夏夏。”
  封夏摇了摇头,脑中这时却突然闪现过一些情景。
  很慢很慢地闪现过,是从记忆深处侵入到她的脑海中的那些场景。
  “对了夏夏,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叶天晴这时笑了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和那个很著名的男歌手楼弈被传绯闻。”
  “不是的,那是我很好的朋友。”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现在整天累得连睡觉都没时间,哪里有空谈恋爱……对了,你和哥准备去哪里度蜜月?”
  叶天晴听了,脸上微微露出一些红晕,“选了很多地方,最后你哥说还是去佛罗伦萨。”
  她听得暮然一怔,半响才说,“嗯,那里很好玩,等你们去之前,我给你们推荐旅游线路。”
  “好。”叶天晴笑着点了点头,“阿尔诺河是不是很漂亮?”
  “……嗯。”她顿了顿,眼里晕着淡得几乎无法看清的情绪,“关于那座桥还有一个很美好的故事,到时候……哥一定会和你说。”
  …
  婚礼正式开始,整个会馆布置得既精致、也不失温馨,封夏坐在桌旁,回头看着封易修和叶天晴在台上互换戒指,嘴角一直噙着笑。
  “女儿啊。”
  背景音乐声中,坐在她左侧的封卓伦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她侧头。
  “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比这个场景可要盛大多了。”封卓伦扬了扬眉,“别看你妈妈那副很坚强的样子,当时在婚礼仪式的时候,哭得连妆都花了。”
  她噗嗤一笑,做了个“嘘” 的手势,指了指他身后,“小心被妈听到。”
  “你看你哥和你叶子姐。”封卓伦拍了拍她的肩膀,懒洋洋地道,“其实他们能在一起,不仅是因为彼此的感情,还有很多很多因素,但相对的,其实那么多的因素,最后的结果,却还是取决于他们彼此的感情。”
  “爸……”她摇了摇头,“你就别卖弄文才了,简直像在绕口令。”
  封卓伦看着她笑了笑,眉眼间流转着还像年轻时的风流神采,“其实你爸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走得慢、懂得慢,其实并不要紧,重要的是,你终究在慢慢地体会,走这一条他曾经走过的路,想他当时所想,所以有时候结束,也意味着新的开始。”
  “给自己多一些时间,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如果你有信仰,那么这个信仰,是无论经历什么,都不会改变的,反而会随着时间,愈加递增的,你明不明白?”
  如果你的信仰是一个人,那么无论时间距离,无论你多想忘却。
  他终究是你的信仰。
  她怔怔地看着封卓伦,过了一会,忽而笑了,“爸,你这是在担心你女儿以后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人?”
  封卓伦看着她脸上平淡而又隐隐透着倔强的神情,欲言又止,过了一会,还是为老不尊地打了个响指,“当然不担心,只不过你现在的努力所达到的成就现在跟你哥不相上下,所以你在感情上也可千万不能输给你哥……不过,你也别想有你爸妈那么超凡的幸福。”
  她听得真是无可奈何,只能笑着朝万年傲娇的爸爸的肩头靠了靠。
  **
  两个月后,就是金曲奖的颁奖典礼,当天晚上,封夏和楼弈以及陈薇薇一同出席晚会,走红毯的时候,闪光灯几乎没有停过。
  进入会场,封夏刚刚入席,便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侧头一看,只见是一位看上去有些眼熟的中年女人。
  “封夏,”那中年女人朝她笑了笑,“还认得我吗?”
  她愣了几秒,忽而道,“王总?”
