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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就哭出声来》 作者:闻华舰

第8章

  藤子说他们从医院出来后就去了酒吧,是她硬拉着安君去的。他们喝了很多酒,他们说了很多话。当然他们也说到了方怡。安君说其实他也不知道方怡最近在忙些什么,他猜她可能出去采购服装了,可又不像,一般她出去最多一周就会回来。但不管她做什么去了,安君似乎漠不关心。藤子说在安君提起方怡的时候,心里有点酸酸的,但她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个人,虽然没见过面,但她能感觉到方怡的善良与可爱。于是,她好意地让安君打个电话给方怡,关心一下她到底在忙些什么。

  安君说:“她从来不用手机的。我们不说她了,继续喝酒吧!”说完安君一口气干掉了一整瓶的啤酒,然后潇洒地头也不回地把空瓶子往身后一投,“咚”一声瓶子砸在了墙壁上。藤子知道,安君现在的心情是复杂的,是矛盾的,而这些复杂和矛盾都是她给带来的。她学着安君的样子,也一口气喝掉了一瓶啤酒,而后也向后一丢,脑后又是“咚”的一声闷响。

  15

  藤子是喝不了多少酒的,这点我最清楚。可是那天晚上她没少喝,具体喝了多少,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总之喝了很多也喝了很久。他们在酒吧喝得不够尽兴,又跑去歌厅继续喝,喝得人仰马翻后,捧起麦克风鬼哭狼嚎地乱唱。

  藤子对我说:“我们为愁而喝,为醉而歌,那时候感觉酒真是个好东西,喝多了也就什么也不想了。放开心情,扯起嗓子乱喊乱唱些不在调上的歌,快活极了。”

  在歌厅,他们喝酒、唱歌、蹦迪、骂人。藤子说骂人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喝多了谁都骂,想起谁骂谁。

  那天他们比赛着骂,谁骂得不好,骂得没有激情没有道理就罚谁一杯啤酒。比如安君骂:“靠,我他妈最恨我那死去的老爸了,要不是他死得早,我怎么会有那么多烦恼。妈的,不对,骂我爸不对,该骂那个乌龟王八蛋的傻B司机,怎么就那么瞎啊,你撞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撞死我老爸啊?王八蛋缺德司机我操你八辈祖宗。”

  藤子听了哈哈大笑,说:“不行,你骂错了,怎么能连你老爸一块骂呢,你喝酒。”安君认输干上一杯。

  藤子说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谁都没想起来就想起宫老师你了,张嘴骂的人就是你宫常。

  “宫常,你这个混蛋,你他妈懦夫,笨蛋,大傻瓜。”

  安君问:“谁是宫常?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

  “你他妈傻啊,连他都不知道,他不就是教我们生殖崇拜的那个老师吗?”看来藤子喝得有点糊涂了,我什么时候教过他们那个啊?

  安君这傻小子也跟着骂:“有教这个的老师吗?我操,他妈的还有教这个的王八蛋老师呢!这回算我们扯平了,来,各喝一杯。”

  藤子不高兴了,指着安君的鼻子说:“不许你骂他,不许你骂他,你没权利,你骂错了,你喝酒。”安君只好委屈地再喝一杯。

  藤子接着骂:“宫常,你这老混蛋,我他妈哪天把那东西给你咬下来。”

  安君说:“靠,你傻啊,那他妈多脏啊,咱就骂他断子绝孙吧!罚你一杯。”

  藤子没喝,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他妈可真傻,他不就是断子绝孙了吗!告诉你个秘密,宫常那里有问题。”这个傻丫头,我那点秘密连老婆都没告诉呢,她就满世界给我张扬了。

  安君说:“这个秘密好,这个秘密好,我自罚一杯。”

  安君喝完,傻乎乎地小声和藤子说:“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有关方怡的秘密。”一听到方怡这个名字藤子立刻来了情绪,但她没插话,一口把杯里的酒全干掉了。安君似乎并没发现藤子微妙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那妮子看着外表挺正经挺淑女的,其实,嘿嘿,你不知道,第一次被我给干了,是她自己要的。你说她骚不骚?”藤子依然没说话,端起酒杯连喝了两杯。

  两杯喝完,藤子拿起遥控器放了一首很嗨的舞曲,自己疯狂地扭了起来。安君也丢掉酒杯,迎合着藤子跳。舞曲激扬,舞姿狂野,灯光摇曳,世界喧嚣。影子。两个年轻的影子,两个陶醉的影子,两个迷离的影子在小包间内狂乱地漂浮着,摇摆着。

  他们就那么跳着,骂着,喝着,闹着,折腾了大半夜。人家歌厅要打烊了,才极不情愿地离开。在歌厅门口安君问:

  “是去你那里还是你跟我走?”

