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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并非如烟》 作者:刘学文

第45章

  陶李和杨光在见过了宁家林之后,终于决定满足宁家林的要求,在经过了汪雅雯的同意之后,陶李和杨光决定与宁家林一起去面见汪雅雯。

  汪雅雯的住宅内整洁干净。客厅里,摆放着沙发和茶几,房间内各种家具齐备。保姆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陶李与宁家林和汪雅雯走进房间后没过多久,就面对面地交谈起来,而且很快就进入了主题。

  汪雅雯将一只翡翠手镯递到宁家林手里,“这就是当年我从朝鲜战场上带回来的我恋人的那只手镯。”

  宁家林接过了手镯,仔细地看了起来,仿佛若有所思,“你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汪雅雯将另一只手镯也递给了宁家林,“是的,一直带在身边。我就想通过它找到我的恋人。这两只手镯本来就是一对。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块料上的东西。”

  宁家林又将东西交给了汪雅雯,“你还能想起来当时有人把手镯交到你手里时的情景吗?”

  “当然能啊。那天,我吃过晚饭之后,刚刚回到老乡家的院子里,一个二十多岁的穿军装的小伙子走了进来。他问明白我的情况之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镯。他什么还没有说,我就紧张起来,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我恋人手上偷偷戴着的那只手镯。”

  “那个人当时是怎么和你说的?”

  “他把手镯递到我的手里,又告诉我我的恋人完成演出任务之后,又临时接到了新的任务,去了别的地方演出。他放心不下我,就让别人把手镯给我带回来了,说是我一看到它就会想到他。这时,我紧张的心才慢慢松弛下来。”

  家中的保姆将水递了过来。

  汪雅雯表情深沉,“六十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把这两只手镯带在身边,我一直等待着他回来,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回来。当年我临离开驻地时,已经离那件事发生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了,我去找过交给我手镯的战士,没想到他已经牺牲了。听说他还是一个排长,在运输物资时,遭到了敌机轰炸,他在敌机的轰炸中牺牲了。”

  “他是一个排长?”宁家林颇有兴趣。

  “是一个排长。”汪雅雯肯定地回答。

  “你还能记住他长得什么样子吗?”

  “个头不高,最多也就一米七。听口音像是东北人,说话的节奏很快,长得四方大脸。”

  “你知不知道他姓什么?”

  “知道啊,他姓杨,后来我去找他时,战士叫他杨排长。”

  宁家林震惊极了。

  汪雅雯显然看出了宁家林神情的变化,她急不可耐,“你认识这位杨排长?”

  “我看到报纸上的报道时,就很敏感,我就想来看看你。我还想来看看这个手镯。”

  “你见到过这个手镯?”

  “见到过,见到过。已经过去六十多年了,我还是能记起我当时经历的情景。我当时的排长也姓杨,当时就是他派我和几个战士一起护送几个文艺兵去别的阵地演出,当时我记得有五个女兵,一个男兵。后来遇到了敌机轰炸,几个文艺兵没来得及躲进防空洞,都牺牲了。”

  汪雅雯哭了,她边哭边说道:“不不不,不可能是他,他不可能牺牲。他一定还活着。我好多次做梦,他还在梦里和我笑呢。我们一定是失去了联系,一定是。”

  “老人家,”陶李急着说道,“您千万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啊,您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这是我们最担心的。”

  “后来,你的领导没找你谈过什么?”宁家林继续寻根问底。

  “找过我。那已经是我回国前,领导告诉我,那几个没回来的志愿军战士,后来去执行别的任务时失踪了。可是我一直不相信他已经牺牲了,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汪雅雯的眼睛里依然含着泪水。

  “他们的身体全都被炸飞了,我在一堆炸起的新土里,找到了一只断臂,在烧焦的断臂上,发现了一只手镯,带回连队之后,就将手镯交给了杨排长。”

  “是你交给杨排长的?”

