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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能成魔能成疯》 作者:折纸蚂蚁

第十八部分

 ☆、第86章

    陪着聪聪吃过早餐,温从安原打算送聪聪去幼儿园,然而莫时容以有重要事为借口,断绝了温从安送聪聪上学的念头。
    莫时容口中所谓的重要事情,是一同到民政局,把他和温从安的关系合法化、纸质化,最好能一次了解不可逆。
    从温从安提出结婚,到他们一起坐在民政局的办事大厅,前前后后不过三个小时。温从安看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小红本,依然觉得这件事很虚幻。尽管,结婚是她提出来的。
    莫时容接过红本,同工作人员道了声谢,拉着仍旧在跑神的温从安,起身离开。他们来的不算晚,可是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个什么好日子,排队结婚的人特别多。好在莫时容事先找了点关系,不用排队那么麻烦。他真怕排着队,温从安忽然改变主意。
    莫 时容牵着温从安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办事大厅。每一对新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相似的神情,一种不言而喻的幸福。温从安的目光流连在他们脸上,再想起自己,她 不禁用手背抚了抚自己的脸。大概没有人像她和莫时容这样因为儿子才结婚,没有一个姑娘像她一样,一脑子的茫然,不知道今天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莫时容和温从安刚刚走到路边,他们的车,便在旁边停下。
    温从安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去一趟医院。”www.xiaoshuotxt.net
    莫时容打开车门,回头看她:“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我会送你到医院。”
    温从安妥协着点了点头,俯身坐进车里,莫时容随后进来。
    一路上,莫时容时刻没有松开她的手,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温从安始终觉得不自在,手不敢随意乱动,更没有办法放松。
    他们最终在一处庄园别墅前下车,温从安看着眼前的房子,有些愣怔。这栋欧洲风格的别墅,据她目测,面积起码是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的两倍。
    “进去看看。”莫时容温柔的笑着同她说,牵着她的手,走入院子。
    院子里站着三个人,一人怀里抱着图纸,另外两个人提着手提电脑,看到进来的莫时容,为首的眼镜男喜笑颜开的迎上去:“莫先生,莫太太。”
    温从安被这个称呼搞得很不自在,反倒是莫时容非常受用,一声莫太太让他原本被蒙着雾霾的心,豁然舒爽。
    眼镜男带着莫时容和温从安走进别墅,并且打开手提电脑,身后的小跟班不时递给他新的图纸,唾沫横飞的讲他对这栋房子室内设计的理念。
    莫时容抬手制止他:“房子的装修设计,我太太说了算,她喜欢就用,她不喜欢,趁早改了。”
    激情的眼镜男被打断,听了莫时容的话后更是一愣,忙不迭的点头,很快,他便转换了对象,将所有图纸在温从安面前一一摊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则是成品图样。
    莫时容松了温从安的手,从她身边退开。
    手上被握的力道没有了,温从安被三位兢兢业业的设计师围住,满心忐忑的温从安看着在与她有一段距离地方站定的莫时容。他把房子的设计大权交给她,可是她完全不懂啊。
    “莫太太,我们觉得主卧呢,最好能与衣帽间相连,您比较偏好哪种风格的格子和柜子?”眼镜男推了推眼镜,三位设计师皆是满怀期待的看着温从安,等着她的回答。
    “啊?”忽然被喊莫太太,温从安有些不能适应,还好她没有过激的反应才没有闹出笑话。温从安扯动着嘴角笑了笑,看着屏幕上几种风格的成品图,目光偶尔瞟向不远处的莫时容。
    莫时容走到落地窗前站定,单手放进裤袋,一手扶着光洁的玻璃,微微仰着头,双眸眯起望着半空中的太阳。初冬慵懒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在他颀长的身影背后,在地上拉出长长的阴影。
    每每温从安不能确定时,她就会找寻他的影子,可是他总是离她远远的,仿佛压根不打算给她提建议,她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选。
    终于,在三位设计师的齐心协力之下,整栋房子的装修风格和主要元素订下,温从安也终于能长舒一口气。
    莫时容走回到温从安身边,抚着她的肩膀说:“定好了吗?”
    “嗯,”温从安点头,有气无力的说:“我随便选的哦,如果不喜欢也只能这样了。”
    莫时容垂着眼睑轻笑,抬眸时,其中宠意深浓:“只要是你选的,我都喜欢。”
    温从安很没出息的红了脸,忙垂下头,抚了抚头发不看他。
    莫时容忽然握着她的手腕,拉着她站起来:“跟我来。”
    温从安跟在莫时容背后,上到二楼,穿过二楼客厅,和曲曲弯弯的走廊,再从楼梯到三楼,从玻璃花房前经过,再到三楼顶层。顶层之上,是露天游泳池。
    莫时容说:“聪聪喜欢游泳,这里以后会做成全玻璃的,可以隔断紫外线,冬暖夏凉。”
    “不是已经有房子吗,为什么还要新的?”从刚刚开始,这个问题就缠绕着温从安。终于,她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口。
    莫时容毫不犹豫的回答:“太小,不够住。”
    小吗?不小了。温从安第一次看到时,因为客厅那处高山流水,震惊了许久呢!
