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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好的你》 作者:颜月溪

第六部分

 ☆、第 16 章

 
  回到基地是在第二天上午,陆诚睿带果果去医院重新包扎了脚上的伤以后,把她送回招待所,自己去了训练场。
  果果独自上楼,拿房卡打开房间的门,以为覃嘉树不在,哪知道看见他从房间里出来。
  “回来了。”覃嘉树似乎想不到更好的开场白,简单的跟女儿打了个招呼。
  果果见他一反常态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件质地考究的浅色衬衣,看起来成熟帅气,说不出的倜傥范儿,猜到他是刚跟女朋友约会过,鼻子酸酸的直想哭。
  “爸爸——”她叫了一声,声音中包含着无限委屈。覃嘉树走过去摸摸女儿的头,“丫头,出去玩了一大圈,你还生爸爸的气啊?”他并不知道果果真正的烦恼来自哪里。
  “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果果放开爸爸,想回房去休息。
  “果果,你等一下——”覃嘉树叫住女儿,回房拿了一个漂亮的礼盒出来,“你徐阿姨给你买的礼物。”
  她不过比我大十岁,才二十多,叫什么阿姨。
  果果心里嘀咕,无精打采的接过去,打开一看,礼盒里是一个香奈儿的包包,年轻女孩喜欢的红色,精致的菱格纹,看起来既经典又时尚,然而,却丝毫打动不了她。
  “我不要,你还给她。”果果把包丢回给覃嘉树,回房关上门。覃嘉树站在客厅里,脸上写满了疑惑和忧虑。
  躺到自己床上,果果摘掉助听器,让自己沉浸在无声的世界里,越想忘却,越忘不了,这些天的记忆一直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一个人的影子,已经深深地刻在她心头。
  有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什么,无声的坐起来,双手从脸颊滑向耳际。
  她常常会忘记,自己并不是一个健全人,她有着无法治愈的缺陷,离开助听器就什么都听不到,就算戴上助听器,听得也没有健全人清楚。
  她是个聋子,这个字眼从小学那次听同学提起,就再也无法从她脑海里抹去,从来没有哪两字比这两个字更可怕,更让她感到深深的自卑。
  默默的睡回床上,果果眼望着窗外,招待所的后窗正对着远方的大海,蔚蓝的遥远的海平面,仿佛能听到海浪声,看着那片大海,她的心渐渐地平静,渐渐地说服自己,接受残缺,已经这么多年了,接受不接受,自己只能是这个样子,生活却得继续下去。
  中午的时候,果果听从覃嘉树的安排,跟徐萍萍一起吃午饭。
  “果果越长越漂亮了。”徐萍萍友好的看着覃嘉树这个宝贝女儿,打心眼儿里想跟她搞好关系,只因她知道,过得了覃果果这一关,自己和覃嘉树才能有进一步发展。
  “没你漂亮。”果果笑嘻嘻的回敬了一句。
  徐萍萍确实长得漂亮,军报有名的美女记者,怎么会不漂亮呢?
  得体的白色无袖丝麻衬衣被一条名牌腰带束在黑色长裤里,将曼妙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却又美得毫不做作,一头棕色俏丽的短发让她看起来清爽干练,哪怕果果用最挑剔的眼光看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在外型上能配得上她爸爸。
  然而,配得上是一方面,喜不喜欢又是另一方面了,果果知道,自己不会对她产生好感,只要看到她跟爸爸说话时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自己就不会喜欢她。
  “你徐阿姨这次到基地来,还肩负着采访任务,要替海军陆战队写一篇宣传稿,果果,吃完了饭,你带她去找小诚,让他安排一下。”覃嘉树给女儿布置任务,但最终目的还是希望果果能和徐萍萍和睦相处。
  “好。”尽管脚伤还很疼,果果却一口答应了。她倒想看看,这个女人会怎么替小诚他们宣传,同时她也很想知道,小诚对她会是什么态度。
  果果带徐萍萍到陆诚睿办公室之前,陆诚睿已经接到了蔡振海的电话,让他接待一下军报派下来的徐记者,同时,蔡振海还巧妙地告诉他,这个徐记者和覃参谋长关系匪浅。
  “又来一个麻烦。”陆诚睿转动手里的笔,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没等他展眉,果果已经领着人进来了。
  “徐阿姨,他就是陆诚睿,海军陆战队两栖侦察中队的队长,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找他。”果果替他俩作介绍。
  陆诚睿礼貌的跟徐萍萍握了手,余光瞥见果果脸色凝重的站在一旁,知道她心里可能不痛快,主动道:“你的脚还没好,怎么不在招待所休息?”
