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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蓝颜》 作者:安宁

第4章 坏丫头

  亲爱的锦:

  没有了我的陪伴,你这几个月,会不会觉得孤单?或许你不会,你说过你每日都在匆忙行走,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想我。哦,这是你说过的话,你一定忘了,但我记得。你总是说一些让我伤心的话,在我厚着脸皮去“纠缠”你的时候。

  我猜想在这5年中,你有时候一定讨厌过我。讨厌我的执拗,讨厌我的疯狂,讨厌我像个尾巴似的跟在你的身后,让你一次次在熟人面前难堪。你经常问我,龙小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我怎么就会碰到了你?你又是怎样钻进我的心里,拼命地将根强劲地扎下去,连我的五脏六腑都给一起穿越?

  是的,锦,我也想知道,我们在5年前,我22岁的时候,究竟是怎样开始了我们这一程纠扯不清的爱情?

  那是丁香花开得最热烈也最芬芳的五月。锦,你记得吧,那时候的北京,正是气温最舒适的时候,算不上太热。人挤在公交地铁里,不会被其他人的汗水,弄湿了衣服。人与人之间,因为习习吹来的凉风,而变得彼此友善,可以互相接纳宽容。而不是像冬天,身体间存有的那一点距离,被厚厚的棉衣给塞住了。更不像夏天,整个城市如一个巨大的蒸笼,地铁,公交,私家车,飞机,一起向天空喷着无边的热浪,人在其中,变得暴躁易怒。

  所以轻易不喜欢与陌生人见面的我,才会在这样适于出去进行日光浴的天气里,因为闲极无聊,帮一个在报社上班但分身无术的朋友艾琪,去采访某位京城名人。而之所以愿意在那个周末出行,实在是因为我偶然翻了一眼巨蟹座的五月星运,说这个月对于我来说,情感上很容易会有突变,我将会遇到一个新的人,并生出一段铭心刻骨之爱。

  我对于这样总是在结尾注明“纯属娱乐”的星座运程,基本抱着一笑而过的态度,不像许多同龄的女孩子,将星座奉为出行之圭臬,小心翼翼地去遵守奉行。我还打电话给朋友艾琪,调笑说:若我今日真有了艳遇,爱上一个有钱王子,可别怪我没提前声明哦。

  艾琪当时正在地铁里赶去参加另外一个采访,她的大嗓门因为信号不好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你……就是……被一百个……有钱青蛙看中了……我也不……抢你的,所以放心……艳遇去吧……就像我也在……赶去艳遇的……路上一样,只是别让……你的现任男友……捉到……就行。

  于是我便拿了自己的傻瓜相机,又操起一个小本,一支蓝色中性笔,对着镜子简单收拾一下,便背了斜肩的淑女包包准备关门。

  但我锁门的手,却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便迅速地打开门,对着镜子照了一秒钟,即刻决定换掉身上这件战地记者的牛仔装备,改穿一件优雅恬淡的白色连衣裙。我也没有忘了戴上一串玉石的手链,一顶风情万种的遮阳帽,又在臂上贴了一朵羞涩绽放的玫瑰。这才又重新站到镜子前,满意地从上至下审视一遍,而后哼着自编的曲子,飞快地出了宿舍门,旋转下楼去乘地铁。

  采访定在一家雕刻时光咖啡馆里。喔,锦,我记得后来我们还嘲笑过那个所谓的名人,说他抠门,明明之前问了你是喜欢喝茶的,最后还是将地点定在了咖啡馆。结果是你只要了一杯免费的白水。不过我看出来这个名人是个花钱心疼的主儿,所以毫不犹豫地就要了一杯蓝山咖啡,而且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喝到那个名人心疼得几乎要“哎呦呦”地痛叫起来。

  是你先到的咖啡馆,我路盲,打电话问名人,咖啡馆究竟在哪个地方,周围有没有什么鲜明的建筑物或者标志。名人还算幽默,说:我给你一株挺拔法桐的手机号码,他早就到了。你出了地铁A口,沿路向东走100米,那株法桐自会站在路口候着你。你一看那个肩宽臂壮的男人,就知道地方了。哦,对了,法桐名叫苏锦安,是北京F报社的资深编辑记者,人称京城一支笔。

