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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江山》 作者:楚妆

第69章 病狂

  陶花坐在囚车中仰望天空。

  飞鸟自由自在,不受人世羁绊。可是,它们也有病痛的吧。

  当然,万物都是一样的。

  好在他再也没来烦过她。

  大军缓缓南行,在燕子河边休息了几日。

  陶花担心时日不多了,于是对看守的女兵说求见皇帝,得到的回话是:皇后娘娘刚刚到了军中,皇上没空见你一个囚犯。

  她跟那个女兵套近乎:“小妹,那我见见林将军成不?”

  小妹答:“皇上说了,只许女兵接近你。”看见陶花十分不虞,她又补一句,“别不识好歹,那些看囚犯的男兵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那——”她想了想,“我见见秦梧总成了吧。”

  好在,这是大周的军队,她有一众出生入死的好友们可以托付。

  秦梧告诉她飞飞安好,她悄悄靠近她问:“能不能想办法放我们出去?”

  秦梧四周看看:“你们到底怎么了?再不能和好了?”

  陶花缓缓摇头。

  秦梧靠过来:“我哥哥给我传了讯息,说他得到一种药草,对你的身体有益。他会带给我,让我拿给你吃。”

  陶花大惊:“他不能再来周营,皇上会置他于死地。”

  “我也不想让他来,可他传讯的时候已经上路了。”

  “那你赶紧放了我,他知道我走了就不会来了。”

  当夜,秦梧让陶花扮成她的女兵,带她和飞飞一起出营。

  周军对陶花的监控已经大大放松,待她与寻常女囚也没什么区别,她逃得并不难。

  然而,她们两人在营门口遇见了一场苦战。

  她们偷偷摸摸走到营门口的时候,乍见灯火明亮,四周弓箭手箭在弦上,她们刚以为是自己行踪被发觉的时候,却见弓箭方向都对着圆圈正中。

  圈子里是两个马上的将军,一人执短刀,一人持双枪,正杀得难分难解。

  圈子一侧,黑衣龙纹的男子冷冷观望。

  陶花和秦梧全都惊呼一声上前一步,只有飞飞在旁莫名其妙,低声问:“姑姑还不快走?”

  陶花颤抖着握住飞飞的手:“走不了了。”

  飞飞甚觉惊讶,他这位姑姑踏在尸体丛上都不会发抖,怎么此刻竟然害怕了?

  秦文明显已落下风,李涵庆不慌不忙,只是一招招想试清楚他的实力和底线。

  秦文是武状元出身,从未落过败,也就不懂得败局该怎么处理,越发焦急起来。何况,他今天是肩负重任来送药的,根本就不能败。

  等到最后发觉实在胜不过,他把“火云追”往旁一提,转向赵恒岳说话:“我不是来比武的,见见秦梧就走。”

  赵恒岳凝视他片刻,他的眉目依旧清朗,这么多风尘波折扫过面颊,依然还是清俊不凡,无人能及。

  他垂下眉:“先拿下再说吧。”

  身旁几个兵士上去,秦文见他如此不通人情,也是怒极了,双枪一扫把那几个兵士全都打伤。

  李涵庆已经纵马过来,见他伤人,趁他双枪在外时短刀闪电到了左臂。

  赵恒岳早就说过了,一定要拿下他,生死不计。

  可这一条左臂,当年在朱雀门之战时,是陶花拼了性命不要才留住的。

  怎能让他取了去?

  若让他取了去,她又怎么跟若仙和榕儿交待?

  陶花摘下背上弓箭,她穿着女兵衣服,虽然没有她的玄铁宝弓,这么近的距离却也无关紧要了。

  雕翎箭“嗖”地一声破空而出。

  一击中的,弹开了李涵庆的短刀。

  赵恒岳手按额头,皱眉叹了口气,他从战役指挥者的角度客观地想着:是我疏忽,早就应该想到他们是约好的,怎么没多派些人看住她?!

  李涵庆侧头:“陶姑娘没了玄铁弓,这箭的力道不怎么够啊。”

  陶花已经无可遁逃,索性走上前去:“大周名将率队围捕一个无辜平民,可觉羞耻?”

  李涵庆还未答言,赵恒岳断喝一声:“拿下!别废话!”

  李涵庆再不多言,吆喝一声,队伍中几个手执铁索的淮南军将士出列。他们显然是平时习练过,阵法与他的两柄快刀配合无间,只一盏茶功夫就将秦文拖倒捆住。

  陶花走前几步,心内大急大忧,转头向赵恒岳斥道:“他没损在契丹战场,没损在扬州城头,没损在永嘉阵前,倒是损在了淮南军手上!要是兵变时你擒他,我也心服口服,可他现在身为良民,于你秋毫无犯,你擒他做什么!”

