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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向2万分之一的怀抱》 作者:柳暗花溟

第26章 :女佣vs保镖

  只是把买来的东西分别摆放好就累折了腰,我哪还有力气再和林泽丰斗。然后第二天,我就正式开始了我女佣兼保镖的悲惨生涯。或者说,是开始了与林泽丰斗法的苦难人生。

  我做家务虽然不太在行,做的饭也不是很美味,但好歹年纪不小了,又受过我妈的一点儿训练,勉强还过得去。而因为我的服务是以“我吃得下,他就吃得下”为标准,所以我不敢乱放调味品折腾他,还要尽量做得美味些好对得起自己的胃。

  我早餐煮了鸡汤馄饨,他吃得很开心,还特意告诉我别忘记带午餐。我从来没在早上这么忙过,他又不肯让我穿着随意去上班,哪有时间再精心准备,所以我手忙脚乱地带了自制的简单三明治作午餐,结果他脸色晴转阴,说我工作态度敷衍了事,服务期又顺延一天,让我白忙活了一早上。

  我一气之下,当晚没做晚餐,自己偷偷在房间一边上网闲逛,一边吃了一盒点心,一包牛肉干和一个大苹果,反正今天的工作不算数了,我凭什么自动奉送?不过我这人最大的缺点是心肠软,看他晚上黑咖啡就面包,煮一包泡面还差点烫到,还是在不忍心之下给他煮了番茄挂面汤,外加咸蛋和腌小黄瓜搭配。

  “这不是在服务范围内的工作。”他一边不客气地吃,一边跟我讲得清楚。

  我冷哼他,“是啊,这是我施舍某人的,我是个大方的人,不像某些没品的人,小家子气地斤斤计较。”

  转天,我早上五点就起床了,真是黎明即起,万机待理。等他从房间内出来,我早就把早餐做好,豆浆、鸡丝烧饼和茶叶蛋;午饭是米饭和一荤一素两个炒菜,认真地摆在饭盒里;晚饭我包了包子,煮了小米粥。我这么精心侍候他,终于成功地让他在服务日期表上减了一天。

  第一回合,我苦胜。

  接着第二回合就是房子的清洁工作。

  他的房子是平层,很大,除了五个卧室、一个书房、大小两个客厅、一个超大的厨房、饭厅和一个健身房外,房子后还有个小泳池。说到底,这不是房子,而是一间小别墅。这么大的地方我一个人打扫,想象一下那个劳动量吧,基本上用吸尘器全吸一遍就要两个小时,更不用说擦洗。

  其实他一个人住,房子不容易变脏,我差不多搭上双休日中的一天随便打扫打扫也就行了。但没想到的是他随手乱扔东西,喝个水也要打手机叫我拿给他,我估计如果上厕所可以让人代替,他也不会放过我。

  我算不上了解他,但也清楚他的行为个性,他是个爱整洁、有公德的人,所以我知道他乱丢垃圾的行为只是为了增加我的劳动量,就是逼我叫林泽秀来救我。可我就是咬着牙不肯,每天宁愿累个臭死,也誓死跟他对抗到底。

  所以第二回合,我是惨胜。

  这死男人一计不成二计生,看我不屈服,又出了新花招。他是那么爱清静的人,有一天居然带了一大票人回家开Party。我在这些乱舞的群魔中发现了名模净琉和大明星宁蝶,但别看这些人在公众面前艳光四射,但私下玩疯了的时候就不顾那么多了,弄得客厅和厨房脏乱无比,还有人留下过夜,把客房弄得一团糟。

  我压抑着愤怒,偷眼观察林泽丰,见他也不好受,被吵得眉头紧锁,可又不能发作,一脸头疼欲裂的样子,肯定不知道多悔恨这种行为。看到他这样我心情好了些,毕竟有人陪我受罪,我心理平衡多了,尽管第二天我通宵在打扫,结果把早餐和午餐全做坏了,服务期又被顺延了一天。

  然后,他又给我增加了劳动量。

  “我看你精力很旺盛,顺便把花园整理一下吧。”一天晚餐时,他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你也看见了,我一直没找到好园丁,现在花园里到处是野草,可以当拍聊斋的外景地了。”

  “可是我不会养花草啊?”我心底凉凉地一片,似乎是绝望的情绪。

  “不需要养花草,只要拔了野草,整齐一点儿就行了。”他抬眼睛看看我,“如果受不了了,就找泽秀约会去。”

  “花园而已,没问题。”我比划了个胜利的手势,努力微笑,但手臂都累得哆嗦了,心里真怕他让我清洗游泳池,那样我真没命爬上来了。

  以前以为他就吓吓我的,可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了达到目的他不会怜香惜玉,什么狠事都对我做得出来。而且相处久了会发现,没人照顾他,他不在家开伙做饭是正确的,不然说不定就会煤气爆炸,他甚至连洗衣机都不会用,一看就是让人从小照顾到大的。