  要是她没认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从前她还在Top的时候,Top的副总裁王珂,曾经还在她和司空景去佛罗伦萨差点被曝光时,公司大会上帮过她的人。
  “嗯。”王珂点了点头,保养得体的脸上露出笑容,“恭喜你,这次提名三项大奖。”
  “谢谢王总。”她也真诚地笑。
  “当年你还在Top的时候,我很想亲自将你捧红,”王珂又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我的预感一向很准,可惜当时你合约期正好满,Live就已经来挖人了。这次金曲奖项,我恰好是评委,其实当时我还不知道哪首歌是你的,可是一听《不曾》,我就知道肯定是你的歌。”
  她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王珂不徐不缓,“有种歌曲,有种感情,只有经历过那种境遇的人才能表达出来,那种境遇,我以前也经历过,所以我也格外懂。”
  封夏听到这句,忽而瞳孔放大,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告诉你一个秘密,”王珂这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靠近她耳边,轻声说,“我的丈夫,就是……”
  封夏听到那个名字,嘴也无法合拢。
  那个名字,可是娱乐圈里上一辈中最最红的男艺人。
  “我和他,认识都快三十年了,结婚也已经二十多年了,可是一开始,真的是经历了很多很多现在回想起来会后怕的事情,我也一度觉得,我和他永远都不可能了,”王珂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所以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和我很像。”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王珂。
  “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真的很不容易,也是你应得的,所以,那就继续好好走下去,”王珂这时起身,温和地看着她,“等下次再见到你,我再跟你说余下的故事。”
  会场这时响起开场前的音乐,她看着王珂离开,目光怔怔的,很久才回过神来。
  …
  颁奖典礼开始,楼弈以及陈薇薇分别获得最佳国语男女歌手,而她,则拿到最佳新人奖、最佳国语专辑,《不曾》更是夺得年度最佳歌曲。 
  歌坛新人获得三项提名,也荣获了这三项大奖,史无前例,封夏直到捧着三个奖杯站在舞台上,听着耳边掌声雷动,却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是上天真的眷顾她,给了她这么多的幸运和机遇。 
  最初的摸打滚爬,却因为有人始终庇护,直到今日,她似乎依然没有受过太大的风浪。 
  “其实在那么多出色的歌手里,拿到这三个奖,真的或许是组委会和观众对我的鼓励,我现在高兴到近乎惶恐,”沉默了一会,她看着台下的人,慢慢开口,“上次在电视节颁奖典礼上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现在看来,似乎真的开始兑现了。今天,我想对所有的人,无论是支持或者是质疑我的人,都说一声谢谢,我非常非常感激你们。”
  “我之后想做的,便是将这份幸运与感激,继续转化为更多的努力。”她眸光轻闪,这时笑道,“除了感谢公司、家人、朋友,我更想感谢一个人。”
  她知道她现在,说这样的话,或许又会引起媒体大众的争相猜测。
  可是在这一刻,她真的,很想说。
  “也许他不一定会看到,可是我还是想对他说,谢谢。”
  没有他,没有那个教她一生爱恋是何般滋味的人,就没有她的今天。
  致辞完毕,闪耀的灯光下,她朝台下鞠躬,笑着走下台。
  而没有人看见,她眼角的微湿被灯光折射,如同璀璨无比的星辰。
  **
  参加完颁奖典礼,她回公寓换了身衣服,便又出去了。
  夜已经很深,她走了几条路,来到了公寓附近的电影院。
  因为是凌晨的场次,所以看的人很少,她坐在空空无人的后排中央,认真地看着这部近来票房通天火爆的好莱坞制作。
  他在电影里,饰演一个中国科研家。
  即使在各式各样的异国巨星里,他的光芒,却依然无法被掩盖。
  难怪,骄傲的美国人,也称他为当之无愧的中国天王。
  他的眼睛,依然是那样沉静、波澜不惊。WWW.xiaoshuotxt.Net
  他是那种真的,无论多久,都好像不会有变化的人。
  两个小时的电影,直到电影片尾曲都播放完毕,她才走出影院。
  走到电影院门口,她抬头一看,有些惊愕地道,“楼弈?”
  “嗯。”楼弈身穿休闲的连帽衫靠在路灯旁,见她出来,便走了过来。
  “你在我身上装了GPS吗?这也能找到我,太神通广大了。”她瞥了他一眼。
  他吹了声口哨,邪邪地笑,“某人太气焰嚣张了,把应该是我拿的两个奖都拿走了,我是来杀人灭口的。”
  “吃不吃夜宵?”他看着她又说。
  她摇了摇头,“不饿,不过也不想回家,你陪我走走吧。”
  路上安静,已经没有什么路人,两人并肩走着,他忽然道,“你刚刚看的是《星云》?”
  “嗯。”她点了点头,“确实很不错。”
  他侧头看她,看她脸上平淡的笑。
  那个他第一次见到时,青涩、开朗的女孩子,如今已是隐隐崛起的娱乐圈小天后。
  容颜未变、嗓音未变,可是终究有些什么,发生了变化。
  这些变化,是因为环境、心境……还是因为,那个人?
  “上次蒋宜跟我说,”楼弈的目光落在前方,“她托她在好莱坞的朋友打探了一下消息,说是司空景考入了美国一个非常有名的学校,专修导演系,好像说是还有意向在往商界发展。”
  她听了后点了点头,淡淡说,“嗯,他从来是做什么都能做到极致的好。”
  “夏夏。”走到转角,楼弈忽然停了下来,“如果他不回来了,你怎么办?”