    “现 在只有聪聪,但是以后肯定会有聪聪的弟弟妹妹,我不希望我们没有足够的二人空间。”莫时容说着,回头看她。目光温柔如水,眼睛闪烁着光彩,比那头顶的艳 阳,都要夺目。他的一言一语,犹如羽毛从心间划过,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温从安觉得羞赧。尤其是他说,以后他们还会有其他孩子。
    温从安轻轻咬了咬唇,小声解释:“我和你结婚是为了聪聪,不是……唔……”
    莫时容忽然将她搂进怀里,勾起她的下巴封住她的唇,用实际行动,来阻止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管她是为何和他结婚,他娶她的唯一一个理由,便是他爱她,要和她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
    从别墅离开的车上,温从安显得更加拘束。因为顶层那个热吻,被眼镜设计师撞破,她羞愧懊恼的要死。
    觉得闯了祸的设计师一溜烟儿跑了,温从安则囧的抬不起头,莫时容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抱在怀里。又红又烫的耳朵离他的胸膛咫尺,听到他难得的笑声,感受到他被笑声震动的胸膛,她觉得什么东西把她的心充斥的满满,几乎就要溢出来。
    莫时容直接将温从安送到医院。面对着病床上被病魔桎梏的父亲,温从安的心,又开始犹豫挣扎。以后,她该怎么向父亲解释她和莫时容的关系?该怎么解释聪聪的存在?
    因为打算接聪聪放学,温从安早早便从医院出来,可是她发现,莫时容竟然没有离开,他竟然一直待在车上,等着她出来,足足三个小时。
    温从安没有直接上车,微微伏着身子,侧头看着车里的人:“你不用去公司吗?”
    莫时容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车里,并且将车门关上,一本正经道:“今天是我们俩的大日子,除了跟着你,我还能去哪里?”
    不可避免的,温从安又脸红了。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出息,莫时容随便的三言两语,就能轻而易举的搅乱她的心。
    这是聪聪第一次被爸爸妈妈接,小家伙兴奋极了,离着远远的距离,便撒开丫子跑向并排站在一起的爸爸妈妈,连老师的话都顾不得听。
    莫时容单手抱起聪聪,另一只手亲昵的牵着温从安,一家三口从熙攘的幼儿园离开。温从安细心的为聪聪整理衣领,并且戴好帽子,以防着凉。在人群中颇为显眼的一家三口,吸引人了不少路人的眼球。
    他们先来到一家私人定制的蛋糕店,因为时间紧,他们没能亲手做蛋糕。不过心意到了,何必拘于是否是自己做的?
    “为什么买蛋糕?谁要过生日吗?”聪聪看着琳琅满目的蛋糕,疑惑的发问。这同样也是温从安想知道的。
    莫时容瞧了温从安一眼,同聪聪说:“没有人生日,但是今天是个了不起的纪念日。”
    不是谁生日,他们的结婚的日子,是今后每年都要庆祝的纪念日。
    这一晚,有庆祝蛋糕,烛光晚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再没有痛苦的过去,没有挣扎的矛盾,只有一个温馨的三口之家。
    聪聪因为玩闹了一晚上,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可是到家之后,却又醒了。睡了一觉的聪聪精神百倍,头一天晚上,温从安几乎一夜未睡,早已经疲惫不堪,可是聪聪又偏缠着要和她一起玩,温从安又不忍心拒绝儿子,于是陪着他玩汽车、画画,读故事,一直到很晚。
    新婚之夜,新娘陪儿子玩闹到深夜,新郎因为推掉了白天的工作,不得不在晚上开视频会议。真是忙碌且充实的一晚,充实到当莫时容推开聪聪的房间门,发现温从安躺在聪聪身边,已经睡着了。
    莫时容抱起睡着的温从安,回到主卧。他实在是不愿意他们结婚的第一晚,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度过;他也实在是不愿再等了这么多年后,终于可以合法的拥有她,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莫时容俯身过去,手指触碰着她白皙光滑的小脸,在她耳边轻唤:“从安?”
    睡梦中的温从安无意识的轻哼了医生,身子翻了身侧躺着,并且往莫时容身边靠了靠。
    莫时容的手顺着她的背脊,慢慢下滑,声音是努力压制后轻微的沙哑:“乖,把衣服脱了再睡。”
☆、第87章
    温从安醒来,发现自己在莫时容怀里,她的脑袋枕着他的手臂,眼前是他的胸膛,赤、裸、精、壮。
    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冲击,让温从安紧张不已,忙不迭的闭紧眼睛。此刻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身子也变得僵硬,不敢乱动分毫。
    昨晚,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有莫时容,而且梦中的他们还……温从安不愿往下想,因为实在是太难为情。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躺在一起,还如此亲密,难道说那个梦,其实不是梦,所有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
    温从安紧咬着唇,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警惕着,努力让自己冷静,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是……她根本无法平静。
    “醒了吗?”
