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TXT小说天堂 收藏本站(或按Ctrl+D键)
手机看小说:m.xstt5.com
当前位置:首页 > 言情小说 > 《一念心动,一生绵延》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二幕 魔鬼契约
背景:                     字号: 加大    默认

《一念心动,一生绵延》 作者:无处可逃

☆、第二幕 魔鬼契约

 ☆、第二幕 魔鬼契约

  越是孤独,就越是渴望一个人——
  哪怕从一开始,你就知道,
  那是泥足深陷。
 
  第二天去上班,我走进部门,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说镜头。我敏感的抬头四顾,果然,不远的地方,老大和几个同事在冲我招手。
  我跑过去。
  老大拍拍我的肩膀:“白晞,多亏了你,昨晚年会上咱么财务部大出风头啊!”说完哈哈大笑。
  “老大,你笑点太低了吧?”我躲开他的手掌。
  “公司内部网上有个小投票,大家在给你取外号:镜头妹和踩脚妹。”他乐呵呵的说,“我投了镜头妹。”
  我愈发黑了脸,却听到同事接口:“我投了踩脚妹,你没看到沈先生的鞋子,简直惨不忍睹了。也幸好是小沈先生,如果是老董事长和你跳,说不定当场送去医院检查了。”
  “你们要不要这么刻薄?”我转身不理这些无聊的人,一大堆报表要做,没心思闲聊。
  工作到一半,璐璐凑过来:“白晞,你怎么就要了镜头呢?假期加免费游欧洲多好啊?”
  我认真的解释:“那组徕卡镜头很难得的,全手工打制,关键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呢。”
  “你喜欢摄影啊?”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
  我忽然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下,掏出了《V》,还没开始介绍,她就一把抢了过去:“哇,秦眸!”
  她迅速的翻到了秦眸的专版,仔仔细细的看,一边感叹:“这么多明星,她也不是最漂亮的那个,可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她呢?”
  我心底莫名有些酸涩,却顺着她的话说:“是啊,为什么呢?”
  “娱乐圈多复杂啊!”璐璐说,“可是只有秦眸,我相信她是真的干干净净的。”
  “我也相信。”我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想染指她,都该掂一掂沈钦隽的分量吧?
  我忽然不想和她说秦眸的事了,把杂志翻到倒数几页,指着那几张照片给璐璐看。
  她仔细辨认半天,茫然:“这些人谁啊?”
  我丧气:“你看啊!这里!”
  我指着那行小小的字——摄影:白晞。
  “哇!”璐璐感叹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还跨进时尚圈了。”
  我终于有些得意:“业余爱好。”
  闲聊了几句,各自埋头工作,手机滴的一声,跳出一条短信。
  沈钦隽:晚饭一起吃,等我下班。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有职业道德,于是回:好的。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
  临近春节,各项工作都在收尾,就算年会都开过了,我们部门还是忙得天昏地暗,等到小组会议结束,我拿出静音手机一看,居然十几个未接来电。
  我心惊胆战的拨回去。
  对方的声音阴沉沉的:“怎么不接电话?”
  “我在加班啊。”我小声的回,“手机静音。”
  他沉默了一瞬:“下来吧。”
  我把未完成的表格全部拷进U盘,打算回家再去做,匆匆忙忙理了东西,才奔下楼。
  沈钦隽将车子停在荣威大厦旁边的一个小巷口,我费了很大眼力才找到。
  拉开车门坐进去,暖和得想让人打喷嚏。
  他径直伸出手,指着腕表问我:“几点了?”
  我看看指向十点的指针,结结巴巴的说:“老板,我在努力给你打工嗳……而且,而且……”
  他扬起了眉梢,不怒自威:“还有什么?”
  “而且我以为你总是会比我们忙,要开跨国时差会议什么的。”我吞口口水,我怎么知道还劳驾他倒过来等了我这么久?
  他定定的看着我,倒笑了:“跨国会议也是别人迁就我的时间。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
  “我真的是在认真为集团工作。”我强辩,“也在心甘情愿的被榨取剩余价值。”
  他收回目光,发动了汽车,唇角似乎有微微的笑意:“加班工资发了没?”
  “发了。”我连忙说,“再说您等不到我,就先走吧,回头给我发条短信就行了。”
  他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倒没想到你比我还忙。”
  车子弛行在街道上,他问我:“吃晚饭了没?”
  “几片面包。”
  “那你想吃什么?”