  “如果他就一直呆在美国,或许还在演艺界发展,或许离开演艺界、成为一个商人,从此在那里定居。”他站定看着她,“在那里认识新的人,有了新的生活。”
  “这样,你还爱他吗?”尾音落下,他说。
  她站在原地,眸光忽明忽暗,良久才笑着说,“我突然想起来。”
  “我记得那次,他还在拍命运神祗的时候,我去G市探班他,晚上去逛秦淮河,我问他,如果我一定要在演艺圈继续发展,他会不会同意,他说,只要我开心就好。”
  夏夜清净、微微有蝉鸣,她踩着很小的步子,倒退着往前走,“我现在发了专辑、拿了三项大奖、马上还要办演唱会,一路顺风顺水,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娱乐圈最幸运的人,楼弈,你觉得我开不开心?”
  楼弈站在原地,看着她,“你没有顺风顺水,那些人不知道你在台下,自己在做着什么努力。”
  她曾经在练舞房练到差点晕厥。
  她曾发着高烧,为把一场戏拍到最好,NG了三十七次。
  她曾在录音棚练歌,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
  她开心吗?
  “他走了一年多,我每天的生活还是这样,做我想做的事情,接受赞扬或者批评,我过得没什么不好。”她停了脚步,“我也不知道他每天在干什么,他在想什么,他是不是遇到了别的很好的女孩子。”
  “他不在,我的生活不是也在继续过下去吗?”她伸了伸手臂,声音渐渐低了几分,“所以,他如果不回来,我也是这样过。”
  “不这样过,我还能怎么办呢?”她歪了歪头,笑着说。
  她的笑容真的太苦涩,涩到楼弈的手心都渐渐握紧,“忘记这个人,不要再想起他。”
  “那真的有点难。”她自嘲地摇了摇头,“即使我不去想,别人也会让我想。”
  Sharon与她的对话中,时不时就会很自然地提到他。
  爸妈哥哥虽然不说,却还是担心她依旧没有走出来。
  而刚刚王珂在颁奖典礼上说的话,更是让她无所适从。
  她的歌是他写的,她的MV是他拍的,她的抽屉里还放着那个钻戒,她无论看到什么,都能想到曾经他们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这个人,曾经在她的生命里留下过这么多的痕迹。
  她怎么能忘记。
  “我在走他走过的路,想他当时所想。”她一字一句,“这样下去,我应该就能看清,我们当时到底为什么不能继续再在一起了。”
  我沿着这条你曾走过的轨迹,就像走在你的身边。
  “你知道,我是个死脑筋,直到看清了,我就能忘记了吧。”她静静地扬了扬唇,“所以,在这之前,我就不勉强我自己了。”
  那么,我会静候。
  直到我走到终点之前。
  我依然爱你。
 
 
  番外之你听得到
  **
  UCLA。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
  洛杉矶的冬天不是很冷。
  课程结束,司空景在衬衫外套了件夹克衫,便从教室慢慢地走了出来。
  沿途安静,所有的花草境设又郁郁生机,这所以培养商业、电影艺术人才的高等学府,校园里的环境尤为优雅。
  “司空。”身后有人轻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便见是班级里唯一一个中国男孩子、且和他关系不错的聂林。
  聂林知道他话少,并肩跟在他旁边也只是自顾自地说话,他偶尔点一点头,对方便说得更开心。
  “对了,昨晚我找了几部你以前演的电影看,真的太棒了。”聂林这时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会,突然转而鼓足勇气道,“司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在国内是娱乐圈最红的男明星,而且来了美国,在好莱坞也拍了好几部电影,发展得这样好,为什么你之后就不接戏了?”
  他目光淡淡地,“因为来这里上课了。”
  聂林一怔,“我的意思是……其实我觉得,你完全大可不必来修导演系啊,你在演艺这一条路上,已经能走到最高处了,负有这样盛名的人,为什么突然要转行做导演?”
  他眸光平淡,却没有回答。
  “对了,”聂林也不追问下去,这时忽而想到了什么,贼兮兮地笑,“刚刚隔壁班一个美国女孩子来让我问你,愿不愿意晚上出去喝一杯,要知道,托我来找你的女孩子可不少,你可是我们UCLA的大红人,要不是看她身材实在太好……我才不会硬着头皮来问你。”
  司空景听了之后,几乎连思考都未有,就摇了摇头。
  两人一路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校门口,聂林像是早就知道他不会答应,也不生气,“今天我爸晚上办酒会,上次你见过的几个从商的叔叔都会来,他们都对你印象很好,这次说要合伙投资一个项目,想征询你的意见,你今晚还来吗?”