  或者他在生意场上很强悍,或者他从小保护着弟弟,或者他非常坚强,但在生活方面,他确实很白痴。

  第三回合,继续中……

  在艰苦的劳动生活中,我发现了一件好处,那就是减肥。我在林泽丰家工作了将近一个月,白天还要上班,每天五点起床,凌晨入睡,不到一个月体重就轻了三公斤。林泽秀在公司见到我,还一个劲夸我清瘦后变得格外秀气漂亮,更有一大帮模特天天追问我减肥的秘诀。

  能有什么秘诀?不就是当个被压榨、被欺侮、被折磨的女佣吗?悲哀啊,没人看到我厚厚遮瑕膏下的黑眼圈,要不是我在公司的工作比较清闲,陪林泽丰加班时又可以在小休息室内呼呼大睡,我肯定撑不过去这么多天。

  我得承认,做家务比练武还累。我可怜的娘,她是怎么一边做家务侍候我,一边工作赚钱养活我的啊。而人要学会在苦难中学习寻找快乐,这不,我减了肥,理解了当妈的辛苦,也不算白白做牛做马。

  然而可恨的是,我经常犯些小错误,所以尽管像小蜜蜂一样辛勤工作了快一个月了,但在服务表上却只有十天时间,我还得在苦海里游啊游啊游啊。

  “你那是月球时间吗?”我也和他争过。

  “你今天和西林在超市里约会,按照合同应该处罚十倍,也就是加十天,但我只顺延了你一星期,已经很仁慈了。”他长得帅,可说出的话却黑,让我怀疑他被黄世仁附体。

  “我和他只是在超市里偶然遇到!”我气疯了。

  “不相信。”他扔下三个字,拖着吃得舒舒服服的躯壳去健身房了,留下我一个人继续打扫,让我觉得我这一辈子的家务劳动都在这一个月,不,是林泽丰时间的十天内做完了。

  这天晚上我太累了,整理花园时还划伤了手,腰疼得我感觉自己不是在拔草,而是种了两三亩地的水稻似的。

  不过肉体的疼痛已经不能抵抗疲惫的压迫,所以我根本不管它,倚在沙发上装死。心想着要是能真死就好了,林泽丰累得我感觉生不如死也算本事,如果不是我咬着牙争这口气,早就跑去找林泽秀救命了。

  和帅哥吃浪漫晚餐和辛勤劳动相比,换一只狗都知道选哪一样。

  正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感觉有个人轻手轻脚地走近我,然后蹲了下来。我知道他是林泽丰,因为这房子里除了我俩没别人,也因为他的气息,我不知何时熟悉了的气息。虽然不知道他要怎么折磨我,可我累得一动不想动,生出些不顾一切的心来。心想,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老子就是不动不反应。

  “于湖新!”他轻声叫我。

  “女佣!”他又叫。

  坚定着视死如归的心,我不发一言,装死到底。可心里正变着花样骂他,却听他连叫了我几声后,突然没声音了。这让我心底直发毛,极度不安,因为他没走,我听得到他细柔均匀的呼吸声,但他没有任何动作,就蹲在沙发前一动不动。

  他是在愤怒地瞪我,还是莫名其妙地凝视我?是偶尔流露出一点儿人性,还是面带恶魔的狞笑?我不知道,心像擂鼓一样地跳,差点睁开眼睛,看他要对我做什么,是不是有酷刑等着我。

  继续装死还是翻身复活?当我挣扎于这个简单的问题,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时,却感觉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触感。

  温暖的指尖抚摸在我的面颊上,接着是手指爱怜的摩挲,来回滑动,一再流连。这样有力的手却在此刻如此轻柔,令我的心都停跳了,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无法想象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只听他轻轻地叹息道:“小新,你是何苦?”声音温柔得像能滴出水来,还有那么一点点无奈,“就那么不愿意和泽秀约会吗?宁愿这么辛苦也要撑下去。”

  笨蛋,不是不愿意,是你的逼迫起了反作用!你越是要降服我,我越是要反抗你。如果林泽秀真的没机会,全是你害的!我心里骂他。一个这样成熟内敛的人却在感情上用这样的方法,难道你不懂强扭的瓜不甜吗?