    带着一丝慵懒,和因为刚刚苏醒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温从安头顶响起,贴近她的胸膛,也随之轻微震动。温从安更加不安了,眼睛闭的更紧,甚至屏住呼吸,打算装睡。
    闭着眼睛的温从安感觉到身边的人在动,跟着他抽回枕在她脑袋下的手臂,人也从她身边撤开。又过了一会儿,以为莫时容已经走开,温从安偷偷睁开一条缝打探情况,可是她竟然看到了莫时容。
    他的脸距离在她不远处,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似乎就是在等她睁开眼睛,等她意识到她耍的心眼不过是让自己出丑。
    温从安更加觉得无地自容,拉着被子作势将自己蒙住,可是,莫时容先一步拦住,一片阴影压过来,在她毫无防备之际,封住她的唇,双手与她十指交握,被子下的腿交错的缠在一起,犹如藤蔓植物那般。
    莫时容舔了舔她的唇,滚烫的呼吸扑在她的皮肤上,白皙娇嫩的皮肤即刻变成粉红色。莫时容的舌尖和牙齿顺着她的下颚线缓缓上移,最后停在她的耳边,“什么都不记得了,嗯?”
    他在耳边的吐气,让温从安感觉到难以克制的酥麻感在身上游走,可是偏偏她又躲不开。眼睛不停的眨着,呼吸变得越来越快。
    “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次。”
    “聪、聪要醒了,”温从安紧张又飞快的说了一句,“他醒了会吵着要找我。”
    “昨晚我已经交代过李阿姨。”
    温从安:“嗯?”
    “李阿姨不会让聪聪来打扰我们。”莫时容说这句话的时候,眉间尽显得意之色。
    温从安:“……”
    既陌生、有熟悉,很快便让温从安彻底沉沦。忘记挣扎,更不想挣扎,顺从他,甚至迎合他。
    温从安终于清楚为何她会觉得自己做了春梦,那是因为夜里的他很轻很柔,慢条斯理,而清晨,他仿佛被猛兽附了身,温从安很快便丢盔弃甲,又哭又求饶,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叫出声,可是完全事与愿违。
    枕头被她的眼泪沾湿,她乌黑的头发散落在床铺上,脸上是情、欲未退的粉色,她已经累得完全不想动。
    莫时容吻了吻她的额角,柔声说:“再睡一会儿吧。”
    温从安懒得动,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跟着感觉到身边的床空了,趴在床上的温从安睁开眼睛,看到莫时容走向浴室的背影。可是,未着寸缕。
    温从安赶紧闭上眼睛,把脸埋在手臂间。可是他的背影,已经清清楚楚印在脑海里,抹不掉、挥不散。终年锻炼的他,身材保持的非常好,肌肉紧致,腿长有力,就像二三十岁的精、壮男子一般。
    温从安甩甩头,再和他上了床之后,还意犹未尽的yy他的身体,这太没出息了。
    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温从安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换上昨天穿的衣服,期间不小心扯到了大腿,一股钻心的疼让她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
    温从安离开主卧,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房间,从衣柜里挑好要穿的衣服放在床上。她似乎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看到手机,瞟到放在床头的皮包,温从安走过去翻出手机,意外瞥见了角落的信封。
    是那天在医院,看护交给她的,而她竟然把信忘得一干二净。
    温从安在床边坐下,撕开信封,拿出信件。
    莫时容从浴室出来,发现原本应该乖乖躺在床上的小女人竟然不见了。他换好衣服直奔温从安之前临时住的房间,果然看到她坐在床上,背对着他。莫时容没有敲门的直接闯进去说:“我今天就让人把你的东西全搬走,然后让人把这间屋子封起来!”
    可是温从安却垂着头,一动不动。莫时容察觉出不对劲,急忙快步走到她身边,看到床上散落着信。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钢笔字。
    莫时容在温从安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轻唤:“从安。”
    温从安抓起信递到他面前,脸上挂满了泪痕,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语速缓缓的问:“信上写的,都是真的吗?我只是我爸的筹码,是你的一颗棋子,对吗?”
    莫时容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他不停的摇头:“不是的。”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会有错吗?”温从安微皱着眉心问,“所以,那时候你对我那样差劲,折磨我、侮辱我,都是因为我只不过是被送上门的,是活该被牺牲、被践踏的,对不对?”
    她 的声音听起来,不悲不喜,眼泪却不停的往外涌,这让莫时容非常不放心。他不是怕她不原谅自己,而是怕她会想不开。他真的希望,这些事情温从安永远都不知 道。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悲伤,在他和聪聪的努力下,开始对他敞开心扉,慢慢接纳了他,现在,他们结婚了,他真的不希望破坏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不想…… 失去她。
    “莫时容,你告诉我,我妈到底是怎么去世的?”语速依然不疾不徐,可是声音明显在颤抖。
    温从安目不转睛的看着莫时容,等着他的答案。
    莫时容起身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拥紧在怀里,闭了闭眼睛说:“从安,对不起。”
    “我在你眼中,是不是就像个傻瓜一样?你是不是无数次的嘲笑过我?看到我维护父亲,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愚蠢?”