  “我可以说实话吗?”我期待的问。
  “说啊。”
  “我就想吃家附近的一家海鲜炒米线。”我想起那又韧又筋道的米线和大大的河虾,拌上点醋,口水都忍不住要滴下来,“不过,环境不大好。”
  他不反对,只是转了方向:“没事。”
  不过,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我借着路灯看见他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环境是不大好,可是米线很好吃的啦。”我安慰他,一边快步走到小店里,生怕他反悔。
  一人一份海鲜米线上来,我熟练的洒上米醋,拌了拌,大口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大半盆都被消灭了,我抬起头,看见他那一份几乎未动。
  “不和你胃口哦?”我讪讪。
  他笑了笑:“太油了。”
  “那……你吃晚饭了吗?”我试探着问。
  他摇摇头:“本想带你去吃一家日本料理的。”
  “我从来不吃日料,我害怕生鱼片。”我脱口而出。
  他定定的看着我,那双眼角微扬的眼睛里满是诧异,随即渐渐沉淀下来,微微一笑:“抱歉,我不知道。”
  我低下头,吃了一大口米线,含糊的说:“没事。下次再去吧。”
  我解决了晚饭,长长的舒了口气:“那我回去了。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呢。”
  “还要加班?”他有些惊讶,自然而然的掏出口袋里的手帕,为我抹去嘴角的辣椒酱。
  我的脸倏然间就红了,来不及反应过来,耳朵却捕捉到了快门按响的声音。
  我迅速的转头,果然看到角落里人影一闪而逝。
  他却泰然自若,唇角的笑容笃定而宠溺,我的一颗心忽然就被浇上了一盆凉水,猛然间就清醒过来。
  他怎么会愿意为我等上三个小时?
  又怎么会和我一起呆在这样泛着油腻味道的大排档里?
  不过是演戏,为了另一个女人,精心排出一场大戏。
  果然,片刻后,他站起来,似乎不想再浪费时间:“走吧,送你回去。”
  我默默站起来,走到小区门口,正要道别,他却忽然拉住我的手,顺势将我拢在怀里,然后低下头,柔情蜜意一般,轻轻吻了我的脸颊。
  这个怀抱温暖宽大,能将所有的寒风都遮挡在外面的世界——可却是假的。
  我的身子僵硬,忽然想到小时候读到的那则童话。
  火中取栗的那只猴子,只是为了贪恋那一个小小的、香甜可口的栗子,宁愿被烧得遍体伤痕。
  我现在就是那只猴子。
  明知道有去无回,还是义无返顾。
  第二天开始,陆续有些项目结算总结,工作压力减轻很多,也就不用每次都让人带个三明治上来解决午餐了。
  我和璐璐去餐厅,路上此起彼伏的“镜头妹”,我从一开始的无奈,到现在已是坦然接受,而璐璐则一直笑得花枝乱颤。
  到了餐厅,点了份鸡柳饭,在同事间坐下,忽然餐厅那头起了骚动。
  “什么事啊?”璐璐起身张望两眼。
  “八成又是什么杂志来采访我们这个明星餐厅。”老大见怪不怪了。
  荣威的餐厅占据翼楼整整两层,厨师是从全世界请来的,比如我的左手边,一个印度小哥正在熟练的甩着飞饼。所有荣威员工都凭工作证消费,象征性地收取些费用。
  “不是杂志明星哎!是小沈先生来了!”
  这个消息在餐厅里,比大家听到“梁朝伟”、“金城武”来还轰动。
  果然,沈钦隽和几位高层也在餐台点了餐,找了空的一桌坐下,偏偏还就在我们旁边。
  按照惯例,他便过来social一下,以显示所谓“亲民”。
  或许是因为下来午餐的缘故,他的穿着十分休闲,外套都没带,白衬衣的领口松松敞开,袖子也挽起至肘间。
  一桌人都站起来,我看到他将目光投向我,笑了笑:“镜头妹?前天踩了我好几脚。”
  哄堂大笑。
  我脸都黑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呵呵傻笑两声。
  等到他离开,璐璐扯扯我的衣袖,激动的说:“你看,小沈先生都记住你了!”
  我咬牙切齿:“又不是什么好事。”
  低头吃了一口饭,忽然老大说:“白晞,听说你可以表演一分钟吃三明治啊?”
  “是四十五秒。”璐璐纠正,“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我拿着勺子争辩说:“那次真的来不及了,还不是老大,掐着秒表要报表,我又饿的不行……”
  那次工作是真忙,上边严令十二点三十分之前发出报表,我在倒数一分钟的时候核对完毕,璐璐又给我带了午餐,我饿的不行,三口两口就解决了。
  我还记得璐璐一转身看到空空如也的三明治袋子,惊讶到爆的表情,而我一嘴的面包屑,还在点击鼠标。从此以后,部门里人人皆知,新来那个白晞可以一分钟内吃完一个三明治。
  “是啊,镜头妹超可爱的,上次还给大家表演。”璐璐说,“我们掐表的,四十三秒。”
  我看到大家的眼光充满期待的望向我,连忙说:“今天不行,我点的是鸡柳饭。”
  或许是我们这桌的欢声笑语实在太过高调,我看到沈钦隽若有所思的转过身,那双勾人的眼睛在我身上转了一圈,有些冰凉的寒意。
  我隐隐有些心虚,连忙收回目光,低头吃饭:“下次再给大家表演。”
 
 
☆、第二幕
  就在餐厅那一次偶遇之后,好几天沈钦隽都没和我联系。我倒不奇怪,反正也是演戏,他有事才会来找我吧。
  这个周末没有加班,我睡了懒觉,然后去超市大采购。环保袋里东西实在太多,我又没带手套,勒得手心很痛。
  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从我的角度看不到人,只有修长的身影斜斜拉出来,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中,叫人觉得有几分寒瑟。
  我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走过去几步,试探着问:“沈先生?”
  他果然斜斜靠着车门,双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我的声音才抬起头,闲闲的问:“回来了?”
