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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在转身之后说爱我》 作者:频频

第21章 没有谁会心甘情愿地孤独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几秒钟之后,梁惠敏突然开口把话题转向了自己,她突然说起了自己的家庭,说起了自己长期生病把药当饭吃的母亲,说起那个从小被宠坏的弟弟。她说:“我记忆中全是中药的味道,我家长年累月在煎药,我妈几乎把所有能吃的药都吃了一遍。她长年累月肚子疼,但是死活查不出原因,就四处去乱投医,这个医生让她吃这种药,那个医生让她吃那种药,她简直把自己当成一只盛放药的容器,我家只要有点钱全都给我妈抓药了。我弟弟呢,我从来就不愿意说他,你知道吗?他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却要把自己培养成一个贵族,他从小就学会了毫不手软地花掉大把的零花钱,我一分一分省钱的时候,他眼睛都不眨地给女朋友买礼物。他从不知道钱是怎么挣来的,只会花钱。他大学毕业了不找工作,说找也找不到合适的,还是研究生毕业了好找些,连着两年专门考研,租了房子去考研,这就是我除了工作还辛苦地做兼职却没有一分钱积蓄的原因,他只能靠我,我妈也只能靠我,我是他们的山。说实话我相亲都快相到恶心了,还得一次次装作快乐地去相亲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就愿意吗?不就是为了能找一个男人做我的山,要不我去依靠谁?”

  梁惠敏停住了,刘子夕也不说话。刘子夕知道,她是在向自己解释,解释她对对门两个女人的微妙态度,可是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和她之间从开始就是如此干净,干净得连一点企图都产生不了。她没有接她的话,她觉得自己沉默得近于僵硬,她全身上下都是硬而冷的,像一只不肯张开的河蚌。是的,她不心疼她,她不肯去心疼她,因为,谁又来心疼她呢?她和杜明明分开也差不多快两年了,这两年里她竟然一直没有男朋友,她硬是把自己从二十七岁拖到了二十九岁。她在干什么?想以此来惩罚钟昊佐和杜明明?可是他们可能连想都想不起她来了,他们过着自己舒心而崭新的生活,早已把她这个单身女人抛之脑后。她还对他们这么念念不忘,想以自己的单身使他们感到不安?

  和袁小玉、梁惠敏在一起住的这近两年的时间里,她还算过得平静,只想着让自己恢复了元气再说别的。没想到一蹉跎就是两年,最经不起花的其实不是钱,是时间,是年轻女人的时间,真是洞中一日,世上千年。过去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基本上是靠着一种本能和惯性把自己支撑下来的,那就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这些最简单却是最实惠的原则把她的生活维持下来了。她就像缩进树洞里冬眠的动物一样,只管慵懒地不费力地睡眠,只想着别的,等来年春天再说吧,反正还早。

  结果,来年春天这么快就到了,难不成还冬眠一辈子啊?爬出树洞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你能从这日子上面飞过去啊?该储备粮食还得储备粮食,该找男人还得找男人,难不成坐实了就做老姑娘了,就真不嫁了?怕你不敢。听说有些女人一直单身到四十了还去相亲,结果给她介绍的都是些已经五十多岁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不说,这些老头子居然还嫌她太老。真是多老的男人都想着娶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以证明他们的年轻。要是干脆死心了,就一个人过下去了,又听说这样的女人心理都会有些怪异,喜怒无常外加内分泌失调。

  她是真的不敢,她的境界还没高到那个份上,她就连像人家张末那样等到三十八岁不嫁都不敢。尤其是经历完袁小玉的嫁人,又经历了房东的冷酷无情和再度搬家的艰难,她顿时感觉自己又老了十年八年,哪个女人能经得起这样的老?哪个女人像自己一样快三十了还这样流离失所地搬来搬去,四处被人歧视?尤其是搬的家一次比一次破,遇到的女人一次比一次难对付,觉得自己真是可怜,可是有谁曾怜惜过自己?自己这样坚持着,或者说荒芜地耗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四个单身女人住在一起,对面那两个都已经有男朋友了,差的只是个婚姻的形式,她们都是有东西垫底的。她们虽然飘着,身后却已经被一根线牵着,慌又能慌到哪儿去。身边这个女人也没有结婚,但这样一个充当着母亲和弟弟的山的女人,要想找个男人结婚又会难到哪去?她是山,她不会像自己这样飘在半空中。她找男人像一针一线地缝衣服,要针脚细密的,要耐穿结实的,要到手就能穿的。她没有男人是因为她在反复权衡、比较、择优、交易,她要以最低的成本获取最大的收益,可是这样的男人才是人间的男人,人堆里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而自己呢?原来四个单身女人中,只有她一个人是真正寂寞的,是无依无靠的,是不着边际的,是不在人间的。

