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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有关的事》 作者:苏格兰折耳猫

第十八部分

  51、

  
  提亲而已。
  温远被这个词囧的半死,而远在B市“提亲”的李小棠也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拿出手帕擦了擦,一抬头见温恪向她看来,便笑着解释:“有些感冒,不好意思了。”
  “是不是着凉了?”他端着一杯茶放到她手边,“你一向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李小棠捏着提珠掀起茶盖,注视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说:“再珍惜也不过是这么一具残躯,更何况老天待我不薄,命中多病却也能活到现在。”
  “说的什么话?”
  触到他不赞同的眼神,李小棠也并不害怕。
  温恪生就一张严肃周正的脸,大半生的征战沙场让他周身有种肃杀的气势,再加上后来位居军中高位,很难有人不怕他。也因此,很多人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压根儿不敢看他的眼睛。太锐利,似乎只需一眼的对视他就能将你的想法全部看透。
  于是,李小棠便觉得自己很奇怪。几乎从遇见的第一天起她就从没怕过他,甚至有的时候对他说话都很不客气。大抵是无知即无畏,她那时,还不知道他是那样一个人物。
  也许,她知道就好了……
  “怎么不说话了?”
  这一声将李小棠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的眼睛也渐渐清明,带着一股温润的笑意。
  “我说的是实话,人总要懂得感激老天才能多得眷顾不是?”
  温恪微哂地在她对面坐下,不再与她争辩。视线落在她的腿上,他说:“不久前我去A镇看过你一次,但那时你在住院——”
  “我听莫修提起过。其实不是什么要紧的毛病,住不住院都无所谓,但是莫修他坚持——”
  “既然没什么要紧,那怎么就不肯见我一面?”
  他在那里等了三四日,始终也没有等来她的松口。
  李小棠一愣:“那是因为我生病的样子很难看,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我从不见外人。”
  外人。
  温恪默默咂摸了一会儿这两个字,只觉得喝进嘴里的茶越发的苦涩。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某些字眼让他不舒服,李小棠缓缓地笑了:“我这次来可不是叙旧的,是有事情要跟你谈。
  温恪嗯一声,“谈完了就要走?”
  “怎么会。”她说,“你瞧我已经打发莫修去收拾姐姐那套老房子了,所以这次过来我会多待些日子。”
  “你若是替老三来求情的,那我看你这辈子都回不了A镇了。”温恪打趣她,“我是不会同意的。”
  “当真如此的话,那事情反倒好办了。”
  “哦?怎么说?”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李小棠非常淡定地看着他,并不回避:“那我就趁早回去给温远准备嫁妆,婚礼就在A镇办了。”
  “胡闹!”
  他被气笑了。
  “我也不想胡闹,所以现在你可以跟我好好谈谈了?”
  温恪摩挲着椅子扶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丫头太小了,怎么当得好老三的家?”
  李小棠忍不住笑了:“行之那样的人,还用别人给他当家?而且你别看温远年纪小,但心细如发,未必不能照顾好行之。”
  “你也甭夸他,他再精明个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说不定这事儿就是他一时脑热的结果。”老爷子负气道。
  “你说这话才是犯糊涂。”李小棠失笑,“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行之一时脑热,温远也未必肯。”
  “这倒是奇了。丫头打小就没见过你几面,你怎么就如此她未必肯?”
  “三年前我就知道了。”
  “三年前?你见过她?”
  李小棠挑挑眉,笑容竟有些狡黠:“是行之带过来的,那时候应该就在一块儿了”
  老爷子的脸彻底黑了,气恼不过地一巴掌拍到旁边的桌子上:“这混小子!”
  李小棠容他发了会儿脾气,才又说:“所以你说行之怎么会是一时脑热?你不妨直说得了,你是在意你温家的名声。”
  被戳破了,老爷子沉默了会儿,悠悠一叹:“我都到这个岁数了,还在乎什么名声面子。若这个都想不开,那岂不是枉活了这么多年。是行之。”他说,“他才三十多岁,这样传出去别人得怎么看他?”
  “你是嫌温远配不上他?”李小棠犀利地反问,“那你说,行之要个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别人‘满意’?”
  “你不要断章取义。”温恪略有些无奈,“不管配不配得上,传出去终归是个不好听。”
  “迂腐!”李小棠气愤地说。www.xiaoshuotxt.net
  温恪气极反笑,摇摇头,没再说话。
  正巧此时有车子开入大院的声音,李小棠站了起身:“莫修回来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哦?房子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温恪不经意一问,就看见李小棠又瞪他一眼:“反正也是温远才住过的,有什么可收拾的。”
  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老爷子留。
  温恪失笑地看着她,“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李小棠拒绝他,起身就走。
  温恪也明白她不愿意别人拿她当残疾人看,就站在原地没有动。李小棠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开门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又侧过身看了温恪一眼,轻声说:“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孩子们再走我们的老路。这种苦,你我吃的还不够吗?”
  温恪怔了一下,良久,在她的注视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
  