  “各走各的。”

  安君拥抱了一下藤子,对方回应了他一个唇吻。然后安君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让藤子进去,自己骑着车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藤子对我说,在歌厅里还没什么问题,一出门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头晕晕的,路都走不直。上了出租车告诉完司机地址,就昏昏地睡过去了。后来怎么上的楼怎么上的床就都不记得了。

  藤子给我讲他们在歌厅骂人玩那件事情的时候,我陷入了沉思,那个叫方怡的名字总是在脑海里浮现,我在想,事情会不会有那么巧合呢?难道真的是被我穿越了的那个说话娇滴滴的方怡?

  如果她们真的是一个人,那么方怡说的需要她赚钱供着上学的弟弟会不会就是安君?她那个需要大笔钱来治病的妈妈会不会就是安君的妈妈?越想越感觉像是同一个人,从时间上,逻辑上都说得过去。藤子不是说方怡有很多天没去陪安君的妈妈了吗。

  天啊,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如果真的是她,那么她之所以主动地把第一次给了安君,她是在为自己当小姐做着准备吧?她的初衷是想把最宝贵的第一次交给自己心爱的人,可这个所谓的心爱的人竟然把她的主动当成了淫荡,真是冤枉啊!

  越想越感觉这个方怡很伟大,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她什么都豁出去了。她放弃了学业,然后又放弃了尊严与贞操,所有做出的牺牲,就是为了这个安君,这个根本看不起她的小混蛋。如果事情真有这么巧合,如果真的是同一个方怡,我倒觉得方怡还有几分高尚呢!

  我心思混乱。我坐立不安。我生气,想怒吼。这都他妈什么事儿啊?

  藤子看出了我有些不对头,忙问:“宫老师,你怎么了?”我没回答,一把抢过她手里的MP3,耳机里传出的RB正是多年前我写的那首《回家》:

  夜太黑我好怕

  妈妈我要回家

  我已无法

  无法忍受床的吱嘎

  天还没亮雨还在下

  妈妈我有点想家

  给我梯子让我攀爬

  我要回家回家

  妈妈我要回家

  16

  秋天乘着一片枯黄的叶子来了,来得有些突然,有些跋扈。秋风如同一把残酷的剪刀,把那些开得艳丽的花儿剪得七零八落。在这样一个枯萎、凋零的日子里,方怡来了。

  方怡是我请来的。她依旧是那么娇滴滴的,只是那娇滴滴的身板有些疲惫,那娇滴滴的声音也蕴藏了些许的沧桑。我请她来,绝对没有任何猥琐的卑微的目的,甚至丁点带有瑕疵的思想都没有,那一刻我无比纯洁。

  纯洁的我像个绅士似的伸出手来和她握手,表示我的诚恳。然后,我拿出一张三天前的晚报,指着副刊上一首很清新的小诗问:“这个署名叫方怡的是你吧?”

  她有些羞涩地点点头。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在第一眼看到这首诗歌以及这首诗歌作者名字的时候,我的直觉就告诉我,这个写诗的方怡就应该是我认识的方怡。因为诗歌里反复出现了“钱”这个意象。

  我知道,方怡此刻还不知道我找她来的真正目的。于是我问她:“你的诗歌写得很伤感,却又很美,很有张力。你很喜欢写诗?”

  这回她说话了,还是娇滴滴的:“是的。不过,我是乱写的,我不懂写诗,只是想写,写了感觉心里舒服。我写了很多,这首是唯一寄给报社的,没想到真的给发表了。”

  “你很有天赋的,不应该埋没自己。想没想过在这方面发展?如果你愿意,我介绍你到我们学校文学函授班去深造一下吧。你想上学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怜悯这个娇滴滴的、可悲又可怜的小女孩。是为了补偿我的那次穿越吗?还是出于同情,同情她的遭遇?

  她显然很意外,有些惊讶地问:“你是老师吗?你是哪个学校的老师?上学?想,我想上学。可是,我不能。”

  “是啊,我是老师。我在新城大学当老师。你为什么不能上学呢?仅仅是缺钱吗?”我想她担心的一定是钱的问题。

  “你,你,你是新大的老师?我——弟——弟就在那读书。”她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地说。

  “是吗?那他在哪个系啊?叫什么名字,看我认不认识。”我预感一个困扰我很久的答案就要揭开了。

  “他叫安君,安全的安,君子的君。是中文系的,您认识吗?”她一脸幸福的样子。

  天啊,真的是他?虽然这个答案我早就猜到了,可是被方怡娇滴滴地证实后,我还是感觉到一种疼痛和不安。安君,安君,安君,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还他妈安全的安,君子的君呢,他安全吗?君子吗?和我这个貌似忠厚,却又极其虚伪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突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丢了魂似的。没了思维,没了思想,没了语言,一片空白。犹如现在的我,面对电脑屏幕,有一种隐隐的痛。甚至,我在想是不是该结束这次整理灵魂般的写作。有些事实,我不想再去面对和回忆。要知道,每一个字敲下去,都如同敲打在我的心坎上。很痛很难过。

