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随着期末的临近，篮球社与大三学长的告别赛就迫在眉睫了。

　　\"人员都到齐了吧？好，现在开会。\"这当领导的感觉还真是舒服，开开会，泡泡茶，每个月学校还有补贴10块钱。虽说跟真正的领导差距还是有的，但至少能够体会到那种老百姓所不能体会的优越感。我清了清嗓子，然后说：

　　\"今天要给大家介绍两个新社员，第一个，我们篮球社的生活委员，以后主要负责篮球社的卫生工作，大家掌声欢迎琳达同学！\"

　　当琳达微笑地向大家致意的时候，阿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对我瞪着他那犹如弹珠一样的大眼睛。反应过来后，马上用他那犹如钳子的前蹄紧紧握住我的手，然后切换成无比感激的眼神凝望着我，搞得我好像是他再生父母一样。

　　我赶紧甩开阿泰的前蹄，然后说：

　　\"希望琳达同学以后认真做好篮球社的卫生工作。\"

　　琳达还是一副傲人的公主模样，看也不看我一眼，嘴里还轻轻地吐出一个哼。我心想，你得意个屁啊，要不是因为阿泰，你连扫地的份都没。

　　\"还有，接下来这位呢，就是我们篮球社的经理，苏静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苏静站了起来，腼腆地点了下头。所有人中，阿泰拍得最卖力，拍得最大声。我看得出来，其他人也都很高兴。当然高兴啦，一下子来了两个美女。

　　\"以后篮球社里面所有相关的活动都由苏静负责，包括平时的训练，社团的收支等等等。\"我接着道。

　　我示意尚佩接下去讨论告别赛的问题。

　　\"对于这次告别赛，各位有什么好的意见尽管提出来。\"

　　阿泰基本处于走神状态，注意力完全在琳达身上。

　　张松这时候站起来说：

　　\"我觉得我们干脆做一次大的，得以让我们这届篮球社成员可以名垂青史。\"

　　我怎么就觉得这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耳熟啊，还做一次大的，原来跟电视里要做大案的犯罪分子一个语气。

　　\"继续讲。\"我说。

　　\"我们可以把NBA里的东西照搬到这次比赛来。我们把音响设备搬到到球场边，有以下两个用处：第一，在开场比赛之前先隆重地介绍双方的首发；第二，比赛开始之后，可以配上音乐和解说。\"

　　想不到张松这小子倒很有想法，虽然是抄袭NBA，但是用在我们这所小学校，那可是不得了了。只要他表现好，我打算明年就把社长的位子给他坐。

　　\"不错，有创意，有想法。其他人觉得怎么样？\"我肯定了张松的意见。

　　苏静和琳达肯定没有意见了，低着头乖乖地听着，我也就没问她们了。

　　安阳站起来说：

　　\"我有意见。\"

　　\"说。\"

　　\"我希望这次社团提供的饮料会是红牛和佳得乐。\"

　　我笑了一下，说：

　　\"行。既然咱们是掌权者，怎么也得学着人家腐败腐败。\"说到这，我注意到苏静和琳达都淡淡地笑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我们直接明目张胆地讨论怎么公款吃喝。可想而知，这腐败问题就是普遍存在于社会的每一个地方，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杜绝的。

　　\"好了，比赛的日期定在这个礼拜星期六。等下安阳通知宣传部做海报，叫他们多做几张，每一个公告栏都要贴。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就散会。\"

　　要组织好一次活动真是累死人了。为了做好这个告别赛，我两天没去上课了，终于把执行方案做好了。当我悠哉悠哉地坐在旁边看他们忙碌地布置现场时，那叫一个骄傲。咱做的可是脑力劳动，他们就不一样了，是体力劳动。

　　苏静这时候走到我面前低声地说：

　　\"对不起，我要请假。\"

　　\"怎么了？\"我也莫名其妙地。

　　苏静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

　　\"今天我哥生日，他来厦门了，我要去接他。\"

　　这种噩耗对我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我低下了头，很隐蔽地叹了口气道：

　　\"哦，好，准假。\"

　　\"谢谢。\"说完苏静就转身离开了球场。

　　苏静啊苏静，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要是早点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会把比赛改到明天的。虽然苏静这场比赛不会出现了，我有点失望，但是比赛还是要打。

　　晚上7点，劲爆的音乐环绕了整个学校，篮球场灯光四射，看台上座无虚席，连球场周围也都围了一大圈人。看来，大力宣传还是有效果的。阿泰怎么都坐不住，走来走去偷着乐，大概是在想今天有得出风头了。我苦笑着，静静地坐在看台前的椅子上。

