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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向2万分之一的怀抱》 作者:柳暗花溟

第15章 :尴尬的地方

  “对了。”贝贝话题一转,“说不定他和你相亲是提前设计好的,因为我才知道百年校庆是他赞助的,而且力主邀请我,再考虑到他央我介绍女友时的态度——小新,他可能早就见过你,相亲不过是找个‘正式’认识你的借口。你坦白跟我讲,你之前是不是迷奸过某小男生,利用人家的雏鸟心理,占据了少男芳心?”

  “雏鸟心理是什么东西?”我皱眉。

  “就是小鸟在出蛋壳的一刹那,看到谁,就会认为谁是妈妈,一辈子爱这个人,忠诚于这个人,甩也甩不开。”贝贝的眼神似乎在控诉我是笨蛋,“你走运了,你在一只黄金鸟出壳时守在它身边,所以十丈软红,他只眷恋你一炷香。”

  “贝贝,饶命。”我忍耐地说出两个字,牙齿全给他说的话酸倒了,也实在想不起敲破过哪只蛋壳,见到过某只雏鸟。

  “我说的是真的哦,也许之前他一直在角落里默默注视你,但一直自卑,不敢接近你,现在他发达了,就以自身雄厚财力调查出我们之间的情况,然后才演这样一出相亲戏。”

  “你是不是经常偷摸看琼瑶奶奶的言情小说啊?”这想象力,他不去电视台当编剧真是可惜。

  “别贫嘴,听我说,”贝贝打掉我的手,因为我正试图摸他的额头,以确实他没有发癔症,“我可听说了,大学四年,尤其后来他开始赚钱后,多少女生追求他啊,还有隔壁艺术院校的漂亮校花和系花,一堆的花,他都没动一点儿心,冷漠得很,柳下惠见了他得一头撞死去。为此,甚至有人怀疑过他取向有问题,或者生理上比较那个欠缺。现在看来,他是在为你保留处男之身哪。处男哪,神话中才有的东西,还不快上?说起来,你们习武之人应该会采补之术吧?那快采去,你可能永葆青春呢!”

  他滔滔不绝,我的怒气在积聚。

  “贝贝,”我慈悲地叹了口气,轻声细语的话,却是咬着后牙说的,“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总这么惹我,我说不定哪天就暴走,到时候伤得你两腿两爪只剩下一半,你可别怪我。”

  “你看你看,你又急,这么粗鲁可怎么当阔太太呀。”他狗腿地笑,“反正不管如何,既然他喜欢你,你就要想办法把他弄到手,到时候他透露点什么内幕消息,我就发达了。我昨天找兔妈借钱,她不肯,我半夜偷偷利用网银转的账,等赚了钱,咱俩三七,不,二八分账,这多好啊。”

  “好你个头。”要不是我不会开车,此时恨不得把他从车上踹下去,“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干吗劝我接受豆男?再说,现在他的动机不明,一切只是你根据一点儿情况做的猜测,你这么喜欢他,你给他当兔宝宝得了。” 对我来说,这不是几十亿对几亿的问题,那不过是与我无关的数字,我为的是我的心。

  “我无所谓啊,他同意就行。”贝贝眨眨眼睛,“我是觉得他费这么多心思,绕那么多弯子,却不肯直接出现在你面前追你,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想,他在金融市场战无不胜,多精明的一个人,却为你做这傻事,真心没十成也有八成,这就不错啦。你这孩子年纪不小,心却还保留在少女时期,一个人恋爱结婚,条件很重要的,就算你看不上他的钱,总看得上他的真心吧。”

  “你怎么知道他真心不真心?”我不服气。

  “我不知道啊,所以要靠你自己去发掘。就算是林泽秀,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对吧?”贝贝很正经地说,“你喜欢林泽秀,但也要给别人机会啊。恋爱嘛,就是对对碰,第一个看上的,不一定是你最终选择的,别把自己关在玻璃盒子里,那样前途虽然看着光明,但出路不大。而如果你不放开心胸,等到最后林泽秀有眼不识金香玉,你就连窦楠也错过了。”

  “可是爱情要专一啊,难道你要我一脚踏两船?”我对这个问题感觉很无力。

  “你那叫单恋,不是爱情,好不好?再说了,你可以先和窦楠做朋友,这总可以吧?决定权不给他,武力他也拼不过你,这样一来,大方向不是你自己掌握吗?这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一想,贝贝说得也对,给自己一个机会吧。虽然心中喜欢的是另一个人,但和豆男做朋友也不错。反正我一直和有钱人做朋友,自己却穷得要命,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好吧,可以和他继续交往,但前提是只做朋友。”我一拍大腿,这事就这么定了。

  贝贝喜笑颜开,“记得帮我打听打听内幕,朋友就是被利用的,他这样的顶极金融、投资分析师可是个宝呀。听说他虽然抽成高,但眼光准,好多中外大富翁都是他的客户呢,掌握着成百上千亿的资金,一想到这个,我就热血沸腾。”

  我看着贝贝,不知道人家有本事他兴奋个什么劲,“你自己去,我交朋友从来不掺杂金钱事务。”我断然拒绝。

  一路无话,不过我一到公司就觉得不对劲,从门口的保安到公司的前台,从茶水小妹到公司精英,没有一个见了我不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我一回头吧,他们就假装没看到我,有一部分还对我露出目的不明的微笑,怪瘆人的。

  我一直以为是我这身平民打扮震惊了这些高贵人物的脆弱小心肝,可是感觉有些不对,因为穿得差只能被嘲笑和鄙视,他们的眼神中为什么有好奇和妒忌?难道这看着流行街头和平民装扮了,我一不留神就走到了时代的前头?

  我像007进入敌人阵地似的,走三步猛一回头,走五步迅速隐蔽,可CES的员工都是久经沙场,我逮不到他们的一点儿漏洞,根本看不出端倪。直到,我进入医务室所在的走廊,看到那里的情形。

  我瞬间石化,心像被电了一样,感觉强烈,可又仿佛没有感觉,心全空了,却似乎被塞得满满的。

  我,于湖新,一名兽医,有人所不知的异能,二十九岁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医务室门口及附近摆满了礼物!