  这一抬眼,当真是长眉斜挑入鬓,既凌厉,却又慵懒的矛盾感觉。我只觉得应该拿相机照下来,方才不辜负这目光。
  还没答他的话,手里的环保袋却散开了,东西滚落一地。
  我“哎呀”一声,连忙蹲下去捡。一个罐头咕噜咕噜的,一直滚到了沈钦隽的脚下,他捡起来,皱着眉头:“都是速食的东西?”
  我“嗯”了一声,头也不抬:“你怎么来了?”
  他也不帮忙,就这么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捡东西,冷冷的说:“吃这些东西,又吃得这么快,你一个人住,胃出问题了怎么办?”
  “我和朋友合租的。”我愣了愣,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吃东西快?”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神里似乎包含着我不懂的东西,似乎是嘲讽:“四十五秒吃三明治,什么时候也给我表演一下?”
  我怔怔的看着他,原来他把那天我和同事们说的话听进去了……我看到他的眼神,里边似乎有着怜悯和不可思议……忽然之间,我觉得难堪和自卑。
  本来人和人都是不同的,我不可能像秦眸那样优雅地生活,又有什么错?!
  我努力平复情绪,站起来说:“是啊,我吃东西很快,这有什么问题吗?以前工作的时候,最多只有五分钟时间吃掉便当,一大堆事情要做,如果不能吃完,就要饿肚子到凌晨。如果是你,你吃不吃?”
  他大约是想不到我会这样说话,一时间怔在那里,良久,才轻声说:“对不起。”
  我摇摇头:“没什么。”
  这些话本也不用向他抱怨的,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忽然间就敏感起来了。
  两个人沉默的上楼,到了门口,我不开门,只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挑了挑眉梢:“怎么,不让我进去?”
  “合租的房子,都是女生,不太方便。”
  “这里离上班的地方也远,你想过搬家么?”他定定的看着我。
  “不用,我住的很好。”
  这个房子是和朋友许琢一起租的,价格很划算,虽然是老房子,但是胜在干净整洁,我没什么不满意。话音未落,身后的门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许琢开门出来,见到我和沈钦隽站在门口的样子,不由愕然:“哎?白晞?”
  我有些尴尬:“我同事,来拿份资料。”
  沈钦隽倒是微笑着伸出手:“你好。”
  她同他握手,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却识趣的说:“我走了,你们慢聊。”
  我只得请他进屋。
  他在沙发干坐着,我倒杯温水给他:“您有什么事?”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他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
  我吓了一跳,他不会是认真的吧?不过原则问题,我很坚持:“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可不想住豪宅,将来再搬出来,不适应了怎么办?”我讽刺的说。
  他的黑眸中有暗流涌动,却淡淡的说:“月薪十万,你以为这么好拿的?”
  我张口结舌。
  他继续在说:“月薪十万,我们起码能合作三个月——要是她脾气再倔一些,没准得半年。足够你在这里付个小户型的首期了。”
  我说不过他,只能换话题:“不行!我还没户口呢!不能自个儿买房子。”
  他唇角轻轻一勾:“这些都是小问题。”
  我忽然觉得这么荒谬,又有些后悔——那天晚上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了他呢?现在弄得自己这么不自在,什么事儿都得彼此磨合适应。
  “你让我搬过去不就是想给秦眸看么?”我想了想,不如彼此都退一步,“这样吧,我可以时不时的过去住两天,方便你演戏。”
  他靠着沙发喝了口水,想了一会儿,说:“也行。东西也别收拾了,那边都有。”
  “不过今天不行。”我摇摇头,“下午我还有事。”
  “又加班?”
  “不是,一会儿我要去做作业。”我拿出照相机,虽然现在不做摄影这一行了,我还是不想丢掉这个爱好,每个周末去商业街抓拍行人是必做的功课。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那天抽到的镜头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我有些赧然,抽奖拿来的镜头我还舍不得用呢。
  “还没用。”我说,“好马配好鞍,我得攒钱买一台好一点的相机。”
  他微笑着看着我,我却觉得,他像是在看一个孩子。
  我有些不自在的拎起包:“我要出门了。”
  “行,我回公司,顺路带你回去吧。”
  去市中心的路上,沈钦隽的手机响了。
  他在开车,便摁了免提。
  “沈先生,秦小姐刚刚离开学校。”
  是说的秦眸吗?我好奇的转过头,看了沈钦隽一眼。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显然很关心,“嗯”了一声,问:“这几天怎么样?”
  “秦小姐很刻苦,每天下课之后都要在图书馆呆到很晚。不过会赶在十点之前回家。”对方说,“她一个人,也很少去参加什么party。”
  我看见他微微蹙了眉,仿佛不知道说什么。
  “她忙起来会忘了吃饭,你提醒他。”良久,沈钦隽才轻轻叹了口气。
  这么温柔而无奈的口气,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几乎能沉醉其间了。我怔怔的看着他,那一瞬间,分不出是艳羡,或是嫉妒了。
  “你找人跟踪她?”我等电话挂了,有些不自在的问。
  “不是。”他简单的说,“有朋友在那边,她又一个人过去国外,总要照看着一些。”
  “哦。”我傻傻的又追问一句,“那她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啊。”他温和的笑笑,“这孩子又倔又傻,还在和我生气呢。”
  我说请此刻自己是什么感觉,就像是猫爪子挠过心脏,一条条的血痕,又痛又酸,偏偏还说不出话来。
  一路沉默着开车,他似乎也满怀心事,没再开口,我呢,是懒得开口,直到快下车前,我才说:“我和你在一起演戏的事,还得多久啊?”