  “好多了,不用你操心。”果果把脸扭到一旁,态度冷淡。
  陆诚睿讨了个没趣,只得又跟徐萍萍说话,“徐记者,我先带你去训练场看看吧,副队长纪康在那里带兵训练,你可以实地采访一下他们。”
  眼看着陆诚睿跟徐萍萍要离开,果果只得也跟上他们,看到他俩交谈,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她还抱着幻想,陆诚睿会跟她一样讨厌这个女人,哪知道他一看到她,就当了叛徒。
  哼,男人都是一样的,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了。果果在心里骂了陆诚睿一路,直到看见跟战友们一起训练的张大山,她才有了点笑容。
  “张大山,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果果等他们做完了俯卧撑,才跑上前跟张大山说话。张大山憨厚的笑笑,“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没走,我是……我出去了一趟,你这几天还好吗,有没有空跟我聊聊天?”果果看着张大山,见他的汗水顺着脸庞往下滴,掏出纸巾递给他。
  张大山边擦汗边道:“我们下午要到猫眼岛进行武装泅渡训练,没有时间,但是晚上吃饭后有一个小时的空闲。”“好啊,那我在食堂等你啊,我们一起去海边。”果果跟他约好了。
  张大山点了点头。看到他憨直的样子,果果心情愉快了些。
  陆诚睿在不远处看着他俩,跟徐萍萍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好在纪康就在旁边,陆诚睿灵机一动,把纪康叫来,介绍徐萍萍给她认识,让他替自己接待她。
  走到果果身边,陆诚睿道:“你的脚伤没好,还是回去休息吧,别到处乱走,小心伤口溃烂发炎。”不等果果说话,他已经夹起她胳膊,强迫她非走不可,果果只得跟张大山告辞。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我说了我没事。”果果甩开陆诚睿胳膊,她明明能走,他非要架着她,让她看起来像个伤员。
  “受伤了就该老实一点,傅桐怎么说的,让你这几天多休息,尽量不要走路。”陆诚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喜欢看到果果跟张大山说话,只要一看到,就想打断他们。
  果果斜他一眼,没有多说话,既然他不承认自己是在吃醋,那她也没必要把他当一回事。
  “你陪着徐萍萍采访去吧,别管我。”果果满脸寒意,头也不回的走进招待所大楼。
  这下子,陆诚睿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她抵触的态度,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心头被烦恼萦绕,可他并没有追上去。
  傍晚的火烧云染红了天边,霞光里,果果走进食堂,目光寻找着张大山,很快发现了规规矩矩坐在某个角落的他。
  “你吃过了?在等我啊?”果果好奇的看着他面前空空如也,而别人都在如狼似虎的吞咽着晚餐。
  “吃过了。”张大山很老实的说。为了和她的约会,他用了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几口就把饭给吃完了。“那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食堂,往基地深处的那一片海滩走去,过了训练时间,这里几乎没有人。果果爬到礁石上坐着,招呼张大山坐在她身边。
  眺望着海面,两人有一瞬间的沉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果果想,把人家叫出来总不能什么也不说吧,主动向他问起:“跟我说说你的事吧,比如,你怎么当兵的,怎么进海军陆战队的?”
  张大山想了想道:“我从小就吃得比别人多,长得高大,小学的时候,县里体校的老师到我们学校来选队员,两百多个人里选中了我,我一开始想练长跑,老师却让我练游泳,说更有发展前途。”
  “然后呢,你在体校好好地,怎么又会参军?”果果托着下巴看他,尽管她明知道他是被海军陆战队发掘的,却还是想知道事情经过。
  “我十七岁的时候考进了省里的体育学院,去年我代表体院参加省运会,那次的比赛陆队和纪队也去了,比赛结束后,他们就找上我,问我愿不愿意参军,加入海军陆战队的蛙人部队,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蛙人部队,他们告诉我,就是陆战队里的两栖侦察兵。”
  话匣子一开,张大山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尽管他的语言都很平实,渲染的成分少,叙述的成分多,果果依然听得很入神,情不自禁的问:“是他发现你的吗?”
