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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殇》 作者:风念南

第15章 :终杀之局

  初见怜儿的时候,她还是小小的娃娃,圆圆的身体,圆圆的脸,仿佛一个小面团,却异样的柔软和温暖……

  轻悠的笛声缓缓响起,舒缓温柔,如小溪一般缓缓流淌,明朗而轻快……

  可是,渐渐的,在欢快的笛声中,狂风骤起,席卷向周围,地底突然传来轰隆隆巨响,地面猛地爆裂开来,一股大力自地下涌出,土石崩空而起……

  山庄的房屋开始破碎,砖瓦碎石被卷飞到空中,激烈地碰撞着。硬物碎裂的声音,人们的惨叫声,奔逃声,求救声远远传来……凄厉而又刺耳……

  与怜儿再一次相遇,在那山间的小道上,她明眸如水,伸出白玉般的小手向他索要赔偿。他与她骑着同一匹马,她的笑声,她的香气,似乎还徘徊在耳际……

  笛声缓缓流泻,和谐的韵率像是富有生命一般,弹跳着,鼓动着,叶儿轻颤,花儿吐蕊,欢快活泼……

  云天梦猛地翻转右手,乌云在天际弥漫,狂风肆虐,宛如冲天而起的海浪,咆哮着,怒吼着,席卷向四面八方……

  树木轰然倒塌,盛开的花朵瞬间枯萎,凋零……

  众人已经被眼前的灾难吓傻了,竟然忘了反应……

  叶秋枫猛然清醒,向着众人大叫:“大家联手,快阻止他,不然他会毁了一切……”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扑向云天梦,云天梦只是静静地吹笛,痴迷地望着怜儿,仿佛没有发觉身外的席卷而来的攻击……

  “谁敢阻我,我定让他错骨扬灰!”

  众人还没靠近他身边,就被一股回荡在云天梦身外的力量卷起,在空中被抛来抛去,各种兵器也被抽离,混杂在一起,与人体互相冲撞,刹那间鲜血溅洒,然后重重地摔落地面……

  四周一片残垣断壁,血淋淋的胳膊、腿脚随处四溅,凄惨的呻吟响彻耳际,血腥的场面让人毛骨悚然,周围的树木剧烈地燃烧,和尸体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所有的一切俨然已进入了人间炼狱。

  云天梦惨白的衣袍随风飞舞,对于自己一手制造的惨剧,却看也不看,只是专心地吹笛……

  还记得从白云小筑回来,怜儿鼓着小嘴,求他为自己画画,他假装不答应,却偷偷画下了她熟睡时的憨态……

  笛声更加欢快,仿佛见了杨柳倚岸,风帘翠幕,一行白鹭飞上天际……

  他轻轻地笑着,眼神中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残忍和疯狂,可是谁也没有发现在世人眼中的魔王眼中竟然有泪……这个江湖中近乎神话的人物,竟然在落泪!

  怜儿,我真的做错了吗?一切的抗争一切的挣扎一切的毁灭都没有用了是不是?如果天真的要夺走你,那就让天地与我们同葬!

  天色愈加阴沉黑暗,旋舞的狂风混着沙石,伴随着惊雷闪电,崩裂出震耳欲聋的炸响。突然,厚厚的云层中亮光一闪,一道霹雳穿云而下,直击云天梦。

  云天梦猛地抬头,盘旋额心的光龙突然腾空而起,迎向击来的闪电。

  两束光芒在暗空里相撞,“轰隆隆”连声巨响,电光闪烁,土地震动更加剧烈……

  躺落怜儿身边的玉莲花突然亮了起来,射出万道光芒,弥漫开去,所到之处,仿佛有一阵清风慢慢荡漾开去,徐徐扩展,代替了狂风的肆虐和冰冷,似乎在阻挡着云天梦疯狂的行为。一时间,风停云住,大地也渐渐归于平静。

  云天梦一怔,手中的笛子不知不觉中,滑落地面,他也忘了捡起……

  怜儿,怜儿,是你吗?