    莫时容又将手臂紧了几分,在她耳边深刻认真的低声诉说:“我对你是认真的,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送画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十八岁生日那条明黄色的长裙,还有你明媚的笑和容颜,从安,我记了好久好久。”
    温从安任由他抱着,她贴在他肩膀上的脸上,挂满眼泪。她绝望的闭了闭眼睛:“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会儿,求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莫时容慢慢从房间退出来,轻轻关上房门,他的额头无力的抵着门板。二十分钟前,他对他们的未来充满希望,只是这短短的二十分钟,让一切颠覆了。
    聪聪洗漱好,走到楼梯口,看到了爸爸,便拐了方向,朝爸爸跑过去。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眨着,长睫毛忽闪:“爸爸,妈妈呢?”
    莫时容低头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眼前紧闭的门,俯身将聪聪抱起来,微微扯动嘴角说:“妈妈累了,还在休息。”
    聪聪立马捂紧了嘴巴,并且用极轻的声音说:“不要打扰妈妈睡觉。”
    莫时容非常勉强的笑着点头:“对,爸爸带你去吃早餐。”
    莫时容抱着聪聪下楼,聪聪的目光还始终盯着温从安的房门,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忽然对着莫时容,非常认真地问:“妈妈肚子里是不是有小宝宝?”
    莫时容被聪聪一本正经的样子的问题问愣了,“为什么这么说?”
    “封阿姨说,有了小宝宝就会想睡觉。”
    莫时容亲了亲聪聪的额头,将他放在餐桌前,如果真的是有了孩子,那么他会高兴疯的,也会谢天谢地。
    温从安在房间里足足躲了一天,莫时容也推掉所有工作,足足在家里待了一天。她什么都不肯吃,也不肯出门,莫时容着急又担心,害怕她会想不开,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走到门前,耳朵贴着门,努力听清房间内的动静。
    晚上聪聪回来,情况依然没有好转,温从安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莫时容让聪聪给温从安送了晚饭进去,一天没有见到妈妈的聪聪想像以前一样赖着妈妈,可是妈妈却有气无力的说:“聪聪去找爸爸玩吧,妈妈想休息。”
    从房间出来,聪聪固执的认为: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温从安在房间里一夜未眠,守在门外的莫时容更是整夜没合眼。
    在莫时容不知道温从安会把自己关到何时的时候,房间门忽然打开了,颓废的温从安走出来,看到莫时容,没有惊讶,声音嘶哑的厉害:“我想去看我妈。”
    “好,我这就去安排。”莫时容点头。心疼的看着眼前的温从安,太憔悴了,像纸片人,一碰就会倒一般。
    温从安说:“我自己去。”
    “好。”莫时容二话不说就答应。他努力克制抱着她的冲动,对她有求必应。
 
 
☆、第88章
    载着温从安的车走在前面,莫时容和聪聪乘坐的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在后面跟着,聪聪已经不止一次问:“咱们要去哪里?”莫时容最终回答他道:“去看外婆。”
    陈妍到去世,都不知道温从安和莫时容的关系,更不会知道她还有一个可爱的外孙,如今已经四岁。
    温从安独自走入墓园,她知道莫时容和聪聪在外面等她,更知道一路上,他们都跟着她。
    在这段时间内,对聪聪来说是非常无聊的,平时的此刻,他在上课,而现在,没有小伙伴,没有游戏,面对着爸爸,连妈妈也不和自己玩。不过,小家伙表现的非常懂事,不哭不闹不急不躁,爸爸让他等着,他就听话的等着。
    温从安坐在母亲的墓碑前,不知道该和母亲说些什么,脑子里一团乱麻,一天一夜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办法相信那些所谓的事实,更没办法理出清晰的思绪,她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面对温尚良。于是,她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墓碑旁。记忆中泛黄的画面,开始慢慢浮现。
    记 忆中的父亲,一直很忙碌,工作、开会、出差,偶尔才有时间陪温从安一起过周末。虽然相处的时间有限,但是父女之间的感情并不单薄,而且在温从安的记忆里, 父母的感情一直很好,她从未看到他们争吵,不过这很大程度的原因在于,母亲性格温婉脾气好。二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难道真的是京城的风气腐化了父亲?他才 会在五十多岁的时候,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温尚良的坦白信,实在是太过超出温从安的意料,和可接受的范围。他既然选择了这样毫无遗漏的坦白,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愧对温从安和陈妍,甚至希望在临死之前,得到温从安的原谅。可是,温从安怎么能原谅?
    温从安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久到腿脚僵硬麻木,她慢慢站起来,在原地缓了好久,才勉强能走路。
    从墓园出来,聪聪便奔跑着扑过去,拉住温从安的手,仰着下巴问:“妈妈你看到外婆了是吗?我能去看看她妈?”
    温从安抚着儿子的脑袋,非常勉强的笑了笑:“聪聪相见外婆吗?”
    “嗯。”聪聪点头。
    温从安说:“好,妈妈带你过去。”
    温从安拉着儿子的手,转身准备走,可是聪聪却站在原地不动。温从安不解的回头,听到聪聪问:“那爸爸呢?”