  而他没再说话,手也离开了我的脸,又回到他静默而我如坐针毡的情况。就这样不知多久,也许只有一分钟左右,但因为我超级紧张,感觉至少有一个小时那么长。接着,他忽然伸臂把我抱了起来。

  我瞬间石化,这时候叫我反应我也不能动了,只感觉着他舒服的怀抱,稳定有力的心跳,由着他抱我到一个房间里,轻轻放我到床上,然后脱了我的鞋袜,幸好没脱别的。为了工作方便,我穿着圆领长袖T恤,牛仔五分裤。

  他要干什么?这是我的房间还是他的房间?我分辨不出来,而且此刻还万分紧张,很后悔为什么一直装死,现在突然醒来又太奇怪了,只能顽抗到底。

  我听到他走开了些,之后有水流声,大概是进了浴室。这让我差点胃痉挛,难道他在洗澡,然后就要把我开动了?好在他很快就走了回来,擦了擦我肮脏的爪子和脸,又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总之他走后很久我才敢睁开眼睛,还偷偷摸摸的,先张开一条眼缝,然后才敢慢慢恢复正常。因为我怕他耍诈,只是走到门边,开门关门,其实并没有走。事实证明他没有那么聪明,他确实是离开了,而这个房间是我的。

  我一摸额头,居然出了一身细汗,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因为什么不良想法。可是他突然对我这么好不是很奇怪吗?他应该看到我惨状感到开心才对,为什么我刚刚觉得他对我有一丝愧疚和不忍?我可以想象他甚至有一点点心疼吗?

  不行,不能放松警惕,说不定他是在下次恶整我之前先给我点甜头麻痹我,而且他真以为我是睡着太死而没有反应吗?

  其实电视中演的都是骗人的,一个女人不管睡得多沉,被人抱到其他地方就会醒,不然就是猪,或者像我这样是装的。真正睡到天昏地暗,被人摇也摇不醒的人极少,想必林泽丰当我是这样的人吧?

  但是,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难道是他还残存着一点儿人性?

  我胡思乱想着,躺在床上不动,还真就这么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七点才醒,我一看时间已经晚了,肯定服务期还要顺延,干脆睡到八点,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起床换衣化妆,等着坐私家车上班,却发现林泽丰早走了,还给我留了张便条。

  “今天你休假!”

  只有干巴巴的五个字,却透着无尽的关心出来。但是我在惊喜之余,还是不太敢相信,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总觉得他有什么阴谋。

  不过不管了,先舒服一天再说。

  我先回到房中继续睡,中午的时候叫车去我娘那儿。之前虽然说好一周去看我娘一次,但因为女佣的工作太累了,从没叫林泽丰送我去过。而我娘也够狠,居然一个电话也不打给我,大概是让我专心攻克“男”关,好让她早嫁女儿,早抱外孙。

  看到我回来,她先是惊喜,以为我得了手,听了结果后就没人情味地赶我回去,还说什么不成功便成仁,不钓极品男到手就不许回家云云。

  我死赖活挨,硬是吃了久违的一顿饺子才被赶出家门,还捎带了一大盒给林泽丰。但是他很晚才回来,差不多晚上十点了。

  “你吃饭了吗?”我看电视都快睡着了,听到他的脚步声才清醒过来。

  他愣了一下,然后摇头。

  我拉他到厨房,“有好老板就有好下属,所以这盒饺子是报答你的,蟹黄馅的哦,很贵的,而且美味一流,我热一下给你吃。”

  他没动,怀疑地看着我。和我不信任他一样,他同样不信任我,那眼神像在责问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放心,我对你没要求,不过是报答你放我假。但我只是回我妈那儿了,所有的合约条款都没有违反。我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上上之人。”

  他微笑一下,坐在餐桌前,等我把热好的饺子端上来,虽然吃相仍然文雅,但速度实在快,显然饿坏了。看到他这样子,我居然可怜他起来。他的生活过得多么枯燥无乐趣啊!

  “蜡笔小新,我得和你谈谈今后的合约问题。”饭后,他喝着我沏好的茶对我说。

  我以谴责忘恩负义罪人的眼神看他,就知道他突然这么仁慈,一定没好事。

  “你这十天的工作做得不错。”他沉默半天才说了一句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的话,不过,我照样鄙视他。

  仅仅是不错吗?简直呕心沥血,好不好!

  “鉴于你还有二十天的服务期,我安排了其他工作给你。”他又说。

  瞬间,我感觉连皮肤都紧了,不知道他又想出什么办法折腾我。基本上,他越是沉着冷静,我就觉得越害怕,好像猛兽已经把猎物锁定,正在考虑用什么变态的吃法才开心。但不管是哪种办法,猎物永远是最倒霉的。

  “说清楚哦,如果你提出的新工作超出我当初承诺的范围,我不会答应。”我提前说,感觉自己还挺精明的。

  可他一笑,却让我从心底寒上来,觉得自己其实傻兮兮。

  “放心,诚信是一切生意的根本。”他坐直了身子,修长的十指交叉在一起,看来似乎有点——犹豫?他从来都是沉着自信的,似乎没有什么能逃出他的手掌心,这又是为何呀?

  “合约规定,你做的是女佣兼保镖的工作,现在你女佣的工作算是胜利完成,那么另一半工作呢?”