  花花绿绿且精美的礼品盒都快把医务室的大门和门外走廊都堵住了,身边还陆续有工作人员把新的礼物堆上去,甚至还有两位美女毕恭毕敬地站在医务室边,门神一样,一个手里捧着一个竹盒,另一个提着个华美的纸袋。

  我一瞬间的反应是:这些礼物全是给我的,否则公司这么大,哪里不好摆,偏要摆在医务室门口?再想想,公司里那群蚱蜢的妒忌目光,似乎应该确信。

  可理智稍微闪现一下时,我又觉得这不可能。现在不是年节假日,我生日也过去不少时间了,怎么会有人送礼物,一送还那么多?

  过圣诞吗?这才夏末初秋啊!有人恶作剧?是谁这么吃饱了撑的啊!公司某部门要搬家,暂时存放在我这儿的?不记得公司有礼品部啊!

  我震惊得大脑进水、小脑萎缩,不禁前后左右看看,不敢确定是怎么一回事。而我除了看到继续围观的群众以外,没发现任何线索。

  正疑惑间,就听那两位美女之一道:“请问,您是于湖新小姐吗?”

  到这时候,我甚至还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因为怀疑有人和我同名同姓的。然而,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于是我胆怯兮兮地迟疑地举了举手,“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有位先生要我们把这些礼物送给您。”两位美女笑得热情而职业,上前几步,把纸袋和竹盒也放在我的手中,“这是比较贵重的礼物和一些糕点,请您在这里签单,另外应那位先生的要求转告您:糕点最好午后再吃,早上吃太多甜食会刺激胃酸,对身体不好。礼品中有顶极绿茶,可以搭配来清口。”

  我很茫然,实际上从见到这一幕的开始,我就一直茫然,机械地在一张单子上签了字,上面写的什么也没看,只问道:“送礼物的先生是谁?”

  “这个我们不方便透露,以后,您自己和这位先生沟通,好吗?”

  我能说不好吗?只能继续茫然地点头,等人家都走半天了,还站在那儿发愣,持续发愣……

  “于医生,这是怎么回事?”突然有个人问我。

  我努力聚焦眼神,发现是UU,她后面还跟着月月。在公司别人的面前,她们装作不认识我,一派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张了两下嘴,但没能发得了音。我这个可悲的穷人,被这些礼物吓得暂时失语。

  “我们正要去开例会,老远就看到这儿堵着一群人。都立即工作去,像什么样?公司付薪水请你们看热闹的吗?”月月冷厉地说,“还有你,于小姐,赶紧把这些东西放屋里去,回头我会让你的部门主管找你谈。”

  说着就走了过来,趁人不备,对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和UU一起拿起几包东西,似乎要帮我尽快清理出通道,再帮我把占道的“垃圾”丢进医务室里。

  我忙不迭地跑过去开门,因为医务室就我一个人,所以除了半夜进行打扫的保洁公司人员,只有我有钥匙,这也是礼物只能堆在门外的原因吧。

  “这是怎么回事啊?”门才一关好,UU就兴奋兼之好奇地问,显然在公司中得到小道消息后,跑过来八卦。这真是女人的天性啊,连冷静理智型的月月也不例外。每周一早上,公司高层是有例会的,可她们居然不去参加,可见这意外事件之吸引力。

  “我也不知道。”我小白兔般无辜。

  “拆礼物看看。”月月当机立断。

  于是,我打开一个包装盒,愕然地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只玩具水枪,于是三人面面相觑。

  有人恶作剧吧?我琢磨着。

  “再拆!”我一咬牙,“大家一起拆,这么多东西让我一个人看,得急死我。”

  话音未落,哗啦声四起,三人一起奋斗,宛如老鼠横行之声,不久后,医务室就变成了彩纸和各种物品的海洋。

  那些礼品中有衣服、鞋子和包包,甚至有童装、玩具——会跳舞的小驴和小猪毛公仔,还有厨房用具、一台PSP、一堆影碟和游戏碟、三只不同牌子和型号的手机、一个卡通计算器、一个双截棍、还有一大堆零七八碎的玩意儿。而那个纸袋里居然有十几样首饰,其中包括一个非常贵重的玉镯子、一件金龙盘玉柱的项链……

  所有这些东西都没有留下送礼人的名字,但我却知道了他是谁。

  豆男!这些东西全是豆男送的!

  我记起刚才那两位美女的制服,正是昨天我和豆男逛的那家商场中员工所穿。而这些礼物之所以如此之杂,不分贵贱,什么牌子品种都有,是因为我们当时在商场逛了很久。基本上,我只要看过第二眼,表示有兴趣的东西,他全都悄悄记了下来,然后暗中买给我,早就找商场的人送来了。

  不能不说,我很感动。大概是女人就招架不住这些吧?倒不是因为这些礼物,而是他那番细心,默不作声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管那些东西有用没用,白痴与否,他不动声色地实现我一切的愿望。

  这份不分青红皂白的宠溺真让人心醉。

  “这是男人送的,而且小新知道是谁。”UU对月月断言,之后抱臂于胸对我威胁地笑,“说说吧,到底是哪个我们不知道的有钱人和你搭上线啦?”

  “不是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昨天才相亲。”我摊开手,继续当无辜的小白兔,然后把豆男的事说了一遍。

  “看来他很喜欢你啊。”月月道,“基本上越是有钱的人,花钱越是谨慎,特别是他这种白手起家的精明人类。倒不是抠门,是觉得没有价值的东西就不会浪费。而你们昨天逛街,你只要多看一眼的,他就买给你,连吃的东西也一样,可见他是真用了心的。”

  “唉,真让人羡慕死了,这男人对你真好。”UU叹了口气,“我现在想买什么,我老公都会很鄙夷地对我说:简直浪费钱,不如存起来买点有用的,女人家就知道乱花钱!其实有时候对女人来讲,越没用的东西越浪漫,而浪漫是从八到八十岁的女人都需有的氧气。”

  “可是,只是他这番心意来得突然且奇怪呀。”月月说出了我心中的不安。

  “就是说呢!”欣喜、被宠爱的感觉、加之虚荣心极度满足后,我有点无措,“贝贝觉得他之前一定暗恋过我,可我想了一夜,真的对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而你们看看我这模样,也不是那种让人不忍逼视,或者迷惑少男的绝世容光呀。”