  张大山一时没明白她说的这个他指的是谁,半天才道:“陆队去找了我们系里的老师,但是老师们都不同意我离开体院,他们希望我代表学校继续参加全运会,而不是去当兵。”
  “那怎么办,老师不同意的话,你就参不了军了啊。”果果关切的问。
  张大山道:“陆队去找了我们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好多回,学校才松口,后来他们给我办手续又办了很长时间,陆队还跟我说,海军陆战队工资和津贴都不低,像我这样的大学生兵,将来提干的机会很大。”
  果果哧的一笑,“看来他是威逼加利诱。”
  张大山挠了挠头,总算明白了她说的他是谁,补充道:“陆队把海军陆战队说得太好,我就被他骗来了,我来了才知道,真是苦死了,比我当运动员还苦、还寂寞。”
  “所以说他是个变态,他想把你变成下一个他自己。”果果嘀咕一句,赶紧又问:“他对你们好吗,和纪队相比,他俩谁更好?”
  张大山道:“陆队冷冷的,对我们要求特别严,有时候不近人情,大家都怕他,但我知道他心里对人热,我在部队里不能回家,家里都是他帮我安顿好的;纪队则像个大家长,除了训练,他也关心我们的生活,还老给我们上政治课。”
  哈哈,果果笑起来,联想到纪康平常的样子,觉得张大山描述的活灵活现,笑道:“小诚像你们的爸爸,纪康像你们的妈妈……哈哈……”
  “我们陆队很厉害的,是清华的国防生,毕业的时候本来可以保送读研,他放弃了,加入了海军陆战队。”张大山一说起陆诚睿满是崇拜之情,尽管陆诚睿只比他大五岁,却好像是他心中的一个信仰。
  果果眼珠转转,“他有那么厉害吗?”“很厉害的,他还老收到情书,我们都特别羡慕他。”张大山说到这里,年轻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啊?真的吗,还有人给他写情书啊,是女兵还是……有男兵给他写情书吗?”果果故意坏笑着挤了挤眼睛。
  张大山笑,“有没有男的给他写,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基地里喜欢他的人特别多,医生护士女兵,都有,但是那些女兵都不敢写名字,因为我们有规定,原则上是不允许男兵和女兵恋爱的,就算有,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好,被抓到了会处分。”
  果果听到这话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问:“那他……你们部队里,允许和不是女兵的人谈恋爱吗?是不是也不许啊?”
  “恋爱当然可以谈了,只要不找驻地的女孩,但是陆战队的士兵两年内不许谈是有规定的,提干以后就宽松多了,领导基本上不会管。”张大山不知道果果为什么问得这么详细,可只要她问了,他就会全部告诉她。ww w . xia oshu otxt.NE T
  “那他有没有对谁特别好啊,比如江医生?”果果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尽管陆诚睿那时说不喜欢江瑟瑟,果果还是有点担心。
  “不知道……你说的他是谁?”张大山很贼的笑了笑,眼望着果果。果果也跟他笑,像是跟他分享一个秘密。
  “哎呀,都这个点了,完了完了,我光顾着跟你说话,都忘了时间了,七点半新闻联播一结束我们要开班会的。”张大山安了弹簧一样跳起来,发足往营区飞奔。
  果果看着他的背影直笑,可是她才笑了不到两秒钟,就笑不出来了。
 
☆、第 17 章
 
  陆诚睿和徐萍萍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朝着他俩的方向过来,很显然是来找她的。他要来为什么不自己来,非要带一个多余的人来,果果扭过头去,不看他们。
  看到张大山,陆诚睿毫不客气的训斥他几句,让他赶紧去开班会,等张大山跑了以后,他才走向果果。
  “天都黑了,你还不回去?”陆诚睿放缓了声音,不想让果果以为他是在责备她。果果这才扭头看他,“我坐一会儿。”
  “我送你回去吧,北港昼夜温差大,尤其是海边,常有大风,早点回去,别让你爸爸担心。”陆诚睿的手覆在果果后背上,低下头靠近她的脸,并没有意识到还有一双眼睛在身后惊讶的看着他这个温柔的有些出格的动作。
  站在他身后的徐萍萍心里想,也许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动作的意味,此时此刻,自己这个陌生人已经全然被他遗忘了。
  果果本想说话,看到徐萍萍微拧着眉站在陆诚睿身后,一双美目里带着探询之意,心里不高兴,便也不给陆诚睿好脸,“我自己会走的,你忙你的去。”
  “你能走吗?”陆诚睿哪会知道果果心里想些什么,只管低头看着她受伤的脚。