  司空景沉吟片刻,“嗯,我回去放一下书。”
  聂林是极其崇拜他的,这时听了十分高兴,“那我等会开车来接你。”
  …
  酒会上人不是很多,司空景握着酒杯、跟聂林父亲等几个中年男人站在一起。
  “这个项目是有可行性的。”长时间的讨论下来,他松了松领带,“我愿意承担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按照这个趋势预估,年底就可收回成本。”
  见他这么说,其余几个中年男人都点了点头。
  “小景啊,”聂林父亲一向对他十分欣赏,酒过三巡,也开起了玩笑,“你又是准备做导演,又在从商,一个这么出色的男人在美国赚那么多钱,也不见你和女人来往,是为了准备回去之后养老婆吗?”
  他喝了口酒,只是弯了弯唇。
  “小景,我老婆的侄女很漂亮,大家闺秀、温婉得体,我觉得和你很相配。”一个中年男人笑道,“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出来见个面。”
  “不用麻烦了。”他这时得体地朝他们点了点头,淡声说,“会场有些闷,我先出去透透风。”
  …
  走出洋房,在花园里站了一会,觉得刚刚略微的酒意稍许好一些了,他静静地站着,目光淡淡地游离。
  “司空。”身后这时传来一声带了点怒气的声音,聂林小跑过来,把两瓶酒往地上“腾”地一放,“我女朋友又跟我吵架了,再这样下去我迟早有一天要被她弄进精神病院……你陪我喝会吧,我他妈太烦了。”
  自顾自地骂了一会,聂林已经直接握着酒瓶,仰头就往嘴里灌。
  大半灌下去,聂林脸上有些发红,皱着眉看他,“你怎么不喝?”
  司空景这时侧过头,“我不能多喝酒。”
  “啊?为什么?”聂林说道,“你又不是不会喝。”
  他沉吟片刻,“我以前,喝酒喝得进医院洗过胃,躺了好几天。”
  此话一出,聂林立刻愣住了,猛地放下酒瓶,“你?洗胃?”
  他微微点了点头,“来美国之前的两周,每天从早喝到晚。”
  “我去,司空,你别骗我了!”聂林这时摇头,大笑了起来,“我这辈子,就从来没见过一个比你更有自制力或者说是控制力的男人,你怎么可能失去控制到喝酒喝到洗胃?”
  “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甚至都觉得,你像个假人一样,你说,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不动感情,永远这么冷静的人存在?”
  “你看,你对女人没兴趣,似乎也对名利没兴趣,你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我觉得你是个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的人。”聂林喝完了一瓶,直接席地而坐,“我很崇拜你,可是我却觉得,一个人如果始终对自己这样精准地控制着,其实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司空景这时略微动了动身体。
  “虽然你从来不说,但是我觉得你以前,一定也有过故事。”聂林这时抬头看他,“否则谁会愿意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到陌生的环境来,忍受孤独。”
  或许是今夜的月色太过寂寥。
  又或许是聂林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对他的一种剖析。
  将这个自从离开S市、到这里后,一直维持着一种绝对的平衡,隔绝一切过去的记忆、也根本不在意现实的他,层层地抽离开来。
  “你和你女朋友,这次又为什么吵架?”他沉默片刻,这时在聂林身边坐了下来。
  聂林看他坐下来,神色怔愣,半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啊?……哦,那个,其实是前两天,她说我和一个女孩子关系太亲密、发飙了,今天我看到她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我也不舒服了,很幼稚的理由其实。”
  “不幼稚。”他拿起酒瓶,微微扬了扬唇,“我以前也有过。”
  “啊?!不会吧?”聂林瞪大眼睛。
  “嗯,”他淡淡地说,“看到她面对我时表现得会局促、紧张,但反而和她的男性好朋友在一起却显露出默契和合拍,那个男人其实对她真的很好,应该说是友情里的极致,为她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事业。”
  聂林从来没有听过他一下子说那么多话,屏住呼吸听完,“是蓝颜知己?但是司空,你那么出色,你不应该对自己不自信,蓝颜就是蓝颜啊。”
  他喝下一口酒,摇了摇头,“或者是……好几次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为了别的事情而对我的事情失约。”
  “我比她长四岁,应该说,我是看着她在一天一天、变得更出色,变得能自己独当一面,变得似乎我不在她身边、她也能面对风浪,很多事情,她渐渐会选择不告诉我,不让我知道。其实我明白她是不想让我担心,或者说是,她太在意我,但在我面前却会更没有自信。”他的眼底里,是很多很多沉淀的情绪。
  其实她不知道,他在她面前,又何尝自信满满过?
