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记忆恢复

　　一个月后，唐李煜离开医院，回到家里。

　　现实就是现实，来不得半点娇情和虚伪。毕竟，这三个男人也要生存。所以秦歌独自回了北京。阿风和根号2也开始了正常的生活。医生说，唐李煜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为了节约开支，可以出院，回到家里，继续疗养，唐李煜回到他和沈樱春租住的家。回到他熟知的生活环境中有助于他康复记忆。

　　照顾唐李煜的任务落到许安离身上。

　　许安离放弃实习，放弃去北京，每天不停地穿梭在唐李煜的家里，为他打饭，洗衣，按时吃药，帮助他说话，以恢复语言和记忆功能。有时，他会突然头痛得厉害，吓得许安离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手忙脚乱把他弄到医院，医生说，这种现象一直都会存在，直到他的记忆全部恢复以后，头痛才会一点一点消失。这需要药物，心情，以及语言配合治疗。不能让他生气，不能让他受到剌激。

　　为了照顾李煜方便，许安离一直和唐李煜睡在一个房间里，唐李煜习惯了许安离的照顾，自从伤了以后，晚上他有起来喝水的习惯，还有，视力也受到了一定伤害，晚上起床，他看不清东西。

　　许安离怕他摔着，碰着。回到家里，沿续了住在一起的这个习惯。

　　唐李煜经常失眠，头痛，医生说，这是后遗症，需要治疗的时间 ，他头痛时，她会用热水给他轻敷，一点一点缓解他紧张的神经。睡不去时，许安离就会陪唐李煜一起聊天，陪他回忆一些过去 。还好，在她精心照顾下，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很快。

　　车祸中的肇事车主已经被公安部门控制，赔偿的事宜已经委托了律师……很快就会有结果，单位的岗位还给唐李煜留着，工资一直照发，只要他康复了，就可以去上班。

　　晚上，除了必要的散步外，偶尔也会看看书，上网，发E—MAIL。

　　有的时候，唐李煜会赖在许安离的床上不肯走，闻着她身体不同于其他女生的味道，会很快入睡，就像小时候，只要妈妈一拍自己，就会立即进入梦乡。

　　奇怪啊！

　　他对她讲躺在她身边很快会入睡的感觉，她呵呵地笑，说，怪啊！我怎么不是啊，想睡却睡不着。许安离一枕头打过去：你好坏哦！原来，你在想……唐李煜被打得四处躲藏，许安离冲上去，结果却中了计，双手被李煜攥住，许安离就动不得了。嘴巴却不饶人：

　　“你好坏嘛！好男不跟女斗！”

　　唐李煜忽然停下来，呆呆地望着墙壁出神，眼前像是一道突然亮起的闪电，从混饨到渐渐的明朗……接着，再次陷入一黑暗。像是在原始森林中迷路的猎人突然看到夜里冉冉升起的北极星。

　　“李煜，你怎么了？”

　　“恍惚的记得好象是在路上，我不停地跑啊，跑啊……好象有很多人，很多车……”

　　“你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去追沈樱春……沈樱春，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很漂亮的女生……你爱她，很爱很爱……”

　　唐李煜的眼前仿佛有一道炫目的白光在闪……

　　一道漆黑。

　　一道亮白。

　　忽而模糊。

　　……

　　车祸？剌耳的杀车声，轰然的巨响……

　　他在恍惚中奔跑，如果她不肯为他留 下，哪怕是看她一眼，就为了这一眼……才成了现在这样，是吗？

　　车祸……

　　唐李煜苍白着一张脸，嘴唇蠕动着，慢慢重复这二个字。

　　……

　　“我真的是为了那个叫沈樱春的女孩子吗？”

　　“嗯。”

　　“……那么，她一定是不爱我了。”唐李煜茫然地望向许安离。

　　“她很爱你。”

　　“……但现在，她一定喜欢上了别人对不对？”

　　“……”许安离的目光淡然地看着远方，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方。

　　天气好的时候，许安离会陪着唐李煜在开满合欢的校园里散步，一边散步，一边给他讲他们过去在一起的事情。医生说，这样，有助于恢复他的记忆，这叫记忆剌激法。他乖乖地听她讲，偶尔也会插上一句：

　　“我那时是不是老是欺负你啊？” 唐李煜微微一笑，眉角徐徐荡起一片温柔。仍旧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有点儿。看啊，这就是你的杰作。”

　　许安离伸出左手，腕处有一块小小的疤痕。

　　“啊？不会吧……”唐李煜看着疤痕，满脸惊讶，又看看许安离：“我怎么会把你弄得伤痕累累呢？是不是很疼啊？”

　　“嗯，疼啊，那么大的疤，你有办法让它不疼么。”