  随着春节的临近,年味儿是越来越浓了。
  小年将过,各家大门上已经挂起了灯笼。与B市的红灯笼不同,这里的灯笼是用双层的厚厚黄油纸裹住的,虽没红的喜庆,但却凭添了温馨之感。沿着一条条小路走到镇中心,那里有座拱起的桥,桥边各蹲了八个石狮子,石狮子外形奇特,嘴里叼着一个铁钩,每个铁钩上都挂了一个红灯笼,夜晚亮起的时候,桥两边的河面皆泛着粼粼的红光。
  李小棠其实不愿意在B市过年的,因为这里的年味儿要比那里足多了。虽是零下几度的夜晚,但大街小巷还是有很多小孩子在玩闹,尤其是今天这种刚刚下过雪的天气,整个小镇是热闹异常。
  相比之下,温先生的家里面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吃过晚饭,温行之闲坐在沙发里,将笔电摊到腿上处理一些公事。而温远同学则坐在离他有一米多远的另外一个小沙发上看电视。这样平安无事相处了有十几分钟之后,温先生抬头,揉了揉太阳穴,唤人:“温远。”
  温远瞥他一眼,没应声,转过头,继续看电视。
  对于这种不友好的态度,温先生不在意地挑挑眉,拍拍身边的位子:“坐过来。”
  “不要!”
  很明显的,这位小同学在闹别扭。
  温先生难得地开始反思。
  那日他说完提亲,温远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脸红:“谁说要结婚了?”
  温行之倒是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也好,那你说说除了结婚之外我们还差哪一个环节,补回来就是了。”
  温远大囧,这还要她说呀!他自己那么高的IQ一想不就知道了,求婚啊大爷!
  温先生看她一脸纠结的表情,善解人意道:“怎么?抱也抱过了,吻也吻过了——”
  下面就是限制级的了,温远立刻捂住他的嘴:“不许说了!”她的脸爆红,“连求婚都没有,还想结婚,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想起什么,温远立刻警惕起来,“等等——你说棠姨去B市提亲了,她、她是代表谁去的?”
  温先生略沉吟:“她是一直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所以——”
  所以是代表她去的了?
  女方向男方提亲?这是哪家的习俗?表白,初夜她主动就算了,如今连结婚都是她?这是哪来的道理?
  温远想哭:死了算了!有她这么倒贴的吗?于是温远同学一怒之下划了道三八线,开始单方面的冷战。
  反思完毕,温行之合上笔电,起身上了楼。温远斜眼看了眼某人那挺拔的身影,正要扁嘴的时候,那人拿着衣服外套下楼了。温远急忙移开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他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脑袋。
  “穿上衣服。”
  “干嘛?”她鼓着腮帮子看他。
  “该输液了。”他说,“时间到了。”
  原来温远刚到A镇的那天就感觉嗓子不舒服,咽东西非常难受,请医生一看,原来是扁桃体发炎了,要输液才能好。这镇上倒是有个医术非常精湛的老医生,离他们的房子也就隔了两条街。
  出了门,按照冷战原则,温远走在前面,始终与温行之隔一段距离。温先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一路油纸灯笼晒下来的柔和灯光照在脸上,显得眉眼分外的柔和。
  路的尽头有两个孩子在凝结的冰上玩打滑,温远看的心痒痒,也跟着过去玩了一下,却不想脚上穿的是手工纳的棉鞋,一上冰就特别滑,温远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到了地上。两个小朋友站在那一边捂嘴笑了,丢了人的温远同学要站起来,可是冰滑,她越着急越起不来。直到一只五指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
  “起得来吗?”
  虽然他的表情是平静的,可温远还是听出了这话中的调笑意味。她仰头看他,正要扶着他的手站起来的时候一个念头从脑子里闪过。于是她眼珠子一转,“你背着我!”
  温行之眯眯眼,在她脑袋上敲了下,把她扶起来之后,就转过身弯了弯腰:“上来罢。”
  温远一咧嘴角,趴到了他的背上,趴稳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一会儿回来你也得背着我!”
  温行之没说话,只是托着她的手照着她的屁股来了一下,正好打到她摔倒的地方。温远嘶一声,不敢乱动了。
  
