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她在表达她的心意吗？

　　高哲心神慌乱，木然的扶着椅子坐了下来，他忍不住又回过头，搜寻晚清的身影，然而接触到的……仍是晚清柔情似水的眼神，她在甜甜的笑着。

　　那笑对高哲具有绝对的杀伤力，他无法再正视了。

　　晚清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皮包，满意的看着高哲的背影，现在她绝对相信，高志勋就是高哲，刚才的杀手锏，已经让他无处遁形。

　　高哲在森林老宅没有撒谎，也不是愚弄她，他真的爱上了她，所以他才会在乎，才会紧张，多次出现在孤儿院的门口，替她挡住酒会上的险情，刚才的担心和关切也不是假的……

　　晚清的心瞬间暖流淌过，她想到了那张照片，高哲的全家福，如果那个罪名是莫须有的，如果他是清白的，她该拿什么样的心对待他。

　　晚清出了办公室，心怦怦的乱跳着，脸上的潮红并未褪去，心中的温情竟然越聚越浓。

　　她低垂着头，满怀心事的前行着，不知不觉的走出了很远，当她抬起了头，才发现，咖啡室不是这个方向，因为失神，竟然浑然不觉的走向了会议室。

　　自己是怎么了？胡思乱想什么？

　　若是再走几步，就撞进会议室里了。

　　晚清刚要抬脚离开，突然会议室里，传出了二哥肖均寿的说话声，很凑巧，她在侧门的位置，里面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二哥真是辛苦，中午的时间还不休息，她抬脚刚要走，却听见了二哥提到了两个人的名字：管东义和高哲。

　　为什么提到他们？

　　晚清凑近了侧门，倾听了起来。

　　“管东义这条疯狗，不去追捕高哲，竟然查起了当初高哲的杀人案……”

　　“你怕什么？他又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高哲是无辜的。”

　　这是大哥肖均益的声音，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对高哲的案子，那么感兴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高哲是无辜的吗？大哥是什么意思？

　　“可是……三弟派去的周老六，做了安娜之后……竟然没有听话的拿钱出国，现在竟然被管警长盯上了……”

　　“没用的东西，早知道……连周老六一起……”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似乎局面很棘手，兄弟俩有些不安了。

　　然而最不安的，却是站在门外的晚清，她惊愕的咬着手背，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听到了惊人的对话，高哲是无辜的，周老六是谁？跟肖家什么关系？

　　大哥、二哥、三哥做了什么？

　　当头的痛击，钻心的刺痛，晚清感到胸口郁闷，头晕眼花。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她宁愿会议室里的人不是大哥和二哥，可是那声音已经在她身边响了十几年，她怎么会不熟悉呢？

　　一直信任的，一直怀疑的，一直珍爱的，一直痛恨的，都失去了衡量的尺度，一个声音在呐喊着……

　　“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

　　“我要报复你和肖家所有的人！”

　　“我要卸掉你天使的伪装……让你以后也无法装得圣洁……”

　　“我活着就是为了让你们难受、尽显我的卑劣……不然我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那是高哲，他悲愤、痛苦，他绝望、狂躁……

　　晚清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的红色尽褪，显露出一片苍白。

　　她支撑着离开了会议室，视线渐渐模糊，是泪还是茫然，已然污浊了她的眼睛，一阵阵呕吐的感觉，让她再也无力支撑，她试图抓住什么……却扑了个空，身体瞬间的倒了下去……

　　钢铁铸成的监狱大门，在晚清的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她的双腿无力的拖动着，防爆玻璃的后面，一阵铁链相撞的声音，一双痛恨的眼睛，一张阴郁的面颊。

　　她想逃走，却被紧紧的禁锢在夹缝之中，她大口的喘息着，大声的哀求，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高哲……他没有杀人，却因为怨恨，堕入了罪恶的深渊……

　　他在恳求她，为他留下来，只要她的心在他的身边，支撑着他，就能化解所有的仇恨，可是……她选择了默然和冷视，她推开了他，抛弃了他……让他越走越远。

　　“高哲，高哲……”

　　晚清大声的呼喊着，双手试图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她听见了三哥肖均延气恼的声音。

　　“我要杀了那个男人，晚清到现在也无法从噩梦中解脱出来，因为心不在焉，才会出事。”

　　“她伤到了哪里？”

　　“好在只摔下了几个台阶，没有什么大碍，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一直在呕吐。”

　　从楼梯上摔下来？

　　晚清真的不记得了，她怎么会不小心摔下去的，那一时的失魂落魄，让她几乎丧失了记忆。

　　“病人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潜意识里不想清醒。”那是陌生男人的话，也许是个医生。