  我这才知道名人一石二鸟,一块儿应下两家媒体的“专访”,再多两个,就成小型发布会了。

  按照名人的指示,我在出了地铁走到70米的时候,便看到一个三十七八岁左右的男人,正站在路旁一株繁茂的法桐下,向我所走的路上注视着什么,边看边拨打着手机。不过是片刻,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但我却没有接,而是一路快走过去,在距离他还有几步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将铃声依然畅响的手机啪一下亮到他的面前,而后歪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嗨,法桐先生,这是你的号码吧。

  锦,你的视线,这才从我一路走来的路上,转移到我的手机上,而后又从手机上,微笑着落在我的脸上。

  我继续歪头毫无怯意地看着你,直到你竟是有些羞涩地将视线移开,说道:嗯,我是。不过你好像不是H报社的记者吧。

  我逗你:你又没带验钞机,怎么就知道我是假冒伪劣的?

  你竟是很爽朗地大声笑起来,那样旁若无人的笑声,一下子便将我吸引住。喔,锦,不知你有没有注意,我无意识地便朝你又近了一步,像一株小草,或者野花,抬头仰望它身旁高大的一株法桐。

  喔,锦,那名人说得真是不错,你就是一株鲜明到一眼便可以辨认出来的阔大的法桐。隔着森林般重重的人群,我都能够清晰地嗅到你的味道,一种有烈马奔驰的辽阔草原上的味道,随猎猎大风注入我的每一个嗅觉灵敏、欲望勃发的细胞。

  你没有再问我记者的身份是真是假,我也没有继续跟你说笑。我只是像个被人认领的小兽一样,跟随着你进了咖啡馆,并在二楼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了下来。

  你显然是正在写一篇社论,但在拿起笔记本继续敲字之前,你还是很体贴地帮我叫了一杯牛奶,和一碟甜点。你在牛奶端上来后,很温和地冲我笑笑,说:女孩子喝咖啡多了不好,不如用牛奶代替。

  而我,锦,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像个傻瓜一样地笑着看你,不喝奶,也不吃甜点,只看你啪啪啪地敲打着电脑,时而蹙眉思索,时而手指飞扬。我还偷偷掏出了采访本,假装在上面写什么东西,其实,是在给你画漫画。

  我刚刚给你勾勒出一个基本轮廓,名人便大老远地打着哈哈朝这边走过来,边走边朝我们挥手,说:哎呀呀,劳驾两位等我多时,失敬失敬。

  我本来想要坐在沙发上继续画下去,不给这位长得肥头大耳的名人面子,但看你起身微笑相迎,我还是站了起来,只不过,用你事后的话说,有点像只乖巧的小猫小狗,偎在你的身后,但又不是一般的宠物猫狗,而是带着一股子蓬勃的野性,准备随时代替你征南战北。

  锦,你的眼睛真是如扫描仪一样精准,很少有人能够透过我温顺柔弱的外表,看到其内隐藏的一颗根茎强劲阔大的心。

  名人说话的时候,我学了你,一脸虔诚地记录着什么,但事实上,我依然在画画,只不过,这次的对象,变成了名人。

  我的采访本上,出现了这样滑稽的图文并茂的记录。

  达旺房地产公司老总,陈建国,早年经历寒微,曾经做过街头炸油条工。

  这句话后,是两幅小漫画:路边一个围着围裙的小青年,边大汗淋漓地炸着油条,边用手将脸上油腥腥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揩下来,并贼头贼脑地顺手甩到油锅里去。漫画的名字,叫揩油。

  接下来又是一句:靠推销马桶起家,赚到第一桶金,之后开店经营5年家用产品。

  我在这句后的注释图上,画了一个蹲在马桶上,心花怒放数钱的矮胖男人。他头顶的天花板上,电线在嗤嗤地冒着火花,而那劣质的暖气管道,和水管笼头,则吁吁地喷着水汽。

  然后名人又有了大手笔:投资房地产和股市,赚到盆满钵满。

  我在漫画里,画了一座帝王大厦,名人着了牛气冲冲的红色唐装,站在高高的楼顶上,俯视着那些举着钞票疯狂涌入抢购的京城男女。

  不过我将那大厦画成了一个盒子,中间的混凝土和钢筋全部被抽离掉。我看着那说得激情飞扬、唾液四溅的名人,还有一脸意味深长微笑的你,便想,如果房地产此后一蹶不振,那我的下一幅漫画,就该是这帝王大厦轰然倒塌,名人也被坠落其中,尸骨无处可寻了吧。