  老医生的诊所里病人还不算少,因为这两日华南忽然降温,一下子生病的人就多了起来。老医生的学徒在前院找了个安静屋子给温远输液,临走时被温行之叫住,要了个装满热水的药水瓶子。温远看着他回来,正纳闷他要这个干嘛,就见他拿起长长的输液软管,将它缠到了热水瓶上,这要药进了身体里就不那么凉了。
  一旁输液的老人瞧见了,忍不住笑道:“小姑娘有福喽。”
  温远红着脸,抿嘴笑了笑。然而往长椅上一坐,不小心压到了刚刚摔倒的地方,温远眉头又是一皱。
  温行之见状挑眉问道:“以后还滑么?”
  温远瘪嘴,踢踢脚上的鞋:“都怪你让我穿这鞋,影响我发挥。”
  温先生不置可否,弯腰将她抱起,落座时将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温远初时还有些抗拒,毕竟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可他腿上和怀里实在是舒服,她犹豫了一会儿,就淡定了。慢慢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周遭比之前还要安静,温远窝在他的怀里,被大衣包裹着,暖和的不想动弹。耳边有翻动书页的声音,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温行之正单手拿着一本书在看,温远瞥了眼,发现是在讲玄学的就不感兴趣地别过脑袋了。
  许是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温行之合上书,低头看过来,看她睁着两只大眼睛,便说:“还有一小瓶,再睡一会儿罢。”
  “不困了。”蹭了蹭他大衣的衣领,温远把脑袋枕到了他的肩膀上。
  温行之垂眼注视了她一会儿,伸手将她的碎发捋到了耳后。而温远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抬头,看着他问道:“我有件事要问你。”
  “怎么?”
  “不久前我见了陈瑶一面。”
  “什么时候?”
  “就你在医院照顾爷爷那两天。”她一边拨弄着他的腕表一边说道,“她说,你跟她之间,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眯起眼,温远瞪着他,“是不是真的?”
  “你不知道的事情?”他慢条斯理地重复一遍,“不记得了。”
  说完,就叫温远张口咬了他脖子一下。
  温先生眉峰一弹:“不许乱动,小心一会儿要走针了。”
  “谁让你不说实话。”她扁嘴。
  “是真不记得了。我工作本就费脑子,还要处理你的事,哪里有精力记得这些?还有——”他突然扣住她的两条腿,“不许再乱动了,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温远有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待到想起她现在坐的位置,才恍然大悟过来,脸蛋爆红。
  流,流氓!
 
☆、53、
 
  输了两三天的液,温远的病好的差不多了。
  但鉴于温先生的“不坦诚”,所以单方面的cold war还是没有结束。现如今温行之到不着急了,还颇有点儿乐在其中的意思。
  小年一过,春节就快到了。由于李小棠和徐莫修走的有些匆忙,家里没有置办多少年货,所以要想在这里过年,还得去趟市里买东西。
  这天一大早,温行之开着车带着温远去了w市市中心的一家商场。一路上温先生的表现都是从容淡定的,直到推着购物车进了购物区,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之前在A镇过年,他都是除夕夜头两天过来的,那个时候李小棠和徐莫修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连包大年夜的饺子都不需要他动手的,因此他甚少操这方面的心。
  但俗话说的好啊,不操心就得出问题。温先生瞧着一排排摆满商品的货架,思忖着到底应该准备些什么才算不辜负这个大年夜。
  温远就非常悠闲地跟着他溜达,时不时地顺手从货架上取下来一些东西放进购物车,温行之打量了下她放进来的东西,突然笑了下。
  他想起之前在家老太太说的话,说每年买年货都要带着温远去,怪不得现在这么有模有样。
  于是乎,温先生就放慢脚步,跟在了温远的身后。
  温远是又往购物车里丢了几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温行之走到她后面去了,她扭头,鼓着嘴巴看他:“你怎么在我后面?”
  “怎么?”
  温先生挑挑眉,走过来将她往里面带了下,一辆购物车恰好此时在她身后经过。温远瞥了眼,回过头指着货架最顶层对他说:“我要牛奶,香蕉口味儿的!”
  温行之抬头看了一会儿,这个顶层设置的很高,他伸直了手臂还要踮脚才能取下来。温远满意地把牛奶塞回到购物车里,又指了好几个东西要他拿,都是在最高层的。
  温先生扬了扬眉,看她一眼,把她要的东西一一都拿了下来。温远同学圆满了:“好了,可以去买别的了。”
  看着那张略微得意的小脸,温行之微哂道:“等会儿,还有个东西忘了拿。”
  温远睁圆眼:“什么?”
  温行之没说话,推着车子越过人群径直走到了倒数第二排的货架。温远好奇地跟在他身后,等到了一看他准备放进购物车里的东西,脸腾地红了。
  “你,你买这个干什么?”
  “自然是有用。”他长臂一伸将她带到身边来,温远看着从旁经过的人,简直要囧死了。这以D打头的五个字母的东西是她专属的超市克星吗?为什么每回来都得栽到这上面?!
  “那你快点!”温远红着脸催促道,买这东西还需要研究那么老半天吗?“就这个了!”
  她随便往购物车里塞了一个,温先生拿起来一看,别有意味地说出三个字:“小号的?”
  他瞧她一眼,温远顿感脖子凉飕飕的,只好尴尬无比地放回去。温行之勾一勾唇,自己选了一些。温远看着,特别想给自己挖个坑好把自己埋进去再也不见人了。
  “行了,温远。”他拍拍她的脑袋,“我不会怪你。”
  “我才没有内疚!”她狠狠地踩他脚一下,抬头,触到他眼中极浅的笑意,忍不住扁嘴,“你这是□裸的当众调戏!我们买的是年货,你个昏君!”
  昏君温先生将她的抗议照单全收,面不改色地揽着她去结账:“这也是年货,而且——”他顿了下,说出让温远想就地杀人灭口的话,“是必需品。”
  