  “我能走,不信你看,我走得好好地。”果果赌气的从礁石上跳下来,脚上的伤顿时疼得像针扎,可她忍住了,没叫疼,咬着牙继续往前,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子上,让她疼到心里。
  看着果果走了,徐萍萍向陆诚睿道:“你不跟上她?”“她又闹情绪了。”陆诚睿转过脸轻叹一声。
  “那你得哄啊,女孩子发脾气的时候,都要哄的。”徐萍萍善解人意的劝道,见陆诚睿不动,又道:“除非你不喜欢她。”
  难伺候的小祖宗!陆诚睿腹诽一句,快步追上果果。
  “你跟我闹别扭,非得这么逞强不可?”陆诚睿抓着果果的肩。果果侧过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让我看看你的脚。”陆诚睿弯下腰,解开果果脚上帆布鞋的鞋带,把她鞋子脱掉,果然看到包裹着纱布的脚心直往外渗血,把纱布染红了。
  果果把脚往后一缩,不想给他看。陆诚睿道:“我八点钟要带兵去海上训练,时间很紧,把鞋穿好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重新包扎一下。”
  他真讨厌!果果越听越来气,脚穿回鞋子,顾不上系鞋带,就往前跑。陆诚睿气得没辙,只得追上她,抓起她裤子的后腰,就把她整个人像提沙袋一样提了起来。
  果果大叫一声,四肢不停挥舞,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陆诚睿提着她都步伐稳健。
  “陆诚睿,你放下我,我讨厌你,你是大坏蛋,你放下我。”果果不停的嚷嚷,骂陆诚睿是坏蛋。
  陆诚睿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手臂用力一甩,另一只手托举住她双腿,把她横抱了起来。果果这才松了口气,她以为他要把她当沙袋一样甩出去。
  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像个小猴子一样随便他摆布,果果很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大胖子,要是大胖子,他肯定提不动。
  “脚受伤了,还这么不老实,非让我给你颜色看看你才知道厉害是不是?”陆诚睿一双俊目发出迫人的寒光,看起来很生气。
  果果很不喜欢他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仿佛无形中将自己和他的距离拉得很远,委屈、气愤齐聚心头,可她并没有哭,她只是紧紧的抿着嘴角,不发一言。
  “很疼吧,忍着点,一会儿就到了。”陆诚睿情不自禁的低下头,下巴蹭了蹭果果的额头。果果不知道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中碰到自己,不为所动。
  傅桐已经下班了,医院里只有值班医生在,陆诚睿让护士替果果处理脚伤,抹上药水,重新包扎好了,才放心的带她离开。
  “我背着你吧。”陆诚睿拍拍自己的背,示意果果趴到他背上。“不用了,我叫郭叔叔来接我。”果果语气很淡的拒绝了。
  “郭赟在指挥部,他没有时间来接你,我送你。”陆诚睿知道这孩子任性,什么都得顺着他,不顺着她,她就生气,耐着性子跟她说话。
  果果还是避开他,“那我在这里等他,你们不是晚上要执行演练任务吗,时间快到了,你去吧,不用管我。”
  陆诚睿有点来气,可还是压住火,“我说了我送你,你不能听话一点吗,非得这么任性?”果果听他又教训自己,捂着脸哭起来。
  这下陆诚睿慌了,没想到几句话竟让这丫头哭起来,认识这么久,感觉这丫头没心没肺脸皮很厚,哪知道,女孩子到底还是女孩子,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她张嘴就哭。
  “果果啊,你哭什么,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走开好了,你别哭了。”陆诚睿服软了,上下掏口袋,却没发现可以给她擦眼泪的纸巾。
  果果从指缝里看到他笨拙的样子,觉得心里舒服了,看到他还没离开,嗔道:“你不是说你要走开吗,你怎么还没走?”“不把你送回去,我不放心。”陆诚睿道。
  “我不喜欢背,我喜欢抱。”果果跟他撒娇。
  “基地里这么多人,还有领导在,看到我抱你不好,还是背吧。”陆诚睿又拍了拍自己的背。
  “我就喜欢抱,你不抱我,我就自己走。”果果任性的看着他。
  “好,你喜欢抱,那就抱。”陆诚睿把她抱起来。果果窃喜不已,小诚还是顺着她的时候多,这让她很高兴。
  “你哭了半天,怎么一点眼泪也没有啊?”陆诚睿端详着果果的眼睛,不像是哭过的样子。果果得意道:“谁说我哭了,我只是揉揉眼睛。”
