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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江山》 作者:楚妆

第20章 出征

  冬天过去,迎春花开,漫山遍野都是报春的黄云。

  宫墙里也不例外,三三两两的宫女们在院墙边摘下黄色的小花,簪于发上。

  陶花却蹲在角落里,她好奇地剪下了一丛树枝,在弓上比量着这硬度够不够做箭身。

  正专心的时候,听见背后有人说:“这要是试好了能成,咱这汴梁城里从此再也看不见迎春了。”

  陶花回头,笑道:“你吓我一跳,小满……呃,不,大王……呃,不,恒岳。”

  赵恒岳大笑:“好,每次都叫我三遍。”

  陶花看他笑得极是开心,便多了一句口讨巧儿:“要么,我还是叫你小满吧,我叫习惯了。”

  赵恒岳带着笑容,沉吟一刻,把笑容敛去说:“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叫我小满。”

  “什么事?”她兴冲冲问。

  “嫁给我。”

  她把手中的一丛迎春树枝扫到他身上去,人却起身走开了。

  赵恒岳在背后叫住她:“喂,我有事跟你说呢。”

  她停住身形:“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才听你说。”

  他大笑起来:“好,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说看。”

  陶花转回头来:“我想搬出去住了,宫里头太闷。”

  她本不是个会察言观色弄心机的女子,换了是跟别人说这句话,她多半也就是铁箭一横——“喂,我要搬走了,成不成你自己看着办吧。”可是对赵恒岳,她不能这样,这是她的亲人,她的伙伴,她的——小满。她已经或多或少觉到他对自己有些“奇怪”的感情——反正在她看来,是“奇怪”的,她也不想用什么有违伦常这种大字眼,因为她不舍得这么说他。

  于是她只好在想得起来的时候疏远他一些。而这种疏远,也是要小心翼翼表达,她不忍心伤害他。她总还是觉得自己是他的长辈,所以,对他是有着责任的。

  赵恒岳在原地立了片刻,笑了笑:“阿陶,你听没听过一首歌谣,‘入山一千,出山五百’。”

  陶花摇头,不解何意。

  “这是说建造宫殿的时候,为了采一根梁木,要有一千人进到深山里面,却只有五百人能够出得来。”

  “另外的五百人呢?”

  “全死在山里面了。”

  陶花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赵恒岳走到她身旁,指着距离两人最近的一处大殿:“你看,这一间大殿,要十多根梁木,我猜最顶上那根栋梁,五百人的命也换不回来。”

  陶花合上了嘴巴,还是没说话。

  “那,咱们在朱雀门对面给你盖栋府邸?”

  “不,不”,陶花终于开口,而且一开口就脑袋连手一起乱摇,“我还是住在这里,挺好的。”

  “不好吧,你刚刚不是说这里太闷了?”

  “不闷不闷,地方这么大,一点也不闷。”

  “那天你不是还说,老跟我住在一个院子里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烦?”

  “不烦不烦,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天天看到你也很高兴,一点儿都不烦。”

  “真的?”

  “真的。”

  赵恒岳回身大喊:“史官呢?史官!把公主刚刚说的话原样儿记下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念一遍就行了。”

  陶花愣了半晌,期期艾艾说了三个字:“不要吧。“

  “还有,传示群臣,以彰公主俭朴贤德。”

  这回是大喊出两个字:“不要!”

  “不要?你怕谁看到?”赵恒岳一边促狭地笑着,一边拿出一张折子扔给她。

  陶花接住折子,却没有展开,她反正不识字。

  他的笑容收拢,缓缓说道:“秦将军上表,请战契丹。”

  陶花把折子还给他,收拾心情,抱拳行礼:“我熟悉契丹军事,愿带公主营与秦将军同去。”

  赵恒岳微微点头:“本来大局初定,不该着急用兵,可是……”他抬头盯住她:“我还是成全你二人吧。希望能够早日平定天下,也好打发了你这蛮横公主,别总让我这娘家人养着。此次出征,我会从京郊军借调五万兵力,合幽州军之兵,分三路过燕子河。我与郑丞相亲征督率中军,秦文率左军,幽州节度使邓宣正与秦梧率右军,公主营……嗯,跟在秦文军中吧。三军之中,以中军为首,左军之中,以公主令为先。”陶花一一点头接令,听到最后一句时笑了一声:“以将军令为先也无妨。”