  不是吧?我眨了两下眼睛。当初我这么说,是为了要更大限度的减少赔偿费用,只是个噱头,没想要真做保镖呀。虽然我练过多年的武术,但那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偶尔打打色狼的,没打算为人挡黑枪,也没打算为谁拼命,那太危险了。

  我还没嫁人呢,哪能这就为雇主去壮烈呢?太亏了,绝对不行,我怕死。不干不干,坚决不干!

  “你最近招惹谁了?”虽然在这件事上我确实是无胆鼠辈,但表面上当然不能显露出来,所以我尽量斟酌着字句,以让自己显得很沉着,“是不是上回修理你——不是——是伤害你的那帮人又找麻烦?袁定和小野伸二与他们脱不了关系吧?野狗事件也一定是他们动的手脚。”

  “不值一提。”他一挑眉,那种傲慢的神情又出现了。

  我发现,只要他的不屑不是针对我,他这样子还真是很帅的,一点点嚣张、一点点强势、一点点无所谓,混合成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居然还有一丝丝怜悯的味道在其中。

  “就吃哑巴亏吗?”我不禁挑衅他,其实只是害怕他那掌控局势的笃定态度,那让我心慌。

  他没说什么,眼角却掠过一抹冷笑。我立即知道他不会放过那两个人的,但是他不急于做什么,而是让对手一直紧张地提防,他要在敌人最疲惫和懈怠的时候才出手。

  “我不是要你为我当保镖。”他慢慢松开搅缠的十指,看来已经下定了决心,“是要你帮助别人。”

  我愕然,难道他还要把我转卖吗?

  看到我的神情,他解释道:“CES设在日本东京的分公司出了一点儿事,泽秀后天会飞过去看看,我想让你随行。万一有什么事,你可能帮得上忙。”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不能压迫我和林泽秀约会,于是采用了迂回路线,用这种方法帮弟弟泡妞。处理公司事务而已,还用得着带保镖吗?虽然林氏兄弟身价很高,为了提防被绑架什么的,是可能带保镖的,但他们从来没带过呀,为什么这次要例外?

  “你不答应吗?”因为我继续沉默,他问我。

  “我答应与否对你的决定有影响吗?”我问。

  他摇摇头,不讲理的样子让我好想扁他啊。

  我耸耸肩,“那你还搞什么假民主,我去就是了。但是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是白费心机。”

  他不接我的话茬,“很好。你明天上午照常到公司去,下午可以休息,我陪你收拾行李,顺便和你妈道别。护照机票的事宜你不用管,我会派人帮你办妥的。不过——你确定说话算数,不会捣乱吗?蜡笔小新,如果你耍花样,你知道后果。”

  看来他实在是很不信任我啊。也难怪,我一直和他对着干,这次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他肯定不适应。但我有我的考虑,一来这斗法不算我输,是他在僵持不下中主动转移战线的,我当然就坡下驴,难道做女佣到累死吗?二来可以免费去日本旅行,所谓保镖工作不过是借口,我这么大还没出过国呢。三来和林泽秀相处比和他相处轻松多了。

  一件事有三种明显的好处而找不到不利的地方,我何乐而不为。不答应的是白痴。

  “我于湖新说话算数。”我挺骄傲地抬抬下巴,“不过,这次出差有几天?”

  “一周。”

  “出差是有补助的,好像公司规定是双倍薪水。”我跟他细细算,“也就是说,一周的出差等于我工作了十四天,那等我从日本回来,就只差你六天服务了。”

  他笑了,似乎觉得我这样很好玩,“很精明啊,好吧,答应你。”

  我差点跳起来,用尽力气才能保持身为一个女佣兼保镖的威严感,“合约么,当然公事公办,比不上你林副总精明。”

  “前提是——”他拖长声音,“如果因你的工作问题而让被保护人受伤,那么不仅出差的七天不算服务期,而且还要双倍处罚,也就是说你欠我十四天。”

  我点头答应,为了表示正式,还和他握了手。不过当我柔嫩的掌心贴到他的时,那种麻酥酥的感觉又来了,害我多抓了他的手好几秒,好像我很色似的。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他的手指也粘了我一会儿。

  但对于这次日本之行来说,摆明是林泽丰安排的、类似于相亲旅行的“公务”。而林泽秀对我那么小心,肯定不会让我累着,所以我可以预见这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我不需要做任何工作,只要玩乐就行了。

  想想,给我娘带点什么纪念品呢?不知道这时候东京天气如何,要穿什么呢?会不会有艳遇呢?