  赵恒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冷冷说:“你们两人的罪状,灭族也绰绰有余了。”

  秦文被绑在地下尚在挣扎,此时向赵恒岳喝道:“我曾谋逆,算是不冤,可陶氏一族于你何涉?你如此为政,不怕天下大乱么?”

  陶花叹道:“你跟他说什么?根本说不通!”疾步抢到跟前待要解他的绳索,“你快逃!我不要你的东西。”

  她的手还没触到铁索,赵恒岳已经抽出佩刀,刀背向她的手臂横扫过来。

  陶花急速后退,却也没退得及,仍是被扫中了小臂,“啊呀”一声。

  秦文似没料到赵恒岳竟然向陶花动手,他呆了片刻,先问陶花:“要不要紧?伤到骨头没?过来让我看看。”

  他学医已经许久,又曾为陶花治病,这句话说得就再随意不过。

  说着又转向赵恒岳:“原来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阿陶的!早知道这样,我可不会把她留给你!”

  赵恒岳额上已有青筋隐现,他倏地以刀尖指住秦文的左臂,眼望陶花:“你心疼他的手臂是不是?我倒要看看,你的箭还救不救得了他!”

  陶花已经傻了。

  赵恒岳的刀尖缓缓下去,鲜血涌出来。

  “不要!”秦梧大叫一声走上前来。

  她到赵恒岳跟前跪下去:“哥哥他只是来给陶姐姐送药,求皇上放过他罢。”

  陶花看到那鲜血也已清醒过来。

  她脑中反反复复念着:我怎么跟若仙交待?我怎么跟榕儿交待?

  她再也没有别的办法,走到赵恒岳身前:“恒岳,我是骗你的。”

  他转过头来,饶有兴致看着她。

  “我跟他没什么私情,我都是骗你的。他跟杜若仙早就结成眷属了。”

  “杜若仙?”他笑了笑,“杜若仙是你们的人,怎么编都不会出篓子。可你也不想想,那姑娘的模样,他这不可一世的秦将军会看得中么?”

  “恒岳!”陶花的脸沉下来,“你怎么这么说话!”

  当着别人的面批评别人妻子的模样,他怎么能这么说话!

  他依旧笑着:“你要我怎么说话,陶姑娘?”

  “我说过了,我都是骗你的。我跟他没什么,刚刚梧妹也说了,他只是来给我送药。”

  “送药?这可真巧,你也正好是今天逃出来,还在这营门口碰上了。”

  “我刚刚好今天求梧妹帮忙,让她带我出去。”

  “是,当然是秦梧,换了是我,也会找秦梧帮这个忙。”

  “好了,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快放人吧。”

  “你骗我还要我放人?”他不可置信地笑看着她。

  “我……我骗你是因为……恒岳,我生病了……”她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色。

  “是”,他依旧微笑着,“你生病了,多半还是无药可治的绝症,虽然杜若仙是你们的人,也还是治不好你的病,所以你不得已才骗我,你不想让我做那只飞回来撞地殉情的燕子。而他呢,刚刚好寻到一个偏方,所以得冒死给你送来,喔,不,这个偏方是杜若仙寻到的,这样更合情理些。”

  陶花哑然,仰头望他半晌,笨拙开口:“啊,原来你都知道了?”

  赵恒岳看着她,不说话,笑容渐渐敛去,眼神越来越冷。

  她已经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还以为骗过你了呢,原来没有。”

  “没有?你早就骗了我整整十三年!”他气得低吼一声,一脚飞出正踢在她胸口。

  陶花当即倒地,鲜血喷出来,衣襟同地上全都是血。

  秦文和秦梧全都惊呼一声。

  秦文虽然被缚,还是从地下挪过来,对她说:“药草在我衣袋里,快拿出来吃了,能让你好受点。”

  陶花已经气血翻涌,胸口烦闷至极。剧烈的病痛折磨中什么也顾不上,半睁着眼睛伸手到秦文胸前去探摸,好一阵子拿不出来。

  秦文低声说:“你先帮我解缚!”

  他的铁索缚虽然坚固,却也易解,她一拉即开。

  他急急到怀中去找药。

  她却是撑不住了,一口血又吐到他胸前白衫上,人向后倒过去。

  他痛呼一声:“陶花!”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他知道,每一刻对她都是鬼门关,他只能紧紧抱住她,“你撑住!你想想榕儿!”

  赵恒岳再也不愿看着这两人,这一对苦情鸳鸯,真是可歌可泣。只是,那却是别人的故事,再与他无关了。

  他转身而去。

  兵士侍卫们都等着他下令,他却一句话不说就往外走。

  秦文已经拿出药草,喂入陶花口中。

  这个笨姑娘终于明白过来了,也终于知道了此刻的局势险恶到什么程度,她跟他说真话他并不信了。她自己当然不怕死,可是她不能连累飞飞和秦文。

  她在背后微弱叫了一声“恒岳”。

  赵恒岳背对着她停下。

  “你放过秦文和飞飞,我求你了。看在我在雪山解衣救你的份儿上,看在我在吴越宫中为你挡箭的份儿上……”

  他背对着她,不说话。

  “看在我们两个南征北战、为你打下万里江山的份上……”

  他起步前行,对两旁吩咐:“女的收监,男的杀了。”

  他刚冷冷吩咐完这句话,忽然语调转暖:“你们怎么来了?”

