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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祭彼岸花》 作者:彼岸花主

第37章 李昭媛被打入冷宫

  御花园里今日果真热闹了许多,不似往日的冷清,一品红果真开的正艳。这一品红又被称作圣花,只在冬日里绽放,那火红的其实不是花瓣而是花叶,只是远远看去十分像花便也被人误认为是花了。一般花期从十二月开始,可是自从三十年前这里被布下十绝阵后,三十年来这片一品红从未凋谢过。聂岚萱心里不是没有疑惑,镜月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就是鬼道子和风祭夜的大战场地怎么选在了轩辕的皇宫里,这实在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情,除非这里面还有文章。

  众人到了一品红花丛前,瞧见太后竟然也在,忙到跟前去请安,“叩见太后娘娘,太后万安!”

  “哀家也是瞧着今儿个的太阳好,又刚下了雪便出来透透气,没成想你们也都来了,怎么也没把孩子们也带来,哀家甚是想念那些孩子们了!”宁太后对着那几个有皇子公主的嫔妃说道,可那眉眼里除了冷锐瞧不出有慈爱之意,精致的脸上也未有丝毫情绪,想来也不过是托词罢了。她今日着了缥色曳地敞袖对襟暖衣,暖白古纹双碟云形千水裙,外罩桐花纹锦袍,挽飞云髻,簪水玉兰花簪子,飞霞妆,勾远山黛,端庄大气,斜倚于长椅上,椅子上铺着厚厚的虎皮毡子。

  皇后闻言眼里划过一丝不自在,手也不着痕迹地摸向肚子,希望一次就能为皇上诞下皇儿吧,这样她皇后的地位就更加牢固了。她忙上前走了两步恭敬地回话道:“孩子们都还小,夜里下了雪,天儿也还凉着,怕他们出来吹了风,受了凉,就让他们待在皇子院了,母后若想看看他们,儿臣让人带来就是”。皇后说着便要着人去皇子院,又被太后拦住了。

  “别忙活了,别让孩子们受了冻……”宁太后看了一眼锦妃,眼睛里立刻布满了阴霾,伸手接过褚嬷嬷递过来的茶盏,拨了拨茶沫,并没有喝,而是抬头瞧着聂岚萱,不疾不徐地道:“锦妃!”

  聂岚萱听到自己被宁太后点名,心中冷笑,果然不出所料……她不动声色地跨出两步,与皇后并肩站着,低身福了一礼,“臣妾在!”

  “抬起头来让哀家仔细瞧瞧!”宁太后声色轻柔,可聂岚萱还是从中听出了隐怒,抬起头来与不卑不亢地与宁太后对视着。当宁太后看清那双眸子时心里不禁颤了颤,纵然已见过几次了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低叹一声,她比慕容锦墨漂亮多了,若只是替身也就罢了,可她是慕容锦墨派来的,她要斗垮后宫,毁了轩辕……自然、自然不能让她得逞的!

  “锦妃容颜秀丽、气质脱俗、蕙质兰心,深得圣心也是不足为奇的,可若是恃宠而骄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那就不好了……”宁太后顿了顿,轻呻了一口茶,将茶盏递给了褚嬷嬷,接着道:“哀家听闻皇上将那把焦尾琴给了你,想必你也是琴棋书画歌茶舞样样精通了,但这些在宫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不知你还有何长处,让哀家也瞧瞧”。

  聂岚萱没想到宁太后自己这么快就转移了话题,果真是只老狐狸,想敲山震虎谈何容易呢!想考她技艺,她想知道就更不能让她知道了。“怕是要让太后扫兴了,臣妾并无长处!”此话一出,宁太后和宁皇后以及众妃嫔俱是一愣,太后问才情,哪个不是竭尽所能,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太后欢心,这锦妃可当真是恃宠而骄连堂堂皇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是么?跟在慕容锦墨身边多年,她竟是什么都没教你么?”宁太后的脸上明显有了怒意,这女子……

  “教了,不过教了些浅薄的医术”。

  宁太后闻言眼睛眯了眯,“哦?她有时间教你医术,竟是没时间教你宫廷礼仪么?没教你尊卑贵贱么?哀家面前岂容你这般没规没矩!皇后给你派去的教养嬷嬷你给退了,那今日哀家就亲自教你!”