  所以他后来选择求婚的方式,只是想让他们彼此,都对对方多一些安全感和自信。
  “可是我在面对她这样的感情时,反而会选择去故意地无视、或者说是不知道去怎样面对她。越来越冷淡她、甚至疏离她。”他这时看向聂林,“很小心眼,对不对?”
  其实,真正的司空景,不被一切完美的光芒包拢下的司空景,真的不怎么好。
  会为了这么些很小的、或许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心生芥蒂、藏在心里;
  会因为感觉到自己深爱着、保护着的人,好像看上去不再需要自己,不再只属于自己时,也不会选择去向对方表达,也应该说是根本不知道如何表达;
  会因为吃醋、介意她和别的男人,疏离她、隐忍着不见她。
  “其实,应该是说,完美的、冷静的司空景,在爱情里,也是个新手。”聂林听完,扬了扬眉,“因为太爱,所以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想小心翼翼地维护,却反而迷失自己?……太文艺了,不过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嗯”了一声,目光淡淡落在前方。
  “我倒是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能让你为之到这种地步的女孩子是谁。”聂林这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漂亮?很聪明?很温柔?”
  “描述不了。”司空景这时用酒瓶碰了碰他的酒瓶,“只能说,像只小猫。”
  描述不了,不是完美到倾国倾城,却能让他失去理智。
  会为了她,跟家人直截了当说明,无论他们如何反对,他都不会娶除她之外别的女人进门,母亲甚至一度气到生病住院,他就算到医院照顾,也说清楚绝不改变这个决定……在她和家人之间徘徊两难,也不让她知晓半分。
  根本不比她少痛苦一分,甚至在分手前那不来往的一年,每天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眠。
  甚至患上了慢性胃炎,在一年之中有两次,通告结束后胃出血。
  只要一有时间,便会开车回S市,在她公寓楼下静静等一会,只是看她屋里的灯亮着,就会觉得心情好一些。
  他先拿下佛罗伦萨订婚时的钻戒,只是想让她戴上求婚的那枚。
  聂林心中感叹,这时看到他脖颈里从不离身的串着一枚戒指的项链,忍不住问道,“既然也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如果去改、去挽回,结果会不会好一些?为什么还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内,自己到这里来?”
  酒会快要临近尾声,背后的洋房里,人渐渐地散去。
  越来越安静的环境里,他眸光忽明忽暗,半响,从地上起身,“回去吧。”
  **
  在洛杉矶的日子,一天一天,或快,却也慢。
  金曲奖的颁奖典礼结束的那天晚上,戴宗儒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司空,”那边戴宗儒似乎刚刚安抚好两个儿子,“你有没有看金曲奖的颁奖典礼?”
  他合上电脑,对着电话“嗯”了一声。
  “真的很厉害,”戴宗儒叹了口气,“豆丁把她的歌,每天来来回回地听,有几次还听哭了。”
  他从书桌前起身,走到一旁去倒了一杯水,“她在一天天努力,想变得更好,而且,她现在确实已经做到了,这些所有,都是她应该得到的。”
  “不是很好么?”他喝了一口水,淡声说。
  “是很好,”戴宗儒这时平静地说道,“但是在她最荣耀的时刻,你不在她的身边。”
  “她现在的样子,已经和我最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不一样了,她当时只有20岁,还太小,还在依附你,可是现在她在成长、在变得更能经历得起风浪,足够和你并肩,在她最好的时刻,你何必还要选择站在一个离她最远的位置?”戴宗儒一字一句,“司空,我不是没有劝过你,时间很奢侈,你已经用了两年,难道你还想继续耗费下去?”
  司空景这时走到窗台前,“导演系还有两年毕业,商业的项目也有两年。”
  他声音里听不出很大的情绪,戴宗儒明白自己必须点到为止,这时沉吟片刻,说道,“明天她和豆丁约好,要来我们家玩。”
  “嗯,”他伸手合上窗户,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
  第二天是周末,他晚上一直在看一些课程的素材,直到很晚,算了算中国的时间,才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人是戴宗儒的大儿子戴泽,戴小胖已经是长得高高的个字,声音也有些变了,接起电话后,礼貌地问是谁。
  “是我,司空叔叔。”他说道。WWW、xiAoshuotxt.net
  戴泽早先已经被爸爸嘱咐过,这时没有声张,“叔叔好。”
  他安静地听着电话,听到背景音里,似乎有她和戴宗儒妻子单叶说笑的声音。
  那边戴泽握着电话,眨了眨眼睛,对着电话,轻声说,“叔叔,你等我一会哦。”
  “夏夏姨妈。”戴小胖这时将电话藏在身后,“你过来一下,行不行?”