  是你在阻止我吗?怜儿,你为什么不说话?

  而怜儿依然紧闭着双眼,玉莲花的光芒却是越来越淡,越来越弱,最后收敛于花心,慢慢合拢成蕾。

  云天梦抚摸着怜儿的面孔,此时此刻,他的眼里除了怜儿,再也没有别人,整个世界似乎都已不复存在。

  好!怜儿,既然你不喜欢,我就放过他们,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答应你。

  云天梦抱紧怜儿,光华浮漾,在他的身后渐渐凝聚成一条白龙,昂首伸爪,气势万千。

  云天梦抱起怜儿,踏上龙背,白龙冲天而起,在空中辗转翱翔,层层乌云随着它的身体漫开,遮盖了整个天空,一声声霹雳响起,耀眼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顷刻之间,雨水已经扯天扯地的垂落,倾泻如瀑。

  白秋伤撕心裂肺地喊:“怜儿——”却被众人紧紧压制。

  刚刚那种毁天灭地的危难,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也让他们深深的知道,谁也无法阻止云天梦的离去。

  一声声龙吟遥遥传来,凌厉,凄切,激昂,悲怆,带着风雷之势,冲破了暗黑的远天,渐渐消失在宇宙的深处——

  风雨飘摇,满眼的烟尘化作泥土……

  苍绿的山间,一座小小的凉亭,旁边有一池绿水,几丛花树。

  绿幽幽的水,透明洁净,冰凉刺骨,纯白的云影倒映其间,一枝莲花之蕾在池中摇曳,孤单的花影显出几分寂寥。

  美丽的花树下,坐着一个白衣少年,深潭一般的眼,泼墨一般的发,风姿绝世,飘逸出尘。

  他的身边放着一张竹制的卧塌,一个美丽的少女安详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静止的胸膛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坠入了永恒的梦境,一切喧嚣与烦扰,争斗与角逐都再也打扰不到她。

  白衣少年静静地坐着,痴痴地凝视着身旁的少女——

  怜儿,你为什么还不醒来?

  这里是云天梦在中原修建的一处别院,五十里外就是连绵的雪峰,雪山之水从山间流出,经过别院,才会有了这一池寒水。

  寒池玉莲与一般莲花不同,因为它只能生于冰寒之水。

  云天梦亲手将玉莲花栽种在寒水中,日夜看护,寸步不离。

  已经五天了,云天梦原本洁净无瑕,纤尘不染的白衣,此时却沾了许多污秽,如玉石一般光润的面孔,也是憔悴消瘦,惹人怜惜。

  怜儿也一直被他抱在身边,两人同睡同住,形影相随,早晨起来,云天梦亲自为她洗脸,为她整衣,白天的时候,就与她说话聊天,为她吹笛弄箫,编制花冠,夜晚的时候,云天梦会将怜儿搂在怀中,指着星空,絮絮叨叨地讲述向来认为极端无聊的故事……

  虽然怜儿没有任何回应,可日复一日,云天梦却依然执着地做着这一切,从早到晚,没有一丝改变,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虽然池中的莲花却一直没有任何开放的迹象……

  可是要让他就此放手却仿佛是更加困难的事情……他是要坐拥天下的人,可笑!怎么可能挽留不住一个心爱的女人,他掌握过多少人的生死,他号令多少武林群雄,可是他现在的声音为什么会这么无力,竟然唤不行娇弱的女孩……云天梦第一次深深地垂下头,挫败和无力……这两个似乎跟他毫无瓜葛的字眼化成了把把利刃,刀刀割裂着他的肉……

  “少爷,您就将就着吃一些吧!”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两个姿容格外秀美的女子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到云天梦身边,齐齐地跪了下来,恭敬地将手中的托盘高举过顶,叹息般地劝慰道。

  云天梦怔怔地转回头,望着托盘里的食物,默默无语。

  女子连忙端起一个碗:“少爷,先把这参汤喝了吧!”