    温从安抿唇,朝着她一直忽视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身黑色风衣的莫时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薄唇紧抿,神情关切。有些事情,并非是莫时容的责任,只是他某些处事的办法,她并不认同,首当其冲便是他对她的隐瞒。
    温从安低头同聪聪说了些什么,聪聪便撒开退朝着爸爸跑过去,拉着爸爸的手着急的走向妈妈。聪聪左手拉着妈妈,右手拉着爸爸,脸上的表情有些期待,因为终于要看到外婆了。
    虽然莫时容已经告诉聪聪,为什么外婆会在墓园,而不是其他地方。但是年纪小的聪聪还不能理解“死亡”这个概念,并不知道墓园里的外婆,其实他是看不到的。
    “妈,这是聪聪,我的孩子,”温从安停了停,继续说:“我结婚了。妈妈,不要挂念我,我过得很好。”
    温从安在聪聪面前蹲下,指着墓碑上的照片,同聪聪说:“这就是外婆。”
    聪聪看看墓碑,又看看妈妈,片刻后,又仰起头看了看爸爸,想起刚刚爸爸交给他的那些话,他便对着外婆的墓碑说:“外婆下午好,我是聪聪,马上就要五岁了,我很快就会长大,以后我会保护妈妈,外婆你放心吧。”
    聪聪的话瞬间便让温从安热泪盈眶,他那么乖,那么懂事,真的让她很感动。温从安将聪聪搂进怀里,一直克制的情绪,此刻都爆发出来了。
    隐瞒,并非只有莫时容在做,她也做了许多。wWw。xiaoshuotxt。net
    她 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母亲。瞒着母亲和莫时容在一起,瞒着母亲有了莫时容的孩子,隐瞒的原因有很多,怕母亲知道了会伤心,会令她失望,而且那时候母亲身体不 好,怕母亲知道后,会加重病情。就连现在,此刻,她依然隐瞒着母亲,没有告诉母亲,聪聪是她和莫时容的孩子,没有告诉母亲,她的结婚对象,是莫时容。
    人都会为了自己的私心,而隐瞒起一些真相,以为隐瞒是最好的办法。隐瞒若是没有破绽,那便皆大欢喜,可一旦爆发,痛苦更是加倍的,除了真相的冲击,还会觉得自己被戏弄、被耍弄。而温从安也清楚,莫时容之所以隐瞒,无非是让她的生活过的不难么痛苦。
    可 是他有没有想过,这些年,她独自一人,背井离乡,隐忍着与孩子分开的痛苦,承受着母亲离世父亲入狱的痛苦,恨着一个让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如今,她却 发现,这一切都被推翻了。那些她知道的真相,其实并不是真相,那些折磨了她许多年的痛苦,又算什么?她怎么能轻言原谅?
    可是如今,他们已经结婚了,为了聪聪,所以同样为了聪聪,他们不能轻易的就离婚,时间,还是会继续的往前走,他们不能回头,只能向前。
    想来简单,做起来,何其难?
    从墓园离开,温从安虽然和莫时容同车,但是依旧不愿说一句话,他们之间坐着聪聪,彼此之间零交流。
    莫时容便让聪聪做传声筒,问她晚上要吃什么,他亲自下厨好不好,中餐还是西餐。聪聪一一传达,温从安的回应很随意,都是随便、无所谓之类的。聪聪实在是忍不住的问爸爸:“妈妈在生你的气吗?所以不想理你。”
    这问题问的莫时容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又一本正经的点头。
    聪聪眨巴着大眼睛,长睫毛像扇子一般忽闪着:“那爸爸为什么不向妈妈道歉?”
    莫聪聪仰着小脑袋,一双眼睛里面写满了期待,等着爸爸向妈妈郑重道歉。莫时容心想着温从安会看着聪聪的面子,在表面上原谅他。可是,他太乐观了。
    温从安抱着聪聪坐在自己腿上,同聪聪非常认真的说:“有些事情很严重,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聪聪明白吗?”
    聪聪似懂非懂的点头,隔了一会儿,忽然指着莫时容大声说:“爸爸是坏蛋,犯了大错,惹妈妈生气,道歉也没有用了。”
    莫时容:“……”
    温从安偏头看着窗外,聪聪忽然爆出的这句话,还有同仇敌忾的语气,让她忽然有些忍俊不禁。
    这天之后,虽然他们还住在同一屋檐下,可是彼此间几乎零交流,温从安完全视莫时容为空气,情况比他们在香港刚刚重逢时,还要严峻。聪聪这个万能调和剂,如今也不怎么起作用了。只是他觉得,大人之间事情好麻烦,也不明白爸爸到底做了什么坏事,让妈妈这么生气。
    温从安也没有再去过医院,虽然整件事是父亲的主动坦白,可是她没有那么大度,能如此轻易的接受事实,并且宽容的原谅他,他也确实让她太失望,也让她太伤心了。可是,他毕竟给了她生命,他如今病了,她还是要照顾他,还是要为他养老,将来为他送终。
    温 从安决定留在国内之后,曾经陆续收到国内许多舞团、舞蹈学院的邀请,还有一些商业演出的邀请,价格都不菲,不过为了能有充足的时间陪聪聪,温从安都婉言拒 绝了。现在,她不想每天待在家里,等着面对莫时容,与其无言以对,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既不耽误她和聪聪的相处时间,又不会让她有空闲时间胡思乱想。
    于 是温从安开始陆续接一些授课演讲,提前的准备需要花费她很多精力和时间,她要做ppt,准备图片资料,总结欧洲各大舞团的特色和偏好,为听课的学员提供意 见,她甚至还接受了国内某著名舞团的顾问一职。温从安开始变得很忙碌,她不再是不搭理莫时容,而是没有时间搭理他。