  买了必需品的当晚温先生倒没把她怎么样,这让温远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略微感觉有点儿奇怪。殊不知温行之是担心她的身体,发烧又加发炎,等到调养地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快要过年了。
  这个年,温远觉得来的真是太慢太不容易了。所幸它终于到了,她终于可以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丢掉,迎接新的开始。
  大年夜这一天一大早起来温远就开始鼓捣饺子,虽然跟成奶奶做的味道还差一些,但总归是能吃的。某位昏君可是一点手都没沾,她弄好了乐滋滋地让他来看,那人只瞧了一眼,就把外套给她套上,带她出去了。
  温远郁闷了,这又是大年夜又是大雪天的他带她去哪儿?可一看他的车子是往A镇东开的,就瞬间明白了过来。
  是,是去看李若秋?
  
  A镇东的山势略高,越往上走雪下得越大,墓园的积雪要比山麓厚个一俩厘米。
  温远气喘吁吁地在墓园门口站定,看着里面一个一个被积雪覆盖住的坟茔,发现真有大年三十还来的人,因为那墓碑前摆放的鲜花分明是新鲜的,尚未被雪盖透的。
  温行之右手提着一个食盒,左手牵着温远走到李若秋的墓前。
  他弯腰,用手拨净了她墓碑落的雪花,将那种年轻的,带着些许忧愁的脸露了出来。默默地凝视了一会儿,直起身,将带来的食盒打开,取出一瓶酒,和三个酒杯。
  温远睁圆眼睛看着他:“这是——”
  “我一个人在这边过年的时候是从不在这一天来看老太太的。”他说着,将酒杯依次倒满,“这一次过来,是因为昨儿晚上忽然做了个梦。”
  “什么梦?”缩在厚厚的大衣里,温远好奇地问道。
  “是老太太的托梦。”递给她个酒杯,他继续说道,“梦里老太太一头白发,对着我抱怨说我没良心,让她孤孤单单过了二十多个年。”
  “老太太才多大岁数啊,都一头白头发了?”
  某个抓不住重点的人天真地问道,自然被温先生无视掉。
  “我瞧着老太太的表情实在可怜,就说您老别生气,我明天就去看你。没成想老太太还是不满意。”
  “为什么呀?”天真的温同学继续问。
  这回温行之倒是答了:“因为老太太嫌两个人不够热闹,她说你要来也可以,可只你一人那就算了,怎么说,也得让我瞧一回儿媳妇。”
  温远同学不知怎么的,听到最后忽然就悟了:“你,你打住——”
  温先生不受干扰,嘴角凝着极浅的笑,继续说道:“所以我带你过来了。”
  温远红着脸,当她是傻子啊!瞧她多聪明,一开始就听出来不对了。老太太的岁数,怎么能一头白头发嘛。所以他肯定是骗自己的。
  温远羞赧地瞪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所以——”他伸手抱住她的腰,她酒杯里的酒差点儿洒了出来,“可以答应了?”
  “答应什么?”某人继续天真。
  “你不是知道了?”他说,“我在求婚。”
  听到这两字,温远囧的险些从这山上骨碌下去。
  她不指望这人能在求婚的时候浪漫一把,可大爷你也别搞得这么庄严肃穆好咩?在这儿,未来婆婆面前,早已作古的未来婆婆面前。她拒绝他任何一个小要求都会心虚地好咩?更别提还是求婚!
  温远想哭了,埋头在他怀里顶了顶他:“你故意的吧。”
  亲妈面前,她哪儿还敢“欺负”他。一个老男人耍起赖来最可恨了。
  “当然不会。老太太若是在,定是会向着你的。”他抬起她的下巴,“要是答应,就喝了这杯酒。”
  温远瞪他。WwW/xiaoshuotxt.N et
  这还能不是故意的吗?那杯倒给未来婆婆的酒是一定会被撒在她坟前的,这未来婆婆都喝了,她还敢不喝吗?
  “喝酒可以!”温远吸了口气,看着他说道,“但关于你能不能按期转正这个问题,我还得考虑考虑。”
  说完,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出乎意料地他只是笑了下,端起手中的酒杯跟她碰了碰,随即,一饮而尽。
  
