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纤直的身影如秀竹玉立，静静站在台上，全场的喧哗突然止息了。音乐起，她忽地抬眼一笑，那一瞬间，如华光穿透美玉，整个舞台都突然焕发出炙热的光彩。从容而与众不同的歌声响起，不甜腻不尖利，只如悠悠荡漾的清波，在第一秒就捕获了人们的耳朵。

　　忆星在屏幕前心跳漏掉——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妈妈的表演，竟然有种无法思考的感觉，呼吸似乎都被那个身影带走，像中了魔法。

　　沈皆也看直了眼，直到歌曲唱完，那个瘦瘦的身影调皮蹦下舞台，他才终于能惊呼出声：“天啊，这，这真的是她第一登台吗？”

　　小爱满意地看到他们的反应，已经在意料之中：“是的，这是她第一次登台。”

　　忆星颓倒在椅子里，视线依然无法离开屏幕，哀叹：“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能赶得上吗……”

　　小爱笑道：“有些人，真的是天生属于一样事物的。大概小羽姐姐她天生属于舞台。”

　　“如果我在二十年前，我也一定会爱上她的。”忆星眼睛发光，“她真的……好特别！”

　　沈皆点头不断，问：“陈小姐，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她？”

　　小爱笑容氤氲，耳畔响起那歌声如二十年前的温柔夜晚，时光轻飘飘似乎进入了时空隧道：“她出道那年也是21岁，那个我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止的夏天。那个夏天，她的光芒灼伤了我的眼……”

　　三年后，大四，21岁，盛夏，纪星羽第一次来到北京。

　　北京站人多得可以塞爆新加坡，星羽拎着行李箱突出重围，总算没被污浊的空气闷死，重新见到了伟大祖国首都的太阳。

　　苏奇站在人群里接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瘦削清淡的身影。然而她有些吃惊，微微张开嘴巴。

　　星羽的头发长了些，留到脖颈，刘海掩映下一张雪白的小脸粉妆玉琢，薄薄的双唇天然的樱色，不点而红。穿一件大背心，牛仔裤，里面是黑色的抹胸，更衬得肤色如细腻玉脂，清凉无汗。那背心宽大，从袖口可隐约窥到若隐若现的纤腰，幸亏她个子长的高，一般人不易看到这景色。

　　她提着行李站在一群天南地北的杂客里，鹤立鸡群，珠在玉盘，身上有种带着阳光味道的明媚和沉静的淡雅。

　　几年不见，她竟然变得这样美！苏奇惊喜着跑过去：“嗨，纪星羽！”

　　星羽回过头来，看到一个长发美女向自己扑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奇奇！”

　　苏奇一把抱住她：“小羽！呵，终于又见到你了！你这几年好不好？”

　　星羽笑道：“我好得很！奇奇，你成淑女了。”

　　苏奇笑：“什么淑女，我是伪淑女。下个学期就没课了吗？决定常驻北京？”

　　星羽潇洒地一点头，手臂揽住苏奇肩头：“后面就要您多多关照了，北京城可是你的地头。”

　　“没问题，免费导游加伴读。”

　　苏奇要帮她拎行李，星羽却轻盈一跃闪开，把行李拽到自己身后，坏坏一笑：“不劳淑女动手。”

　　苏奇乐了，还是那么调皮的性格。跟她不熟的人一定不知道纪星羽内里这么欠扁。

　　“千宁呢，怎么没来？”

　　“她现在正在电视台报名参加了一个明日之星的选秀比赛，已经进了复赛，估计这会正在彩排呢。”苏奇说。

　　“明星选秀？”星羽耸了耸肩，“千宁真的为她的明星梦奋斗了，她这样的活动好像参加了不少了吧？”

　　“是啊，各种各样的唱歌表演比赛，她还自己打工掏钱去学了影视表演，”苏奇叹口气，“她也很辛苦。”

　　星羽轻轻一笑：“无论怎么样，都值得尊重，有梦想就是好的。”

　　“是啊，”苏奇笑了，“你们这些人都执著的可以，你自己还不一样，为了唱歌宁愿远走他乡到北京来。又是闹了家庭革命了吧？”

　　星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吵了一架。”

　　“值得吗？”苏奇看着她。

　　星羽的脸上泛起认真的光亮：“这里有最好的音乐人，最好的音乐氛围。做音乐，本来就是一场苦行，我不介意为此受苦。”