  他轻轻一笑:“怎么?演不下去了?”
  我怀疑:“她能知道不?隔那么老远的。再说,她一看我照片一定知道我们是假的,我对她能构成什么威胁啊?”
  沈钦隽忍不住莞尔:“放心吧,不管像不像,酬劳不会少你。”
  我胡乱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要下车,他却忽然叫住我:“白晞,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摄影?”
  我愕然。
  这个世界上,他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www.xiaoshuotxt.net
  答案我早就知道,可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彩云易散,琉璃易碎,风景流年,没一样能留得住。
  可我的相机能保存它们。那些美好的,痛苦的,转瞬即逝的,都在我的相机里——没人能偷走,时间不能,生死也不能。
  就这么简单。
  我打了个哈哈,不叫他看见自己的心事,煞有介事的掉书袋:
  “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年?”
 
☆、第二幕
  不过今天没拍几张照片,就接到了老大的电话,临时接到命令要出差。
  我小心的将相机放回包里,然后马不停蹄的跑到公交车站,准备回家收拾东西。作为新人,今年我还没轮到出差,年末鬼门关将过,剩下的几个小项目,跑的都是子公司,一股脑儿都扔给我了。
  我毫无怨言,反而觉得有些庆幸。
  自从答应了沈钦隽以来,这几天我天天睡不好觉,心情很难用语言形容……既有些期待他和我联系,可是真的在一起相处,我又觉得很难过。所以去出差也好,冷静几天回来,不用东想西想了。
  回家去收拾东西,许琢已经回来了。
  许琢是我大学认识的好朋友,法学院毕业,和我这样吊儿郎当过日子不同,一毕业,她就进了一家知名的律师所工作。
  “帅哥呢?”她在我身后东张西望。
  “走了。”我没好气的回答,“他来拿点东西的。”
  “你们下午去干吗了?”许琢笑嘻嘻的问,一脸八卦。
  “去拍片。他早走了。”
  她一脸失望:“他是干嘛的?”
  我不答:“许琢,我要出差几天。”
  “都快春节放假了,你还出差?”许琢愤愤,“你们公司欺负新人啊?”
  “其实也不是啦,领导问了我的意见,我觉得Ok啊。”我笑笑说,“反正过年也就这样,我一个人挺好的。”
  许琢看着我,摸摸我的头发说:“今年还是去我家过年吧?我爸爸妈妈都很想你。”
  “我也很想念叔叔阿姨呢!”我托腮想,“我还是新年再去给他们拜年吧!”
  翌日的车站已经可见春运迹象,动车开动的时候接到老大电话。
  “白晞,你户口问题还没解决?”
  我立刻想到昨天在和沈钦隽争执的时候,我曾经说起过,当时他毫不在意的说这是“小问题”。我定了定神,回老大:“还没呢,我是社招进来的,当时没说起这个问题。”
  “行,我知道了。回头和HR说一声。现在还让你出差,辛苦了。”
  到了楚城,子公司的同事接了我径直去工作。数据到了深夜也核对不完,幸好住的酒店就在公司附近,我洗完澡,因为有些择床,一时间睡不着,就站在露台上看夜景。
  这种时候,一个人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光影肆意的在脚下流淌,我忽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顺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
  在沙发边找了盒火柴,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被点燃了,我贪恋般将辛辣的气体一遍遍的在体内过滤,直到彻底清醒过来。
  趁着这股劲儿,我给沈钦隽发了个短信:“户口的事谢谢你了。”
  他没有回音。
  空气里有着寂静的、焦灼的味道,手表的时针划向午夜,我依旧燃起一支烟,开始工作。
  直到电话铃响,陡然将把我从数据和报表里拉了出来。
  是沈钦隽。
  “这么晚还在折腾呢?”
  “老板都没睡呢,员工怎么敢休息?”蓦然间开口,嗓子有些哑。
  他沉默了一会,大约是笑了笑:“累到感冒了?”
  我不甚在意的说:“出差呢,不干完回不了家。”
  “公司后天就放假了。”他有些吃惊,又似乎有些不悦,“怎么这个时候还出差?”
  这也不能怪我们部门吧?
  我忙说:“我主动要求的。有出差补贴和假日津贴呢。”
  他嗯了一声:“后天回得来么?”
  “坐车才半天时间啊。”我理所当然的说,“当然能回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行,回来告诉我一声。”
  项目果真堪堪到了两天后才做完。每天还都忙得焦头烂额,全不似别人临近过年的悠闲劲儿。子公司的同事好心的提醒我:“要帮你提前订票吗?”
  我不以为意:“不用吧,短途嘛!”