  下山的时候,对温先生的考察就正式开始了。
  温远让他背着自己下车,表面上是因为喝酒了晕乎乎,实际上是因为趴在这人背上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看病那几天下来,温远简直上瘾了。
  她枕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步伐,忽然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你求婚有什么用,爷爷还没答应呢。”
  她在这儿快乐了几天,可终归还是要想起这个问题的。
  “我要娶的不是老爷子。”
  温远囧了,捏了他肩膀一下,问道:“棠姨真的可以搞定吗?爷爷会听她的?”
  “不管老爷子听不听,小姨都搞得定。”
  “这么厉害?”温远感叹,“难道是爷爷非常爱奶奶,所以连带着棠姨也很看重?”
  “……”
  “应该是这样没错!这两年爷爷每年过年前都要来A镇看棠姨呢。对了,为什么不叫徐叔姨夫?难道两人没结婚?怎么不结婚?”
  疑问越来越多,却不见温先生吭声,温远好奇地摇摇他的肩膀,却只得到四个字:“不许乱动。”
  温远一愣,泄气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过了好久,久到通往山麓的路渐渐明晰,那人才开口说:“小姨对老爷子是个很特别的人。”
  “怎么个特别法?”
  “特别到——”在温远看不到的地方,温行之的眼睛眯了眯,神色也凝重起来,“老爷子对她的爱,或许比对老太太还要多。”
  闻言,温远冷吸一口气,差点儿从他的背上摔下去。温行之稳了稳她,没再说什么,到了山麓取了车子,慢慢地开回了家。
  
  入夜。
  A镇逐渐热闹了起来,此起彼伏的笑语声和鞭炮声从窗外传来。
  吃过饺子后,温远坐在沙发上蹭到温行之身边开始看春晚。看了有半个小时候忽然有一朵礼花一闪而过。
  温远精确地捕捉到了,贴着玻璃窗向外看去,发现原来是从镇中心的石拱桥那里升起来的。她一直喜欢这个,顿时就兴奋地要跑出去。结果被温先生一手拎着后衣领子给牵了回来。
  “你干嘛?”
  “很无聊?”
  “有点儿。”她鼓嘴,“所以我要出去看烟花!”
  温行之稍一思忖,站起身,丢下一句你等我会儿就上了楼。再下来时,手里多了长长的一挂鞭炮。
  温远看着,忍不住笑道:“这个跟烟花没法比好不好,而且鞭炮不是要到凌晨十二点才放的吗?”
  “十二点我会没空。”
  撂下这么一句话,温行之走到院子里。他挽了挽袖子,取出一根烟点燃咬在嘴中。而后将鞭炮悬空挂在了院子中心。温远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脑子里却一直在想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他会没空?他要做什么?温远想了一会儿,耳边忽然想起了噼啪的鞭炮声,她尖叫一声捂住耳朵,大着胆子冲他喊了一声:“流氓,昏君!”
  很不幸,那人听到了。
  侧过头看她一眼,慢悠悠地将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然后用干脆利落的动作将烟掐灭,向她走来。
  看着他的眼睛,温远忽然有了一种足以让她浑身颤栗的预感。她捂着耳朵,往后躲了躲,直到抵住门,无路可退。
  温行之垂眼注视了她红彤彤的脸蛋,而后忽然勒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震耳的鞭炮声遮住了彼此加速的心跳声,他抱着她,向二楼房间走去。
 