  云天梦默默地接过参汤,默默地盛了一勺汤,却没有送进自己的嘴里,反而递到怜儿的唇边:“怜儿,起来吃饭了,好不好?”

  怜儿没有任何反应。

  云天梦端着那勺汤,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在那里。

  女子再也忍不住了:“少爷,怜儿姑娘已经死了,不可能再……”

  云天梦眼神凛然聚起,透着盛怒,他猛地抬手,扇了女子一个重重的耳光,鲜红的血迹立刻顺着女子花瓣般的嘴唇往下淌:“混蛋!你说什么?!你敢说她死了……你给我滚……明明是你做的汤不好喝,怜儿才不愿起来……你给我滚!滚!快滚!”

  女子猛地摔倒在地上,捂着面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哭泣着跑开了。

  另外一个女子战战兢兢地叫:“少爷……”

  云天梦大喝一声:“你也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都给我滚!”

  女子踉踉跄跄地跑了,边跑边忍不住哭,少爷变了,少爷再也不要她们了。那个名叫怜儿的女孩死了,少爷的心竟然也跟着死去了。可是她们又该怎么办,少爷是她们所有的爱恋与希望,失去了少爷,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那个曾经风流倜傥,弄玉吹箫的云天梦已不复存在了吗?曾有多少红颜流连于他的身侧……可是现在呢?他竟然痴痴地守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舍弃了一切……

  就在这时,一只黑鹰突然从半空附冲而下,冲向云天梦的同时,化身为一个黑衣少年,跳脱飞扬的面孔,挺拔修长的身姿,他风一般冲向云天梦,抓住他的胳膊就大叫起来:“少爷,你真的在这里,龙七快要急死了……”

  云天梦迷茫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龙七,你来了……”

  “少爷……”龙七还没说话,眼泪已经流下,“少爷,我全都知道了,少爷你受苦了……”

  云天梦轻轻地笑了笑,轻拍着龙七的肩膀:“我没有受苦,我在等着怜儿醒来,你看,我已经把玉莲花重新种上了,你看它长得多好,我相信,很快的,它就可以开花了……”

  龙七怔怔地看着那株玉莲,再看看沉睡不起的怜儿,泪水流得更凶,他哽咽地叫:“少爷,玉莲的根已经断了,再也不可能复活了……”

  云天梦突然沉下脸:“龙七,你胡说什么,你看那玉莲不是好好的吗?它很快就会重新开放的。”

  龙七又急又悲:“少爷,你别再欺骗自己了,现在的莲花只是因为泡在水里,才暂时没有枯萎,可是它……真的已经死了……少爷,你醒醒吧,龙七求求你了……”他指着那株玉莲,“你仔细看看,它已经没有一点光泽,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

  恰在这时,一只彩蝶悠然飞过,轻巧的羽翼擦过如玉莲那白玉一般的花瓣,于是,那片花瓣宛如失去了最后的倚仗,轻飘飘地落到水面上,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花瓣也随之凋零飘落,洒在幽冷的水面上,悄然无声,辗转无依……

  “不!”

  云天梦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点点鲜血飞溅在生机蓬勃的花树上,染上一片凄艳。

  “少爷,你怎么了?”龙七一把抱住云天梦,吓得脸上一片雪白。

  “怜儿!”

  风声骤起,卷落下一个人影,一身淡色长衫随风飞舞,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部,英俊的面容苍白而憔悴,他痴痴地瞪着躺在卧塌上的怜儿,痴痴地呼唤:“怜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时候,竟然有更多的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以南宫飞虹为首,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武器,有的甚至还握着暗器,他们将小亭团团包围,行容凶悍,杀气腾腾地瞪着云天梦:

  “云天梦,你的死期到了!”

  “云天梦,你作恶多端,终于要遭到报应了!”

  “云天梦,你还记得倾武门吗?灭门大仇,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云天梦,我与你誓不两立!”