  他们也就不再提起了。
  我本以为两个城市间不过半天车程,并未特别提早买车票,哪知道临近春运,短途的火车票都售罄。天气一阵阵的开始不靠谱抽风,又是雨又是雪还冰冻,我又很少坐长途客运,看样子真得在楚城等上两天了。
  我在人山人海的客运西站外边给老大打电话,愁眉苦脸:“老大,我好像回不去了啊。”
  老大春风得意的正准备上飞机回家过年,听完我的遭遇,同情的说:“你就是没经验,票当然要提前几天订啊!这样吧,你回来也别回公司了,直接放假。”
  我欲哭无泪:老大,这也得我回得来啊!
  挂了电话,我反倒淡定了。
  有什么呀,大不了我在这里过除夕了,反正去哪里都是冷冷清清的,公司的定点酒店还是五星呢!只是可惜身边没有带相机……
  街上都是泥水冰渣子,头发似乎也沾了一层水汽,脚上的皮靴都浸湿了一半,我回到酒店已近傍晚,进了房间,将空调开到最热,甩了靴子就洗澡。
  一直冲到指尖的肌肤都已经泛白起褶,全身热了一遍又一遍,我才从浴室出来,精疲力竭的倒在床上。
  其实我心里倒也不怎么难过,以前读书的时候,全系就我一个留在学校过年的,到了除夕那天,整个学校的“留守儿童”都会被邀请到学校的食堂。大多数留下来过年的学生是因为买不到火车票,也有家境比较困难的不愿来回折腾了,可我不一样,我是真的没有家,只在大四的时候,许琢坚持邀请我去她家过年,总算没有完成四年的大满贯。
  校长会亲自来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每人还能拿个红包。到大三的时候,校长都认识我了,就坐我旁边找我聊天。一旁的老师就不失时机的夸说:“白晞啊,年年拿一等奖学金的。”现在想起来,那些话总有几分黑幽默的含义,仿佛在说:“喏,身世可怜,才这么勤奋的吧!”我忽然有点难过,甩了甩头发,把笔记本抱在身上,点开了网页。
  门户网站跳出的窗口上,娱乐新闻的首页,一个女人的身影十分熟悉。
  宽松的深米色开襟毛衣,笔直纤细的skinny牛仔裤,和一双穿得旧旧的运动鞋,秦眸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大步走在异国街头,那头浓密的长发就这么随意的拿皮圈扎起来,素着一张小脸,既轻松又随意,还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狗仔追秦眸都追去国外啦?我点开评论,难得的,在这个鱼龙混珠的网站下边没有难听的骂声,大多都是赞叹和欣赏。
  我摸摸自己的头发,又忘记用护发素了,再看看人家,瞬间连自卑的心都没了。算了,懒得去想,顺手点了一支烟,凶狠的吸了一口,又赌气般把电脑合上了。
  烟雾缭绕中,手机忽然响了。
  是沈钦隽。
  我懒懒的接起来,他倒是语气平静:“还没回去呢?”
  “买不到票了。”我想起来,应该和他说一声的,除夕春节什么的,也是难得演戏的好机会。想想看,秦眸一个人在国外,逢年过节倍感凄凉,要是能知道我和沈钦隽“在一起”,该多受刺激啊?准保立刻回到他怀抱。
  他“嗯”了一声:“那你下来吧,和我一起回去。”
  “咳!咳!”我弹坐起来,烟灰落了一身,语无伦次,“你在哪儿?”
  他报了酒店的名字,漫不经心的解释:“我也刚出差回来,飞机降落在楚城了,顺便捎你回去。”
  我一时间慌了。
  现在真是完全没准备啊!还穿着浴袍,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水呢!
  “别磨磨蹭蹭的,晚上要是路上结了冰,更不好开。”他语气已经有些不善。
  “我……我不想回去。”我哭丧着脸说,“我要等火车票。”Www.xiaosHuotxt.net
  电话那边似是顿了顿,他的语气温和了些:“汽车怎么了?”
  我怕坐汽车是真的,尤其是长途又夜行的。以前大学里大家组织出去玩,也是开的夜间车,车子就差一个身位就得滚下悬崖了,打那以后,我就烙下阴影了。
  我支支吾吾的样子大约更加令他不悦,他终于冷声说:“十分钟,你给我下来。”
  我十分不情愿的下床换衣服,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色,真是像鬼一样,那一瞬间,破釜沉舟——死就死了,和沈钦隽一起死,也挺好的。
  
☆、第二幕
  我拖了行李箱跑到大厅,他果然已经在前台等我。看见我气喘吁吁的样子,便伸手拿过了我的箱子,微微一笑:“七分钟。”
  “小姐,退房。”我递过房卡,有意躲避他的笑容,知道自己脸色这么苍白,脸红起来太明显了。
  前台的服务员接了一个电话,微笑着对我说:“小姐,你的床单上有香烟烫出的痕迹,按照规定,是要赔偿的。”
  我有些心虚的回想了下,大约是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一急,一截烟灰落在床单上了,正要开口承认,沈钦隽忽然开口:“香烟?”