  “很多事与容貌无关的。”UU道,“你别急,先慢慢观察这个豆男一阵子再说。”

  “我喜欢林泽秀。”我倔头犟脑地说。

  “那就更应该和豆男交往。”月月道,“对男人不能太好,否则他们就不在意你,你不冷不热的,他们反而会倒贴着来求你。而且现在有豆男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追,对其他男人更是一个刺激。现在的关键是,这些东西你要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等他从外地回来还给他呗。别的不说,这些首饰值好几十万。”我指了指那个昂贵的玉镯,那是昨天我在柜台边咋舌了半天的,贵得要死,当时他一声没吭,没想到今天就送给我。不过我这么粗手粗脚的,说不定不到两天就打碎,“我从不收男人的贵重礼物,当然以后我嫁人后,我老公的钱除外。”

  幸好我昨天没去看汽车,不然他没准真会送我一辆。

  月月和UU走后,我一个上午都在忙活着把礼物重新放进盒子中,包装成原样,累得满头大汗,不过心里却美滋滋的,被人这样娇宠放纵着,感觉真是好,就连我娘也没对我这么千依百顺过。

  可惜我没要豆男的电话,不然现在就向他道谢,顺便婉拒这么多且贵重的礼物。

  之后我约了月月和UU晚上九点到黑屋夜总会去玩,门口碰面,她们俩欣然答应。

  自从上回赢了这张年卡,我还没带人去玩过,最近心情又乱又热,还是散散心的好。再说UU看到豆男送的礼物,对她老公极其不满,非常愿意今天晚上放弃家庭,重回到被男人追捧和热爱的好时光。

  我本来每天晚上看诊的,但最近总是请假,好在没什么重症患宠,小珊一个人也可以应付得来。只是我心中对动物宝宝们总感觉有点歉疚,要不是为了接近我的秀秀,真想辞了CES的工作。

  上天给我这个异能,一定是要我保护动物的,我不能放弃这个责任。

  把所有事都做好,我才惊觉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幸好有豆男送来的小点心配着顶级绿茶,高雅的清香和平凡的甜美混杂在一起,居然口感很好。

  这像是我和林泽秀之间的情形吗?我们如果在一起,会有这样的感觉吗?和豆男呢?

  我胡思乱想到下班时分,就穿着我那身加起来才几百块的衣服,混在一群满身名牌的精英之间,大摇大摆地走出公司,手中提着那袋珍贵的首饰。这袋东西是不能丢的,因为我赔不起。

  但话说买首饰以“袋”为计量单位,确实感觉比较冒泡呀,再加上诸多羡慕又妒忌的眼神,走起路来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瞪起人来也有劲了。

  而豆男这番胡闹,不仅感动人,还大大地在公司为我争得了脸面,虚荣心很是满足。昨天我曾经立志做回自己,不要待在这时尚圈里做无心虚伪的傀儡,今天不仅做到了,还意外地收获了自信。

  曾经有人说过,一个男人的能力如何,要看他的对手。如今我于湖新说,一个女人的地位如何,要看追她的男人。其实我本来不太在意这个,但在这个势利的地方,因豆男的行为而得到了地位提升的我,感觉很是扬眉吐气。

  走到公司门口,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带着贝贝进公司,让他当免费苦力,把礼物一件件背出来。本以为贝贝会怕累怕苦、叽叽歪歪,我甚至准备好了武力威胁,可他居然很兴奋,只是在打听到礼物的品种时有点失望,问我逛商场时为什么不注意数码产品、笔记本电脑,或者直接逛汽车行。

  “别啰嗦了,待会儿帮我搬上楼,不行的话叫老白来帮忙。”我不耐烦他数落我,“再说这东西是要还给豆男的,我们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怎么能收人家东西,你跟着兴奋个什么劲儿!”

  “也是,”贝贝想了想说,“这样显得气质高贵,眼皮子不浅,不贪图他的钱。他一高兴,认定了你,今后他的上亿财产还不都是你的。这招高,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

  我被他气死了,因为我是很真诚的,并不是耍手段。我对豆男还有些戒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追求我,目前只能说被感动,有好感,而我的心还在林泽秀那儿。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收这么多贵重礼物?不过那盒绿茶我喝了一点点,好在盒盖是活的,也不能算我拆了封。

  晚上我在兔妈家接受盘问,顺道吃了晚饭,八点多自己叫车去了黑屋夜总会,看到月月和UU已经等在门口了。

  月月和往常一样是冷艳风格,虽然穿着深红色裙装,但整个人却散发着简洁精练的气息,简直是优雅的代名词。UU是浅米色贴身洋装配咖啡色腰带,让人看来愉悦而温柔。我自然还是伪萝莉打扮:层叠荷叶边小礼服裙,是干净明亮的海水蓝色,丝绸的质地,配以黑串珠手链、俏皮的黑色蝴蝶结项链和酒红色高跟鞋,大概可以骗别人说自己二十二岁。

  不过我也不是骗人来的,只是想散散心,另外对黑屋这个地方充满好奇。

  我们三个都没来过这里,进来一看,果然一派灯红酒绿,但和那些嘈杂的、像热锅煮饺子一样的夜店不同,这里虽然也是人满为患,但相对安静得多优雅得多,也华丽得多。毕竟这里的消费太高,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进入的。

  怪不得朴英俊死赖活挨要我带他来这里,因为可以免费享用奢华的东西,这是在平凡生活中不会遇到的。黑屋里普通酒都贵得要死了,名贵红酒更是吓人。我随便看了下红酒的酒牌,名字都是没听过的,什么木桐罗希尔古堡、布里翁高地古堡,只听过一个叫拉菲的牌子,不同年份的也要两万到五万一瓶。

  我们三人是持奖励年卡来的,属于中低档顾客,但其消费水平月月和UU还可以承担,我却是不行的。直到这时候,我这才知道西林送了我一份多么大的礼。

  才落座没多久,忽然发现有人在注意我。我们练武之人总有常人没有的感应,所以一下就感觉到了,转过头去一看,大为惊讶和意外。

  林泽丰!