  谁来心疼她?她突然之间很想抱住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以作祭奠。

  身边的女人见她不接话,为了避免尴尬吧,她也不再说话,装作睡着了。两条床单中间露出了床垫的暗绿底色,像一条河无声地从她们中间流过去,流过去。身边的女人竟像是站在对岸,面孔模糊,遥不可及,她像是真的睡着了,呼吸渐渐均匀起来。她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苍白细瘦的手臂,想:这样一个瘦弱的女人却是一座山,她身上躺着一个正在老去的女人和一个正在长大的男人。她那么务实地工作,那么务实地相亲,也是被身上这个女人和这个男人驱赶着吧!那自己呢?难道等身边这些女人全部嫁光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像孤岛一样还要继续生存在一间租来的破屋子里?然后在这别人的房子里慢慢老去,容颜尽失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来心疼她、照料她,就是她死了也是一个人悄悄地死去?

  原来人为什么要结婚呢?就是因为没有谁是心甘情愿孤独的,没有谁面对自己一个人时是不恐惧的。

  没有爱情算什么,大家都一步就位,反正爱情不是迟早要变成亲情的吗?本来也没有爱情那就直接跳到亲情算了。骗人还不如骗己。

  在这种严酷恶劣的环境下,再加上梁惠敏的一再恐吓和怂恿,也为了摧毁这种不定时的崩溃感,刘子夕在二十九岁这年决定开始相亲。梁慧敏一再给她做思想工作,告诉她:“相亲几乎是个必经的程序,没什么可丢脸的,犯不着为相个亲还要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

  刘子夕说:“我怎么就觉得自己像摆在案板上的肉在被人挑选呢?肥的、瘦的、五花的,还得看合不合人家的口味。”

  梁慧敏直截了当地告诉她:“那你还以为你是谁,我们本来就和那案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能被人买走也算本事。”

  刘子夕相亲生涯中见的第一个男人是个坐办公室的小科员,三十二岁。她在介绍人说好的咖啡厅里等着那男人,等了几分钟就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向她匆匆走来,走到她面前犹疑了一下才问了一句:“你是……吗?”刘子夕暗想,这话问得好有问题,像选词填空一般,便对这男人没有什么好感,只回答了两个字:“我是。”也不说我是谁,两个人把名字都省略掉了。

  男人坐下来的时候,刘子夕向他脸上瞅了瞅,那张脸倒还长得端正,算得上是浓眉大眼,脸上倒没有什么猥琐之气。于是便把心态放得平和了一点,主动问了一句:“喝点什么?”不料男人端起桌子上那个玻璃杯说:“我就喝这个。”那个玻璃杯里装的是白开水,是咖啡厅白送的。刘子夕自己点了一杯咖啡,想:他是不是觉得她自己点了咖啡过会儿就得她自己付钱,反正他什么也没消费,难道两个人吃饭一个人吃,一个人看着,最后还得那个没吃饭的付钱?谁的脸皮有这么厚?

  男人一边喝白开水一边解释着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找不到女朋友。听了半天刘子夕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这么大年龄了还没有女朋友是因为他实在是挑剔了一点,他见了一个又一个都觉得不合适,就见的第一个还有点感觉,但是因为那女孩子家里穷了点,他妈不同意,他们也就没谈成,再往后就没遇到有感觉的了。刘子夕听得倒吸凉气,把自己描述得怎么像皇帝选妃一样挑剔。他以为他是谁,皇帝的儿子?就仗着脸上还算长了两道浓眉,就仗着身高还能唬唬人。说了一共不到二十分钟的话,刘子夕就流露出要走的意思。她叫来服务生买那杯咖啡的单,服务生则因为他们点的东西太少还坐了二十分钟,一脸鄙视的表情,懒懒地站在他们身边。刘子夕往外掏钱包,那男人居然也谦让了一下算是有所表示,刘子夕眼睛也没抬地说:“我来吧,我点的嘛。”男人就没有再坚持,不再吭声了,眼睛看着窗外。付完钱两个人走出了咖啡厅,男人问刘子夕怎么走,他说他是骑电动车来的。刘子夕说她单位就在附近,还得加个班,步行几分钟就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几步她才像活过来一样独自笑了起来,把自己说得像个皇帝的儿子,结果却是骑个电动车来相亲,真是的。

  一回去她就像见到亲人一样和梁慧敏诉苦。梁慧敏安慰她说:“万事开头难嘛,这打击算什么,我见过奇怪的男人说出来给你听的话能把你吓死。没事,见多了就不怪了。相亲本来就是浪里淘沙,自然是泥沙俱下的,要没有点坚强的意志还想淘到宝?可是如果你不相亲怎么办,每天接触那么少的人,晃来晃去就那几张脸,你去哪里认识人去?就把自己这么荒废着?”刘子夕在梁慧敏的安慰下勉强接受了第一次相亲的失败,不久之后重整旗鼓地投入了第二次相亲。用梁惠敏的话说,她急需要投入到革命的大熔炉里。