  “云天梦……”

  这些人从南宫飞虹那里得到消息,云天梦失去了至爱的女人,心碎神伤,失魂落魄,是集合力量围攻云天梦的最佳时机,便纷纷响应,跟随白秋伤和南宫飞虹,一路追踪,只要杀了云天梦,他们就可以名扬天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到了云天梦的别院,发觉这里别说是重重设防了,全然一派颓然衰败的景象,没有护卫,只有一个神色黯然的婢女,见了他们也不躲避,似乎也已完全丧失了生存的期翼,一切的一切,不都是说明了云天梦气数已尽,这一仗打来势必是势如破竹。

  云天梦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眼里布满了红丝,眼神如冰雪一般寒冷,他竟完全没有把那帮人放在眼里,只是紧紧地盯着白秋伤:“怜儿是我的。”

  众人这才见到云天梦的真面目,即便落魄憔悴,却依然无法掩盖那种绝世风华,于是,响起一阵阵惊呼:

  “我的老天,这么俊!”

  “他真的是天龙会主云天梦?”

  “会不会搞错了?云天梦那种恶魔,应该长得凶神恶煞的才对!”

  南宫飞虹冷笑:“不错,就是他,他化成灰我也认识,你们别被他的外表骗了。”

  白秋伤恨恨地盯着云天梦:“是你害了怜儿,你不配拥有她,你把怜儿还给我!”

  他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这几天,他没日没夜地寻找云天梦的踪迹,只有一个目的——夺回怜儿。

  一个个巨大的佛字,旋转着扩大,宛如一柄柄巨锤,夹着风雷之势,砸向云天梦。

  其中一些人刚要攻上去,可是想想之后,却又悄然退下:

  ——云天梦是什么人物,我这会上去,不是找死吗?

  ——不如等云天梦筋疲力尽,我再去捡个便宜好了!

  ——我若死了,功劳必定会被别人抢去。

  于是,原本慷慨激昂的群雄竟全都变成了围观的群众,一个个磨磨蹭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着,竟是谁也不愿打先锋。

  在这些人心里,最好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与云天梦同归于尽才好,除魔的英雄若是只剩自己,那样日后江湖中,对于这场战役,他想怎么说就可以怎么说。

  南宫飞虹恨恨地看着他们,果然是一帮乌合之众,白道沦落至此,也难怪天龙会能独尊天下!他大喝一声:“白老弟,我来帮你!”

  人如鹰隼般飞向云天梦,右手一挥,白光闪耀,竟有一弯弦月猛地坠落,如刀刃一般斩向云天梦。

  云天梦纵声狂笑,不闪不避,竟然迎着两人的来势而去,佛字与月刃透进他的身体,血流如注。

  云天梦哼也不哼一声,去势不变——

  一手拍在南宫飞虹的胸口,打得他飞出几十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狂喷鲜血,再也无法起身。

  一手抓住白秋伤右臂,恶狠狠地一扭,竟生生将他的右臂拧断。

  白秋伤脸色一白,不退反进,剩下的左掌用尽全力,拍在云天梦的胸前,砰然一声巨响。

  龙七又惊又痛,也扑了过去:“少爷!”

  少爷明明可以很轻松的应付两人,却为什么要任由他们残害自己的身体?

  云天梦竟好像失去了痛感,鲜血沿着他的嘴角奔流,他却毫不在意,又一用力,竟然又拧断了白秋伤的左臂。

  白秋伤失去了双臂,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也扭曲起来,却依然不肯后退,他咬着牙,抬起右腿,恶狠狠地踢向云天梦。

  此时此刻,两人哪还有江湖高手的风范,竟开始了最最野蛮的肉搏战。

  没等白秋伤的腿踢到云天梦,他的身体就被龙七一脚踢飞,趴倒在地上,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泼洒在地上,触目惊心。

  龙七心痛地扶着云天梦:“少爷,你怎么样了?”