　　他伸手过来，轻轻地握着，轻轻地揉了一下。末了，还吹了吹，像小时侯，不小心烫了一下，妈妈就会一边用嘴吹，一边安慰说，宝宝不怕。

　　明知道是开玩笑，腕处掠过温柔的安慰。

　　拼命地克制着腕部的颤抖。

　　许安离努力抽回自己的手，唐李煜却不肯松开，就那样温柔而用力地握着，好象这样握着，那块伤痕以前就不会疼过。

　　虽然已经是九月了，阳光却依然鲜亮。

　　静静地，他和她走在开满鲜花的林荫路上。

　　许安离澄澈的目光里，突然有股潮湿的味道。不动声色地忍住。像说着别人的故事那样，散淡而平常。

　　“我和小溪在胡同里快乐地打着羽毛球，你骑着单车，很拽地从另外一条便道上冲出来，我来不及躲闪，我们连人带车撞在一起，结果，就成了这样。”

　　“你哭了吗？”

　　“你以为我有你想得那样脆弱吗？不过还好，你带我去了医院……就是因为，这个伤痕，我认识了你……”

　　“然后，我就喜欢上了你，对不对？”唐李煜笑茵茵地说道。

　　“瞎说！”

　　“没有，我一定是从那时就喜欢上了你！安离，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

　　如果有泪，一定是流在心上那种，隐约的泪痕。

　　许安离没有回答唐李煜。

　　沉默也是回答，另外一种回答。

　　风轻轻缓缓地吹来。从认识到现在，像是做了一场梦，好长好长时间的梦。想过千种万种，也不会想到像现在这种情况，许安离微惊地看向那双一直凝视她的眼睛，光与影将他勾勒得更加英俊逼人。只是，尚在恢复中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他的脸看上去有些苍白。

　　这些年，她和他不常在一起，即使同在一个校园，同在一个城市，可是，每一次，她在他身边，一定是他经历了痛苦和无助的时候。这是他和她之间唯一的联系。

　　他快乐幸福的时候，她会远离他。

　　她居然可以伟大到这种程度。

　　她是他的天使吗？

　　不！不是，她不是他的天使。

　　为此，许安离和秦歌吵翻了天。秦歌负气而去，所以，她忽然感觉到一种隐隐的痛，来自生命的深处， 微微扬起脸，目光淡定地望向远处的街道，摩天楼宇。还有那遮天弊日的茂密的合欢。粉色的花蕊竞相吐艳。也有浅白，淡粉和红粉。空气中，满是湿润的花香味道。

　　什么时间，又一个炎热的盛夏已经是尾声了，许安离都不曾注意到。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她来B大已经四年了，就是说，她已经22岁了。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成长为一个发育饱满的女孩子了。

　　如果不是唐李煜出事，她现在已经人在北京了。

　　何小溪已经去了她的挪威，真的是物是人非呢。

　　恍若隔世。

　　这天晚上，刚刚天黑，本来唐李煜要去校园散步，可是，许安离很累，人一挨到床上，就睡去了。唐李煜睡到一半，醒了，他经常这样失眠，睡不去，只好一个人望着天花板无聊地数数。以往，他失眠，有她陪他。翻过身，好奇地看着许安离睡觉，睡得很香。大概是这些天里很少休息，太累了的缘故吧。

　　她那样温柔地对他。事无巨细。

　　他像她的孩子。

　　她那样微笑的看他。他发脾气时，她仍然那样。从未改变过。好象她从来没有烦忧一样，她在他面前，永远天使一样纯洁干净。

　　此刻，唐李煜侧身，一只手托着脑袋，望着许安离。

　　柔和的灯光，桔色的窗帘。寂静得恍若天堂。梦一般美好的天堂……

　　轻轻的鼻息呼出来，散发在他的周身，带来少女身体特有的馨香……祢漫在整个房间里……大概是热了吧，胳膊扔在被子外面，嫩藕似的白。使他的目光有些恍惚。

　　轻柔地……

　　他轻柔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温暖而柔软。

　　窗外的月光明亮得一览无余。一生中最亮的月光是不是在今晚？即使隔着窗帘，也能看到透进来的月光。让人心情格外大好。

　　他望着她，握着她的小手，像握着他生命中唯一的太阳。温暖而明亮。

　　不知不觉，他的头低了下去。

　　她的嘴唇鲜艳得像是一只刚刚采摘下来的草莓，而他是一个嘴馋的孩子，忍了又忍。还是一点一点低下去，低下去……

　　而就在这时，门被缓缓地打开……

　　煜，我回来了。

　　我以为我不会再想念你了。

　　不会想这些和你有关的一切了。我以为我可以用美国的方式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你知道，约翰比很多同龄人都优秀。我已经答应他，和他好好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