  就知道这丫头一肚子鬼主意,看来以前跟她爸爸闹别扭时没少来这一招,耍起来得心应手,他一点都没看出来她刚才是在装哭。
  “你们晚上也要训练吗?那你们一天训练多少小时啊,身体能受得了吗?”果果很担心的问。
  “一天训练十二小时,有晚间训练的时候,通常白天训练时间和强度都会减少,夜袭是很重要的训练项目。”陆诚睿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不觉得有多辛苦。
  “今晚忽然有海上训练,是因为徐萍萍要采访你们?”果果很聪明的联想在一起。陆诚睿嗯了一声,“她的确会跟我们一起出海,今晚我们要演习的是夜间抢滩登陆,还要在军舰上演练救人的任务。”
  “我就猜到。”果果咕哝一句。要不是她爸爸安排,基地会这么配合她的采访吗,那女人还挺会利用关系。
  生了一会气,果果想起之前从张大山那里听来的话,问陆诚睿,“张大山说你是清华的国防生,你为什么不继续读研,要跑到这里来当兵?”
  陆诚睿道:“磨练自己的意志,挑战自己的极限,我想看看,我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我是个喜欢证明自己的人。”
  果果对他的答案不大满意,撇了撇小嘴,“自信的人,无需证明,自身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是吗,你自创的名言还真不少。”陆诚睿淡淡一笑。
  “那你想不想证明给我看?”果果狡狯的望着他。“怎么证明?”陆诚睿不知道这丫头又要出什么怪招折磨自己。
  “跳脱衣舞给我看。”果果趁机提出要求。陆诚睿完全没想到果果会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先是惊讶,随即鼻子轻轻哼了口气,“想得美!”
  “我想看。”果果很坚决。
  “绝不可能!”陆诚睿也很坚决。
  “我一定要看,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果果搂着他脖子撒娇。
  “我不会跳脱衣舞,我又不是卖肉的。”陆诚睿再次嗤之以鼻。
  “那就光脱衣服,不跳舞。”果果妥协了一步。
  “看不出来你这丫头是个色狼啊,居然提出这么猥琐的要求。”陆诚睿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果果,可目光里都是宠溺。
  “那你答不答应我?”果果有意靠近他的脸。
  “不答应!”陆诚睿仍是很有原则的回绝了。
  果果略有些失望,又想起另一个主意,“那你们今晚训练结束以后,能给我打个电话吗?”“打电话?干嘛?”陆诚睿反问。
  果果对他的不解风情很是失望,嘀咕道:“人家想在睡觉之前听到你的声音。”“好,等训练结束了,我给你打。”陆诚睿爽快的说。前一个要求没法答应,这后一个要求再不答应,是没法哄好这丫头的。
  他俩一边走一边低语,完全没注意到有个人从他俩出医院开始就跟在他们身后。
  江瑟瑟是到医院来拿女兵们的体检表,没想到会看到陆诚睿抱着果果从楼里出来,而且因为天黑,他们并没有看到她。
  为什么陆诚睿会和覃果果……江瑟瑟心头像被拳头重重一击,痛得差点无法呼吸,只能大口的吸着气,腿不由自主的跟在他们后面看看究竟。
  回想起那次果果中暑,陆诚睿带她去女兵医务室,说起她时那种不屑的语气;又回想起那时自己买菜去他宿舍,他却叫来果果和傅桐捣乱,江瑟瑟怎么也不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果果性格很可爱,但是她年纪太小了,照理说,陆诚睿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的,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江瑟瑟一直觉得,陆诚睿那样铁血的男人喜欢的女孩应该不是萝莉型,哪知道自己到底还是不了解男人。
  基地里的喜欢陆诚睿的女孩不少,陆诚睿却从来没对谁表现出特别的好感,因此江瑟瑟也不觉得她们是威胁,大家各凭本事罢了,哪知道,她一个不留神,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孤零零的像个风里颤抖的树叶子,江瑟瑟在路灯下站了很久,才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询问某个人的号码,对方很快给了回复,于是她照着那个号码拨出去。
  郭赟接到江瑟瑟电话的时候正陪着覃嘉树在基地指挥部研究晚上的演习安排,看到号码,很是惊讶,虽说自己家跟她家以前曾住在同一个大院儿,可两人毕竟相差六七岁,点头之交而已,话都没说过两句,她怎么会忽然打电话给他?