  我立即考虑起“出差”的事来,无意间一抬眼,看到林泽丰脸上虽然有着奸计得逞的得意,但眼神中却又有些奇怪的情绪,似有点苦涩,又有点无力似的。刹那间,我的心揪了一下,忽然有一点儿舍不得离开他。

  不过,我马上在脑海中抽了自己几巴掌,真是贱骨头啊,于湖新,带薪到外国旅行多好,还管这个恶魔是死是活干吗?恶魔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惦记、不需要想念,恶魔天生就是躲在黑暗角落羡慕光明的。

  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他孤零零地坐在这么大个房子里喝黑咖啡吃面包,沉默着没有人和他说话,居然有些隐约的心疼。看来我的爱心太泛滥了,看到一只野狗居无定所都会不忍,何况是个人呢。林泽丰好歹也算个人吧。

  一定是我太心软了,一定是这样的。不管不管,他有钱,会雇佣别人照顾他生活的,他三十三年来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明天你不用管我,我不会违反合约的,只去和我妈道别。”我说,“收拾行李这种隐私的事,你至少要尊重一下。”心思纷乱中,我做出一个决定,所以这么要求他。

  他答应了。

  第二天我发现,想隐瞒去日本的事是不行的,因为公司行政部帮我办理护照及订机票的原因,所以我将陪同小林副总出差七天的消息,在CES大厦中以几何级数和代数级数的总和速度在扩散。

  然后医务室突然“呼啦啦”涌进一群“好同事”,很多是平时都不搭理我的,其中有的是妒忌我以蒲柳之姿赢得两位林副总宠爱的人,有的鄙视我大小通吃、私生活不检点的人,但在她们得知我明天就要去日本的消息后,通通对我友好起来。

  在我的人缘突然变好的同时,我手中多了很多单子。这群女人,无事献殷勤的原因就是想让我从日本给她们带药妆。听说东京有个什么药妆一条街,所卖的产品又便宜又好又地道,但是我怀疑我带这么多化妆品上飞机,海关会不会以为我走私。而托我买药妆的人中间还有男人,第一个就是西林。

  西林是大嘴巴,他知道了这事,那么,我身边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了,包括豆男在内。

  对豆男,我总是有一份愧疚,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其实美男恩也很难消受。他暗恋我这么多年,有点人心的人就不会无视,而他对我那么好,我确实是感动的,非常感动。也正因为这份感动,我答应和他交往看看,也真心想和他培养一下感情,看能不能开出爱情之花。

  他是个相当不错的男人,我总恨不得对他有所回报、为他付出什么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想让他伤心,不想让他失落。可惜从下了决心的那天开始,就不断有林氏兄弟的事阻隔在其中,林泽丰还使出非常手段破坏我和豆男的感情发展。

  到现在我越来越感觉对不起豆男,所有的撒谎,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都让我更加觉得亏欠,特别是他什么也不多问,这次的出差事件我将如何对他解释呢?

  其实我根本和林泽秀没什么,可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是在背夫偷情、红杏出墙一样。他越是不问,我越是不安,现在也只好主动坦白,争取个认罪的好态度。

  “咱俩这关系,别人要的东西你不帮买,可要帮我呀。”西林又在我身边腻腻歪歪。

  我拍掉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我和你没关系,别说得这么亲热。再嬉皮笑脸,当心我揍你。”

  他笑得好看,却总带点不正经的暗示意味,也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我们是精神恋爱嘛,所以你只要心里想着我就行,身体是自由的,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他站的位置真好,如果一个窝心脚踹出去肯定很爽。不过我忍着,真打死他也不好,虽然我心里很想。

  “这个是倪小米的单子,一定帮我们俩买哦。”西林离走前再三嘱咐,“她是林泽丰的原秘书,后来高升到行政部副理了,这次你的护照要走绿色通道才能办理得那么快,都是她的功劳。”

  “她是拿薪水的,又不是私下为我办事,我干吗承她的情。”我怀疑地盯着西林,“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那么好了。”

  “我脱离苦海了嘛,除了此心献给你,还需要一些正经朋友,你不是妒忌了吧?”他说着又要走回来。

  我连忙伸手阻止他,“鬼才妒忌,快走吧,我还有事要办呢。麻烦你的心也带走,我没和你精神恋爱。”

  “精神恋爱不需要允许,爱就爱了。”他看看表,似乎也有事,所以没再废话。不过他没关好医务室的门,我听到他一边走一边在走廊里吟着徐志摩的话: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我唯一之精神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我被他打败了,缓了半天才恢复正常的神智,打了几个电话和朋友及我娘道别。我的手机不是国际漫游的,如果他们七天找不到我,这群怪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提前通知的好。

  兔妈听到消息后,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地给我上了十五分钟的卫生课,教导我如何在第一次中也享受到快乐以及各种注意事项。她说话又快又急,我一直没办法打断,好歹等到她喘口气的时候,我才愤怒地道:“我是去出差,是公务,你说这些话干什么?不给你带礼物了!”

  “你知道个屁,有好多人都是在出差或者野营中失守的。”兔妈一本正经地说着最不正经的话题,这是她的一项本事,“那种事情就不教你了,能中奖更好,早生孩子早踏实,不要做高龄产妇。就算林泽秀不认,当单亲妈妈也没什么了不起,彪悍的人生不需要理由,小孩子我帮你养。”

  HO,她以为养了几只小兔子就一样可以养小孩吗?