  “如果你愿意,那就来读书吧!一切由我来安排。”我诚恳地说。

  “那,那真的太感谢你了。”方怡说完,立刻给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那时我看见她的眼睛有些潮湿了。我一把搂住她,拍着她的后背说:

  “方怡,你别这样,应该高兴才对。”听我这么一说,她竟然趴在我怀里哭出声来。小鸟依人般的样子煞是乖巧可爱。

  在我的力邀和帮助下,方怡终于走进了课堂。因为是函授班,每周只有周六和周日两天上课,这不怎么影响方怡赚钱,她边上学边继续从事着按摩小姐的职业。为了帮助她,让她增加点收入,我利用闲暇时间整理了她所有的诗稿,按各类媒体的不同风格和需要,分别帮她投了。我相信,她的诗稿多少会给她带来些收入。即使微薄,却是最最干净的。

  可我为什么要帮助她呢?是同情吗?是惜才吗?是惺惺相惜吗?是真的没什么企图吗?或者就是为了补偿什么呢?事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终归是件好事儿吧。

  我做的这件所谓的好事儿,藤子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压根也没想让她知道,就好像我不想告诉她方怡就是她的情敌,她的情敌其实是个按摩小姐。看吧,就连我也不能免俗,在心里不也认为方怡是个“小姐”吗?看来人是不可以有任何污点的,起码是在虚伪的所谓的道德面前你不可以有污点,否则你一生也难以洗清。即使荣誉或者功名也难将它覆盖,这些污点已经烙在了世人的灵魂深处。

  17

  在帮方怡整理诗歌稿件的时候,藤子来了。好在方怡手写的原始稿都没有署名,藤子先是大致翻了翻,然后大声朗读起来:

  悠忽的梦里

  千朵万朵的玫瑰

  白色的玫瑰

  正把我的爱情推向高潮

  别让我醒来

  别那么残忍

  我的世界正被洁白占据

  我需要这些纯洁的色泽

  天使的颜色啊

  藤子读得很认真,很动情。然后,她略带伤感地问我:“宫老师。这是你写的吗?怎么看着不像啊?这么婉约的文字,怎么看怎么像是怨妇之作。”

  我笑笑,很诡秘地说:“保密。一个朋友写的,我帮着整理一下。”说完我自己都很惊讶,朋友?我已经把方怡当成朋友了吗?

  “哈哈,朋友?你不老实,快交代,是什么朋友啊?是不是……嘿嘿!”藤子显然是从诗歌里猜出这个“朋友”是个女的,和我开起玩笑来。而我没有兴趣,没有和她开玩笑的兴趣。

  她又说:“宫老师,最近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怎么总是很忧郁的样子啊?你这个样子,我有点不习惯。还是喜欢你流氓的德行。你能不能不和我玩深沉啊。”边说边调皮地用手在我脸上摸了一下。

  我说:“藤子咱们出去走走吧!出去透口气。”

  和藤子并肩走在街上,我才意识到,我们从来没公开在人群中并肩走过。有了这个意识,人就显得有些别扭了。并且有了某种担心,到底是担心什么一时也没弄清楚。藤子还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样子,蹦蹦跳跳的,一会搂着我的腰,一会又挎着我的胳膊,俨然情侣。

  我突然有些心慌。还没想到我到底在担心什么事情的时候,要担心的事情就来了。就在藤子面对着我倒着走路的时候,安君出现了,骑着那辆藤子经常提到的装有超重低音的摩托车,立在我和藤子身边。当然,在这之前我还没见过这个藤子眼中的帅哥,方怡心中的最爱。

  藤子“蹭”地窜了过去,拉起安君的手,兴奋地介绍:“这就是安君。这位是宫老师。”

  我伸出手去礼貌地说:“我是宫常。”我知道,安君对我的名字应该也不陌生了。

  安君似乎并不怎么友好,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我悬在半路的手有些尴尬,有些窘迫地收了回来。

  我说:“我还有事,你们去忙吧。”

  这时候,显然我就是个多余的人了。藤子上了安君的车,安君按了一下喇叭,算是和我说“再见”了,藤子坐在车的后面,朝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很快摩托车就穿越着人群,在我面前消失了。

  我感觉很奇怪,安君连上学的费用都是方怡“舍身”挣来的,他哪来的钱买摩托车,又把它装饰得如此嚣张?我摇摇头,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把自己淹没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

  这样的淹没,每个人都经历过,只是在淹没时,你本身就混杂在这些“形形色色”当中,所以你无法感知。正如你无法感知,无法明了任何身在其中的事件,只有站在人群的边缘你才会感觉到自己鲜明地存在着。也只有处在事件之外你才能清晰事件的全部。比如安君、藤子、方怡他们之间的关系,暂时来看,也只有我们这些站在事件之外的人才最清楚。当然,我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而且正朝向事件的核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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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就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