  封夏便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头,“小胖,怎么啦?”
  “夏夏姨妈……”戴泽露出了可爱的神情,“你可不可以给我唱一首歌?我想听你唱歌,因为妈妈每天都在听你的CD,我想听现场版的,好不好?”
  继承着爸爸妈妈良好五官的小朋友撒起娇来,当真是无人能敌。
  封夏一怔,没有多想,便说,“你想听哪首?”
  “嗯……我想听《不曾》!”戴泽说。
  她神色里微微有一丝变化,却还是说,“好。”
  戴泽乖巧地说了声“谢谢”,悄悄地把听筒往上翻了翻,靠近她。
  她的声音,这个时候,渐渐地从听筒里流泻进来。
  清唱的声音,比起有伴奏音乐时,却更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那么熟悉,那么眷恋。
  司空景握着电话,静静地听着,想象着她唱这首歌时的神情。
  一曲完毕,戴泽用力鼓起了掌,举起电话、笑嘻嘻地说,“夏夏姨妈,你接一下电话,好不好?”
  封夏没有听到电话铃声响过,所以有些疑惑,小孩子却已经走开了,她拿起电话,贴在耳边,“喂”了一声。
  他听着那简短的一个字,眼眶便微微有些红了,甚至屏住呼吸。
  “好像是打错了,没有人说话,”听了一会,那头她的声音清亮,“小胖,那我挂了哦。”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他的视线慢慢落在卧室里床头的照片上。
  还有……四年。
  其实很快的。
  一梦醒来,便是一年。
  等你完成你想要的。
  也等我自己完成我想做的。
  那么,那些耗费的光阴与缘分,就让我用余生,好好补偿。
  那么,直到终点之前,我一定会找到你。
  再一次相逢,一定会是最好的结局。
  我用这六年的思念,换一首此生相伴的曲。
  我知道,你听得到。
 
  第三十六章
  **
  四年后。
  **
  香港。红馆。
  全场的聚光灯依旧没有打开。
  在看不到台上任何情景的视线氛围下,台下万名粉丝尖叫声一波接着一波,甚至自动自发地做起了人浪,整个场面十分震撼,久未平息。
  而所有人的嘴里,这时只高声喊着一个名字。
  司空景,Uranus。
  长相、人品、天赋、才华,每一样都无懈可击的人;在娱乐圈红到每次出现,几乎都能让场面失去控制的人;曾获得无数奖项,无论是演戏、唱歌、影视……做任何事情都能做到极致好的人;是即使现在被尊称为新一代天王的楼弈,都似乎根本无法与之比拟的人。
  也是在中国的娱乐圈,在个人事业的最高巅峰时,在所有人的眼里消失了将近五年时光的人。
  今天,在当今娱乐圈天后封夏的个人演唱会的最后一场的安可时,他竟出现了。
  “好久不见。”
  漆黑的大舞台上,说完这四个字,司空景轻轻松开了封夏。
  那清冽的男性气息渐渐远离,封夏站定在原处,这个时候已有薄汗微微覆盖在皮肤上。
  她的手心自从他出现与自己合唱《不曾》的那一刻起,便没有停止过颤抖。
  淡漠而又淡和,炙热而又熟悉。
  这四个字,多一字则过热,少一字则过冷。
  恰恰好好,也正是这四个字,却能比任何一句话,都让她来得心跳如雷、恍若身在梦境。
  台上的聚光灯这时“募”地重新全部打开。
  灯光闪耀,晃得她一下子有些刺眼,她抬手遮了遮视线,却听到台下更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谢谢。”司空景朝台下微微点头示意,“大家好,我是司空景。”
  “其实刚下飞机的时候,还觉得感觉好像有些陌生,时隔很久重新回到故土,这种感觉一时半会也说不太清楚……四年?五年?”他的语音尾端,有一丝微微的上翘,引得台下的尖叫声更是要刺破天际,所有人都叠声喊着那个数字“5”。
  封夏站在他身旁,几乎是屏息听着他的声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现在是什么神情。
  “五年?”他这时轻轻笑了笑,“也不是很长啊,也只是正好到让我要落伍的年纪了,是不是?”