  “是我交给杨排长的,当时文艺演出队队长还在跟前,他认出了这个手镯,我记得他当时说东西是那个男文艺兵的。他曾经看到过他摆弄过它,并没有看到他戴过。演出队队长当时接到了新的任务,急于出发。手镯就留在了杨排长手里,再后来又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陶李看着宁家林,似乎并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老人家,您能肯定眼前的这只手镯就是当年那只?”

  “肯定是它。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就记得那里边有一条长长的绿,非常好看。”

  汪雅雯失声痛哭。

  中午,报社走廊里,不时地有人来回走动。上官与廖朋远边走边聊,陶李手持两个乒乓球拍迎面走来,走到上官与廖朋远跟前,郑重地邀请上官,“上官姐,上楼上去打一会儿乒乓球啊?”

  “不行不行,我的水平不行。”上官连忙拒绝。

  陶李的目光移向廖朋远,“廖老师,反正是中午休息,你上去玩一会儿呗。”

  “我也不行,”廖朋远同样拒绝着,“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腿脚不利索了。哪能陪着你这样的年轻女孩玩呀。你去找朱大可和欧阳,他们俩打得好啊!”

  陶李一脸的无奈,“他们俩啊,他们俩都不愿意和我玩。”

  上官突然笑了,“为什么呀?”

  “朱大可说我打扑克都是英格兰打法,打乒乓球说不定遵守的都是美国的棒球规则呢。”陶李一本正经,“我还没遇到他们这样的,总得给我点机会呀。”

  上官与廖朋远边笑边向前走去。上官与廖朋远继续向前走去,走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上官和廖朋远两个人,廖朋远颇为自信,“陶李这个女孩不错吧,我没看走眼呀。”

  “没看走眼。很率真,还颇有智慧。”上官坦言。

  “我早就听说了。她的到来,给大家增加了不少欢乐的气氛。那天李春阳告诉我说,中午陶李正在和杨光聊天,聊了很久,她想趴在电脑桌前睡一会觉。杨光说他先去趟卫生间,回来也想打一会儿瞌睡,你猜陶李怎么说?”

  “怎么说?”

  “你肯定猜不到她会怎么说。她说杨光,我就不等你了,先睡了。结果是惹得在场的人一阵哄堂大笑。也给杨光弄了一个大红脸。”

  上官笑了,开心地笑着。

  上官和廖朋远走进了报社电脑室,廖朋远依然没有忘了陶李这个话题,他主动地与上官说道:“你和李子悦的婚礼,只有她才会想到那样做。”

  “是啊,不然我连想都不敢那样想。”

  “李子悦的事情全部都处理完了吧?”

  “他姐姐从国外回来了。我这边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

  上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通了手机,“明白了,我马上下楼。”上官只身走进了报社大厅,她发现了来人,来人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此刻,她正站在保安跟前等待着上官的到来。上官迎上前去,“你要找我?”

  “你是上官主任?”来人问道。

  “是啊。你是哪位?找我有事?”

  “我是李子悦的前妻,我叫张兰。”

  “你是李子悦的前妻?”上官很是吃惊,“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我想找你谈一谈。”张兰平静地说道。

  “你找我谈什么呀?”上官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她指了指大厅里的沙发,“好吧,到那边坐坐吧。”

  两个人坐到了报社大厅里的沙发上。

  此刻,上官从来人的表情中,似乎已经意识到,仿佛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还是平静,“说吧,有什么事呀?”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张兰表情严肃。

  “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呀?”

  “你已经和李子悦结婚了?”