    种种被忽略,让莫时容倍感挫败。他不止一次的迁就温从安的时间,她在家的时候,他也在家,可是她却在房间里忙忙碌碌;她出门,他也出门,可是她竟然提了一辆A5;她去上课、演讲,他便坐在台下听,可是结束后,她竟然还有应酬。
    温从安变了,而这种转变,并非是从现在才开始的,早在她在英国时就已经形成,只不过在她刚回国时,对聪聪充满了抱歉,为了聪聪而忽略了自己。当她得知当年的真相,冲击让她难以承受,所以她套用在英国的方式,武装自己,让自己变得忙碌。
 
 
☆、第89章
    温从安受邀回到母校演讲,之后又受聘成为舞蹈学院的老师。她的课不多,但是次次爆满。
    温从安虽然是老师,但是面对着舞蹈学院那些年纪与她相差不多的孩子们,更多地来说,她只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师姐,没有丝毫架子,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这天下午,温从安和几位同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喝下午茶。孩子们亲切的称呼温从安为师姐,气氛和谐讨论热烈,渐渐地,话题就转换了方向,对准了温从安的私人生活。
    她们是听过传闻,传闻说温从安已经有个孩子。可那毕竟是传闻,不经过当事人,她们也不敢轻易相信,但是又特别想知道传闻有几分可信度。和温从安聊开之后,她们便怂恿一个平时就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提了这样一个“尖锐”的问题。
    对于温从安来说,这并不算尖锐,而且她从未打算隐瞒聪聪的存在。她的孩子,她不想他生活在见不得光的角落。于是温从安大方的承认,并且从手机相册里找到聪聪的照片,分享给大家看。
    照片中的聪聪,带着棒球帽,还有毛茸茸的耳暖,身上穿着红色羽绒服,脚踩黑色雪地靴,站在一只成年金毛犬的身边,丝毫没有惧怕,一双漂亮的眸子里,还闪着兴奋的神采。那可爱的正太模样,几乎是瞬间便俘虏了在场所有姐姐的心,无一不惊讶感叹,无一不羡慕喜欢。
    温从安自然开心,微笑着介绍说:“我儿子,聪聪。”
    一个盯着手机屏幕恨不得流口水的女声感慨:“哇,一定很聪明。”
    “祸害,十年后肯定是祸害,唉,可怜啊,有一群无辜的女生又要跌入深渊,不可自拔。”另一个女生摇着头感慨道。
    温从安好笑的说:“你们不要这么夸张。”
    “师姐你这么漂亮,生出这样漂亮的宝贝是理所当然,不过……”女生们对视一眼,“我们更好奇正太的爸爸长什么样子了,一定也帅的一比!”
    女生们附和点头:“对对,一定也是祸害,祸害之家。”
    温从安的笑容,僵了僵,拿起咖啡杯浅抿了一口,说:“只是普通人。”
    大家异口同声说:“不相信。”
    温从安无奈的放下杯子,抬腕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陪儿子吃晚饭,咱们改日再聊。”
    距离圣诞节,只剩下一周的时间,而莫时容和温从安的关系,仍然处于冰点。圣诞节对温从安来说,是母亲离世的日子,是个悲伤的日子,莫时容不能让她独自一个人面对悲伤。在圣诞节之前,他需要有所行动,破除他们之间触冰的关系。
    破冰第一步:带着儿子,接老婆下班。
    于是,当温从安和一行学生一起走出咖啡馆时,接到了莫时容的电话。温从安拿出电话看了看,又放回皮包,随后,便看见站在路边的父子俩。
    “妈妈!”
    这一声嘹亮清脆的喊声,足以让所有女生同时回头,然而回过头的她们,不仅看到了活生生的小正太,也看到了正太后面那位。
    何止是帅啊!深灰色风衣,迎风而立,衣角被风吹动,头发一丝不乱,周身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气质。目光深邃、鼻子硬挺,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不转睛的看着温从安,仿佛在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无法形成风景。一句话都没说,但是胜过千万句。
    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转向温从安,目光灼灼,一同说:“普通人。”
    温从安扯了扯嘴角,非常勉强的笑了一下,率先走下台阶,朝着莫时容和聪聪走去。
    这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绝对是一道养眼的风景,然而,他们眼中的风景,却只有彼此。
    温从安走到儿子面前,“聪聪怎么来了?”
    聪聪仰着小脸说:“我和爸爸来找你吃晚饭。”
    温从安心头不禁一暖,她知道他在凝视着她,可是她依然选择忽视,并且俯下腰,整理着他的衣襟,确保他的衣服不会灌进寒风,问道:“冷不冷?”
    聪聪摇头,指着温从安身后说:“那些阿姨好奇怪,他们一直在看我们。”
    温从安自然知道聪聪说的什么,她并没有回头,不过肯定能想象到她们一定在花痴聪聪,还有聪聪爹,所以眼下之际,走为上策。温从安抱起聪聪,塞进莫时容怀里:“吃晚饭吗?快走吧。”
    只有在聪聪面前,她才会施舍给他几句话。莫时容眉眼一挑,笑意渐浓,单手抱着聪聪,另一只手牵着她。
    温从安无声挣扎了几下,莫时容马上俯身过去,在她耳边说:“你的学生在看着。”
    温从安咬牙切齿道:“那又如何?”