  赵恒岳正色道:“军国大事不是儿戏,我今早已昭示群臣,虎符之外,增设铁箭令”,说着他自怀中拿出几支小巧铁箭递给陶花,“这令上铭文与虎符相同,可调动我大周兵力,交给你保存。”

  陶花大惊抬头:“不可。”

  赵恒岳神情淡淡:“夺到虎符那天,我就命人去打造了这些铁箭,本来就是给你的。”陶花接过那些箭支,每支上面都有繁琐铭文,顶头没有箭尖,全是一朵黄金打造的桃花。

  赵恒岳嘱咐道:“小心保存。”

  陶花摇头:“我怕担不起如此要务,万一偷了抢了,丢了忘了,那就麻烦了。”

  赵恒岳蹙眉道:“如今你仆从如云,怎么可能让你丢了忘了。若说偷了抢了,你贵为我大周公主,如此重要的东西被人偷了抢了,恐怕倒不必担心这些令箭了,还是先担心我大周天下,还有,你。”

  陶花看赵恒岳君意已决,只能将这些铁箭先放到自己箭囊,好在个头短小,倒也不十分沉重。她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轻咬嘴唇:“从此以后,再别跟我提什么赤龙会的归属了。”

  大军两月后自幽州会合出发。赵恒岳吩咐按弩箭图谱速速赶制弩箭,配备的箭兵都归在公主营帐下。同时差人去赤龙会总部青峰岭传讯,命赶赴幽州。落霞山的力量壮大了很多,官民结合,平时由罗焰和何四带领,此时听说出征契丹,那是人人争先。陶花却未将罗焰带在自己营中,让他去右军辅助秦梧。

  大军齐聚幽州之日,意气飞扬,战戟霍霍。赵恒岳命犒赏三军,第二日过燕子河。

  陶花十分欢喜,检视过公主营在城外的驻军,便回幽州府内的居所休息。路过大厅时,听见厅内有争吵之声,她停下脚步望了一眼,看见郑丞相和大王对峙于厅内。郑丞相高声劝道:“大王,出征不是游猎,何况那晓虹姑娘并无名分,你带她同去如何安置?”

  赵恒岳十分生气,声音几乎咆哮起来:“我带去的女侍又不止她一个,为什么别人都能带,就偏偏她不能带?出征之时带同家眷,古已有之,为何你偏偏要管我?”

  郑丞相不紧不慢,躬身道:“大王,老臣我也是一片忠义之心,原本老臣是不能管大王家事,可是大王家事,便是国事。当日大王曾以血为誓,不伐契丹,不登帝位,是以老臣处处对大王期待甚高。晓虹姑娘之事,若是我不知情,那也罢了;可是老臣刚巧知道,不得已而进诤言。咱们军中有严令,带外妓过夜者,立斩无赦!”

  到此赵恒岳被完全激怒,他一把抓住郑丞相的领子:“你说她是什么?”赵恒岳高大,且习武,郑丞相是文人出身,被他一抓便如小鸡一般,岌岌可危之态。陶花赶紧现身,到门口咳嗽一声,赵恒岳立刻把郑丞相放了。

  陶花走入厅内:“敢问大王,何事争吵?”

  赵恒岳忙不迭摇头:“没事,没事,我和丞相玩笑呢。”说着转头对郑丞相说:“都依你,你命人送她回汴梁吧。”

  陶花从前言后语中猜测是为了带晓虹姑娘随军之事,她听到此事,心里竟是说不清楚地放松了下来,他对其他女子有情,那是尽力也要促成的;又想起自己曾经撞破他们一次,自然也忍不住想行个善事,当下便对郑丞相说:“大王贵为九五之尊,又是年轻男子,虽然尚未婚娶,带个女子随军也不是什么大事。军中尚且带着营妓,为何独不能带上大王心爱之人?”

  郑丞相朗声说道:“大王行事当为万世楷模,若是要带妃子同行,也该明媒正娶。你看那秦将军也是年轻男子,俊逸天下知,却何曾在军中带过女眷?”