  “你想说什么?”上官内心的一丝反感,似乎开始慢慢地爬上了她的面颊。

  “李子悦生前肯定告诉过你,我们离婚时,他曾经给我打过二十五万元的欠条。”张兰渐入主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上官依然努力地抑制着自己内心的那份反感。

  “我想知道你与李子悦结婚的目的。你是不是为了李子悦的财产而去的?”张兰一针见血。

  “张女士,说心里话,我很难接受你的这种谈话方式。”上官终于严肃起来,“你让我感觉到你仿佛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好,我尽量让你能够接受我们的谈话方式。我还是希望你回答我的问题。”张兰显现出了她的耐心,显然,她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据我了解,那二十五万元,他早就还清了啊。”上官仿佛恢复了平静。

  “他是还清了,可是他肯定不会告诉你,他在我们离婚时,还隐匿了大量的财产,不然,他的公司不可能会发展到今天。”张兰顿时便失去了耐性。

  “那你在他生前找没找他谈过?”

  “这和你没有关系。”

  “那么,你来找我,我也只能告诉你,你找错人了,这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上官平静中透出了一丝倔强。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让你把他的财产独吞了。你在他临死之前,才突然和他结婚,这目的谁还看不出来。”张兰赤裸裸地将内心世界的东西展露无遗。

  “你还真就没有看出来。”上官站了起来,声音平静却带愠怒,“无聊。实在对不起,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她径直朝电梯口走去。

  进出大厅的人们,此前,已经有人发现了这里情景的异常,不时地有人驻足观看。“你这个骗子,”张兰大声喊叫起来,“你就是想在他临死之前,骗取他的信任,再占有他的财产。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几个编辑记者围拢过来。李春阳走了过来,“你冷静点,别这样声高,有什么事情小点声说。”

  “我小声不了。我要让全报社的人都知道,她上官是个什么东西!”

  正在此刻,陶李从外边走进了大厅,有人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什么,她走上前去对张兰说道:“你必须小声一点,不然就太无理了。我想问你,李子悦临死之前,你干什么去了?”她根本就没有等她回答,“你连去看他一眼都没有,人已经死了,你跑到这里来大吵大闹的。我告诉你,上官主任与李子悦的结婚,那都是我一手导演的一出闹剧。目的就是为了让李子悦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心里多出一丝安慰。上官主任绝不是像你想象得那样低级与庸俗。像你这种人,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资格用那么世俗的眼光正视她。”

  张兰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刚才的勇气,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傻傻地看着陶李。陶李继续说道:“你走,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就报警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李子悦的姐姐,他的姐姐已经从国外回来了。打官司告状,与我们一概没有关系。像你这种人,在我们这里多待上一分钟,都是对我们这个环境的一种污染。”

  张兰几乎是被陶李驱逐出报社大厅的。

  那一刻,陶李的心里难受极了,她心底发泄着无言的感慨——今天的人们大都活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现实,而上官正是用自己的真诚与坦荡,复活着早已逝去的真诚与浪漫。她何错之有?

  朱大可又一次回到了父母家里。他爸爸再一次发病,虽然他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可这还是让朱大可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审视了一下自己对待父母的态度。他加密了回家看望他们的频率。尽管,他始终不愿意增加自己在与陆佳乃至个人生活问题上面对父母时的难度。

  朱大可走进了父母的住宅,又走进了宋欣生前住过的房间。他四处观察,不时地看着小书柜,又看了看她睡过的单人床,目光最终又落到她用过的电脑前。他坐到电脑桌前,将电脑打开。宋欣生前留给他的一封电子邮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显然,这是朱大可还没有收到过的邮件。他认真地阅读起来。

  大可哥:

  我走了。

  谢谢你和很多好心人,给了我生命最后时光里的安慰和兴奋,那是你们在我生命弥留之际为我注入的强心剂。

  命运对我是那样地不公,你们却弥补上了我生命中的些许缺憾。

  大可哥,是你让我活得这样坚强,活出了生命的倔强。

  大可哥,我来到你家之后,尤其是在你是否与陆佳姐移居国外这个问题上,对你似乎始终都心存一份歉意。我明白,我的突然出现,陡然增加了你是否移居国外负能量的筹码。我知道,陆佳姐曾经不止一次地提议让你带着你的父母移居国外,你都没有采纳,那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二老不愿意离开这片土地的缘故,还因为我在那一刻,或许也自然地成了你考虑这个问题时纠结的背景。