  我为什么到哪儿都避不开他呢?真的上辈子有重大仇恨吗?而且我明明感觉他在看我,可当我转过目光,他立即又当我是透明了,和一个男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手中拿着一杯酒,姿态很是优雅,幽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他增加了一种极其神秘的性感。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卖相很好,可是这有什么用?都说心灵美最重要,之前我还不信呢,现在才知道此话极其有理。唉,真倒霉啊真倒霉,本想开开心心过一晚,看来肯定是不能尽兴了。他杵在那边的幽暗中,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月月和UU看我突然变得拘谨起来,不由循着我的目光望去。林泽丰个可恨的,干脆假装我们不存在就得了,他却非要这时候转过脸来,结果N道视线在空中撞上,想避也避不开。

  UU举杯致意,脸对着林泽丰,友好地微笑,却低声对我们说:“得过去打个招呼。”

  我不情愿,为什么要去主动理他?他是公司老总就了不起呀!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的社会地位是平等的。可是我深知我虽然不在意这份工作,可月月前途光明,UU有宝宝在养,CES的工作对她们来说是很重要的,所以没吭声,打算忍辱负重前去参拜。

  好在林泽丰也算有风度,没等我们过去,他作为一个男人,首先移动了他的贵脚,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那个陌生男人,于是我们三人只好站起。

  “你们也来这里玩吗?”他问,居然还很客气,甚至——有点温和。

  可是,这不废话吗?不来玩,难道是看电影的?

  “于医生请我们聚聚,同事间也应该有所交流嘛。”UU答,我这才记起我和她们两个在公司应该假装不认识的,不由得瞄了林泽丰一眼,怕他看出什么端倪,给月月和UU惹来麻烦。

  结果一瞄之下,他也正好看过来,似乎洞悉了什么。我吓了一跳,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但因为怕影响到我的朋友,终有一分怯意在。

  “今天我朋友送我礼物到公司,扰乱了公司秩序,影响了正常工作,被两位主管责备了,今天晚上是特意赔罪的。”我解释道。

  “有耳闻。”他淡淡道。我再度感觉到了CES的可怕,这才不到一天,居然连公司的顶极上司都知道了这事。那么,我的秀秀也一样知道了吧?他会怎么想我?对我的态度会改变吗?是变好还是变坏?

  “女人有人追求也是件好事,再说公司也没有明文规定不准收超过多少的邮件,所以UU找不出可处罚的条例。不过我已经叫于医生转告她的追求者了,希望在公司以工作为主,不要涉及太多私人问题。”月月冷静有理地说道。

  跟在林泽丰旁边的男人看了月月一眼,又看看我,忽然微笑道:“这位小姐看起来就像闪耀的海浪,好可爱。泽丰,你的员工吗?快介绍给我。”

  我立即一对白眼飞刀甩过,怒目而视。这人随便对人评头论足,实在可恶。而且我感觉这是基于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我极其不喜欢,果然物以类聚,林泽丰的朋友全是傲慢自大的恶人!

  我不就是穿了一条丝绸的荷叶边蓝裙子吗?他呢?就很好?他——他——他——

  我想心里暗骂此人,最后却不得不沮丧地承认,这个男人也是极品。很帅,略瘦的身材,五官很有立体感,眉目间发紧,戴着金丝边眼镜,有一种别样的俊朗。他身上穿着白西装,有点风流才子的儒雅感觉。

  “喔,这丫头看来很不好惹啊。可是我是夸奖你啊,干吗瞪我?”他笑。

  “先生,我们并不熟悉,你这样评论一位初次认识的小姐,就算是夸奖,也难免有失风度。”月月直言不讳地批评,那种自内向外而发的凛然气质,让那男人只是笑笑,并没有回嘴。

  “礼物的事,你们处理得很好。今天好好玩,我请。”林泽丰似乎不愿意纠缠在这些无意义的争论上。

  我才不稀罕他请,我来这儿根本就是免费的,谁要接受他的小恩小惠啊。不过,他没找我麻烦,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或者他一直以来并没有针对我,是我因为他要杀狗而对他存了找茬之心,处处不合作。

  “谢谢林副总好意,今天是我来请两位主管——”我骄傲地拒绝林泽丰,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连形象都高大起来。昨天豆男请他吃饭,今天我婉拒他的好意,他的金钱不再对我有压倒性的优势。

  “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没说完,那个男人突然道,“小海浪是免单的客人,那天西林赢了猫王模仿大赛的冠军,赢了一张年卡走,送给了她。”

  好丢人哪!装大方却给人拆穿,这种惠而不费的事说出来,总是不太高级。可是这个人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而且说起西林来这么熟悉的样子?难道西林在这边很有名?

  那假如林泽丰也是黑屋的常客的话,是不是也认识西林?假如他认识,那会不会知道西林讨好我的事?鉴于西林是特殊职业者,他肯定会想歪的!而且肯定会告诉我的秀秀!

  天哪,怎么办?我会被误以为是那种招鸭的女人,就是那种被称为荡妇淫娃的!

  我不禁每个汗毛孔全缩了起来,好怕我的秀秀误会,这事又是解释不请的。这么想着,不禁又瞄了一眼林泽丰,发现他果然在看我,眼神深邃闪动,情绪不明,也不知道想的什么。

  “这位先生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UU问,大概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连忙打圆场。

  “哦,我是黑屋的老板。”那个人说,吓了我们一跳,没想到第一次来黑屋就见到了老板。想象中,这里的老板应该是五大三粗,举止邪气粗鄙的黑老大形象,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哪想到他像个儒商形象。

  “失敬了,请问怎么称呼?”UU再问。

  “我的真名嘛,已经没多少意义了。”他一笑,“大家只记得我的外号,堕落的至高神,几位美丽的女士叫我堕落就行。”

  后面UU和堕落的至高神及林泽丰寒暄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只听到月月很不客气地顶了那位神几句。我心里一片混乱,只觉得林泽丰就是我的克星,每次遇到他都有倒霉的事,他这恶人如果在我的秀秀面前说点什么,对我的形象是有很大损害的。

  不过后来我也想开了,身子正不怕影子斜,西林也是为生活所迫,他一点儿也不可耻,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做朋友?当然如果他是为了懒惰而走赚钱的捷径,我会鄙视他,哪天要找他打听一下他的身世情况才好判断。