  这世界还真是讲点报应呢,第一次见了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第二次就换了个五短身材的,和刘子夕站在一块儿,比她矮了一头,都赶上袁小玉的老公了。刘子夕当时就想把那介绍人骂一顿,什么意思,好像她一米六八的身高、标准的三围就只配找个矬子。这时候才想起介绍人向她介绍这个男人的时候只重点强调了一点,说此人在某垄断行业上班,已是一小头目,年薪已经是很可观的了,告诉她千万不要错失良机。难怪这男人看着比她高一头的女人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原来还是有底气的啊。这年头真是钱成了人的胆,稍有点钱就凭空生出了几个胆子,比牛的胃还多。

  矮男人第一句话问了句什么她有些没听清楚,只是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心里已经确定这又是一次失败的相亲。这约会的地方是男人自己定的,进来才发现是一套没有住人的空房子,估计是这男人准备给自己娶老婆用的。到男人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刘子夕彻底清醒了,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家是有房的,我们要是结婚的时候你家能不能陪嫁一辆车?”这句话让刘子夕几乎落荒而逃。晚上说给梁惠敏听的时候,梁惠敏恨不得替她把那男人骂一顿。

  “你应该这么告诉他,在我们老家谁家要是嫁闺女陪一辆车,那这姑娘就一定是有毛病的,不是傻子就是瘸子,贴你点钱让你占点便宜就处理掉了。”她说,“现在的男人们脑子里怎么想的,以为白占的便宜就那么好消化?让他们试试去。说实话,现在就是突然有一馅饼砸到我头上,我都得想一想它是不是个陷阱。”

  刘子夕心灰意冷地说:“你看看,这相亲有什么意思?遇到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有妄想症的,你还把我和你一起拉下水。”

  梁惠敏说:“亲爱的,这只是因为你还处在初级阶段,你想想,你才相了两次亲就被打击成这样了,我相了都快几打了还不照样活得好好的,要照你这么说我都应该死好几次了。告诉你,多相几次你就麻木了,根本就不会把这当回事了。你还是个新手,多练练就好了,你要不相亲怎么办?等过两天我突然嫁人了,把你一个人剩下啊?我们都有了男人有了家,等逢年过节的时候,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这租来的破房子里啊?”

  刘子夕一听就觉得有些害怕了,梁惠敏也是为自己好,看来还得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就是,万一最后就剩下她一个人怎么办?

  所以有人给她介绍男朋友的时候她还是会去见,她想,在现实中能抓住一点算一点,现实中的哪怕一丝一毫可以握在手中的东西都会让人觉得温暖吧!可是,她见过的所有男人只让她在事后告诉自己,相亲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下次再也不能去相亲了。可是,到了下次她还是要去,对年龄的恐惧像一头巨兽一样驱赶着她。

  梁惠敏和她交流相亲感受的时候一再教育批评她:“亲爱的,你这不是在谈恋爱,是在相亲。相亲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赤裸裸的交易,是极其精确地称出来的。我告诉你我自己的经验啊,你一定要务实一点,再务实一点。找男人千万不能找家里有几个男孩子的,要找就找独子,这样就不会有人和你们抢东西,将来什么都是你们的。一定要找父母有工作的,不然将来的养老是个很大的问题,他们都有退休金就不会老想着要你们奉养,每个月要你们出多少钱,为一点小钱还弄得面红耳赤,鸡飞狗跳。一定要找有稳定工作的,不然失业以后怎么办,你养他不成?抓住这几点实质性的,其他都是假的。以你的条件,要听我的早嫁出去了。”

  自从一起住进这破旧的屋子睡在一张床上之后,因为都没有男人,又一起受着对面那两个女人的欺压,两个人渐渐地成了一条战线上的战友,竟有了些见到失散亲人的感觉,可以掏心掏肺地说上几句话了。梁惠敏一边上纲上线地指导着刘子夕,一边自己也身体力行着。她在找男人方面是毫不含糊的,感觉有一方面不达标就放弃,再把目标转向其他人,干脆、利落、准确。她一面马不停蹄地见各色男人,一面在长辈、同事面前作出乖巧状,你们快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吧,我妈快急疯了,确实博得一片同情。所以,她的相亲资源源源不断,长期枯竭不了,她在其中纵横捭阖,光经验和心得就已经够出一本书了。刘子夕满怀同情地听着她讲自己的相亲奇遇,想自己才见过几个啊,真是还没有在她面前叫苦的资格,顿时看着梁惠敏就像看着一个革命老前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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