  因此,我一直为此而不时地内疚。我有时甚至会下意识地希望自己的生命之花早日凋零。

  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已感觉到陆佳姐既然已经独身离开,就已经没有再回头的可能了。

  大可哥,我希望你能够早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缔结良缘,成就幸福。

  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为你祈祷。

  宋欣

  朱大可根本就没有想到,宋欣会留下这样一封电子邮件,他更没有想到,宋欣会以为她曾经是影响他是否跟着陆佳远走他国的因素之一。此刻,朱大可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他想到了那天,他带着她在海边闲聊的情景。他明白,那是她在面对着大海,在向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那一刻的情景,又重新出现在朱大可的脑海里。

  此刻,朱大可又想到了宋欣离开这个世界时的情景。

  那一刻,宋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已经闭上了眼睛,神情安详。房间内的窗台上,床头柜上,点燃着无数蜡烛。朱大可、上官、廖朋远、李春阳、陶李、杨光、柳男和欧阳,还有医生与护士们平静地守护在病床旁,在昏黄的烛光里,目送着宋欣在《友谊地久天长》的乐曲声中,向自己的生命告别。

  朱大可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他明白,宋欣并没像她想象得那样成为他走出国门的真正筹码。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那样高尚,也没有伟大到那种程度。他对她有同情有怜悯,除了对她的同情与怜悯之外,更多的是对生命本身的一种尊重。这是他从国外归来时,最引以骄傲的收获。

  看完了电子邮件,还是让他有了新的思考。他没有想到宋欣作为一个弱女了,竟然能够把人生的情歌唱得如此动听。她绝不是仅仅凭借着一副天生的嗓音,而是凭借着对生命与生活的感悟,一种大悟大彻的震撼。顷刻,朱大可似乎毫无来由地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为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的她默默地祝福与祈祷。

  一家露天烧烤店里,杨光和廖朋远正坐在一把遮阳伞下。

  杨光不停地翻动着烤炉上的羊肉串。廖朋远边喝啤酒边不时地吃着羊肉串。杨光将烤好的羊肉串递到廖朋远跟前,又将一堆需要烧烤的羊肉串放到烤炉上。

  杨光一边不停地翻动正在烧烤的食物一边说道:“廖老师,你说我刚才和你说的黑出租车司机那件事,我是管呢?还是不管啊?你倒是说话呀。”

  杨光所说的这件事,正是那天他走出报社大门时,在那里等着他的那两位中年女人向他反映的事情。自那之后,她们又给杨光打来电话,不断地提起此事。杨光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这才想到了廖朋远,想让廖朋远帮助自己拿捏一下,看看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

  “这种事,是很让人纠结。”廖朋远边吃东西边说道,“我们是新闻单位,可是我们毕竟不是司法机关啊。像你说的这种事,最好是让司法介入。就凭着我们记者自己,怕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呀。”

  “那位中年妇女,今天又给我打来电话,哭哭泣泣的。简直就把我当成了救星。我是觉得她们挺可怜的,她也算是弱势群体呀。”

  “估计这是一个犯罪团伙。我可以利用我与公安机关熟悉这种优势,把情况向他们反映一下。这种事,不做则罢,如果做的话,就必须做得彻底,必须把整个团伙全部端掉。不管怎么做,问题是需要证据啊。”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看看怎么办好?”

  “这个小子还给人家打了一张欠条。这对他极其不利呀。”

  “当时不打欠条,他们肯定不会让他走的。”

  “那个中年妇女今天打电话给你,你是怎么答复她的?”

  “我没法答复她什么呀。我又怕她感觉到绝望,只是支支吾吾地应付了过去,我估计她还会找我。廖老师,我想如果警察假扮百姓,去那附近,肯定能发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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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并非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