　　不过这是事实，晚清不想睁开眼睛，一刻也不愿意，她害怕看到高志勋，确切的说是高哲，虽然他已经容貌大变，但是他仍旧是高哲。

　　此时，到底是谁亏欠了谁，谁更加的痛苦，晚清已经无法分辨了。

　　两天之后，晚清被带回了肖家，她无法继续漠视发生的一切，闭着眼睛逃避，也只能躲过一时，她必须面对所有的人，包括高哲。

　　肖晚清已经完全的清醒了，甚至手臂的小小擦伤也能感觉出来了。

　　虽然不情愿，还是要开眼睛，很庆幸，只看到了大哥还有大姐。

　　晚清知道难免遭受一顿善意的责备，可是这种责备却是幸福的。

　　“越来越毛躁了，竟然滚楼梯……”

　　大哥半哄半嘲弄的说着，手指亲昵的点了一下晚清的脸颊“以后别去娱乐中心了，那里不适合你。”

　　“我只是头晕……可能栽倒了……”

　　晚清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手臂，小小的擦伤无法隐去脑海中那些痛苦的记忆。

　　她抬头满含深意的看着大哥，似乎在询问着他，那些都是真的吗？

　　她宁愿在娱乐中心听到的不是事实，在她的心里，大哥和二哥是光明磊落的，没有任何的瑕疵。

　　也许……所有的都是周老六一个人所为，与肖家无关，可是二哥明明说，是三哥派去的。

　　肖均益和肖晚宁离开了，晚清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稍稍的休息了一会儿，然而门外来回徘徊的脚步声，让她警觉的睁开了眼睛。

　　谁在门外，为什么迟迟不肯进来？

　　她翘首向门外望去，一个熟悉的人影，是高志勋……

　　晚清的目光转移到了床头的皮包上，那里面有他的血样，原本要拿去化验的，来证明他就是高哲，然后她可以揭发他，让他再次的回到监狱之中。

　　可是此时却迟疑了，法律的判定，第一次在晚清的面前失衡了，她一贯认定的、必然的也偏离了尺度。

　　表面成立的，不一定是真的，掩盖与表面之下的也可能是假的，虚虚假假，让她无从决断。

　　高哲的冤狱无处申诉，坚固的牢墙，将他的希望与世隔绝，妹妹惨死，无法保护，母亲去世，不能前来尽孝，这种痛不欲生，晚清感同身受。

　　她怎么能自私的将他送回监狱，承受不该承受的刑罚？

　　皮包里的东西，压的她喘不过气来，里面躺着一个可以将高哲打回原形的重要利器。

　　晚清坐了起来，拿过了皮包，将玻璃碎片从塑料袋里拿了出来，那鲜红的血已经凝固了。

　　晚清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她凝视着那滴血迹，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可以是无情的，也可以是自私的，因为高哲曾经残忍的对待过她，让她每日都生活在噩梦之中。

　　将这个玻璃片交给警察的后果就是：高哲会被带走，肖家从此天下太平。

　　晚清无助的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睛的一刻，她端过了床头的水杯，“嘭”的一声，玻璃片掉入了水杯中，凝固的血液渐渐的溃散了，最后融化在清水之中。

　　她做不到，因为她是肖晚清，也因为他是无辜的。

　　高哲犹豫了很长时间，还是走进了晚清的房间，他的脸色阴郁，眉头紧锁，他的沉闷并不是因为晚清受伤，而是晚清在医院里大喊着他的名字，那声音几乎是痛彻心扉的。

　　他站在了晚清的床边，手握成了拳头，他不该叫她再去端一杯咖啡……

　　“我的咖啡……要的真不是时候……”

　　高哲的声音低沉，他想询问晚清的伤情，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他的手在晚清的额前轻触了一下，便飞快的收了回去，他必须克制，这是肖家，只要晚清是健康的，他就欣慰了。

　　晚清看着高哲收回去的手，难忍的悲伤涌了上来，大颗的泪珠从面颊上滚落了下来。

　　“曾经有一个人，他说爱上了我，我把他当做笑话，嘲弄、讽刺，恨不得他马上在眼前消失……我的无情，让他和我都陷入了痛苦之中，现在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将这份爱继续下去，如果他肯答应我，我会放弃一切跟他走。”

　　晚清吸了一下鼻子，深情的看着高哲“我会给他一个家，弥补他曾经遭受过的一切伤害……”