  锦,我是真的忘记了名人陈建国在那个最适宜出外郊游的初夏,究竟说了些什么。我只是坐在你的斜对面,又与他保持着45度角的距离,看他肥厚的双唇上下翻飞,像两片夹了葱段的烤鸭肉,一口咬下去,唾液混合着油腥气溅脏了别人的脸。

  所以等到他的“发布会”开到中间的时候,我便走了神,开始给你安心地画那幅没有完成的画像。锦,我此后许多次地用手抚过你硬朗的轮廓,你坚毅的额头,你下巴上的一颗淡若无痕的小痣,甚至你身上一丛丛森林一样茂盛生长的毛发,但是我却依然无法忘记第一次心中的悸动。

  我记得我偷偷给你画那一双湖水一样幽深见不到底的眼睛的时候,几乎有眩晕的感觉,似乎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湖边,只看了一眼,便要掉入那湖绿色的水中去了。

  锦,我始终没有给你看过我为你绘的这第一幅画像。我不能让你知道,是我先爱上了你。那样会让你骄傲吧?尽管在我们相爱的5年中,我其实一直都像一只小狗,飞快地跟着你,缠着你,怕一不小心,就将你给跟丢了。

  我很庆幸名人陈建国是一个吝啬的暴发户,所以只请你喝了几杯免费的白水,又被我强行要了几杯蓝山咖啡,便再也不敢提中午一起吃饭的事。所以将他送走之后,我经过咖啡馆旁边的一家茶花妹子过桥米线店,看到门口贴的宣传图片上,那诱人的鸡汤,筋斗的米线,色泽清亮的凉拌折耳根和薄荷叶,我空空的肚子,即刻条件反射,咕咕唱了起来,双腿随之也挪不动了。

  你很爽朗地大笑,说:丫头,大叔今天请你去吃米线,将陈建国老总舍不得请吃的午饭补回来。

  我即刻高叫:呀,还是没钱的大叔好!

  你在我的高叫之后,又是一阵让我听了心内明亮的大笑。

  那顿午饭,我像只小馋猫,吃到肚子微微地隆起,如待产的孕妇,几乎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见人。你也吃到头发上浸出了汗水,鼻尖如一枚红色的山枣。但我们爱吃的理由则不一样。我是生在荒郊野外的一株木槿,或者山茶花,我习惯了这样山野的口味,所以才会见到即刻与之水乳交融。而你,持一支笔走遍天南海北,定是见惯了山珍海味,这样生长在街巷之中、与一段素朴爱恋有关的家常米线,当是你人生这碗粥饭里,新鲜点缀的香菜,或者小葱。你喜欢它们,犹如我在你心里,哐一下轻轻投入的第一颗石子。

  饭毕后我们去乘地铁,明明是你南我北,相背而驰,但你却找了借口,说要去上班的大厦拿一些材料,然后顺理成章地与我坐上同一列地铁,而且,一直到我学校旁边的那一站。

  锦,我记得车停下来,我随了人流即将走出去,你突然拍拍我的肩膀,说,龙小白,我工作的旁边也有一家过桥米线店,有时间我带你去吃吧。

  我竟是有些慌乱,不知自己是点了头还是摇了头,便匆匆走出了门。锦,我没有回头看你,因为我害怕我一看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我早已经回不去了。

  我那样爱你。锦。

  爱到我写信的这一刻,我们再也没有了未来,我依然无法将你舍弃。

  锦,我恨你。

  也请允许我继续爱你。在你不再爱我又将我厌弃的时候。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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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疼,那么爱温暖的弦美人一笑风舞人生苦短,做自己就好谁的青春仓皇结此后,不再爱你花儿来得及人生太短,别成熟太晚:心智成熟的旅程水北天南只是路过你见喜聊斋五十狐吹不散眉弯少年自私事红颜·蓝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