  至于我的秀秀,他说过,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他自己会判断,不会受流言的左右。就算是他的哥哥说的话,他自己也会思考一下吧?如果他盲目偏听偏信,他就不是个值得我暗恋的好男人了。

  想通这一层,我彻底放松了,等林泽丰和堕落一离开,我们三个人一边痛快地聊天,一边欣赏真人弹奏的古典钢琴曲,时光就这样如水般流过,感觉还是很开心的。

  不过酒水喝多了,就需要到五谷轮回之所去解决一下,我和UU一起去的,发现这里的厕所也很豪华干净,虽然没有专门的服务人员,但宽敞明亮,怪不得消费如此之高。

  我动作快,可UU要补妆,我等得无聊,于是突发奇想,跑到厕所门外的走廊去看看。从走廊拐过去就是黑屋夜总会的后门,我溜达过去一看,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后门也锁上了,没什么出奇的。

  而当我才想转身离开,突然听见门外有野猫叫,仔细辨别,听出它们是在议论一件事,大意是一只猫想到停车场去玩,另两只告诉它那边有人类在打架,很凶,不要去。

  我吃了一惊,连忙以意念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它们说也不太清楚,就是十几个人和一个对打,那个人挺勇敢善战,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二十几只手,现在被打得够呛,估计快见阎王了。

  我一听,就急了,不管外面出了什么状况,到底是人命关天的事,哪能见死不救,必须赶快报警或者救助。

  后门锁着,以我对停车场位置的估计,要从这里通过正门到达出事地点,就算用跑的,也得至少三四分钟,不仅是距离的耽误,还有人流及正门外的车水马龙。这点时间说起来也许微不足道,但可能影响一个人的性命。

  我迅速四下观看,发现墙边有个消防箱,里面的消防斧应该很好使,不过消防箱也是锁起来的。于是我快速跑到卫生间,对UU道:“快去找堕落,让他叫保安到停车场去,那边有杀人案正在发生,还要立即报警。”说完,不等UU回答,抓起厕所中一个铝合金的梯子,又跑回到后门处。

  那梯子灵巧轻便,只有一尺来宽,三尺来高,大概是保洁人员垫在脚下擦洗高处所用,我用它砸碎消防箱的玻璃,拿出消防斧,把后门的锁劈下来,然后提着小梯子跑了出去。

  救人一命是天大的事,但我不想用斧子,那个杀伤力太大了。说来惭愧,我练武多年,却连鱼也没宰过,可不敢学斧头帮,到处砍人的。

  才跑出几步远,远远就看到十几个围着一个人。此时,围殴已经停止,为首的两个人手中有寒光闪过,似乎拿着刀,就等着给伏在地上、却还在挣扎着想站起的人最后的致命一击。

  停车场非常黑暗,那些人的面貌我看不清楚,不过我记得刚才乘出租经过的时候,还看到很是灯火通明。这是伤人者故意为之,还是电线短路正好被歹徒所乘?而因为黑屋地处繁华之地,空间有限,停车场就只能建在这偏僻黑暗且没有行人经过的后巷,还有,看车的保安哪里去了?

  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顾不得研究这个了,立即脱掉高跟鞋,大叫一声:“警察先生,在这边!有人杀人哪!”同时瞄准那两个看似为首的人。

  做贼总是心虚的,寂静无人的空气中突然爆出中气十足的尖叫,十几人顿时闪开,还立即向我这边看来。我气沉丹田,力灌于臂,做出棒球投手的姿势,先扔出一只高跟鞋,然后又是一只,得意地看着两只鞋分别打中那两个为首之人,让他们疼得弯下身子。

  看来我今天发挥得很好,以前练习飞镖的时候时常失准来着。而且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高跟鞋,在关键时刻,那可以当武器用的。

  高跟鞋一出手,我拎着小梯子飞奔过去。

  那些人开始被警察的名声震慑,作势要逃跑,但转眼就发现这情况属于干打雷不下雨,所以有三个人立即自动出列,成品字形向我迎来。

  “原来是个小妞!”当先一人看清我的小礼服裙和窈窕身姿,“说不定是这小子的妞,咱们带回去享用一下吧!”

  我不理,因为距离已经很近了,一边心里念着你们这群人渣等着一会儿享用警察的审讯吧,一边在靠近三人的一刹那,突然往旁边一拐。

  那三人一愣,迅速侧过身子,没料到我又拐了回来,同时抡起手中的小梯子,借着速度,用力向下一挥,第一人的膝骨侧面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由于惯性,居然横倒了下去,抱着膝盖哀号,显然骨头断了。

  而我没有闲着,借力反手再挥,第二个人的后半辈子就只能用一侧牙齿吃饭了。然后,顺势一个后踢,第三人被我踢中心窝,向后摔的时候,后脑着地,立即昏了过去。

  哎呀,动作连贯漂亮,可是太作孽了,但愿那位昏倒的仁兄别摔成阿呆。

  “这小妞是个扎手的,大家一起上啊。”当先被我用高跟鞋砍中的两人捂着腮帮子叫。

  “呼啦啦”一下子,十几个人围上来,各持碎酒瓶和匕首,杀气腾腾,昏暗中眼珠的闪光似乎放大数倍。说实话,我当时就肝颤了,很想立即就跑,可眼角余光扫到前面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他还在顽强地想爬起来,于是决定再坚持两分钟,这样黑屋的保安就会到了。

  今天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只要我不上西天就行。

  我停顿了一秒,继续往前跑,一下窜到那伤者的身边,可这时,脚底却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百忙之中低头一看,居然遍地碎玻璃,我没有穿鞋子,脚底已经被割伤了。

  可这群混蛋连给我喊疼的机会也没有,围上来就打。没良心的,没天理的,我好歹是个女人哪,怎么下手一点儿不容情的。

  我咬紧牙关,小心翼翼站到一个相对干净的地面上不动,手中的小梯子拼命抡起来,当做齐眉棍来打。

  什么乌龙摆尾、飞花扫雪、黄龙左右三搅水、二郎担山,我通通用了一遍,那些歹徒都是使的小刀和碎酒瓶,虽然人多,却一时奈何不了我的梯子打法,居然没有一个人近得了我的身。

  可惜我力气不太大,几招过后就势衰了,招式无法施展,梯子的杀伤力大,我只好全用一招八方迎客,其实就是眼前一抹黑地胡抡乱打,已成强弩之末,只能勉强支撑。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好像长得没有尽头。我用尽全力坚持,以为这打斗会没完没了。好在之前我布置充分,远远就听到呼喝声和遥远的警笛声。

  我一喜,知道我是地上之人的救星,而我的救兵也到了。

  “警察来了,快跑吧!”歹徒中一个人嘶声喊,很仓皇。

  是鼠就避猫,警察一到,歹徒们就全慌了,“啪”的一下,好多人丢下手中武器就跑。我压力一减,差点摔倒,手中的梯子也掉了,脚底疼得好像有一条疼痛的蛇一直窜到了心窝。

  总算完了!我喘息着想。

  但就在这时,奇变又起,我感觉背后有凌厉的风声刺破空气,似乎有人用凶器袭击我!