  宁致静抱着赵松一路走来。旁边是罗焰。他刚刚看到赵恒岳拿刀背削陶花的手臂,便已经知道不妙,立刻去请鲁王前来化解。

  到了近前看见如此惨状,陶花吐血倒地,罗焰一把抱过赵松,递到伏击圈中。

  赵松当然看不出危险与否,只是欢呼一声“妈妈”,笑嘻嘻跑过去。

  赵恒岳只犹豫了一瞬,便错过了拦他的良机。

  过来斩杀秦文的士兵便顿在了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赵松看见他的妈妈一脸绝望,猛然探手一捞将他抱过去。

  赵松“哇”地一声惊叫,而后哈哈大笑。

  陶花把赵松揽在怀中,右手探出扣在他后脑上,大叫一声:“赵恒岳!”

  他回头。

  她强撑而起,撇嘴骄横一笑:“要你放人!一命换三命!”

  赵恒岳暴起大骂:“蝎子喂出的毒婆娘!你不得好死!……”

  冬天到了。草原上只剩一望无际的枯土。

  陶花下马,把赵松递给一直跟着过来的宁致静。

  赵松仍然不懂发生了什么,只是高高兴兴到了宁致静的怀抱。

  陶花说:“静儿,这两个人我都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待他们。”说着她俯头又去亲了一下赵松,“宝宝,妈妈走了。妈妈希望你一生顺意,听宁妈妈的话,最好忘了我,省去思念之苦。”

  说完她果断回到马上,由秦文手中接过飞飞放在自己马上,低头对飞飞说了几句话。

  飞飞向后大喊:“喂——,那边有没有个叫小满的,姑姑走啦——这回是真的走啦——希望你记得答应过姑姑的话——多生几个儿子——姑姑说,下辈子她等着你——”

  陶花一夹胯下战马,与秦文并骑远去,并未回头。

  草原的另一侧立着大周国铁骑军。

  那里有个叫小满的,在众人簇拥中圈转马头,吩咐:“命沿途哨卡回报这二人去向。飞鸽传书给前线的幽州军和京郊军,只要遇见,格杀勿论!李将军带轻骑兵轮换战马沿蹄印去追,带回一个人头赏银千两!”

  队伍各自分散执行任务。

  他往回走了几步,忽地又转身,贴伏于马上向前狂奔,亲自带领追击队伍。

  “火云追”远远快过陶花的战马,总是要不停回头等她。

  陶花终是勒缰:“咱们到此分开吧,也分散一下追兵。”

  秦文回头:“你带着小孩儿,把‘火云追’给你吧。”

  “不不”,陶花一笑,“他不会真的杀我。只要你能逃掉咱们就算胜了。”

  他不置可否:“那……你打算去哪儿?”

  “他往南走,那我就往北去吧。我回上京,上无牙山,那一带应该有契丹旧部,我把飞飞交给他们。”

  “不如去我家,我再帮你找药草,总能拖延些时候。”

  陶花笑笑摇头:“不了,谢谢好意,该做的我都做了,再拖延只是折磨。”

  他纵马到她身侧:“陶花。”

  她一笑。

  他伸手。

  两人在马上双手一握。一起并肩作战这么多年,虽然未成眷属,虽然经历了许多起伏、也曾拔刀相对,但他们到底还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下辈子,你可得跟我。”

  “喂,我还没死呢,别乱说话。”

  “下辈子都不肯跟我,你……”

  他还不及说完,她在“火云追”背上一拍:“快走吧!”

  “火云追”跑出去数丈,她大喊:“保重!照顾好榕儿!”

  飞飞抬头:“姑姑你哭了?”

  “没”,她摇摇头,“姑姑是高兴,总得有人百年好合是不是。”

  哨探回报:那两人在前面分开了,男的往东去了,女的带小孩往北去了。

  皇帝下令:不分兵,跟着那女的。

  周军的大队轻骑兵,每人带两匹战马,远远向这一妇一孺掩追过去。

  一个十人小队先追近了。

  陶花射死八人,手刃两人,自己的战马也受了伤,敌人的马匹却都跑散了。

  这些人全都是置她于死地的打法,毫不容情。

  这本来是她希望的,她恨不得让他们带回自己的脑袋,可是,现在她带着飞飞,她得先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远处又隐隐传来马蹄声。陶花看看受伤的战马、渐空的箭囊,有些心急。

  她望天一叹:“难道我真要连累飞飞死在这里了么?”

  飞飞向前一指:“姑姑,你看那里有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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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写他,右手写爱潋滟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