  陶花听到提起秦文,不由有些尴尬,就没有接话。却见赵恒岳猛然站起,一把抽出佩刀砍翻了桌子,对二人大吼道:“我已经说过不带了,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我心爱之人?哼!”他一脚踢翻已经倒在地上的案子,转身出门。

  陶花被他这一顿脾气给惊了一跳,郑丞相倒还是不紧不慢,走上前问道:“公主没有受惊吧?”

  陶花摇头:“我没事,丞相呢?”

  郑丞相一笑:“平常之事,不足挂齿。大王一向英明,只有在儿女之事上……”他抬头看了陶花一眼,似有深意,却是不便说出。陶花已经觉察到,就问在当面:“丞相有话请讲。大王行事不周之处,我会委婉提醒他,不能伤了功臣之心。”

  郑丞相一笑,吞吞吐吐说道:“当日大王取消公主赐姓,臣等在朝堂之上暗自猜测,以为是大王猜疑公主,想收回公主手中的落霞山和赤龙会。可是大王当廷示出铁箭,言桃花箭与我大周虎符同列,又令人甚为不解。”他说话时一直眼望着陶花,看她的反应。

  陶花轻松一笑:“他自幼与我相识,所以信我多些,其实,令箭交在我手中,便是交在秦将军手中。大王爱惜功臣,不是很好么?”

  郑丞相沉思片刻:“老臣却觉得,大王并未厚待将军,就连秦梧的升迁,都比将军快些。”

  陶花皱眉道:“丞相觉得,大王待我,可算亲厚?”

  “那是自然,远胜玉环飞燕。”

  陶花当即沉下脸来:“丞相此比不当,公主怎可比宠妃?既然他待我亲厚,又肯将我嫁给秦将军,还不算厚待将军么?”

  郑丞相被此问问住,仍是有些不服,却不想再跟陶花争辩了,于是告辞离去。

  陶花离开大厅,问过侍卫后寻到赵恒岳房内,见他独自仰坐在椅中,闭着眼睛面孔朝上,满脸都是委屈生气,十分小孩模样。陶花便止住侍卫禀报,悄悄走过去,在他身侧半跪下轻声问道:“小满,你把晓虹交给我可好?”此刻,她又把他完完全全当成了小满——一个需要她帮助的孩子,哪怕帮他做些不甚光明正大的事情,哪怕帮他爬上其他女子的床头,那也是她这个小姑姑义不容辞的。

  赵恒岳没有回答,仍是闭着眼睛,陶花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我把她带在公主营中,老郑必然不屑来跟我一个女流讲什么大道理。到时你避开他耳目,过来悄悄看她,不是正好?”陶花说起这偷情旖旎之事,自己羞得面色通红,又免不了觉得刺激好玩,眼神飘飘荡荡向上挑着,笑笑地看着赵恒岳,颇有在侄儿面前邀功炫耀的意味。

  窗外一枝桃花浓艳欲滴,勾魂夺魄。

  他睁开一条眼缝斜睨她片刻,眼神中光芒一闪而过,几乎就要伸手把这支花折下来,却终于还是沉寂,说了一句:“我算是明白了,你是真的傻,不是装的。”

  陶花大怒,狠狠推他一把,推到一半想起来——自己应该跟他疏远些,于是又硬生生把手劲收住,就变成了不痛不痒放在他胸前。

  赵恒岳抬手掸落她的手臂,冷冷斥道:“说你傻还生气,一个女孩子家不懂得矜持些,偷情这些事是你该说的么。我这人好欺负,你跟其他人可别这样,要是出了对公主无礼的事,就算我给你报仇,你自己不也得难受么。”

  陶花悻悻然站起来,面孔有些发红。

  赵恒岳又怕自己话说得太重,伸手拽住她的袖子:“人的定力都有限,我这是为了你好。你的侄儿小满也早就走了,别再指望我总把你当长辈供着。”

  她信任他,知道他说什么总是为了她好,于是低下头,答声“知道”,神色间难得有些温顺,又有些微微的羞涩。

  窗外那支桃花更加红艳,让人挪不开目光。

  赵恒岳忽然想起来什么,自椅中一跃而起,到床头去拿了几枝珠花过来。他笑着说:“你带牡丹太艳了,我看戴桃花正好。”他手中拿着一式各色的桃花,做得精巧细致,比市面上能见到的那些好看多了。