  “郭秘书,有空吗,想请你出来吃顿饭,你到基地这么久了,我也没尽地主之谊,怪不好意思的。”江瑟瑟调整了情绪,不想给对方听出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沮丧。
  郭赟微微一怔,随即客套,“不客气,今晚有演习任务,我得跟覃参一起过去……要不,明晚?”
  美女的邀请他怎么好意思拒绝呢?作为领导身边的心腹,领导去哪儿,他就跟去哪儿,可现在领导的女朋友来了,有些场合他也不便跟着了,正好乐得清闲,开个小差跟美女吃顿饭应该不算什么。
  “那明晚下了班见,我知道这附近有个不错的馆子,是随军家属开的,川菜,你吃得惯吗?”江瑟瑟体贴的询问,对方要是吃不惯川菜,那就换别家。
  郭赟一口答应了,还加一句,“川菜好啊,我喜欢吃川菜。”江瑟瑟和他约好了时间,把电话挂了。
 
☆、第 18 章
 
  快到招待所的时候,果果主动让陆诚睿放下她,这里离官兵们的生活区很近,人多眼杂,他俩还是避嫌的好。
  “你自己能上去吗?”陆诚睿不放心的看着她,担心她的脚伤。
  “能,受伤的脚我少用点力就行。你快去吧,别耽误了集合时间。”果果善解人意的让他走。
  “那我走了,你小心点上楼。”陆诚睿见果果自己说可以,也就不再婆妈。
  “小诚——”果果叫他一声。
  陆诚睿回头看她,见她用哑语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心中动容,也回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给她。果果很满意,忍着痛跛着脚上楼去了。
  夜里,果果很晚都没睡,窝在被子里,手机放在床头,眼巴巴的等着陆诚睿电话。很久很久,他的电话都没来,果果一遍遍的看手机,连个短信也没有。
  他会不会有危险啊?果果不禁就往最坏的方面想,随即又安慰自己,这种训练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不会有危险地,小诚那么厉害,他一定应付得来。
  十二点多,就在果果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果果一听到就声音就睁开眼睛,把手机拿到耳边接听。
  “我刚回来,这么晚你还没睡?”陆诚睿一边说,一边扯开军装的扣子。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等你电话。”果果听到他的声音,心情很愉快,可不知为什么,攒了一肚子想对他说的话,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反而一句也说不出了。
  “今天发生了点意外,比平时晚了半小时进港,我怕你等急了,没参加总结会就回来了。”陆诚睿走到窗前,随手推开窗户,隐约中能看到招待所的大楼,只是分不清哪一盏灯是她的。
  “出了什么意外,你受伤了吗?”果果关切的问。
  听到果果关心自己,陆诚睿心里暖暖的,“军舰上的一点小故障,检修后发现没问题,不影响任务执行,我没受伤,也没有人受伤。”
  “天这么黑出去执行海上任务,肯定很危险,我都没睡,一直等你电话。”果果的声音不自觉就变得又柔又细。
  “小丫头。”陆诚睿笑一声,整颗心被一种暧昧而又轻柔的快乐包围,热血在体内渐渐沸腾,让他的神经产生了一种无法抗拒的兴奋,然而,和以往不同,他知道这种兴奋的来源,也知道这是他从不曾体会过的快乐。WWW.xiAosHuoTXT.neT
  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处于这样的兴奋中,恋爱中的人总是有一种特别的心灵感应,却又担心对方不和自己感同身受。
  等了半天,不见她说话,陆诚睿才又轻轻的问:“果果,怎么不说话了?”“你跳脱衣舞给我看。”果果执着的说。
  又来了,这丫头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陆诚睿笑起来,“除非你半小时内跑完五千米,或许我会破例。”
  “你放心,等我脚伤好了,我肯定能跑下来。”果果拍着胸脯保证。
  对她这个无理要求,陆诚睿并没有明确的说行还是不行,而是用了一招缓兵之计,“你先跑下来再说吧。”
  “说到做到,你可不许反悔,你是军人,一诺千金!”