  他皱着眉上下打量我,仿佛我是不良少女似的,有些嫌弃,又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我心一横,索性就说:“行,赔吧。”
  “您是签单还是现付呢?”服务员递上了账单。
  他一言不发的接过来,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我一拉:“走了。”
  恰好扯到我肩膀的地方,他又侧身看我的头发,已经把一大片衣料都沾湿了,他的脸越发黑沉,将手上挽着的大衣拿下来,披在了我肩上。
  “我不冷。”我低声说。
  他的眼神异常锐利:“你这头发怎么回事?房间没吹风机吗?”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争辩说:“你说十分钟内下来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我就是个懒得争辩的人,领导同事让我做啥,我能做的都做了,绝无怨言,可是对着他,我总想辩解几句。
  我看到他脸颊的地方,原本是绷紧的,瞬间抽动了一下,大约是想笑,又忍住了。
  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心底更觉的郁闷,愈发忍不住:“你看我的鞋子,还湿着呢!”
  “行了。”他拉着我走到门外,门童开了一辆SUV过来,跳下车递了钥匙给他。
  寒风夹着细雨卷过来,我躲在他的大衣里,还是冻得打哆嗦,他将我的行李箱放进后备厢,不知又拿了什么东西过来,才示意我上车。
  我坐上副驾驶,手碰到头发,只觉得硬硬的几撮,原来已经冻成了冰条。只觉得稀奇好玩,于是拉起一些,笑着对他说:“看!这么几分钟,就结冰了!”
  他原本在拉安全带,闻言侧头看了我一眼,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脸已经近在眼前。那笔挺的鼻梁近得几乎与我脸颊相触,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知道嗓子瞬间哑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他伸手拨开我的头发,我身子一僵,原本肩头的大衣就滑落在了座椅上,而他就这样维持着姿势不变,近到可以触及,彼此的呼吸交错融会——他的气息,清爽微凌。
  时间仿佛在这样的凝视中悄悄溜走,我知道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渐渐升腾至脸颊,忽然恼恨他这种不知所谓的亲昵,伸出手,用尽力气将他推开了,转过头说:“你干什么?”
  他直起身子,目视前方,自若的说:“你身上很浓的烟味。”
  我尴尬,胡乱的说:“我抽烟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嗯”了一声,就此沉默。
  车子开出市区,他仿佛记起了什么,把自己膝上那团黑黑的东西扔给我:“擦擦头发。”
  我接过来,才发现是他的一件线衫,触手极为柔软,一摸就知道质感很好。
  我犹豫:“算了吧,反正车子里挺暖和,你的衣服又不是毛巾,不吸水的。”
  “大过年病了,你一个人可没人照顾你。”他淡淡的说。
  我知道他也是好意,胡乱擦了两下,又觉得车子里闷,随口与他开玩笑:“你可以照顾下我嘛……”
  他闻言转过头,神情似是有些探究,黑夜之中,狭长的眼睛异常明秀,竟说:“嗯。”
  紧跟着这个“嗯”的,是我剩下半截的玩笑:“……她一嫉妒,说不定立刻回来了。”
  两个人都说完了,我才发现了车厢里的气氛多么古怪。他的那句“嗯”那么自然,仿佛是真的会答应照顾我……我转过头,伸手胡乱在车门边摁了下,车窗落下一半,深夜的风吹进来,我立刻冷静了。
  他动作比我还快,重新把车窗升上去,大约觉得我实在有些多手多脚,没吭声,也没提我这样一准吹坏脑袋。
  “你刚才是不是把我当成她了啊?”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活泼快活些,“眼神好温柔啊!”
  隔了良久,他才低低的说:“可能吧。”
  车子开得平稳,热风一阵阵吹到脸上,彼此之间又不说话,我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靠在车窗上睡了过去。
  直到梦里一股大力用力把我往前推,又有把我拽回来。我还闭着眼睛,只觉得黑暗之中这一来一回,胸口闷得发痛,甚至只能发出一种近乎呜咽和尖叫间的声音,身体在座椅上缩成了一团,不断的颤抖。
  有人抱住我,我闻到淡淡的皮革味道,而那人的体温远比我的高,我终于像是流浪的小猫一样,寻到了热源,慢慢的,停止了颤抖。
  很久之后平静下来,我忽然意识到是谁抱住了我,连忙伸出手,稍稍用力,将两个人间的距离拉开。
  他顺着我的力道放开我,一手托起我的下颌,低声问:“怎么了?”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车子左侧果然蹭到了高速上的护栏,不用想也知道他刚才急刹车,差点出了车祸,脸色一白:“你怎么开车的?”
  他眉眼微微一沉,也没发脾气,只是解释说:“刚才忽然窜出了一只小动物,我避让了一下,路上又有些结冰……”
  “那你非要我回去干吗?”我半句都听不进去,“我说了我讨厌汽车!更讨厌深夜长途的汽车!”
  他黑了脸,重新发动汽车,驶入车道。
  车道上黑漆漆的,只有我们车子的大灯,明晃晃的延伸到黑暗的最深处,仿佛深渊里一点灯塔的光。我不自觉地开始咬指甲,刚才已经不抖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开始发抖,只觉得害怕。
  他开着车,也没看我:“马上就下高速了。”
  我看看时间,“呀”了一声,“都四点多了!”
  他有些疲倦的揉揉眉心,拿起那杯早就凉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你!”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提高了声音,“你下了飞机,又不让司机来接,开了半夜?”
  他瞥我一眼:“知道我辛苦了?”Www.xiaosHuotxt.net
  “疲劳驾驶你知不知道?”我又有怒气上来,“沈先生,好歹你的命比我值钱多了!不替我想想,也替你自己想想吧!”
