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吃完散伙饭后，我惊奇的发现居然没有人哭泣。这很奇怪，因为三年前刚入学时，军训结束的时候，教官要离开了，很多人哭得不成样子。我猜测着，也许是这三年的经历让所有人都成长了吧。

　　本来要离别的人们，被阿泰他们三个号召着一起去了欢唱唱歌，当然包括我。包厢里，有些人似乎在为自己心中不同的郁闷嘶吼着，放纵着。有些人又似乎带着复杂而又不形于色的表情，在酒精和香烟的味道中沉默着。而我，属于后者。

　　劲爆的音乐，绚丽的灯光和淡蓝色的烟，充斥着整个包厢。我能够彻底与这样的疯狂完全隔离，一个人坐在角落，抽着烟。他们三个都像疯了一样，拼命地要抓住这最后的放纵机会。他们三番两次地要把我拉到中央去跳舞，都被我拒绝了。

　　苏静的轮廓还一直在我脑海中闪烁着，任凭我怎么拍自己的脑袋，都还是如此。我一直看着还保存在手机里曾经的那些短信，然后猛地喝了一口酒又抽了一口烟。其实我已经放弃了，但是我还是觉得我应该跟她做个道别。我还是想要亲口对着苏静说一句再见，这样我才可以放心。

　　看到尚佩和安阳都已经处在醉酒状态，于是我把阿泰拉到嘴边，说：

　　\"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

　　阿泰强硬地说：

　　\"别这么扫兴好不好？以后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想放纵什么都有机会，我先走了，你跟他们两个说一声。\"

　　阿泰见阻止不了我，很不情愿地说：

　　\"好好好，去吧去吧！\"

　　我走出欢唱，然后狂奔在午夜的马路上。

　　回来饱饱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阿泰、尚佩和安阳东倒西歪地躺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我特地穿了那件曾经留下了苏静的鼻涕的T恤，然后出门了。在这件T恤的胸口处，有一个明显的浅黄色印记。

　　手机一开机，电话就响了。看到开头000的号码，我就知道是乐伟。

　　我接起来说：

　　\"老板好。\"

　　乐伟笑道：

　　\"哎哟！还会拍马屁！恩，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一阵期待，又故作镇定道：

　　\"什么好消息啊？\"

　　\"经过我三个多月的努力，你签证的批文已经下来了。\"

　　我淡淡地说：

　　\"哦，那很好啊。\"

　　\"那你考虑好要来马来西亚了没有？\"

　　我自己摸了摸脑袋，然后说：

　　\"哎呀！我也还不知道，乱哄哄的。\"

　　\"怎么样？还是放不下那个女生？\"

　　\"不知道。\"

　　\"好吧，那先这样，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恩，我想清楚了会告诉你的。\"

　　挂了电话，我打开着昨天琳达给我发的那条短信，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十遍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经过了挣扎之后，最终，我还是决定打了。在等待接听的时候，一连串的嘟嘟声让我很不安。

　　当\"嘟\"声停止后，一个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喂。\"

　　我听到这熟悉的甜美的声音，呆滞了几秒钟，都忘记要讲话了。

　　于是，苏静继续说:

　　\"喂，喂......\"

　　这时我才回过神来，轻轻地说：

　　\"是我。你还在厦门吗？\"

　　\"恩，还在。\"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

　　\"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出来见个面？\"

　　苏静也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

　　\"恩。地点呢？\"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牛羊真味馆，于是说：

　　\"牛羊真味馆怎么样？我在那等你。\"

　　\"好吧，那就先这样了。\"

　　当我坐在我和苏静曾经坐过的那一张桌子前，并且叫了两份牛肉面后，我的心跳就远远超过了正常值。而当苏静出现后，并坐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甚至有点结巴。

　　\"恩......那个......你......你还......还好吗？\"

　　苏静不紧不慢地说：

　　\"很好啊。\"

　　我脑海里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切入主题，然后又说：

　　\"你会回来厦门吗？\"

　　\"应该不会。\"

　　\"那在福州吗？\"

　　\"恩，应该。\"

　　我真的很讨厌这样一问一答式的谈话，可是，却没有一点办法。然后，我故意地说：

　　\"我一直都在等你。\"

　　本以为苏静会很感动，但是没有，只见她摇了摇头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呢？\"

　　失望的我也摇了摇头说：

　　\"我也不知道。\"

　　\"你不要再抱有幻想了，我已经跟我哥同居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苏静激动了起来。

　　听到这种噩耗，我突然忘记了我今天是来说什么的，皱着眉头不依不饶地说：

　　\"我不介意的，只要你回来。\"

　　苏静加强了语气说：

　　\"不行的，这对你不公平！\"

　　我完全把昨天想的抛在脑后了，继续倔强地说：

　　\"我不介意！\"而其实我自己根本没有想过到底介不介意，但是我却脱口而出。

　　苏静看到这样的我简直要抓狂了，有点声嘶力竭地说：

　　\"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男人都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哪有像你这个样子的！如果你再这样，我就不会再理你了！\"

　　我被这样的言语刺激到了，反而能够冷静了下来，我开始压低了声音：

　　\"你就只会用不理我来威胁我对不对？\"

　　\"是。\"苏静冷冷道。

　　\"你是苏静吗？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冷漠？为什么会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我！所以说你不了解我。\"

　　此时，我用一种很无奈的眼神看了苏静最后一眼，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二十块的，重重地按在桌子上，接着转身离去。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心里的那句真诚的\"再见\"最后还是留在了我心里。虽然我还是会觉得难过，但是以这样一种捍卫自尊的方式放弃，我觉得是一种解脱。

　　我心中暗自叹道：苏静啊苏静！我只能把\"再见\"和祝福的话留在我的心里面了，你永远都听不到了。

　　做人其实真的很可怜的，我已经让自己表现了所有的卑微，最终却还是走向了这样的结局。由此，我发现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是所有的事情用了心就会得到回报，有时候甚至适得其反，得到报应。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迎着热风，看着熙来攘往的人们。我突然偷偷的笑着，接着变成放声大笑。路人都以为我疯了，但是我没有。这一刻的轻松，是我期待已久的。

　　笑完后，我拿起手机，心一狠，拨通了国际长途。接通后我说：

　　\"喂，老板。\"

　　\"嘿。What's up？\"

　　\"我决定去马来西亚了。\"

　　\"真的吗？\"

　　\"真的。\"

　　\"确定吗？\"

　　\"确定？\"

　　\"肯定吗？\"

　　\"好了啦，在中国打国际长途很贵的，先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