  其他人已经看傻了,有人突然醒悟,大叫着:“云天梦受了重伤,我们趁机杀了他。”

  这些人竟然谁也不管地上的白秋伤和南宫飞虹,反而逼近了云天梦,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此时是杀掉云天梦的最好时机,于是,刀风掌风轰撞一起,各种兵器一起拔出,斩向云天梦——

  云天梦猛地推开龙七,嘴边却浮现出一抹淡淡而残酷的笑容,清冷的眼中弥漫着杀意和暴戾,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五道白光猛得冒出他的指尖,宛如五把巨大的光刀,冲天而起,恶狠狠地划落半空,罩向众人……

  于是,惨叫声,呼嚎声此起彼伏,淋漓的鲜血洒落亭院,蔓延流淌……

  光刀在空中旋转飞舞,夹杂着被卷飞的土石,铺天盖地地罩落,一时之间,断臂残肢,头骨横飞,惨不忍睹。

  满地的尸体,昭示着生命的终结,人脑和鲜血到处流淌,猩红而恐怖,直到染红了大地……

  “阿弥陀佛!”

  一声安祥柔缓的佛号遥遥传来,一个慈眉善目的僧人踏水而来,双掌一掀,带起一道金色的光芒,冲破了云天梦手中的光刀。

  “师父!”

  白秋伤无力地抬起头,染满鲜血的面孔,只剩下无尽的悲痛。

  失去双臂的他,此时此刻,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秋伤,你受苦了。”

  老僧连忙扶起他,喂他吃下一颗药丸,然后拾起地上白秋伤的断臂,将它们对在白秋伤的伤口上,白光闪过,两只双臂竟然重新连接在白秋伤的身体上。

  幸存的几人望着满地的残尸,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善哉!善哉!”元元大师仍是慈蔼地笑着。

  他的眼神转向云天梦,轻叹一声,走上前去,双掌合什:“老衲元元与云施主见礼了!”

  云天梦猛咳一声,嘴边鲜血狂涌,元元连忙伸手点住他的几处大穴。

  云天梦怔怔地看着元元大师:“元元,是你?”

  “阿弥陀佛,云施主,你的伤无碍吧?”元元大师感慨万分。

  云天梦抹去嘴边的鲜血,声音却无比悲怆,“你不必假装慈悲,我已经失去了至爱之人,除非我死,否则我必然让天下大乱,灾祸从生,烽烟四起,人人喊天,人人骂天!”

  摇摇头,元元大师怜惜地说:“不怪施主性情偏激,云施主历经坎坷,受尽磨难,虽是人上之人,但其过程之艰辛又岂是常人所能承受。但施主实在不该迁怒他人,以至天谴。”

  “你说什么?”云天梦勃然大怒。

  “不是吗?”元元大师毫无畏惧,“施主遇师不贤,身受其苦,成就功业后却将所受之痛苦迁怒于天下人,动辄得咎,人命草芥,为王图之争,兴逐鹿之兵,这算得‘善’吗?”

  云天梦咬牙:“一将功成万骨枯,古今皆是!”

  摇摇头,元元大师悲叹道:“施主霸业已成,江湖称尊,却为何还有今日之痛?”

  云天梦心里一痛,转头看向怜儿:“我是我,怜儿是怜儿,我的罪过,为什么要她代为承受?”

  “哎!施主还在执迷不悟!”元元大师诚恳的说:“怜儿姑娘心地善良,一身集天地灵秀,本该有大造化,大福慧。却因为与施主相遇才致使灵根受损,花萎香消。若想救她, 还在施主!”

  “什么?”云天梦又惊又喜,抓住元元大师的双肩,“告诉我,怎样才能让怜儿重生?”

  元元大师不慌不忙地说:“施主虽然功参造化,但若想救她,也非易事!”

  “只要能救怜儿,云天梦不惜一切!”云天梦眼神坚定。

  “阿弥陀佛,云施主是至情之人,老衲便助你一臂之力!”元元大师点了点头。。

  云天梦从没这么感激过一个人:“大师若能救回怜儿,云天梦愿倾尽所有!”

  元元大师摇摇头:“云施主,此言太重了,老衲世外之人,不图权贵,只求施主一个允诺!”