　　爱情、柔情是两枚炮弹，第一枚可以攻克你的肉体，第二枚可以攻克的你的意志。

　　高哲的心无法坚持，也无法坚强，同样的话，他已经听到了两次，第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晚清想套出他是高哲的实情，现在在晚清的房间里，她声泪俱下，却真的击垮了他。

　　晚清说的是真的吗？只要他从肖家的视线内消失，她就会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家？

　　高哲后退了一步，这个字对于他来说，早已经陌生了，许久以前，他也有温暖的家，但是却因为肖家而支离破碎。

　　晚清能给他什么？唯一的能给他的，她都剥夺了，她的爱……还有那个他一直渴望见到的孩子。

　　想到了那个孩子，高哲深吸了一口气，为了延续的情感……他求过她，她决绝了他，回国之后，他抱着一线希望，追寻过她，可是孩子呢？

　　肖晚清是恨他的，作为她的报复，扼杀了他的亲生骨肉。

　　现在为了肖家，她又提出了这个请求……

　　高哲的声音是冰冷的。

　　“那个男人不知道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被痛击之后，一定伤心无爱了，现在如果想重新开始，也已经物是人非，旧情难续……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高哲说完，尴尬的苦笑着，表面的冷漠难以掩饰他的悲伤，既然看过了，放心了，就不要留恋，他无法面对晚清，她眼中的泪水，让他溃不成军。

　　他挺直了脊背，冷漠的转过身，向外走去，然而步履却沉重无比。

　　没走出几步，他的手被拉住了……纤细的手指触摸着他。

　　“如果没有人受到伤害，我说的话永远有效……”

　　晚清鼓起了勇气，下了床，满脸泪水的抱住了高哲的腰，面颊贴在了他的脊背上，轻声的哭泣着。

　　高哲的身体僵直了，此时的柔情让他的心渐渐的软了下来，推开她，又怎能忍心。

　　晚清轻轻的拉起了高哲的衣袖，她的呼吸要停止了，心怦怦的狂跳着，她心里在祈祷着，他不是高哲。

　　衣袖被拉了上去，晚清绝望的看到了那块伤疤……

　　高哲任由晚清盯着手臂上的那道伤疤，他知道就算逃，他也逃不过晚清的眼睛，他是高哲，在晚清的面前，他是透明的。

　　“不要这样！”

　　高哲突然转回了身，抓住了晚清的肩膀，眼睛喷射着火焰“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已经放弃了，肖晚清！”

　　“不要报复……求求你……”晚清哭泣着扑了上来，投入了高哲的怀中，她不知道她还能挽回什么？即使一点点能让他放弃报复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晚清，迟了……”

　　高哲试图拉开晚清，却被她抱得紧紧的，那份馨香和柔软，让他的心变得难以自控、情感逐渐的沸腾了起来。

　　晚清滚烫的身体在他的怀中紧贴着……

　　“我们一起走……”

　　晚清的手轻抚着高哲的面颊，是什么力量让他鼓起勇气，改变了容貌，是仇恨，难道这份仇恨不能就此化解吗？就用晚清的身和心来化解，不要再报复下去，他们会彼此相爱，终生相守。

　　“晚清……快放开……”

　　高哲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试图躲避这种诱惑，可是那份柔情渐浓，渐密……

　　晚清的唇在亲吻着他的面颊，淡淡的香气在散播着，充斥着他的鼻腔，如此熟悉的，亲密的……他的意志力渐渐薄弱，他开始回应着她，激吻着她，她的发丝在他的手指间摩挲着。

　　激情的洪流翻滚着。

　　高哲的最后意志力开始瓦解，他渴望更亲密的接触……肖晚清完全的被他拥入了怀中。

　　晚清要一举击溃高哲，让他了解他的感情，他的心，他曾经的那份真挚。

　　高哲在她身上滞留的温热，说明那份爱没有消减，他会为了她回头，她叹息的拉着高哲倒入了床中，深情的凝望着迷失的他。

　　“为了我……放了他们……”

　　晚清的低吟犹如惊雷，高哲猛然的抬起头，眼睛里都是血丝，他的激情仍旧高涨着，但是心却被狠狠的抽了一记，肖晚清在利诱他，利用他最薄弱的情感，利用他对她的幻想。

　　高哲冷然的推开了满脸羞红的晚清，大口的喘息着，试图平息着心中的火焰。

　　他要保持清醒，晚清的心里装着的只有他们，没有他，她在利用她的身体让他就范，如果继续下去，就是一个龌龊的交易。

　　高哲咬紧了牙关，狠狠的捶着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