  “我记得你一直撺掇我搞定林泽丰的,怎么现在这么热心撮合我和林泽秀呢?”我不跟她争辩养小孩的问题,不然她能和我说上一天的育儿理论。

  “我只是希望你快点找到男人,具体是谁是你自己的事。”她说,有继续电话授课的企图。

  我连忙找个因头挂掉电话,收线前听到那边的股神贝狂吠:“不许背叛豆男!小新,你要自爱!”

  这名字让我的心蒙上一层阴影,给老白打电话时有气无力的,结果老白给我讲了一通男人对女人的心理,“你要知道男人是攻击型、冲动型的动物,有本能,也就是某些天生的弱点,所以不要和林泽秀太亲近,在你的心没有确定前,什么也不要做。”

  我再度败下阵来,尽管老白说得很正经,而且也是为我好。

  但我只是去出个差,其实是旅行一下,林泽秀则是去办正经事的。我们到了日本后,他很可能是找个导游给我,让我自己四处玩,毕竟他是在东京长大的,肯定对那里没兴趣。可这些人都想到哪儿去了?好像我的人生中就只有钓男人然后赖上人家这一件事好做。

  不过好吧,既然三个人三种意见,那我干脆谁的也不听,包括我娘的。她没听清我的话,以为我是和林泽丰一起出差,一个劲儿地说出门在外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品性,遇到困难的时候更是如此,要我好好观察,如果真的不错,就尽快动手吧。

  我含糊其词,说太忙,晚上不回家了,从日本回来再去看她,然后打电话给豆男。他似乎在忙,因为我听到他吩咐秘书一切都停止,他要先接这个最重要的电话。

  听到他这么重视我,我像受到感化的失足青年一样痛恨自己,感觉他是我心上的一个气泡,柔软脆弱,必须小心翼翼才行,否则就会疼。于是我说了半天嘘寒问暖的话,又鼓了半天勇气,才敢说出明天要出差七天的事。

  “你只是个医生,为什么要你跟着?”他平静地问,但我感觉出他不愉快。

  “因为——林泽秀有背痛的毛病,大概林泽丰是要我随时照顾他吧。”我勉强找出借口,没敢说当保镖的事,这样豆男会担心的,要知道保镖可是高危职业。

  “可以不去吗?”他沉吟了一下问,“如果你想去日本玩,下个月我抽空陪你去,好不好?”

  “可是——我已经接下工作了。”给他打电话前,我就知道我的为难,此刻只得支支吾吾地道,“最多我答应你,从日本回来后一星期,我一定辞职,然后——”

  我住了嘴,因为我也不知道然后会怎么样。

  但是我真的要辞职,不管再有什么意外事件发生,我也坚决不在CES待了。一来我兽医的身份让我紧张,二来我觉得对不起豆男,三来我下意识地要逃开什么。

  最近我的生活太混乱了,简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对于一个现代社会中罕见的、没有任何认真恋爱经验的我来说,实在是无法应付的局面。我觉得老天在捉弄我,要么一个不给,要么一给就好几个,让我不但当局者迷,而且也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意,谁也不想伤害,有可能到头来伤害了所有的人。

  不过,当断则断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我需要一点儿时间冷静一下,然后才能认清自己的心,再然后做出决定。一脚踏两船,到头来两头不到岸,我只能掉水里。我的困难是,不是我要脚踏两船,是船拼命挤到我脚下,我不踏都没地方落脚。

  我说不出话,豆男也不说,我们两人就这么拿着电话静默着,只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最后是我先艰难地开口:“只是出差,我不会——”

  “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女人。”他打断我,“我暗中注意你那么久,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和性格吗?我只是——我只是想你,还舍不得。”

  听到这话,我差点哭了。我做了什么呀?好像伤害了豆男似的。可是如果我一开始就不理他,他多年的暗恋没有得到一点儿肯定,他会不会难过?他的暗恋是我的错吗?应该不是,但为什么我却感觉对不起他。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我很快就回来,然后还有一周左右的工作,都做完,我们就见面好不好?要不,也去旅行吧?我一直想去崂山,却一直没去成呢。”我哄着他。

  他笑了,“这个时间去崂山太冷了,但我记住这件事,明年可以去。”

  我见他语气轻松了不少,也感到开心。我又是左哄右哄,他终于转怒为喜,高兴地研究起先去海南旅行的事来,而我也一头大汗地放下电话。

  想想真冤枉,虽然最近桃花盛,可没有男人软语温言地哄过我。

  没到中午我就翘班了。相信林泽丰这会儿忙昏了头,没空搭理我;而一众好同事还指望着我捎带药妆呢,也不会管我的迟到早退事宜。所以我大摇大摆地离开CES大厦,直接回到林泽丰的家,忙碌了一个下午,还做了晚饭,打算等他下班一起吃。