☆、53、
 
  53、
  
  春节过后差不多有一个星期左右,温行之和温远才启程回B市。大雪初霁,一路走过去气温都算不得太高。
  温远的情绪略微有些复杂,按理说回B市是好的,事情确实不应该再拖下去了。但一想到走之前将老爷子得罪了个够呛,如今回去又不知是个什么光景,温远就觉得发愁。
  温行之抽空瞧了她一眼,放缓了车速:“坐好了,歪七倒八地像个什么样子。”
  温远怒瞪他,坐正了身子,在心里腹诽句还不是因为你。她得向佛祖忏悔,这个春节过的也太那啥了,她抱怨一句,那人竟然还十分正经或者说欠扁地回了一句,连看都不带看她的就说:“有什么不好,最起码今后买必需品的时候你不会再拿错。”
  鼓了鼓嘴,温远问:“等到了B市,我们是回东郊还是回老宅?”
  “先回老宅。”
  温远哦一声,静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棠姨应该还在吧?”
  一听她这踌躇担心的语气,温行之就觉得好笑:“怎么?难不成以后见老爷子都得小姨来保驾护航?”
  温远瘪嘴:“这不是有特殊情况么。”
  “放心,不会有事。”
  红灯亮起,他及时地停稳车子。侧过头看见她微嘟的嘴巴,细瓷一般的皮肤阳光下格外打眼,他伸手摩挲着掐了掐她嫩嫩的脸颊,将耳边的碎发全部拢到了后面。而温远也忽然扭过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怎么了?”他禁不住问。
  “给我讲讲爷爷和棠姨的故事吧。”
  他反应了一下,松开手撇过头继续开车。温远也不气馁,转过身继续问:“讲讲吧,稍微透露一点点嘛,就当打发时间!”
  “要打发时间自己找点儿事干。”他说,“我在开车,不适合给你讲故事。”
  “……”温远撇嘴,“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对此,那人没反驳,反倒还挑了挑眉。温远同学郁闷了,不过她向来就不是恃宠而骄的人,他不想做的事,她也不会撒娇发嗔非让他做,索性撇过头不问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车开到一个收费站排队缴费的时候,温行之得闲看了看她,发现这姑娘已经睡着了,下巴搭在屈起的双膝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在有安全带约束着,她到不至于掉下去。温行之将后座的大衣取了过来,给她搭在了身上,却不想手碰到了她耳朵一下,把她给惊醒了。
  同床共枕那么多天,他岂会不知道这姑娘半睡半醒时候的样子最招人。趁她没防备,他扶着她脑瓜就在她两片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下。
  被吃了豆腐的温远瞬间清醒过来了,使了劲推开他,温行之稍稍松开她,将大衣给她盖好。
  “你问老爷子和棠姨的事做什么?”
  “就是好奇嘛。”
  她蹭了蹭他的手,这般示好让温行之不禁失笑。
  