  我想躲避,却来不及了,刹那间,我以为自己要壮烈了,明天我娘会流着泪看我上头版头条,说不定还要做英雄母亲的报告会,被一大群人问怎么生养出了一名见义勇为的好儿郎。

  危难关头,眼角余光看到突然有一条黑影沉重地压向我,把我扑倒在地,接着我背上的身子一僵,发出一声闷哼,似乎是有人为护着我受了重伤,而且还一口血喷到我的后脖梗子里。

  “你——没事吧?”他满脸是血,看不清面目,说完这句话,就昏过去了,头垂下来,脸贴着我的脸。

  令我震惊的是,我认识这个人。我从他的声音认出了他,又是林泽丰!

  他怎么了?为什么遇袭?绑架还是抢劫?他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有人看他嚣张要修理他?刚才我没注意,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本还以为他还在黑屋里混呢!

  可是别压着我啊!他本来就高大,现在因为失去意识而死沉死沉的,此时趴在我的背上,我像乌龟一样翻不了壳。真是现世报,来得快,我扑倒过他,现在他就来反扑我。

  重要的是——他不会死吧?

  “救命啊!救命啊!”想到这儿,我高声大叫起来。

  后来才知道,黑屋的保安和警察差不多是同时到达的现场,因为附近正好有巡警经过,接到报案就赶了过来,而那些歹徒都让我打得挂了点彩,逃跑能力大减,所以全部落网,我和林泽丰则给送到了医院。

  “什么都别告诉我妈!”临被抬到担架上时,我嘱咐月月和UU,“让兔妈来侍候我,反正她有钱有闲。”

  然后,我看到了林泽丰。

  我们就并排躺在一辆救护车里,关系从来没有这么近,地位也从来没有这么平等过。怪不得简?爱对罗切斯特先生说,“每个人经过坟墓,都将平等地站在上帝的面前”。

  虽然我没见上帝,但失去一切金钱与地位的他,不也是个平凡的人吗?会受伤,会流血,会无助。而且说是躺,其实只有我躺着,他是趴着的。透过血污,我看清他苍白的脸色,因为失去意识,少了平时的霸道威严劲儿,那张好看的脸,似乎还有点脆弱,显得比平常可爱多了。

  唉,这人,为什么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更像个正常人呢?

  “医生,他没事吧?”不顾疼得已经麻木的双脚,我问。

  似乎,刚才林泽丰在最后的关头,拼命从地上爬了起来,为我挡下了致命的一击。那一击应该是对着我后心去的,如果扎得深,我可能没命。

  是我不如这群流氓打架经验丰富,太大意了。可这算是我救他,还是他救我呢?当时他已经是血人一个,奄奄一息,没想到顽强如斯,还能扑过来。

  “还好,那个破酒瓶子扎得虽然深,但位置偏了不少,扎到了他的左臀上。臀部肌肉厚,没大碍。他的昏迷是因为之前的击打,不过他心跳和血压还不太坏,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医生平静地说,似乎以为我和他有什么关系,还带着点安慰的神态。

  我蓦地坐起,心中感到古怪极了。

  好不容易被男人英雄救美一次,这位英雄哪不好伤,非要伤到屁屁!将来我吹牛起来,说出来不好听啊,而正因为我坐了起来,居然一眼就看到医生为他的屁屁做初步清理,所以我看到了——

  我纯洁的眼睛就这么被污染了,虽然是背面,也算是关键而尴尬的地方吧?不过私下说,他的屁屁长得还不错,比模特不差,就是左臀一片血肉模糊,右臀上有一排浅浅的月牙形印子,像是某种伤痕。

  “小姐,请你躺下。虽然你伤在脚上,但在未进行彻底检查之前,我们是要担责任的。”医生严肃地对我说。

  我顺从地躺上,努力把某男的某身体部位从脑海中清除,再清除,彻底清除。

  现在脚伤了、衣服坏了、鞋子丢了,还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怎么办?看样子我的脚不是一天半天能好的,怎么才能长久地瞒过我娘,不让她担心呢?

  而还有两天豆男就回来了,我这样子没办法约会,也没办法还他东西,顺便打听打听他为什么看上我这样的女人呢?

  怎么遇到了这姓林的,我就诸事不顺呢?

  我的脚底严重割伤,万幸的是没有伤到重要的肌腱、血管什么的,不过一个月内就甭想活蹦乱跳地走路了。还有就是因为抡梯子的动作过猛,手腕扭伤,被上了夹板。

  林泽丰就可怜了,不仅外伤严重,身上有多处很深的划伤,伴随内脏损伤,看来这群人是往死里打他的。不过他没有深入到体内的刺伤,可见他有点本事,赤手空拳和十几个人斗,还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这人的格斗技巧不错,而且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

  这些消息都是来自堕落的至高神,因为林泽丰拒绝除少数几个人之外的所有探视,大概他是觉得自己这一次实在给整得很惨,面子上不好看吧。堕落告诉月月和UU,她们再告诉给我,我才知道林泽丰的脑袋目前青肿得面目全非,好在没有破相。

  据警方的调查,那群歹徒坚称是在黑店外看到林泽丰的那辆黑色兰博基尼太拉风,特别妒忌,后来又喝了太多的酒,就趁着酒劲跑到停车场去闹事,先是打翻了几名停车场保安,正打算破坏车子时,林泽丰出来了,他们就干脆改为打人了,因为动车的话可能会引发报警系统,还不如打人来得痛快。