  台下所有的粉丝都笑了起来,可所有零零散散的笑声在几秒之后,突然由几个人的牵引,渐渐地汇聚变成了一句话。
  所有人都整齐地、统一地喊着这一句话,有些人,喊着喊着,甚至声音里都渐渐带上了哭腔。
  “You are the one.”
  司空景,你是那个人。
  只有你,是那个人。
  你是那个,在所有人心里,都无可取代的人。
  所有人都曾为你着迷,所有人都曾视你为现实生活中的神祗。
  你离开的时候,大家都把你当作心中小心守候的秘密。
  可现在,你回来了。
  你的名号,依旧如此
  ——长生不老、永垂不朽。
  封夏听着台下整齐划一的口号,这时终于慢慢侧过头去,看他的侧脸。
  他的脸庞、五官,在聚光灯下,看上去有些模糊。
  你……是真的吗?
  司空景这时看着台下抬起了手,粉丝们便立刻安静下来,他复又开口,声音低沉,“可是到这里,看到你们依旧还这样热情地对待我这样一个应该来讲已经不合时宜的艺人,才觉得渐渐有了一种归属感。”
  他话音刚落,台下便立即响起又一片的尖叫声。
  “好了,那么,今天的主角只有summer,”他这时,侧过身,看着她,“我今天的到来,也只是给她作为陪衬而已,为祝贺她圆满完成个人演唱会的最后一场。”
  “恭喜你,summer。”他迎着灯光看着她,目光沉静,“其实,你才是大家心中的the one。”
  她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略微仓惶的自己,一个已经经历了诸多风浪、本该对凡事都淡然的自己。
  台下的粉丝们,这时跟着他,重新高声欢呼地叫起了“summer”的名字,他再看了她几秒,转身朝台下挥了挥手,便信步朝后台走去。
  封夏站在原地,听着耳边为他和自己的欢呼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布幕后。
  …
  完成第二次安可,演唱会正式结束,封夏回到后台,刚推开化妆室,便远远见屏风后蒋宜正双手抱臂地站着,皱着眉跟sharon说着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宜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的冷,“Sharon,司空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夏夏的演唱会上,这件事情你有跟夏夏说过吗?这是她自己的演唱会,你们难道做任何的安排之前不经过她的同意吗?这是穆熙决定的?还是你们擅自决定的?”
  “我知道你以前是司空景的经纪人,和他私交很好,可是你有没有尊重过夏夏?”蒋宜似乎是有些动气了,“你怎么知道夏夏到底想不想见到他?”
  Sharon本就脾气火爆,被蒋宜这一席话说得也有些起火了,“司空是今天下午的时候到香港的,落地之后他就联络了我,我之后立刻和穆董说了这件事,穆董批准了,并且说要对夏夏保密,把司空安插在最后的安可环节出现……司空是洪水猛兽么?你又怎么知道夏夏不愿意见到他?!你跟夏夏关系好,我也一样,将心比心,我会做害她的事情?!”
  “夏夏会愿意见他?”蒋宜一声冷笑,“夏夏对他付出了多少感情,最后呢?他什么都不说就转身去了美国,夏夏一个人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你还不清楚?而且他一走就是那么久。”
  “回来不要紧,可他回来为什么要到夏夏演唱会上来?对夏夏示威吗?还是嘲笑夏夏?”
  两个女声争锋相对,封夏的手从门把上放下,合上了门。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屏风后的两人也停止了说话,先后从屏风后走出来,见是她,蒋宜当先一步、斟酌了几秒,叫她,“夏夏。”
  “嗯。”她在化妆镜前坐下,朝蒋宜笑了笑,“真是累死我了。”
  她神色如常,除去脸上有些疲惫,似乎没有任何的其他情绪的表露,蒋宜和sharon两人对视一眼,sharon向前一步,有些歉疚地看着她说,“夏夏,真的不好意思,嘉宾来也没有和你提前说过一声……幸好你的临场应变能力强。”
  “没事啊。”她伸手摘下头上的头饰,摆了摆手,“演唱会的效果非常好,而且估计明天一整天的娱乐头条就都是关于我的演唱会了。”
  “这不是很好嘛?”她转身,朝他们眨了眨眼睛,“又不是坏事。”
  蒋宜看着她说话时淡然的神色与举动,咬了咬牙,想对她说什么,却有些欲言又止。
  “咔嚓”。
  大门这时突然又打开了,封夏回头看去,便看见楼弈正一手摘下了帽子,一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背靠着门、摆了一个有型的姿势笑嘻嘻地看着她,“小姐,有人送了你一束玫瑰花,快来签收一下。”
  她一看见楼弈这幅痞痞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花,“谢谢。”
  “哎,演出是不是很成功?”楼弈朝蒋宜和sharon打了个招呼,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刚刚坐车到会馆外,就听见里面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了……”
  “是挺成功的。”她伸手将玫瑰花放在沙发上,“等我换下衣服一起去吃饭……不过话说,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到香港来了?”