  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老爷子和过世的老太太之间的事,一是因为他这人在外性子是一向的冷,交情深到说这种事的朋友更是没几个。更何况,他还是个从不在外人面前提私事的人。
  他听家里的老人说过,那时两人结婚时确实出了一些事。这事儿不光家里的老人知道,老爷子老部队的战友也有知情的,可到底都不是最亲的人,说出来的也都是老爷子想给人知道的。他不想外人知道的,别人就算明了也不敢往外传。
  老爷子跟老太太的事儿,他真知道个底儿透,那是听成老太太说的。
  那时的□刚结束,边界就闹气不太平来,没多久对越自卫反击战就打响了。温恪当时还尚未进总参,只是在B军区下属的某集团军任职。该集团军原身是四野的头等主力,后对越作战,尤其是两山轮战各军区抽调尖兵送入前线时,B军区第一个派上场的就是温恪所在的集团军。也难怪后来老爷子提及那场战役的时候是既自豪又痛心,因为老爷子后来能一路直上进了军总,在那场战役上立下的战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但哪怕如此,温行之也明白,老爷子回忆往事时,真正怀念的恐怕是那之前的时光。那个年代的军人,尤其是有血性立下不少战功的军人,若是愿意,几乎每个人都可以写一部厚重的书来缅怀过去。温恪亦是如此。
  他的第一任妻子是死于难产,对于这个陪他走过最艰难时刻的女人,温恪对她的感情是亲情大于爱情,得知妻子的死讯时他刚刚从外地赶回,摘下帽子跪在医院的走廊上捂脸痛哭。后来他独自一人抚养才几岁的大儿子和刚出生的二儿子,直到后来调入驻守B市的B军区某集团军时,军长是他十年没见的老首长了,看他一直没结婚,就让人给他介绍对象。
  温恪这人不苟言笑时的样子是很吓人的,说话低沉有力,却不爱绕弯子。姑娘就是看上他这人的样子也不敢跟他过,用现代话讲,冷暴力也属于家庭暴力,有碍家庭和谐!
  被拒了两次温恪就感觉面上挂不住,就直接告诉老首长让他消停了。老首长也乐了,那天正逢八一,局势正紧,各单位都处于战备状态,所以当天也没什么活动,军区里来了几个文艺女兵,表演了几个节目就算是庆祝了。说来也巧,再往后推迟两个月那温恪就没什么时间了,可偏巧就这个时候他遇着了李若秋。一个大合唱的节目,她梳着两股黑亮的大麻花辫站在最前头,笑得像花儿一样。老首长立马就转过头,指着她问温恪怎么样。
  温恪一开始就没结婚的心思,再加上有了两回失败的经历,原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的。可睁眼一瞧台上那姑娘,原本欲出口的刻薄话就回还了回去。他笑了下,对老首长说:“您可别再摧残我这脆弱的神经了,人家能瞧得上我这号的?”
  这话算是拒绝了,可老首长听在耳朵里反倒成了激将,下来就往军区里打了电话,问清姓名,直接把人请到了部队来。
  跟想象的都不同,李若秋不似别的姑娘那般羞涩扭捏,她说话做事都大大方方,有一种温婉的美。温恪看她,就觉得她不像是嫁不出去的人,也就纳闷怎么到了这个年纪还没结婚。当然,那时候李若秋也不算大,只是当时女孩儿都结婚早,便衬得她大了些。
  温恪自然是不好细问,于是老首长就待他问了。一问,才知道是因为家里还有个得常年吃药的妹妹。本就没了父母亲,再加上这么一个拖油瓶,真要结婚的话对方肯定是要考虑考虑的,于是就一拖到了现在。
  温恪对她就有些同情又有些敬佩,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对她也是能帮则帮。老首长问李若秋对温恪的感觉,那一次她是含羞带怯地回答的:“挺好。”再问温恪,他也没有再拒绝。
  
  两方都愿意的话,那婚礼的事就提上日程了。这时候李若秋忽然说要等一等,因为她的妹妹李小棠回了趟老家,得过几日才能回来,她想等她的妹妹回来了再办婚礼。温恪也答应,于是过后两个还是各忙各的,抽空见个面,直到有一天他在后台瞧见李若秋的妹妹——李小棠。
  那时他忙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抽个空出来到军区来见李若秋。那时她正在台上表演,他就坐到后台一个屋子里等她。初进入的时候没发现,等坐稳了,才瞧见一个最里面有个姑娘在那里看书,那便是李小棠。温恪对她的第一印象是这姑娘很不雅,一条腿翘在凳子上看书还看的津津有味,可再一瞧,就知道为什么了,她的腿有毛病。
  李小棠抬眼,也看见了他。歪了歪头,大咧咧地问他:“你是谁呀,怎么能进来?”
  温恪笑笑,没说话。
  李小棠就拄着双拐到他面前,用清脆的声音又问一遍:“问你话呢。”
  说着还用脚踢了踢他,其实没踢着,她也不敢真踢着。于是温恪看着她,第二印象就是这姑娘真大胆。他笑着说你动作再大点儿可就摔倒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彼时的李小棠是自尊心极强的,她那时就是因为这条残腿才上不了军政大学,心里面正难过,还被人这么一取笑,瞪了他几眼,走人了。可想而知那天后来在家里看见这人的时候她是有多气,做饭不是盐多就是酱油多,一顿饭可把温恪给折磨地够呛。
  温恪哪里见过这号人,对着她是哭笑不得,可瞧着她生气鼓起腮帮子的表情,心里有个地方却莫名一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理由。
  