    莫时容浅笑,声音温柔:“我是在担心你,如果被透明追问是否夫妻感情不和,你也不好回答。”
    温从安仍然没好气的低声道:“实话实说,没有不好回答。”
    “妈妈,你在和爸爸吵架吗?”聪聪的脑袋忽然转过来,一本正经的看着温从安,非常认真的问。
    温从安一愣,立刻放弃挣扎,并且对着儿子摇头说:“没有,怎么会呢?”
    聪聪眨巴着眼睛说:“可是你看起来不高兴啊。”
    温从安马上眉开眼笑:“妈妈很高兴呢,你和爸爸来找我吃饭,妈妈特别开心。”为了让儿子相信,温从安还主动将头靠在莫时容的肩膀上,虽然笑的很假,可是聪聪看不出来。莫时容则顺势,用手臂揽住了温从安的肩膀。
    这一幕被女生们看到,更加羡慕不已,望着一家三口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肯收回目光。一定是祖上积德,这辈子才能有名气、有地位,还有祸害一般的老公和儿子。
    破冰第二步:晚餐过程中,要喝点儿小酒。
    在聪聪面前,温从安向来滴酒不沾。
    她不记得点过酒,可是侍者却端上了两杯鸡尾酒。诱惑的蓝、妖艳的红,那绚烂的颜色会让人忘记那是浓烈的酒,而那酸甜的味道,更会让人忍不住多饮。
    温从安将两杯鸡尾酒都喝掉了,当时并未出现不良反应,从餐厅离开时,她才觉得脚步飘浮、脑袋发昏。
    莫时容让人把车开到楼下,他抚着温从安坐进去,将聪聪安置好,才上车。
    温从安只是觉得脑袋沉沉的,并未作出什么不良举动,更没有胡言乱语,她还记得同聪聪说:“妈妈睡一下。”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聪聪看着旁边的温从安,满脸疑惑,他不解的问:“妈妈怎么了?”
    驾驶位的莫时容透过后视镜看着歪在后座的温从安,小声道:“妈妈不舒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聪聪煞有其事的点头,于是一路上,他都没有再开口将话,生怕打扰了妈妈休息。
    终于回到家,莫时容将聪聪交给李阿姨和佣人照看,他则俯身在后座,抚着温从安的脸颊,轻唤:“从安,我们到家了。”
    温从安挪了挪身子,咕哝了一句:“好累。”
    莫时容柔声道:“乖,回房间再睡。”
    温从安皱着眉吐了一句:“不要。”
    莫时容无奈,只得将温从安从车里抱出来。他只打算让她没什么反抗之力,他好有机会和她谈谈,没想让她就这么睡着了。两杯鸡尾酒,他还是高估了她的酒量。
    李阿姨关切的问:“夫人怎么了?”
    “没事,准备热水送到卧室来。”莫时容抱着温从安,阔步穿过客厅,跨上台阶。
    卧室,自然是他们的主卧,而不是温从安的那个小房间。
    莫时容将温从安放在床上,她立刻翻了身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去。莫时容担心她会不舒服,动手解开她身上的衣物,费力的帮她脱下来。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莫时容的呼吸,也越来越重。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莫时容的思绪。莫时容长缓一口气,起身去开门。
    李阿姨端着托盘站在门外,莫时容接过来,问道:“聪聪睡了吗?”
    李阿姨说:“已经睡下了,放心吧。”
    莫时容点头:“嗯,你也下去休息吧。”
    李阿姨仍然不放心的问:“要不要通知童医生过来一趟?”
    “不必了。”
    莫时容走回床边,扶起温从安,让她喝了一点水,用被子将她团团裹住,而后,才在床边坐下。
    看着她白皙无暇的容颜,莫时容轻抚着她的额间碎发,轻声呢喃:“你真的恨我吗?真的讨厌我?可是我觉得,你在骗我,也在骗自己,对不对?”
    莫时容俯身亲吻她的鼻尖:“下次喝一杯就够了。”
    温从安在半夜忽然惊醒,叫着聪聪的名字,四处找聪聪的身影。可是一室的黑暗,哪有聪聪的踪影?
    旁边的莫时容几乎是同时就醒过来,坐起来抚着她的肩膀,焦急的问:“从安?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温从安的目光在莫时容的脸上聚焦,再低头看着自己,和他。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和莫时容搞在一张床上,还盖着同一套棉被。温从安揉着仍然有点儿昏昏的脑袋,努力拼接之前断断续续的记忆。
    温从安猛然抬头,皱眉看着莫时容:“我喝酒了?你故意的?”
    “我只是想有机会和你谈谈。”
    “谈?”温从安冷笑,拉着被子说:“躺在床上谈?在你怀里谈?”
    “我没想到两杯鸡尾酒你就醉了。我发誓,我只是抱着你睡觉,什么事情都没做。”莫时容举着手说。
    温从安无力和他辩驳,拉开被子作势要起身,却被莫时容又拽了回来。
    莫时容扣着她的手腕,眉心微皱道:“既然醒了,那咱们好好谈谈。对我不理不睬、视而不见已经一个月了,从安,该让我刑满释放了吧?”