　　音乐停止了。主持人拿着话筒，用浑厚的声音介绍道：

　　\"现在开始介绍双方的首发球员，首先介绍大一大二队。\"为了表示对学长的尊敬，他们最后出场，这是我的安排。

　　篮球社的替补球员整齐地排成一排站在左边的篮筐前面。还有琳达，她站在第一个。

　　\"首先出场的是来自06级国际商务班的--张松！\"观众席顿时响起掌声和口哨。

　　张松微笑着向观众招手，然后一一跟每个队友击掌，当然包括琳达。

　　看到这个镜头，阿泰先是一阵不悦，然后又突然爽翻了天，都差点笑出来了。

　　\"第二位是来自05级国际商务班的安阳！\"掌声再一次响起。

　　安阳慢吞吞地走上场，带着星爷般地笑容向观众挥手致意，然后跟队友一一击掌后走进队列中。

　　\"第三位是来自05级国际商务班的王国泰！\"

　　阿泰先是站起来向观众展示了他左手臂的肱二头肌，接着展示右手臂的肱二头肌，引发全场猛烈的掌声和爆笑后像小孩子一样屁颠屁颠地走到琳达面前，阿泰那眼神深情得像泰坦尼克号里的JACK。当阿泰和琳达两个人的手在空中交替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很欣慰。

　　\"第四位是来自05级国际商务班的吴尚佩！\"

　　尚佩先是转身正对观众，然后两手交叉，拇指相扣，作出斯威夫特每次扣篮后都会展示的\"飞鹰\"动作，同样引起了全场的爆笑。做完动作后，也一一和队友击掌，然后归队。

　　\"接下来最后一位是万众期待的新一届的篮球社社长，来自05级国际商务班的林信杰！\"掌声猛然比刚才热烈了些。

　　我一听，实在是很不好意思。这台词可不是我设计的，居然比他们每一个人都多了一个形容词和一个头衔。

　　我以一贯的姿态，低着头看着地板，带着极其严肃的表情跑上场。琳达破天荒地对我露出甜美的微笑，然后用力地拍在我举起的手掌上。

　　我与每个人击掌完后，所有人一起围成一个圈。我看到琳达的手先伸了出来，于是赶紧在阿泰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阿泰刚开始惊讶地看着我，过了1秒才恍然大悟赶紧把手放在琳达的手上。

　　\"一，二，三，加油！\"

　　首发5个人，我们班就占据四个人。没办法，谁叫我们班人才多呢！

　　\"接下来介绍大三队的首发球员，第一位，来自04级法律班的王枫！\"一阵掌声。

　　\"第二位来自04级国际商务班的萧一明！\"一阵掌声。

　　\"第三位来自04级国际商务班的张明亮！\"又一阵掌声。

　　\"第四位来自04级法律班的庄少雄！\"再一阵掌声。

　　\"最后出场的同样是万众期待的篮球社前社长来自04级国际商务班的陈晨！\"掌声再次热烈起来。

　　我一听，笑了，原来是社长才有多一个形容词和一个头衔的待遇。这几个人都是我们四人帮的前队友，我刚进篮球社的时候还给他们打替补呢。陈晨算是球场上我最服的一个人了，他不止比我高，身体比我强壮，球技也完全在我之上。以前训练的时候，我最喜欢和他对位。因为，挑战强者会让我热血沸腾。

　　\"比赛开始了。\"随着张松和王枫跳球后，主持人开始解说道。

　　张松虽然没有王枫的高度，但是依靠弹跳好的优势还是将球拨到了我手上。我运球推进到弧顶，看到对方使用三二联防，而且也没有提到弧顶的位置，直接扬手一记三分。

　　\"哇！好球，社长就是社长，一开场就命中一个三分，大一大二队率先得分。\"主持人道。

　　陈晨也不甘示弱，回去就利用身高和柔和的手感强行在阿泰头上投篮命中。阿泰无奈地朝我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比赛一直激烈进行着，观众的热情一也直没有冷却过。针对对方一直使用的三二联防，我坚持用不停地突破分球压缩防守来制造空位投篮的机会。而对方也一直利用陈晨的全面技术和王枫的高度，不断地得分。

　　本来我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安排了舞蹈社的表演，可惜事情让安阳给搞砸了。安阳去舞蹈社谈这件事情的时候，居然是一个男生来接待。本来安阳没见到美女就已经失望了，而那个男生又一副唧唧歪歪的样子，大大地激发了安阳的臭脾气。结果，安阳送了一句\"傻逼\"给他之后转身就走了，然后回来跟我说：

　　\"我没有扁他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我想舞蹈社的如果看到现在这个场面，一定很后悔没有和我们合作，失去了这么好的出风头的机会。

　　比分一直交替上升，分差从来没有超过5分。我叫了暂停，全部换上替补。

　　琳达递给我们每人一瓶红牛，然后继续卖力地喊加油。

　　我靠在椅子上，不停地喘着气。想着，此时苏静到底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和他坐在一家环境和气氛都很好的餐厅，品尝着美味的牛排或者咖啡呢？苏静会不会在说出生日快乐的时候亲吻着他呢？我想得出了神，完全没有注意场上跳跃的灵魂们。