  “想不到,棠姨年轻的时候这么调皮。”
  听罢这一段,温远轻声感叹。
  身边这人也嗯了一声,“也难怪她疼你,在你身上是有她的影子的。”
  温远同学鼓嘴反问:“我调皮?”
  温先生挑挑眉,没说话。意思是这还用说吗?
  温远吐吐舌:“那后来呢?你接着说!”
  “后来就没什么了。”他说,“老太太临时跟着团去了B市附近的部队慰问演出,临走托老爷子照顾小姨。两人自然是合不来,可老爷子不知道怎么就上了心了,等到发现时已经晚了。”
  “那老太太知道吗?”
  “大概是知道的,可她一辈子没问过老爷子这个。”
  “那小姨呢?她对爷爷是什么感情?”w w w. xiao shuotxt. n et
  温行之沉默了一阵,才淡淡开口:“只怕也是有感情的。”
  温远忍不住嘶一声,那这可是太乱了!
  “不过她到底也是狠心,察觉了之后就搬出跟老太太同住的屋,住到军政大学旁听去了,也是在那里认识的徐叔。”
  温远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棠姨不仅狠心,还是个聪明人。那个时候,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忽听温行之低笑一声,她扭头看他,只听他似笑非笑地说:“其实那时候老爷子跟老太太还没真结婚,他要是反悔,说不定还来得及。”
  “怎么可能!”温远睁大眼睛看着他,“就算爷爷肯,棠姨也是不肯的!”
  温行之表情复杂地看她一眼,直视着前方,淡淡地叹了口气,“老爷子自然是不会那么傻,他那么在乎声誉的一个人,没了荣誉没了名声,他这个人也就算完了。小姨性子又烈,你或许不知道,自她跟徐叔回了A镇之后,这么些年统共到B市来了两回。上一次来,还是老太太过身的时候。”
  那么这一次,就是为他们而来的?
  温远怔怔地看着前方的路。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人这么笃定棠姨一出马,就能把问题摆平了。
  
  这两个人的故事在温远心里是搅起了不小的波澜。可故事里的两个人,在经过了几十年时光的打磨之后,已经变得平心静气,哪怕是面对面站着,情绪也不会有太大起伏了。
  B市的温家老宅里,李小棠端着一杯热茶,站在台阶上,看温恪弯腰俯身修剪植物的枝桠。虽是二月初,可立春已过,温暖的天气也指日可待了。前些日子家里忙做一团,顾不上养的这些植物,成奶奶可心疼坏了,趁着今天天气好赶紧搬出来透透气,修剪修剪。老爷子也是闲着没事做,就亲自来。李小棠今天是自己过来的,见他在忙,就站在一边看着。
  “前天我接到行之电话,说是除夕那天带温远去姐姐的坟上看过了。”
  温恪嗯一声,没多说话。
  李小棠知道他是生气那人过年都不打一个电话到家里,便笑吟吟地补充:“他让我给你带个好。”
  温恪这回是哼了一声:“那你告儿他,我不劳他惦记。”
  “这么幼稚的话我可说不出来,你自己打电话跟他说。”
  温恪没说话,一茬一茬地剪的很认真,李小棠看了一会儿,忽然感叹道:“我有时候会想,人这一辈子身边重要的人还是少点儿的好,而且若要死,我就死在他们前头。”
  温恪不赞同地看着她:“胡说。”
  “是真的。”她微笑,“这点儿我和行之很像,每送走一个重要的人,都像是过完了一辈子。一辈子能有什么呢,无外乎就是生死离别,所以怎么能是胡说呢?”她看着温恪,柔声说道,“我有时候就想,你是不是仗打多了,就不在乎这四个字了。生、死、离、别,这说起来容易,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它有多难。”
  温恪又埋头继续手下的动作,李小棠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知道他也在想,因为他手上的动作放缓了许多。果然,过一会儿,他开口了。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别再为难老三。前几天你还肯骂骂我,怎么,今天倒是忽然换了个煽情的方式?”
  “哟,我可没想打动你的铁石心肠。”她乐了,“而且我是女人,我脆弱我也有理由。行之可比我强,你知道吗,从他第一年去A镇看姐姐的时候,我就从没见他有什么伤心难过的表情流露出来,更别提哭了。”
  温恪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性子随我。”
  “可不是吗。”李小棠接话,“那时候姐姐去世时他还是十二三岁的孩子,葬礼上却不见他哭,后来我私下里问他,我问他难过不难过。你猜他怎么答?”
  “怎么说?”
  “他说难过,他说害怕,他说他唯一怕的就是以后想见这个人,却再也没地儿找了。”从回忆里收回思绪,李小棠看着温恪说,“所以说你把温远送走又能怎么样,只要她还在,你就吓不着他。”
  话说到最后已经有些重,可李小棠知道,不下重药,拗不过来他的劲儿。
  果然,温恪丢了手中的剪刀。站起来,默默地抬头看了一会儿,背着手转身进了屋。
  经过她身边时,只听得一声叹气声。像是惆怅,又像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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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有关的事军婚的秘密你若不曾来,叫我如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