  警方开始并不相信这套说词,毕竟歹徒不可能喝了好多酒后还带着空酒瓶去停车场,奇怪的是林泽丰竟然同意对方的说法,而且现场确实只发现了碎酒瓶以及这群人渣随身带的小刀,并没有其他凶器,不太像预谋,所以最后就以这个解释结案了。

  我却感觉这件事有蹊跷,绝不像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但林泽丰既然有心压下这件事,一定有他的考虑,我就不必多事了。而且我想,他不是吃暗亏不反抗的人,想必之后会用自己的办法报复。

  以后不要与这个人为敌,他忍耐力非常好,还能不动声色,但有仇必报,实在很可怕……我对自己说。

  在我入院的第二天傍晚,林泽秀来看望我,托林泽丰的福,我住的是单人间。其实我更想住多人间,与病友们可以聊天什么的,要知道我从小到大身体好得没住过院,对住院这种情况感觉有点好奇。

  “对不起,小新,应该昨天就来看你的,可我哥这一出事——” 他显得有一些憔悴,还有几分歉意,手中拿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没关系的,我知道公司最近在争夺全球十大奢侈品亚洲巡展事宜,大林副总一受伤,你要担起公司里所有的事,必定忙得连觉也没的睡了。”我努力显得很大方,事实上他昨天没来,我是有点失落来着,后来听说他连林泽丰那里也没去。

  于是开始时,我又误会到二子夺嫡这件事上去了,甚至胡思乱想到,打人者也许是林泽秀指使的,毕竟能准确掌握林泽丰行踪的,不可能是外人。而且哪有亲哥哥受这么重的伤,弟弟不来看望的。这想法让我后怕了好一会儿,最后理智战胜了联想,肯定我的秀秀绝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听我这么说,林泽秀显得有些意外,之后无奈地微笑了一下,在他一直完美无瑕的神色中,突然流露出很疲惫的样子,“我已经快五十个小时没睡了,周日那天因有事工作了通宵,昨天接到我哥出事的消息,又是一夜没睡。”他忽然走到床边,轻轻抱起我,把我挪到床的一侧。

  “小新,我得歇会儿。”他自顾自躺到床的另一侧,紧挨着我,也不管人家小心肝跳得要出来了,幸好我输液完毕,也没有戴什么监控心脏的玩意儿,不然,医生会以为我突发心脏病的。

  “知道吗?小新,我哥昨天给我亲自打的电话,他进了医院后,清醒了一阵,居然在那种情况下亲自打电话给我,要我别管他,一定要拿下那十大奢侈品的代理权。所以,我一直忙到现在,之前也不知道是你救了他。”林泽秀闭着眼睛说,但那神情,似乎对林泽丰的举动很不以为然。

  听到这儿,我心里突然一动,“他是不想两局全输吧?”这个人还真不服输到可以,在半死不活的情况下还在备战。

  林泽秀苦笑一下,“小新,我没想到你关心公司的事务,而且你真聪明,为什么能猜到那件事上?”

  “放心,我不会多嘴的。”我不露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因为和他紧贴着身体,我半边身子都麻了,“是因为当时看到打斗场面,感觉事情绝不简单,我并不知道细节,只是第六感吧。”

  我一直觉得林泽丰遇袭不简单,却想不出理由,今天和林泽秀一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联想到CES和城园、时代三大亚洲奢侈品公司最近的商业争夺上了。

  林泽丰不愿这件事闹大,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嘱咐弟弟盯紧这桩生意,显然是不想丑闻影响公司形象,而且对这次全球十大奢侈品亚洲展览志在必得。

  所以买凶打他的,十之八九是竞争对手,不过这手法还真低级。

  “他是个工作狂。”林泽秀笑道,“所以我安排好一切才来医院,免得他啰嗦。不同的是,我对你比对他好,听说你受伤,立即就买了花。哈,他的样子真丑呀,花看了都会凋谢的。”他说得轻松,可是眉头却皱了起来,显然他对自己的哥哥被袭击非常愤怒,还有一点点——心疼?

  我看到这一幕,对外界传言二子夺嫡一事的不相信又深了一层。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明明很好嘛!

  “但我要谢谢你救了我哥。”他静了一会儿后,突然说。

  “他也救了我啊,他——扑上来——那一下也是为我挨的。”我对人家的感谢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应对起来有点尴尬。

  “小新,谢谢你。”他固执地说,不容我反驳,“如果不是你,他可能——”

  “哎呀,不说这个了,婆婆妈妈的。”我连忙拦住他。

  他失笑,“我哥也总是说我婆婆妈妈的,还说我做事没有明确的态度,骑墙派最早死之类的。但是——”他突然坐了起来,握住我的手,似乎有话说。

  我心里一喜,满心期待。可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其实门是开着的,可那人还敲门,风度非常不错。

  一抬头,惊得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居然是——豆男!

  “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贝贝打电话给我,说你受伤了,所以我提前回来了。”才两天,他的痘痘似乎消了不少,脸的轮廓出来了,其实还真挺不错的,有点俊雅的感觉。

  他手里拿着一大束粉红色郁金香,那是我最喜欢的花,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因为贝贝并不知道这个。看他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才下飞机,我有些感动。

  为什么,他要对我这么好?

  “我打扰了吗?”他站在原地不动,瞄了我和林泽秀一眼。

  我这才发现林泽秀还握着我的手,连忙抽开,之后又觉得莫名其妙。干什么啊这是,豆男和林泽秀都不是我什么人,我犯得着紧张吗?

  淡定!要淡定!