  “太后,你先别动怒,我接下来的话会让您比教我宫规更有兴趣!”

  宁太后的眉头皱了皱,伸手制止了要上前去的褚嬷嬷和卫嬷嬷,双眼一转不转地紧盯着聂岚萱。

  聂岚萱瞧见宁太后不再作声,便知是默认了,笑话!太后又怎么样,想动她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后宫女人明争暗斗,皇嗣是最大的筹码,可吴才人有孕两月而未透露一声,她为何会放弃自己晋位的大好机会呢?宁愿母子俱亡也不愿说出凶手是谁,这不合常理之举想必众人心中都有疑惑!”,聂岚萱边说边看了一眼李昭媛,而李昭媛在听到“吴才人”这三个字时脸色瞬间便苍白了,聂岚萱见此故意走到她身边继续道“常照料吴才人身子的庞太医也曾说过吴才人并未有中毒迹象,也没有患病症状,试问,一个身体无病痛又未中毒的人怎么会突然咳血不止呢?”她故意将“咳血”两字加重了语气,眼睛也再次有意无意地看向李昭媛。

  “张院使不是说吴才人是误服了血玲珑么?”皇后闻言接话道。

  聂岚萱看了一眼皇后,有看了一眼宁太后,继续道:“误食血玲珑?血玲珑是江湖至毒之物,宫里怎么会有呢?况且喂养血玲珑需要大量鲜血,谁有那么多鲜血喂给血玲珑而本人却无异样呢?再者血玲珑之毒霸道无比,若有人误食了,其症状并非咳血不止而是大口吐血不止!事实上吴才人是被人下了喜蛊!”

  “锦妃,你说这些是何居心?什么血玲珑、什么喜蛊?太后在此,难不成你还想妖言惑众吗?”李昭媛在太后和皇后发问之前便抢先喝问出声。

  聂岚萱斜睨了一眼李昭媛,如此沉不住气,真不知道这几年她在宫中是怎么活下来的。

  皇后也狐疑地看了一眼李昭媛;宁太后眼中更是冷芒乍泄,冷冷地瞥了一眼李昭媛,在后宫几十年,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多少也有些眉目了,于是冷声道“李昭媛你一旁站着,不得再发出半点声音!”宁太后又看向聂岚萱道“锦妃,你接着往下说”。

  宁太后冰冷的声音如铁锤一般敲打在李昭媛的身上,身体如置冰窖一般不可抑制地颤抖,太后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的,当年云贵妃死时的场景她可是全看在眼里了的,好可怕!太可怕了!她缓缓往旁边退了几步,双眼死死地盯着聂岚萱,似要在聂岚萱的身上剜出几个洞来,聂岚萱这个女人又何尝不可怕呢,连那最隐秘的喜蛊都看的出来……她仿佛看到了吴才人那不甘的眼睛瞪着她,吴才人的嘴里还不停地往下滴着血,一滴、两滴、三滴……

  “所谓喜蛊,是生活在南蛮的一种蛊,此蛊生长甚是隐秘,极阴之物,只以女人为寄体宿主,种入人体之后并无丝毫异样,一旦此蛊被唤醒,便以人体内脏为食,这期间人的肚子会越来越大,像是怀孕一般,而且脉象也酷似喜脉,这便是此蛊名叫喜蛊的缘由。但当喜蛊掏空人的五脏六腑才会破肚而出,寻找下一个宿主!”

  宁太后的眉头微蹙着,没想到这聂岚萱懂得东西还真不少,“照你所说,吴才人并非有孕,而是因这喜蛊所致了?”宁太后的眸光沉了又沉。

  “不,吴才人确实有孕在身,这在她知道自己有孕之后那喜蛊便被人唤醒了,她自知这孩子保不住了,是以才隐瞒了下来”。

  “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又是谁唤醒了吴才人体内的喜蛊?哀家又凭什么相信你?”