  “好!”云天梦毫不迟疑地一口答应。

  “施主竟不问这个允诺的内容吗?”元元大师微笑。

  “我说过,只要能救怜儿,云天梦不惜一切,又怎会在乎一个允诺!”

  元元大师非常庆幸能救怜儿的人是自己,若是一个恶人以此为胁,恐怕又要天下大乱。

  “想救怜儿,先植玉莲。我要把她带回普陀山。云施主可以先回天龙会!”

  “不,我要同去普陀山,否则,我放心不下!”云天梦断然否决。

  元元大师规劝道:“不是我不允许施主同行,我要借普陀灵气重新孕育玉莲。但云施主杀气过盛,会阻碍玉莲生长,还请施主三思!”

  云天梦一怔,苦涩地摇摇头,走到面容沉静的怜儿身边:“看来,我想陪陪你都不行了,但只要你一醒来,我就会立即出现在你眼前!”他轻轻低下头,在怜儿额上轻吻了一下,依依不舍地抱起她,将她送到元元大师身前。

  元元大师接过怜儿,水中凋零的莲花花瓣竟然纷纷飞起,飘向怜儿,融进她的身体。

  光华闪耀,怜儿的身体逐渐淡化,重新凝成一朵莹洁如玉的莲花。

  龙七惊奇地看着,元元大师坦然地把玉莲花插入净瓶,看向云天梦:“放心吧!玉莲有情,恐怕舍不下你,她必会重新生根!”

  白秋伤迷惑地看着元元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怜儿她……”

  元元大师闭目合什:“痴儿,痴儿,必须执着,无须执着,万丈红尘,色空之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还不快与我回去。”

  他转身飞去,白秋伤连忙抱起重伤的南宫飞虹,跟在他的身后。

  云天梦默默低喃,反反复复:“必须执着,无须执着!”恍然间一抬首,元元大师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翻卷的青云之间……

  云天梦怔怔地伫立在那里,他那俊美拟神的面容依旧,他那慑人心魄的气势依旧,他那绝世傲人的风华依旧……可是他原本犀利精狠的眼神却在迷蒙的薄暮中渐渐变得茫然而涣散,眼中的那个娇小温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直至透明……最后化作一缕的空气,怎么抓,也再也抓不住……

  虽然周围呼啦啦站满了人,但天地万物似乎已不复存在,只有他独自一人站立在那里,显得那样孤单,那样寂寥……

  番外

  菩陀山。

  登高远望,重岭叠嶂,烟波万顷,脚下是一条深不可测的山涧,一道墨绿色的山崖从涧底突兀而出。

  崖边崖顶,随处可以见到大小不一的瀑布。细的不到一尺,宽的有几丈,有的笔直而下,一道白线直贯山脚,有的曲折来去,在苍色中划出优美的轨迹。

  最后,瀑布们在山涧之底相会,集聚成一池清水,波光盈盈。

  风烟漫漫,时空邈远,绿水之上浮漾出一圈圈粉白的光晕,弥漫扩大,逐渐清晰,化成一朵莲花亭亭而立,它的花瓣洁白似玉,温润可爱,清雅美丽。

  突然之间,玉莲花连连颤动,细弱的茎条轻轻摇摆,粉色的光雾闪过,玉莲花徐徐绽开。

  盛开的花瓣透着淡淡的粉色,香气四溢,芬芳如蜜。

  花蕊之间,白光闪烁凝形,化为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姑娘趴在那里。

  小姑娘长得极为可爱,嫩嫩白白的小脸蛋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圆圆的大眼清透见底,竟比夜晚的星空还要明亮,小小的嘴唇红润光泽,亮丽诱人,可爱得让人恨不能咬上一口。

  她的眼睛慢慢弯成了新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挣扎了好久,她终于爬了起来,盘腿坐着,却皱着轻细的眉儿,嘟起可爱的小嘴,轻轻念了一句——

  阿弥陀佛!