  “如果带礼物来看我算打扰,那你以后多打扰我吧!”我试图开句玩笑。

  两个男人都点头微笑,风度极好,可我感觉空气像骤然变冷了似的,他们的眼神有意无意地互相打量着,优雅地交锋,巧妙地试探,并且都本能的以对方为敌。

  雄性动物都这样吗?对于踩到自己地盘的其他同类都抱有强烈的戒心。可我算什么?他们的猎物还是角力的奖品?林泽秀这样深藏不露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喜欢我,而豆男对我的感情目前也属于莫名其妙的情况,但不管怎么说,有两个男人为我别苗头,感觉还是相当的不错。

  “小新,不介绍一下吗?”林泽秀对我一笑,感觉好像男主人。

  我不能下床,也不方便转身,更不好解释,只得用那只打着夹板的熊臂指指身边的林泽秀,“这是我的老板林泽秀,这位是——”我迟疑一下,“我的朋友窦楠。”

  介绍完毕,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又是一阵春光明媚下的刀光剑影,果然高手过招不是我这种小角色可以理解的,云淡风轻之中蕴含着无尽杀机。

  室内有瞬间的尴尬,我决定不予理会,他们不说话,我就死不开口,结果豆男看我一眼,似乎还是很深情的一眼,微笑着加了一句,“我现在正在追求她。”

  我愣了。这家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而林泽秀嘴里吐出的三个字,更惊得我差点跳下床,“我也是。”他很认真地说,修长的眼睛中有着莫测的光线闪动。

  “噼噼啪啪”的隐形火花再度在空中相击,我在脑海中把它们想象成焰火,这样我感觉好过一点。

  而这两个家伙,看来存心要我得心脏病呀。其实我觉得他俩未必有多喜欢我,只是出于一种自己手边的东西,就算不吃也不许别人动的心态。林泽秀一定感觉被冒犯了,而豆男却起了抢夺之心。

  可是,于姑奶奶要自己当家,两个死男人,给我小心着!

  豆男走上两步,“可不可以请林先生下床,小新看起来挤得很不舒服。”

  我是很不舒服,特别是豆男进来之后,身子一直僵着,这对一个病人来说是极不人道的。不过,还是豆男比较细心呀。

  林泽秀没有反对,姿势轻巧地跳下床来,“小新虽然是我的下属员工,可我们平常的关系却非常好,今天我是累了,所以有些失礼。”他不着痕迹地表示着亲切,刚才还是男主人的架势,这回又是成功篡位的情人模样。

  谁说小三一定是女人?林泽秀就一脸小三相,好像他天生就是趴在墙头等红杏的,而且他那模样简直帅死了,是红杏都会往他身上爬。

  “那以后要麻烦林先生多照顾我家小新了。”豆男说得顺溜,好像他现在是男主人地位了。

  而且,他家?

  我看着这两个外表文雅,内心深沉,说白了是两个腹黑男不断变换身份、交叉换位,激烈交锋,以显示与我的关系亲近,却连问也不问我一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张了半天嘴也插不上话。

  以前我以为视我为透明是林泽丰的专利,现在看这两个男人交锋起来,也当我不存在似的,不禁有点火大。于是我想我应该表明我是个活人,所以伸手一指豆男另一手提的袋子,问:“这是什么?”

  “给你带的汤。”他对我笑,神色变回那个羞涩纯情的模样,仿佛刚才和林泽秀对垒的是别人,“我听股神贝说你的脚底严重割伤,立即请朋友煲了好汤送到机场,我再带来给你喝,听说有助于恢复。我这朋友是广东人,煲汤最有一套了,放心,一定是好喝的。”

  我听到“好汤”这两个字,两眼立即放射出狼性的光芒。

  我受伤的事不能告诉我娘,只跟她说临时要参加一个珍奇动物博览会,来不及通知她,连夜走的。天知道有没有动物博览会这一说,反正她也不关心这些东西,应该能骗倒她。可是这样一来,就没人给我做病号饭了,兔妈根本指望不上,月月和UU没空,小珊要忙诊所的事,所以我这样挑嘴的人不得不吃了一天的医院饭,怎么是“悲惨”二字可以形容的。

  “窦先生真是体贴入微。”林泽秀凑了过来,吸了吸鼻子,其实罐子还没打开,就连狗也闻不到什么,何况是他?只是他表现得虽然很大方,可我觉得他有点厚脸皮,不过却厚得可爱,“哦,我想起来了,您就是送小新礼物,摆满了整个走廊的那位。”

  很能装嘛!他似乎恍然大悟,但我相信他一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林泽丰都说了,他不可能蒙在鼓里。

  “是啊,她喜欢的,我就买给她喽。”豆男不动声色,又转回那种城府很深的样子,看来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小新,你的脚,很疼吗?”他问我,皱着眉,看来是真的关心。

  “还好,医生给我加了定量的麻醉泵,疼的时候我一按那个按钮,就会输送小剂量麻药,所以不是很疼。”我咽了咽口水,瞄了一眼那罐汤,表示我对鲜花无所谓,肚子饱了才有时间浪漫。

  豆男似乎很开心我想吃他带来的东西,连忙盛了一碗给我,小心翼翼地一手端着,打算喂我,毕竟我有一只手还打着夹板。而我还没喝到嘴,就闻到一股浓香,馋的不行,肚子也适时叫了一声。

  “你很饿吗?我从机场直接过来,没买其他食物——”

  “我去,我去!”林泽秀说了一句,扭头就跑出去了。

  果然有比较才有鉴别,有竞争才有进步啊!

  我心中暗笑。看来引进豆男是非常有效的办法,况且他还那么优秀,这对林泽秀是个刺激吧。在此之前,他一直保持着极好的风度,似乎天塌下来,他也是那副不急不缓的优雅劲。偶尔有些孩子气,也是在和他哥争斗的时候,何尝这样急忙地为我做过什么事?

  今天豆男一出现,无论是诚心还是体贴都超过了他,他哪肯认输?就算对我没什么心思,这下也提起精神了。从他今天的表现看,他外表虽然宁静淡泊,实际上是很好斗的人才对呀。

  但是——利用豆男有点不道德,将来会下地狱的。我虽这么想,但却一点儿也没有罪恶感,心里还喜滋滋的,感觉自己有点因祸得福。

  顶多,我也给豆男一个机会,让他们平等竞争好了。

  从追人变成被人追,这是多么伟大的质变过程!看来好人有好报这种事是真的,假如我不勇敢地救林泽丰,哪来这样的好事呢?说起来,他被暴揍一顿,说不定是我的人生转折,也算他活得有意义。

  而我于湖新终于扬眉吐气了,虽然前二十九年从没遇到过极品男,可现在不但来了,还一次两个。以前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好像辜负了整个社会的日子,原来只是获得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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