  为了自己的福利,果果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到。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自己不过跑个五千米,应该不会比红军长征还难吧。
  第二天傍晚,江瑟瑟提前半小时下班,回宿舍换了条裙子,精心打扮一番之后才出门去和郭赟碰面。
  小饭店里,郭赟看着光彩照人的江瑟瑟,眼前一亮,在他的记忆里,她还是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样子,一转眼就长成了标致的大姑娘。
  江瑟瑟也暗中打量着郭赟,对他的印象也是停留在他家没搬走以前,那时他还是学生,整天跟大院里那群男孩子一起进进出出,是个挺出风头的人物,如今看着他穿着军装的样子,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坐啊,郭秘书。”江瑟瑟见他站起来,客气的让他先坐。郭赟坐下,仍是打量她,笑道:“好多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江瑟瑟却没什么心思笑,客套的说:“自从你们家搬走,有十年没见了吧,听说你步步高升,已经是司令部的高秘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覃嘉树被提拔为南海舰队司令部参谋长时间不长,郭赟跟着他的年头可不算短,从普通的三级秘书到高级秘书,可以说是随着领导职位的提升,他也一路升迁。
  尽管心里挺自豪,谨慎的郭赟还是谦虚了一下:“高升不敢当,工作需要而已。”
  尴尬着和她没有话题,他又主动道:“来之前也不知道你在这里当军医,上回无意中听女兵中队的人提起,我才知道你已经在这里一年多了,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这里虽然和外界接触不多,但整体环境不错,没有大城市大医院里那些勾心斗角的烦心事,对了,郭秘书——”江瑟瑟转着心思,该怎么开口问果果的事。
  没等她说完,郭赟就打断她:“别叫郭秘书了,太见外,咱们两家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我跟你哥他们还是同学,你叫我郭大哥就好。”
  啧啧,瞧人家多会说话,尽管江瑟瑟一肚子心事,却也不得不感叹,在领导身边待久了,待人处事就是圆滑。
  “那就不好意思了,郭大哥。”江瑟瑟顺着他的话,乖巧的叫了一声。
  十几年的老邻居几年不见,聊了一会儿之后也能找到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他们谈了谈以前认识的人,又谈了谈各自的生活,气氛比刚开始放松了许多。
  “这家馆子做的川菜还真不错,厨师是四川人吧?”尽管郭赟对吃一向挑剔,可也觉得江瑟瑟选的这个地方口味还不错。
  “嗯,是这里的一个家属开的,老板娘和厨师都是四川的,我点的都是他们家的招牌菜。”江瑟瑟见他吃的高兴,主动给他倒酒,也就开始思索,该怎么问出她想问的话。
  “郭大哥,你跟覃参……你们这回到基地来要住多久啊……我有东西想请你帮忙带回北京去。”
  临出门前,她反复想过,在郭赟这样的人精面前,自己不能流露出太多的试探之意。
  “原定计划是三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但是领导的计划不如变化多,说不定也会提前或者延迟行程,具体能住多久,得看领导工作安排。”郭赟虽然不知道江瑟瑟这么问的目的,却也把她想知道的告诉了她,只是他向来谨慎,说话留有余地。
  那就是说,他们在这里待不长,江瑟瑟心里先是一松,随即换了一个角度更深入的问:“上回覃参的女儿到我们那边去训练,中暑了,是我给她处理的,她最近身体还好吧?”