  她吃惊地看着他。她本来听他说要给她做珠花,还以为只是随口玩笑,没想到今天送到了面前。

  赵恒岳看她今天穿件梅红衫子,就给她挑了一朵同色的桃花簪到发间。又特意走到远处细细看了看,点头说:“嗯,果然是人比花貌强。”

  陶花懵懵然地站着,听着,只知道发愣。

  第二天三军各自过河,陶花率公主营在左军之中最先过去,一直到正午过后全军才到了对岸。

  过河之后,大军就地驻营。公主营早已安置妥当,开始埋锅造饭。陶花有自己的侍从照应伙食,过来问她想吃什么。陶花挥挥手:“就随大家。”侍从刚要离去,陶花又把他叫住:“多备一份,也许秦将军会过来。”侍从点头去了。

  果然,过不到片刻,在侍卫后知后觉的一片通禀声中,秦文已经大踏步挑帐帘进来。上次出征时他们便是餐餐共食,这次他延续这个习惯,她当然十分高兴。

  陶花笑问:“这么饿了?”

  秦文走至跟前,也笑道:“不是饿了。我昨晚来拜见你这铁箭公主,侍卫说你劳累,早早就睡了。今天一早大军渡河,也没空来找你……”说着一笑拉住她手,“就是有点想你了。”

  陶花就着他的手,拉他席地坐下,而后命侍从去催促伙食。秦文问了一句:“昨天一天没见你,玩什么去了,累成那样。”

  陶花笑笑:“哪里有功夫玩,早晨去了城外的驻营查看,下午撞见大王跟丞相吵架,我过去劝了。”

  秦文蹙眉:“何事争吵?”

  陶花附在他耳边,把晓虹的事说了一遍。

  秦文沉吟半晌,侧头低声说:“大王的家事,你还是少掺和,别以为你真的就是长公主了,你毕竟不姓赵。一旦怪罪下来,你这唯一的靠山没了,可就麻烦得很。郑丞相那边,历来以忠义直言蒙受圣宠,与你不同。”

  陶花听他为自己打算,不由心里甜甜的,靠着他肩膀撒娇说:“你不也是我的靠山么?他,我真不知道还能到哪一天。”她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就是那份“奇怪”的感情如果处理不好,不知道自己跟小满会不会从此陌路。

  秦文将她揽入怀中:“等你进了秦家的门,我自然就是你的靠山了。现在么,大王那里你还是得陪点小心,别得罪他就是了。我原本以为他会把虎符交给我,可是他另做铁箭令给了你。一来,军权并不全落到我手中,二来,给了你,我又怎可能跟你去争锋?我只觉此举十分精妙,却一时没有应对之策。”

  陶花摇头道:“不会吧,小满他……他只是随手给我的,没想这么多。”

  秦文侧望她一眼:“只怕你低估了他。你以为宫变登基,那么容易做到?”

  陶花抿住嘴唇:“可是,我们两个有……有婚姻之约,铁箭令在我手中,也就是在你手中一样。”说罢她想起那天赵恒岳跟她说的话,于是抬头望着秦文:“那天,在仪熙殿中,你不愿答允婚事,是不是……是不是觉得家国天下、虎符令箭,比我重要?”

  秦文不答,俯首沉吟半晌,侧头看陶花一眼:“将门虎女,怎么问出这种话来?”

  不一刻饭食做好,两人对坐而食,陶花刚刚送了第一口饭进嘴里,侍卫进来禀报说,中军营来人要见公主。

  陶花命传,见进来的人面目熟悉,似是大王的近身侍卫,他见礼过后,径直走到陶花身侧,俯身欲低声说话,陶花摆摆手:“秦将军不是外人,但讲无妨。”

  那人遂直身禀道:“大王命我带公主去见他。”

  陶花皱眉,对于赵恒岳的命令,她向来是不掩饰情绪的:“难道你没看见我正吃饭吗?”

  侍卫急忙跪下:“属下看见了,只是,大王之命,属下也不敢违背。”

  陶花无法,一边起身一边将嘴巴塞得满满的,咕咕哝哝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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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写他,右手写爱潋滟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