  不过,他又是很晚才回来,我只好先收拾行李,然后睡觉去了。第二天早上,我看到他把昨晚的晚饭都吃了,心里还喜滋滋的,更认为自己得安排够善良,够仁至义尽。

  “东西收拾好了就走吧,我送你去机场。”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就到车库去开车,很绅士地把我的行李也一并提走了。

  我带的东西不多,毕竟才去一星期,又不是演出,有两件衣服换就行了,而且还要为回程大包小包带东西腾出空间。之前我也听说过,坐飞机如果没有特殊目的,穿着以朴素、易行动、纯棉或者帆布的质地为主。因为,万一遇到飞机风险,漂亮的丝袜、高跟鞋以及料子高级的衣服和发胶、化妆品都会减低生存的几率。

  所以,我穿着牛仔裤、球鞋、纯棉T恤和牛仔小马甲,背着双肩背的牛仔包,还带着牛仔帽,知道的是我去日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去西部放牛呢。

  我的头发本是短发,后来长长了点,参加那个倒霉的餐会时,用了假发才在头上梳了髻,最近又剪短了,此时就这么散着也很利落。

  我以为我这样穿,肯定不够淑女和高贵,林泽丰会鄙视我,然后再数落我不配CES的风格和品味,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反驳他。哪想到他没有一句评论,而且目光中还似乎有点惊艳似的。当然我知道自己长得什么德行,根本不“艳”,大概是他看多了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子”们,此时见到我这种没油水的清汤挂面,会觉得很清爽吧。

  到达机场后,我看到林泽秀早就等在那儿了。这时候我才知道有钱人的好处,因为有员工或者下属早就帮我们办好了登机前的一切事宜,我们只要等在那儿就行。

  林泽秀和我打了招呼,然后就和他哥站到一边私语去,估计是公司的事,我也没什么兴趣。只是从远处观望,这兄弟两人,哥哥矜持傲慢,沉稳中带着严肃,而弟弟温文尔雅,一派谦谦君子的风度;气质上一个很男人,一个帅得冒泡,候机大厅内这么多人,就数他们兄弟两人抢眼,还真是打击别人的自信心。

  如果这里是丛林,他们一个是威严的狮子,一个是漂亮的花豹,我就是一只胖胖的野兔,还是灰色的那种。话说一只野兔和两只猛兽站在一起,还真是好笑。

  “走了,小新。”兄弟两人的密谈告一段落后,林泽秀向我伸出手,脸上的笑容就像冬天的阳光,温暖明亮但不灼人。而他旁边那位却像是黑暗的夜,阴沉而寂静,不过却勾得我的心魂多看了他好几眼。

  “林副总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林副总的。”我纯粹是没话找话,因为我根本就是公费旅行的,站在这儿的三个人都明白这一点。

  “那一路顺风。”他说得很客套,还伸手和我握了一下。不过我感觉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有停留的痕迹,手也多握了好几秒,然后很慢地放开,指尖不经意地略略纠缠。

  有一瞬间,我差点说我不去了,因为我忽然觉得去日本玩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他和林泽秀点了一下头后,就猝然转身离开,走得很大步,一直也不回头。

  “林副总等一下。”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甩开林泽秀,跑着追了上去。

  他停住脚步,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回身看我,眼神中似乎有奇怪的黑色闪光在跳动。

  我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不知说什么好,只从衣袋中掏出一封信塞在他的手里,“不是情书。”我开玩笑地说,“你看了就知道了。”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跑回去,和林泽秀进入登机通道。

  那张纸是我列的单子。最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要林泽丰每天八点半在那里停留十分钟。那个地方距离他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不远,拐进一条可以停车的小马路即可。只要他开同一辆车,并等上十分钟,就会有人给他送早餐和热乎乎的饮品。我已经付过了钱,告诉了卖早餐人他的车牌号。

  中间部分是我为他订的七天午餐外卖的目录,他交给秘书,叫秘书每天为他收餐就行了。

  最下面是告诉他冰箱中有七个做好的盒饭作为他七天的晚餐,我按食品的保质期长短在饭盒上写上了先后顺序,有的放在冷冻室,有的放在冷藏室。虽然提前这么多天做晚餐,食物的营养会流失,但也比他随便吃点东西要好得多。

  七天,三七二十一顿,我绞尽脑汁,没有一个重复的菜式,我希望至少在我为他工作的这段时间,不管我在不在,他都可以生活得很好。这就是我的仁至义尽,当我的服务期满,如果他愿意,有的是更好的专业人才可以照顾他,反正他那么有钱,但那和我就没关系了。

  带着这种类似于诀别的心情,我踏上了日本的土地。不出我所料,林泽秀忙得很,根本没办法亲自陪我四处逛,而是请了一个专业的导游陪我。此人姓高,矮矮的、胖胖的、白白的,斯文温和,中文很好,是华裔日本人,年纪不大,却给人以“慈祥”的感觉,两天来我们相处得不错,第二天到药妆街扫货的时候,他帮我提东西提得手指差点断掉。