　　\"喂！想什么呢？\"阿泰推了我一下说。

　　\"没有，我有点累，状态不好。让他们多打一会儿，我们最后四分钟再上。\"

　　\"他们顶得住吗？\"尚佩问道。

　　\"可以的，他们就把注意力放在防守上，进攻再慢慢耗时间，咬住比分就行。\"

　　此时阿泰的注意力又被琳达吸引去了。我眺望着对面远处，心想着说不定苏静等下就会赶回来了。

　　双方球员似乎都进入了梦游，命中率低得吓人，几乎是轮流打铁。大三队被我们的替补球员防得有些着急，越着急就是越不进球。我们的替补球员则是慢慢地消耗掉每一次进攻时间，这让大三队更加地着急。

　　离全场比赛还有四分钟，50比53暂时落后，我朝技术台做出暂停的手势。

　　\"大家辛苦了！打得很好，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

　　我把场外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看到苏静后，和其他四个人走上了球场。

　　决战最后四分钟。这次防守上重点盯防王枫和陈晨两个点，同时进攻上也攻他们两个点，目的就是从攻防两端不断地消耗他们的体力。

　　几个回合下来，虽然双方都没有进球，但是王枫和陈晨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和安阳在左侧45度角来回地传球，分散着对方的防守注意力。当对方防守开始松懈的时候，我突然从右侧突破。右边的张明亮马上过来协防，明显收缩了防守，我顺势把球传给埋伏在右侧45度角的尚佩。尚佩毫不犹豫地出手三分，命中，53平。

　　\"好球！这个球太漂亮了！林信杰突破吸引防守，然后分球给外线的吴尚佩投篮命中。\"主持人激动地解说着。

　　大三队请求暂停了，时间还剩下一分半钟。对于NBA来说，一分半钟的时间逆转十分都是有可能的。而对于我们来说，没有进球都是很正常的。

　　暂停回来后，陈晨发出球后直接往底线跑。张明亮接到球后直接把球吊进内线的王枫手里，王枫只做了一个投篮假动作后，马上把球塞到刚好走到底线的陈晨。陈晨果断地出手三分，我急忙伸出手掌，遮住他的视线。

　　还好，球在篮筐上转了一圈后又弹了出来，好险。

　　我慢慢从后场推进，下意识地扫视了场外，仍然没有看到苏静。我想，她是不会来了。

　　进攻时间被我耗到只剩下5秒，尚佩接到球后匆忙的三分出手，没进。不过，张松拼命地抢下了前场篮板，然后把球扔了出来。我继续在弧顶控制着球，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减少，我感觉到胜利似乎正在向我招手。我压低重心，右手持球假装突破，然后迅速拉了回来，在弧顶三分线外顺势做出投篮假动作。只见陈晨往后退了一步后，马上整个人扑了过来。我伺机把球举到头顶，跳起后往他身上撞去，同时也没有忘记把球往篮筐方向扔。陈晨马上意识到上当了，把手缩了回去，可是来不及了。

　　裁判的哨声响了，球也进了，还要加罚。我稳稳地加罚命中后，大三队叫了暂停。57比53，时间只剩下23秒，大局已定了。

　　为了消耗掉剩下的时间，我们改成半场盯人防守。球在无意义的几次传递后，陈晨在离三分线还有一米左右的地方直接出手了。我站在他的面前，高举双手，一动不动。球弹筐而出，阿泰抓下篮板后，这场经管分院史上最豪华最激烈的比赛结束了。

　　看台两边的礼花顿时\"爆\"的一声绽放在空中。我和每个大三的前队友一一握手，算是最后的道别吧。最后，我和陈晨互相拥抱，正式完成了新老社长的交接。我想，就要毕业的人了，估计以后也没有多少机会可以打球了。想到这里，自己也不由得心里掠过一丝凉意。因为，我也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很快，我也会像他们一样，变成前浪，然后死在沙滩上。

　　晚上11点，已经熄灯了。我们四人帮坐在走廊上抽烟，吹冷风。苏静从楼梯口缓缓地走上来，看到我后对着我露出我深爱的微笑，然后走上三楼。

　　阿泰问我道：

　　\"你们到底是怎么样？\"

　　\"没有怎么样。\"

　　\"我总觉得怎么那么暧昧呢。\"安阳故作疑问道。

　　我冷笑了一下，深情地唱道：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顿时，笑声又充斥了整条走廊。

　　10分钟后，我的手机响了，是苏静的短信。

　　\"赢了吗？\"

　　我回道：

　　\"恩，赢了。此前我从来没有赢过陈晨，今天是第一次，差不多也是最后一次。\"

　　苏静回道：

　　\"嘻嘻，赢了就好，我要睡觉了，先拜咯！\"

　　我想了又想，然后回道：

　　\"晚安。\"然后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