  楼弈大摇大摆地在沙发上坐下,长长吁了口气,“蒋宜来拍TVB,你又办演唱会,你们都来香港了,我干脆也过来了……哎蒋宜,你这是什么表情?”
  趁封夏走进更衣室里换衣服,蒋宜这时走到他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道,“他回来了。”
  “啊?”楼弈一时没摸着头脑,“谁?”
  “司空景。”蒋宜轻轻叹了口气,“他和夏夏在演唱会上合唱了一首歌。”
  楼弈听得神色猛然一变,眸光微微闪烁了几秒,没有说话。
  “我有事,先走了。”Sharon也十分识趣,这时朝他们道了别,便先行离开。
  等室内重新恢复安静,蒋宜说道,“你来之前,我刚刚和sharon吵了一架,她跟穆熙还有其他人,都瞒着夏夏,让司空景来做演唱会的安可嘉宾,我刚在后台看了,那个场面,简直要失去控制了。”
  “一走五年。”半响,楼弈才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调笑的口吻,“他这是宣告着回归了,要准备抢我的饭碗?”
  “我真觉得,无论你哪个饭碗、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抢走,”蒋宜嗤笑了一声,“……其实我也不是讨厌他,只是见不得他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相信我。”楼弈双手枕在脑后,被时光打磨得坚毅起来的脸庞上是从容的笑容,“你不会比我更容不了。”
  **
  香港的夜市,比白日更繁闹,临近凌晨,他们三个找到一家稍许偏僻、却味道绝佳的小店吃了夜宵。
  填饱肚子,蒋宜因为第二天早上还要拍戏,便先回片场,楼弈的酒店和封夏的酒店离得很近,两人便一起步行回去。
  “刚刚看你吃得不太多。”两人慢慢地走着,他这时问她。
  她神色淡淡的,有一半的神思似乎在游离,过了一会才回答,“没有,只是一开始觉得挺饿的,可吃了却觉得没胃口了。”
  “大概是太累了。”她伸了伸手臂,才语露俏皮,“现在演唱会也结束了,我要好好休息一阵,不然真的是在玩命了……”
  楼弈侧头看着她素颜干净的面容,沉默了一会,突然说,“他回来了,你是怎么想的?”
  “他走了五年,今天回来了,他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他语气带着些隐忍,尽量用轻松的口吻。
  她回答得很快,语气也没变,“没怎么想……就是觉得他好像没什么变化,但也感觉有些陌生。”
  “而且还觉得,他的影响力,原来真的是过十年、二十年……都能是这么大的,他一出现,所有人的眼睛里就只有他了。”她平静地笑了笑。
  楼弈走在她身边,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
  她真的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在谈论一个老朋友。一个很久未见的故人而已。
  “夏夏……”他想了一会,这时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这次回来是具体要从事什么,但是如果你需要和他合作共事,你会推辞吗?”
  已经快要走到了酒店楼下,她停下脚步,淡淡道,“不知道……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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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间后,洗澡、洗漱。
  一切妥当,她终于是由内而外松了一口气,在床上躺了下来。
  看了一会电视,便觉得有些困了,她刚刚伸手想将灯关上,却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的声音。
  原本还以为是错听,她再屏息等了一会,更清晰地听到了是自己房门上发出的声音。
  都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应该是不可能有人来找她的,她翻身下床,蹙着眉走到门边,心里想着是不是哪间房间的客人喝醉才敲错房门。
  开了壁灯,她探身往猫眼一看,猛地浑身一僵。
  在门内站了好一会,她才轻轻伸手,开了锁,从里将门打开。
  门外,亮着微微黯淡的光的走廊里,刚刚在演唱会上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又一次,毫无预知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方便吗?”司空景身上穿了件白色衬衫,看着她、面色平静地问。
  她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手指紧紧攥着门把,良久,才微微侧过身。
  他没有说什么,就这样经过她身边,慢慢走进了房间。
  房间门关上,她一直有些木然地站在原地,直到他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下,视线与她交汇,神智才彻底清醒过来。
  英俊的五官,淡静的气息。
  眉眼、神情……都与她心底最最深处所有的一切,渐渐交汇了起来。
  他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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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心不怕晚好久不见完美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