  她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决定要做什么,刚跳了下来,突然,她又停下了脚步,不放心地回头向池中望去,玉莲花轻轻摇曳。怜儿咬着嘴唇想了想,右手一招,莲花立即脱离池中,向她额心飞来,越缩越小,终于不见。

  她虽然不记得往事,却学得乖了。

  一切停妥,怜儿这才蹦蹦跳跳地走进菩陀寺的前院。

  寺庙中的人见到怜儿也不奇怪,只是合什为礼便自做自事。

  怜儿坐在台阶上看着一个小和尚扫地,小和尚扫得很认真,怜儿托着腮看得也很仔细,突然,怜儿从台阶上跳下来,上前抢下和尚的扫帚,有样学样地扫了起来。小和尚目瞪口呆,赶忙合什为礼:“阿弥陀佛!怜儿施主,你将扫帚还给小僧好不好?”

  怜儿向他一吐舌头,抱着扫帚跑出好远,才说:“阿弥陀佛,我才不还给你!”便又接着扫了起来。

  扫了一会儿,她又不耐烦了,原来扫地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玩!她看了看微红的掌心,赌气地将扫帚扔给呆立一旁的小和尚说:“阿弥陀佛,我将它还给你了!”

  小和尚连忙抓紧扫帚:“阿弥陀佛,小僧谢过怜儿施主!”

  怜儿撅着嘴,闷闷地说:“阿弥陀佛,不用谢!”

  怜儿放弃了从扫地中寻找乐趣,又开始闲逛,东摸摸西看看,对着弥勒佛塑像笑了一阵,便学起了十八罗汉的姿态表情来。

  从第一个学到最后一个,或躺、或坐、或立、或双掌合什、或安祥平静、或横眉怒目。不管哪种形态,由她做来都是那样生动可爱,一会皱皱鼻子,一会儿拧拧眉头,一会伸伸舌头,一会儿瞪大眼睛。

  那边的怜儿却因为玩儿得太入神,所以没能发现身后的柱子,直到后退的时候撞上了,怜儿才发现殿内竟然有一根又粗又圆又光滑的石柱,她的注意力立即被它吸引去了。

  绕着石柱走了一圈,摸了摸光滑的柱身,又走了一圈儿,意犹未尽的怜儿似乎从中找到了乐趣,嘻嘻笑着竟然绕着圆柱跑了起来……

  五圈、六圈、七圈,咦!有些站不稳了,怜儿连忙停下来,四周的佛像怎么都转起来了?连房顶也转了?

  哎呀!怜儿只觉头晕腿软,眼见就要摔倒了……

  空间在疾速的漩涡中流转,隐隐间有另一个人出现在画面之中……

  菩陀寺依山而建,重重殿宇隐于青山绿树间。一座百尺高的大佛矗立在寺庙中央,它背靠巍峨的青山,慈眉善目,巨手安放在膝盖上,朝朝幕幕,年年月月,看云海月色,观海潮风浪,人世间的欢与笑,苦与乐,大千世界的更迭变迁,全部收于它的眼底。

  大佛的身后,绿树掩映,藤蔓纷披的山径上,站着一个年轻人,他衣袂翻飞,舞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案,简单的白色长袍却掩不住震天撼地的王者霸气,更掩不住只需一眼,就能令人迷醉的俊美容颜——云天梦,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站在这里,站在这里遥遥地望着近在咫尺却始终不敢踏进的“禁地”……这块“禁地”深深扎根在他的血肉之中,轻轻触及,就会带来牵动血肉的痛楚……如果怜儿不会醒……那该怎么办?

  “咚——咚——咚——”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钟声,蜿蜒在青山碧水之间,显得是如此悠长而意味深长……“必须执着,无须执着!”云天梦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元元大师的这句话——“必须执着,无须执着!无须执着!必须执着!”

  他的眸中突然精光一显……难道大师话里真正的含意其实就在于此?!

  “无须执着!必须执着!”他怎么能胆怯,他又怎么能放弃?!苦苦的守候不就是为了等到怜儿回来的那一天?想到这里,云天梦俊逸的脸庞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提步往寺庙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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