  郭赟听她问起果果,又见她故作随意的目光偏移,实则另有深意,斟酌着言辞:“还好,一开始可能有些不适应,现在好多了,覃参想明年送她去美国念书,不放心她的自理能力,所以这回带到基地来让她锻炼锻炼。”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覃参舍得让娇生惯养的女儿跟着陆诚睿训练。”江瑟瑟刚想高兴,哪知道郭赟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的高兴瞬间烟消云散。
  “也不完全是,其实根本的原因还是覃参看中小诚了,想把果果介绍给他,刚到这里的时候还担心他俩处不好,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果果很听小诚的话。”
  两杯酒下肚,郭赟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也是因为美女当前,他降低了戒心,可他不管说什么,始终很有分寸。
  江瑟瑟的脸色在瞬间发白,希望落空的惆怅感顿时涨满心头,她知道郭赟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也知道陆家和覃家堪称门当户对,再有父母之命的话,这件婚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
  郭赟说得兴奋,哪里注意到这个细节,继续道:“不过这也只是覃参的一厢情愿,陆家同不同意还不好说,毕竟他们两家的恩怨一直也没化解。”
  接下来他说了些什么,江瑟瑟一点也没听进去,给自己倒了杯白酒,一咕噜喝下去,呛辣的滋味从喉咙直达胃里,正好能冲减心底的那份隐痛。
  “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喝?女人酒喝太多不好吧。”郭赟睁大眼睛看着江瑟瑟,想从她手里夺过酒瓶。看来那句话是对的,酒量好的女人比男人还能喝、还敢喝酒。
  江瑟瑟紧紧的抓着酒瓶,不让他拿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三口两口喝下去,喝完了她还傻笑,“看到你太高兴了啊,上学那会没跟你说过话,你现在是领导身边的红人,我更没机会跟你说话了。”
  郭赟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有几分飘飘然,虽然他还没结婚,可不代表他不了解女人,他的女人缘向来不错,这江瑟瑟大概从来也没喝过这么多酒,醉态毕露了,才会什么都说。
  “好了,瑟瑟,别喝了,我送你回去。”郭赟站起来,找来服务员结账,想扶着江瑟瑟离开。哪知道,江瑟瑟甩开他胳膊,“我能走的,我又没喝醉。”
  郭赟无奈,只能放开手,结果他一松手,她没走两步脚下就是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小饭馆里客人多服务员少,有些客人走了,桌子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地上不知什么时候泼了水,江瑟瑟穿着高跟鞋没注意,幸好郭赟及时扶住她。
  “你还说你能走,你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了。”郭赟笑着把江瑟瑟领出了小饭馆,拖到车上。江瑟瑟有点醉了,说不清楚她宿舍的具体方位,郭赟只好打电话询问,才搞清楚。
  好不容易把这个醉女人送回了家,郭赟从江瑟瑟随身的包里找出钥匙开门,门一开,江瑟瑟就扑了进去,倒在沙发上,原本勾着她胳膊怕她跌倒的郭赟被她这么猛力一拉,也不由自主的倒在沙发上。
  真是醉得不轻!郭赟腹诽一句,想站起来整整衣服,江瑟瑟把他衬衣都揉皱了。
  醉得迷迷糊糊的江瑟瑟感觉他试图远离自己,忽然睁开眼睛,不情愿的抓着他不放,在她模糊的意识里,他的这张脸已经幻化为陆诚睿的脸。
  “小诚,你不要走。”江瑟瑟喃喃自语。郭赟哪里听得到她的话,一边推她一边道:“我得走了,你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我真的要走了,唉,你干嘛——”
  没等他反应过来,江瑟瑟两条白嫩的手臂已经环绕上他脖颈,喝了酒艳如桃花的脸也贴了上来,对着他的脸就亲了一口。
  这一来,郭大秘书不淡定了,这个时候没理由淡定啊,他是个正常男人,身边又没现成的女伴,忽然有个美女投怀送抱,他再淡定,反而不正常,因此他在挣扎无效后,坦然的接受了突如其来的温柔。
  以前看这丫头不声不响、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虽然认识,郭赟却也从来没正眼瞧过她,哪知道今天接触了才知道,她是如此热情奔放。
  一个喝醉的女人把矜持抛到了脑后,再遇上一个因为工作繁忙、找老婆又挑三拣四以至于三十一岁还没结成婚的男人,这一晚足以电光火石。
  第二天一早,江瑟瑟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世界已经变天了。身边躺着的是一个认识二十多年,但其实只能算是陌生人的男人,而自己竟然稀里糊涂就跟他……
  郭赟也醒了,和江瑟瑟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尴尬,无声的穿着衣服。
  “那个……昨晚我没采取措施,你是医生,知道怎么处理吧……”郭赟说得吞吞吐吐,精气神也跟他平日里跟在首长身边意气风发的样子判若两人。
  江瑟瑟没答话,只轻轻嗯了一声,此时她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不然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羞愧。虽不至于保守到因此叫他负责,她却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只能沉默。
  临走的时候,郭赟才想起什么似地,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抽了一张名片给她,“以后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可以找我,能出力的我都会出力。”
  见江瑟瑟没接,郭赟把名片放在玄关的鞋柜上就走了。他走了以后,江瑟瑟才长出了口气,跑到浴室去洗澡,一口气洗了三遍,她也没把身上那些该死的印记洗下去,坐在浴缸边上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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