  聂岚萱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褚嬷嬷。李昭媛见此心中不禁冷笑,当初采蝶轩的各个角落都搜遍了,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况且青洛殿和采蝶轩的下人都已经处死了,任她锦妃再厉害能找到什么呢。

  谁知宁太后越看脸色越难看,目光也渐渐变得犀利如刀,隐隐射出冷锐的杀气,到最后竟一把将那几张纸猛然扔到地上,怒道:“李昭媛,你自己看!”

  李昭媛见此心中更加忐忑了,弯腰捡起飘落地上的信,越看越心凉,这怎么可能呢?!她猛然抬头看向聂岚萱,恰对上聂岚萱墨玉般的眸子,仿若有什么从她眼中闪过,李昭媛的脑袋“嗡”地一下出现了许多画面,可一瞬后李昭媛的脸上便恢复了常态。

  “没错,是我在那贱人体内中种下的喜蛊,也是我唤醒那喜蛊的,那贱人是慕容锦墨的人,慕容锦墨生前背叛皇上还在皇上身边安插了许多她的人,以随时掌握皇上的动向,我就是看不惯那贱人生前死后都对皇上不忠却还霸占着皇上的心,吴才人想生下孩子瓜分皇上的江山,我怎么可能遂了她的心!我就是要她死,要那个贱人死!还有你!”李昭媛此时情绪已完全失去控制了,她恶狠狠地指着聂岚萱,“你凭着和那贱人七分像的容貌就直接封妃,你有什么好?你整天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你凭什么这么高傲?凭什么让皇上这般念着你?”李昭媛收回手指,悲痛欲绝地看着天空,哀嚎道:“皇上!我的情意、后宫诸人的情意你都看不到么?既然你不想要后宫,你还设这后宫做什么啊?那贱人已经死了,为她陪葬后宫啊!哈哈哈……陪葬后宫!哈哈哈哈哈……皇上,你好无情啊!你好狠的心哪……”李昭媛声嘶力竭,近乎咆哮,完全陷入了疯癫状态,这让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来人,将她的嘴给哀家堵上!”宁太后越听越不像话立刻拍案而起,怒喝道:“即刻将李昭媛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宁太后话音方落,就有侍卫跑过来将又哭又闹的李昭媛以最快的速度带了下去,聂岚萱有些微怔地站在原地,她只是控制了李昭媛让她说出实情,没想到李昭媛的爱竟到了如此地步!她看了看皇后及其他嫔妃,每个人都沉着脸,若有所思的摸样。是啊,李昭媛的话怕是戳到了每个人的痛处,这些人都是慕容炜宸的妻妾,这些话又何尝不是她们的心里话呢!即便她们也有自己的算计,即便后宫中有些人是各方势力安插的隐棋,她们或许不是为他而活,可那些背景干净的人呢?哪个女人不希望得到丈夫的爱呢?慕容锦墨,你的心事石头做的么,或者慕容炜宸你的心是铁的么?

  “李昭媛的话哀家希望你们都没有听到,若是谁敢走漏半个字,哀家必诛起九族!”宁太后侧头看了一眼聂岚萱,眼中的杀气更甚,这个女子留不得了,“来人,将锦妃带去寿天宫!”

  “慢着!”就在侍卫要上前拿下聂岚萱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传进众人的耳中,紧接着那道明黄的身影便迈着坚实的步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今日之事朕来处理好了,母后凤体欠佳,应多歇着才是!”

  “你……”宁太后正欲说话时,突然间见小卓子慌里慌张地跑了来,小卓子先是跟褚嬷嬷小声说了什么,褚嬷嬷脸色大变,宁太后觉着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听了褚嬷嬷的低语后她同样是脸色大变,连忙站起身不顾威仪地匆忙离去,那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让她抛却这边未处理完的事情。

  慕容炜宸的眸光沉了沉,心也冷了几分。如今能让她这般惊慌的也只有那条令人厌恶的青头黑王蛇了吧,从来都想不透,她为何那么在乎那条蛇,关心那条蛇,甚至超过了他这个儿子!“你们都下去!”慕容炜宸看了一眼宁太后离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皇后冷冷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努力了,他的母亲还是不肯多看他一眼?为什么他总是比不过一条畜生?