  他大约是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没再理我。
  车子下了高速,往右一拐,我此刻精神还不错,认得出翡海的路,忍不住说:“你总得先把我送回家吧?”
  他英气的眉毛斜飞入鬓,唇角勾了勾,眼中却殊无笑意:“我怕疲劳驾驶连累你,先回家睡觉。”
  车子最终停在一座中国式的大宅院前,夜色中只看到漆黑的大门上贴着对联,两盏红色的灯笼还在风中轻轻摇晃,将红色的暖光均匀的铺洒在门前。
  一看就知道这宅子有些年头了,我看着两人高的白墙,好奇问:“你住这里?”
  他拿了我的行李,带我进门,穿过庭院的时候听到雨水落在池塘才会发出的叮咚声音,仿佛琉璃轻碎,巧妙而细致的,依稀落进人的心里。
  到了大厅,有位面目和善的阿姨走过来:“回来啦?”
  我打量四周,起居室的沙发家具都是红木的,颜色醇厚,显得厚重,地上却铺着羊绒地毯,吊灯异样的璀璨华美。这样有历史的宅子难以避免的带着时代的风格,既有中式的古色古香,也带着那时刚刚传入的西方巴洛克风格,显示那时西学刚入的时髦。
  “你跟着阿姨去睡觉吧。”沈钦隽对阿姨说,“她是我朋友,姓白。”
  “白小姐,跟我来吧。”阿姨笑眯眯的打量我,“这么晚回来,很冷吧?”
  我看了沈钦隽一眼,他却示威似的看着我,淡淡的说:“我疲劳驾驶,你要是不怕死,我就送你回家。”
  我是真的累了,不再坚持,跟着阿姨去客房睡觉。
  客房里很暖和,一张大大的床,被子轻软蓬松,上边还放着一套珊瑚绒的崭新睡衣。我二话不说换了,躺下就睡觉。
  这一觉睡得真好,无梦无夜的一直到自然醒。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伸个懒腰就走出房门洗漱。
  到门口的时候,却被隐隐约约的对话声给彻底惊醒了。从我这个角度望出去,透过旋转的走廊,模模糊糊可以看见沈钦隽坐在沙发上,不知在说些什么,声音异常妥帖安宁。
 
☆、第二幕
  另一个人不知说了什么,沈钦隽含笑说:“知道了,爷爷。”
  我吓了一跳,下边坐着的是沈老先生?
  我下意识的看看自己身上睡衣,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进该退。
  下边却忽然有人叫我:“白晞,你醒了?”
  我“哎”了一声,看见沈钦隽快步绕过楼梯,向我走来:“下来吧。”
  虽然穿的严严实实,可我还是觉得这身睡衣对着老板太不合适,踌躇着说:“我去换身衣服。”
  “得了。家里没那么多讲究。”他含笑对我说,“我们在家中也穿得随便。”
  我定睛看他,倒也是一件柔软的T恤,外边随意套着一件深色线衫,整个人的凌厉褪去不少,还原出一个温和普通的年轻人。
  可我还是忐忑,尤其是往下走的时候。
  “爷爷,我们公司最敬业的员工,昨天还在外地加班,差点赶不会来。”他向沈老爷子介绍我,“白晞。”
  沈老先生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半褪到了鼻尖,一头银发十分闪耀,笑呵呵的看着我:“白晞啊,我认识。年会上见过的,选了镜头的小姑娘。”
  我看到老人慈善而温和的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紧张了,也忘了叫“董事长”,一声“沈爷爷”就脱口而出。
  他看上去更是高兴,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来:“小姑娘留在家里过年吧?一会儿咱们就包饺子。”
  我坐在他身边,试探性的看了沈钦隽一眼。
  他竟没什么反应,不置可否的坐在了另一边。
  我想了一会儿,看到老人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我,心里忽然一暖,就头脑发热的说:“好啊!”
  沈老先生倒也没问我怎么一个人不回家之类的问题,连声吩咐阿姨开始准备,全家动员包饺子。阿姨端上了揉好的面粉、拌好的馅儿,老爷子兴致勃勃的脱下外套,招呼我们:“来,自己动手。”
  我自告奋勇:“我来擀面皮。”
  沈钦隽原本已经拿起了擀面杖,递给我,仿佛是要看我笑话。我也不理他,一张张的擀出来,每一张都饱满圆润,堪堪包出肉多皮薄的大饺子。
  “手艺不错嘛!”老爷子夸奖我。
  “以前我每年都在学校过年,都是大家自己包饺子的啊!”我得意的说,“连我们校长都说我手艺不错。”
  老人看了我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口气:“真是好孩子。”
  “爷爷,说起来,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我手下不停,却诚恳的说,“我能读完大学,都是托您的福。”
  “哦?”老人惊了惊。
  “您不是在我们学校设了清原奖学金么?我大学的生活费、学费都是靠它呢!”我真心实意的说,“谢谢您!”
  老人愣了愣,大笑:“真好!真好!”
  我见他笑得脸上的褶皱都松开了,心底特别高兴……或许是因为我没有这样可亲的长辈吧,见到他,总觉得特别亲近。
  饺子下锅的时候,我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回来冻得鼻子脸颊发红,问沈老先生:“爷爷,你平时都一个人住这里吗?”