  我也曾经问过林泽秀,日本分部要解决的事是不是很困难。他说并不困难,只是特别麻烦,大概要四五天才能解决,到时候就可以亲自陪我逛京都了。

  说实话,这个时候来日本没什么好玩的,如果只是因为繁华,中国的大城市也不差,我何必跋山涉水到这儿来,所以我感兴趣的是那种比较有“野趣”或者独特风格的地方。和高导游一说,他说可巧了,他正安排我明天也就是我到日本的第三天去参观东京附近的一些日本传统建筑,我很开心地答应了。

  遗憾的是,我没有体会日本的地铁啊、铁路啊什么的,一直是高导游用一部豪华的轿车带着我四处游玩,这一天也一样,从早上出发,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达了一幢很大的日式建筑前。

  我下车一看,周围几乎没有人烟,这幢大房子前也是大门紧闭,不禁莫名其妙地有点害怕,因为这房子虽然极美,却也寂静得过分。

  “请啊,于小姐。”高导游敲了敲大门,对我说,“这房子有超过六十年的历史,典型的日本庭院式建筑,因为最近才翻修过,所以看起来新得很。目前只有一位老先生住着,这位老先生就是房子的新主人。我提前打过电话了,他非常欢迎您来参观。”

  我有点犹豫,因为老房有鬼嘛,何况这里人气很弱似的,一瞬间我脑海里出现很多日本恐怖游戏和电影的场景。可是人家高导游好心好意的,我哪能不去?算了,反正是大正午的,阳气旺得很,就算有什么怪物,这时候也应该不敢出来。

  “这里好静哦。”我看到大门从里面打开了,只得走上前去说。

  “日本的建筑就是给人静谧的美感呀,讲究动静相融、文武结合。”高导游说,等我迈步进了大门才跟上来。

  我回头一望,见那开门的人居然是个妖艳的美女,我看过去时还对我笑了一下。老房、美女,这更让我觉得进了一个古怪阴森的地方,比聊斋还聊斋。此时门已经关上了,高导游兴致勃勃地往里走,还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解,我也只好跟着。

  不久,我就被这庭院之美吸引住了心神,忘却了心里的不安。

  白色的房子,日式回廊,掩映的花木红绿相间,屋前的草地中有一个大水池,有一个我在电影电视中常见到的那种剖开的竹筒架在水中,水滴顺竹筒流下,再落入池中。曾经,我对日本建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个竹管滴水,总感觉这一动一静,看得久了真的让人内心平和,颇有禅机似的。

  整栋房子都很干净整洁,不像是布满灰尘、鬼怪出没之地。我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走进了前厅,拿着相机一通猛拍,那摆设着精美茶具和坐垫的小方桌、那刀架上摆的日本刀、那精致优雅的插花,没注意高导游已经不见了人影,而有一条彪形大汉正以与他身形不配的轻巧步子向我扑来。

  当我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时已经来不及反应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房间内,榻榻米很干净,门窗全日式,就是房间内空无一物,除了被捆成粽子一样的我。

  最初的几秒钟,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否则好好的,我怎么就被绑架了呢?愣了半天,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急忙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素色印花衬衫、白色小马甲、浅绿色牛仔中裤,都还整整齐齐地穿着,就连手腕上的蓝白两色手镯、白色花织手袋也还在,就只有我脚上穿的白球鞋不翼而飞。

  难道是怕我弄脏榻榻米,帮我脱掉了吗?是什么人把我抓起来的?我是第一次来日本,没有仇人,难道是日本黑社会抓错人了?就算这样,也不会放过我了吧?或者是随机绑了我,然后拍那种小电影?

  想起电影里一些被侵犯的恐怖镜头,那些坏人还拍下真实的全过程,制成影碟出售,以牟利的。真是变态啊,太可怕了!如果我遇到的是这种事,我宁愿去死。可是看看全身,给捆得结结实实,我一动也不能动,看来只有等到被侵犯时才能还击了。

  想到这儿,我开始哆嗦,怕得要死,差点哭了出来,心想不管是谁,只要他能救我,我就嫁给他,也不知怎么,脑海里就冒出林泽丰的影子,渴望他出现在我的身边。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冷静了些,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是高导游引我来这里的,现在他又不见了,感觉似乎他和谁勾结好了,故意要绑架我似的。这是为什么呢?

  我初次来日本,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小人物,不可能得罪什么人,而高导游又是林泽秀指派给我的,那么此事与林氏兄弟和CES有什么关系吗?是误抓了我,还是有人要针对我?鉴于时代是日资公司,此事和袁爱那个女人有关系吗?和这次CES的生意竞争和麻烦有关系吗?

  正胡思乱想着,门被拉开了,两个人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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