　　苏奇摇摇头。

　　两人一路走到地铁站，苏奇发现不断有人对酷酷地拽着行李走在她身边的星羽回头瞩目。她失笑，看了看晃着肩膀一副老大架势的星羽，不禁说：“嘿，纪星羽，你可不可以别这么招摇？”

　　星羽瞪眼：“我哪里招摇？！”

　　苏奇暗笑，也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特别，无意间的举手投足就可以让人目不转睛。

　　千宁租的房子在几乎市郊的一座老楼的地下室，正值盛夏，屋子纹风不进，热得像个蒸笼。星羽觉得自己时空大挪移被扔到了非洲，立刻就能拥有手掌煎蛋的绝技了。

　　千宁淘来的各种各样演出用的奇装异服扔了满屋，床头堆着大堆化妆品的瓶瓶罐罐，墙上贴着她的大艺术照片和许多歌词台词，整个房间简直像个演出的后台。

　　星羽抓抓头发，觉得自己在做歌手之前估计是先要做家庭主妇了。

　　苏奇也吓得够呛：“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乱了，我上次来的时候似乎还好嘛！”

　　星羽利落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有我在！”

　　她一弯腰开始将乱扔的衣服一件一件折起来。

　　“呵，小羽，看不出来你这么会收东西。”苏奇看着她手中有条不紊的飞快动作，像发现了新大陆。

　　星羽低头一笑，忽然如繁花盛开。

　　苏奇看得一怔。

　　猛地，门声大响，一团粉红的影子火星撞地球般投进星羽怀里。

　　“纪星羽！”千宁大叫，抱住她又笑又嚷，“你总算来了，我们三个又在一起了！”

　　“千宁。”星羽把这团粉红从脖子上拽下来，看清了一脸浓妆穿着粉红短裙，全身HELLOKITTY饰品的甜美小女生正是三年不见的千宁。

　　“你掉进蛋糕里了吗？”扑鼻的化妆品的香气把星羽逗笑了，“第一面就给我这样的惊喜。”

　　千宁笑着放开她：“我刚录完节目就飞奔回来，你竟然都不感动！喂，以后咱们俩可就是同一屋檐下了。”

　　苏奇笑说：“好啦，千宁你快去把妆洗掉，小羽刚下火车呢，有什么吃的？”

　　“等一下哦！”千宁跳过地上的障碍物跑到镜子前卸妆，“我给你们做荷包蛋方便面吧，我的拿手菜哦！”

　　星羽和苏奇狂晕。

　　“你的那个比赛进行得怎么样了？我在电视上看到过。”苏奇说。

　　千宁顿时兴奋地转过身：“哇，你们知道吗？我们的比赛节目就块红了！电视台请到了好多厉害的明星做评委，听说还有飞耀唱片的老总乔剑呢！”

　　“飞耀唱片？”苏奇想了起来，“就是那家拥有有创作才女、近年来内地歌坛最闪耀的发现之称的VIVI苗的那家新锐唱片公司？听说过。”

　　千宁激动不已：“知道吗？现在是个新人都想签进飞耀，而且据说乔剑很帅呢！”

　　星羽望天，继续勤勤恳恳地收拾房间。

　　“小羽你都不兴奋的吗？”千宁叫道，“你不是也想当歌手吗？”

　　“我……”星羽抬起头抱着一堆衣服冥思苦想，“可是，似乎不是这种速食的……”

　　“咳，”千宁把化妆棉扔下，“什么速食不速食的，能出名就好了呗！出了名，你想当什么样的就当什么样的，现在谁还那么不切实际呀？”

　　星羽一怔，唇瓣一丝淡笑。

　　“这是什么？”苏奇忽然在柜子上看到一张CD盘。

　　“别动！”千宁跳起来，“那是我的宝贝哇！”

　　苏奇吓一跳：“什么东西呀？”

　　千宁举着卸妆水跑过来神秘兮兮地对着她俩一笑：“我的歌碟。我明天想去飞耀唱片试试运气。”

　　“去飞耀？”苏奇吃惊，“你想投自己的声音去试试？”

　　“对啊！”千宁点头，“不试怎么会知道有没有希望，如果飞耀的人能慧眼识珠，一定会签我的。”

　　星羽和苏奇互看一眼。

　　“还有你，”千宁一指星羽，“明天陪我一起去！”

　　“我？”

　　星羽睁大眼睛。

　　“对啊！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一起去看看传说中的飞耀唱片嘛，”千宁笑道，“而且，这次也有你的功劳，我录的，就是以前的时候你哼唱的那些歌，还记得吗？真的很好听呢！”

　　星羽意外。

　　千宁信心满满：“加油！北京，我们会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