  皇后见此带着嫔妃中朝他行了一礼便躬身退去了。只剩下聂岚萱和慕容炜宸,两人对视了一眼,聂岚萱便挪步在亭中长椅上坐了下来,姿态散漫,懒懒地看了一眼慕容炜宸,“想问什么就问吧”。

  有一种容颜叫圣洁,有一种风情叫媚惑,却很少有人能将圣洁与媚惑如此流水无痕地融合在一起,化为独特的气质和风华,高华里生出散漫,温暖中带着深沉。慕容炜宸静静地看着这个如仙如迷的女子,方才李昭媛的反应他全都看在了眼里,疯癫的李昭媛是被人施了术控,而当时能不着痕迹施控的也只有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子了。静立良久,他转了视线看向一旁火红的一品红花丛,太后今日安排的好戏和聂岚萱安排的好戏都因太后的突然离去而终止了。

  “宇儿才五岁,不管你想怎样,都放了孩子!”方才安顺禀报说宇儿被人从皇子院里带了出来,他得知消息后才赶来这里的。

  “慕容翔宇,轩辕大皇子,聪颖智慧,很有可能是轩辕下一代君王,这筹码果然是大!”聂岚萱眼中满是戏谑,“我自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还没有恶毒到拿五岁孩童做戏,怎么?你儿子不见了,就是我带走的么?”她故意将“儿子”两字咬重,果然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痛色。

  慕容炜宸背在身后的手兀自握紧了几分,他转身盯着聂岚萱道:“难道你接下来的戏不是以宇儿要挟太后么?”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聂岚萱,她脸上的任何一丝情绪他都不放过,可是她是那样的坦然,眼睛里丝毫没有撒谎的异样,难道带走宇儿的人不是她?

  “呵~你也太过于自信了,你的儿子还入不了我的眼,况且……宁太后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她都能将自己的亲孙子喂蛇,还怕别人拿她的亲孙子要挟她么?看来你不仅不了解我,还不了解你自己的母亲!”

  聂岚萱看了看伫立在一旁的慕容炜宸,她的这席话果真刺痛了他。你看,她总能找到别人的痛处,总能一针见血地扎在他们的痛处上,宸妃为何四年多了都不曾出上阳宫一步,当年的双生子又是怎么只剩下一个二公主的她都清楚,那个儿子就是他背上的刺,时不时拿出来刺他一下都能让他痛一阵子。

  “你这般口出狂言凭的是什么?做人说话做事都要掂量好自己的斤两,后宫暗流诡谲,每走一步靠的都是自身本事!”

  聂岚萱冷笑一声,“后宫女人的前程和恩宠都在皇上的枕榻之上,你一句话可让人容也可让人辱,你所指的本事,可是指床上的本事?”她无不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寒毒在身,看你还能宠幸嫔妃多久!“皇上,再不去寻你的儿子兴许就真寻不到了!”

  此刻聂岚萱注意到了他脚边不足两尺处的一根树枝,寻常的枯枝也就罢了,可这根枯枝以极奇怪的姿势摆放,一头朝东、一头朝北,中间虽有弯曲却并未折断。这样的摆放不是不可能,若以内力护之,这样的弯曲并不是难事,可若是懂得布阵之人,一看这枯枝便知是一个引子,只要踩到枯枝就会被吸入阵中。这根枯枝很小,有谁会留意到地上这么一丁点的枯枝呢?抬头看了一眼这一品红花丛,这里就是十绝阵之所在了,风祭夜说的宁太后对付她的手段就是这十绝阵么?果真是阴险狠辣之人!算准了她要站的位置,方才她若是偏离半步,此刻应是已身在阵中了吧!

  慕容炜宸怔了怔,看着眼前散漫的女子,不一样了,和她刚进宫的时候不一样了!现在的她轻灵自然,张扬却不跋扈,轻灵又超脱自然,这才是她的真性情吧,彼岸花主!或许也不是,看她就像雾里看花,总是不真切,也只那双眸子,黑白分明的紧。想着她方才嘲弄的话,一个男人的尊严就这样被她轻易污蔑,可现在还不是对付她的时候,再者他一人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想至此处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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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那年,适逢花开风祭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