  老爷子指指沈钦隽:“不忙的时候他会回来陪我一起住。有时候,几个老朋友也会过来聊聊天。”我想他指的是荣威那几位老董事吧,可看起来,他还是很孤单啊。
  我自然而然的说:“那我下回有空了也过来陪你说说话吧,还可以包饺子给你吃。”
  老人连连点头,戴上老花眼镜,从茶几的电话边拿了一本电话簿,翻到其中某一页,一叠声的说:“你记下我司机的电话,你要想来,就让他来接你。”
  我掏出手机记下了,一回头看见沈钦隽陪坐在一边,似笑非笑的样子,大约想不到我和老人家这么投缘。
  “不过我工作很忙的。”我叹口气,倒也不是诉苦,就是像见到了自家爷爷,忍不住想要抱怨几句。
  老人家竖起花白的眉毛,这次对着沈钦隽说:“就是啊!你们怎么回事?把小姑娘逼得这么紧,怎么有时间找个好对象?”
  我看到沈钦隽有口难辩的样子,忽然觉得很有趣。
  “小晞啊,对象找了么?”老人家认真的看着我问,“没找的话爷爷帮你留心。”
  我偷偷觑了沈钦隽一眼,见他不动声色的样子,说:“还没呢。”
  正说着,阿姨端着一锅热腾腾的饺子进来:“好了好了,可以吃了。”
  坐在餐桌上,阿姨给我倒上陈醋,我迫不及待的拿勺子舀了一个,囫囵吞枣般咽了大半个下去。
  对面沈钦隽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我的吃相大为不满。我回瞪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在老爷子面前,竟有些有恃无恐。
  没想到这次老爷子叹口气说:“小晞,吃慢一点。没人和你抢饺子吃。”
  我一口噎在喉咙里,看见沈钦隽强忍着笑,闷闷的说:“我知道了。”
  老人却还没教训完:“倒不是吃相不吃相的问题,年轻的时候心急,吃得太快,到了老来,胃一定有问题。”
  我低下头,心服口服:“我知道了。”
  第二个饺子便当真是吃的细嚼慢咽,咬到里边,一口嫩甜的芝麻馅儿流出来,我吃了一惊:“甜的饺子?”
  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我:“好吃吧?”
  我真的没吃过甜的饺子,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分外高兴:“好吃!我还没吃过呢!爷爷,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想吃甜的饺子,可是这个梦想都没实现过!”
  老人微笑着看着我,又转头去自己孙子,我分明看见老人唇角的微笑,依稀仿佛是欣慰。
  吃到一半的时候,屋外已经是鞭炮炮竹声大作,老爷子从口袋掏出了两封红包,一个给我,一个给沈钦隽。
  我愣愣的没敢接。
  沈钦隽已经接过来,笑着对爷爷说:“谢谢爷爷,祝您长命百岁,新年快乐。”然后慢条斯理的瞪我一眼,示意我接过去。
  我看着那个红包,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厚厚一叠,钱一定不会少。这样我就更不好意思要了,可老人的目光殷殷,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想了一会儿,接过来,从里边抽出一张纸币:“爷爷,我拿一张吧,意思下就行了。”
  老爷子有些不悦的挑了挑眉梢,我抢着说:“爷爷,今年荣威给我的年终奖很多呢,这也算您给我的压岁钱了。”
  可老人倔起来就是不肯收回红包,只说:“老人家给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为难的看了沈钦隽一眼,他亦对我使了个眼锋,我只能接过来,大声说:“那谢谢爷爷了!我也祝您长命百岁!”
  他“呵呵”笑起来:“这才乖。”
  晚饭临近尾声,沈钦隽忽然起身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俊朗的脸上微有焦灼。
  “爷爷,我先出去下,有点急事。”他俯身,在老人耳边说。
  “什么事这么急?”
  我亦好奇的望向他。
  他踌躇了一会儿,低声说:“依依的父亲在医院,马上要动手术,我赶去看看。”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挥了挥手:“你去吧。”
  依依?www.xiaoshuotxt.net
  我一头雾水,隐约觉得这个名字还有些熟悉。
  他又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我不懂的错综复杂,跟着接过阿姨递来的车钥匙,转身就走。我看着他的背影,听到他又接了一个电话:“……对,暂时别让秦小姐知道……我会亲自过来……”
  依依……秦小姐……
  我恍然大悟。
  那口甜馅儿霎时间仿佛变苦了。我闷头喝了口橙汁,像是有把刀子在一遍遍的切割心肺,可我不能自我麻醉,我得提醒自己,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契约。
  我是替身,和他的依依比起起来,无足重轻。
  哪怕此刻的温暖,也不过是远在大洋彼岸的那个人……施舍给我的余温罢了。
上一章 下一章 (可以用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 加入收藏无处可逃作品集
时光,若能重新来过你的天堂,我的地狱醒来时的一记阳光回首萧瑟处一杯枫露一念心动,一生绵延那一杯咖啡的爱情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青山独归斜阳远斜风细雨不须归御繁华尘尘三昧桃花流水当我遇上你有一种爱,谁敢言说就是唱衰你釉里红早春行花落闲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