    温从安撇开头不看他:“我没对你动刑。”
    莫时容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可是比砍头都很,和凌迟差不多。”
    温从安低头不语。莫时容非常坚持,抚着她的脸颊,将她扳过来面对着自己,声音微哑着问:“从安,你告诉我,你当真非常恨我、讨厌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我?后悔和我结婚?一刻也不愿和我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从安,若你能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我立刻放你走,绝不让你委曲求全。”莫时容说的认真,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凌然。他在赌,被浓浓的不安充斥,可还要强装出一幅镇定的模样,他把自己和她逼上绝路,只为能彻底拥有她,而不是一具躯壳。
 
 
☆、第90章
    莫时容松手,不再束缚着她,他们的未来由她决定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温从安看着的他的手垂下,看着它们握紧,卧室里光线很暗,可是她还是轻而易举的看清了他手背上爆起的青筋。
    温从安的脸色苍白,牙齿紧咬着下唇,闭着眼睛的她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在做决定,似乎又犹豫不决。
    莫时容紧抿着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肯放过她的任何微表情。
    温从安握紧拳头,乍然起身,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从床上落下,赤脚站在温热的红木地板上。
    “既然决定好了,就抽时间把离婚手续办一下,我等你电话。”莫时容仍在床上坐着,的确如他刚刚说的那样,没有阻拦,可是目光却深深的凝望着她。
    温从安仿佛被钉在原地,一下也动不了。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些悲怆,还有浓浓的疲惫和无力感。气息牵动着伤痕累累的心,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难以抑制的痛。她的心口仿佛要炸开了,好难过,好痛苦……
    “离婚之后,我的财产的一半过户给你,后续可能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如果你实在不想见我,可以全权委托给律师,”莫时容目光紧紧锁着她单薄的背影,眉心紧皱,几乎没有血色的双唇翕动着:“如果没有可靠的律师,我可以帮你介绍。”
    温从安心痛的快要窒息了,她的双手摁住胸口,微微弯着腰,仿佛这样才能支撑她继续下去。她数次张开嘴巴,可是许久后,才勉强发出颤抖的声音:“我不要你的钱……”
    “那栋别墅,也过户给你,”莫时容打断她,“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从安,离开我之后,我不希望你再为生计奔波,我希望你的生活可以过得简单,更喜欢你能幸福。”莫时容违心的说着。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的双手紧抓着床单,用力程度几乎要将床单撕裂。
    温从安已经抑制不住的开始掉眼泪,可是她仍然在摇头,她想说不需要他的钱,可是她发现根本不能开口说话,只要一张嘴,她一定会哭出声。明知道既然决定离开,就不能再脆弱下去,但是她却怎么也管控不住她的心。
    她终于可以离开他时,却发现自己是那样的不舍,那样的心痛难过。
    “我知道聪聪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不会和你争聪聪的抚养权,”莫时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闭着眼睛深呼吸,跟着才继续说:“只是不要让他离我太远,让我可以在想念他的时候,随时能看到他。”
    终于,温从安再也支撑不在,腿一软别跌坐在地板上。莫时容眼神一紧,瞬间从床上跳起来,大步到她面前,拉着她的胳膊,焦急关切的追问:“怎么回事?”
    温从安开始哭,不是梨花带雨的啜泣,而是彻底放开的哭出声,撕心裂肺般。如果说五年前的分开,是她对他彻底失望,那么经过半年的朝夕相处,她不仅对他燃起了新的希望,还对他产生了依赖。
    她 习惯了他们一家三口形影相随,习惯了一家人默契的相处,习惯了他对她和聪聪的呵护,习惯了他将她宠在手心里的感觉。这种依赖太过强大,强大到当她想要脱离 时,才发现已经深入骨血,根本扯不断、脱不开。这些天他们冷战,虽然她不知道接下来他们的路该怎么走,却没有想过要分开、要离婚,她总是刻意回避着这种可 能和想法。所以当他提出办手续、提出财产分割、提出聪聪的抚养权,她才清楚深刻的明白过来,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和他分开。那强列的依赖感,就是死灰复燃的爱 情。
    莫时容抿唇看着她,手仍然握着她的手臂,就那样看着她,不出声,也没有拥抱她。
    房间里只有温从安的哭声,就这样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时容动手抹掉她脸上的眼泪,哑声开口问:“怎么了?”
    温从安挥开他的手臂,被泪水溢满的双眼,隔着水雾看着他,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温从安抬起手臂抹掉眼泪,声音嘶哑的厉害却反问:“你说怎么了?”
    莫时容抿唇摇头,温从安觉得委屈,想哭,可是不甘心,拉起他的胳膊狠狠咬上去。
    莫时容没有躲,甚至没有皱眉,看着她发泄。但是片刻后,他便用力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住。
    他 赢了,在她走下床却又钉在原地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一定会赢,从安不会离开他。于是他添火加油,让她彻彻底底的看清自己的心,让她自己来认定。虽然说,他 仍然是逼着她选择,可是这样的逼迫会为他们提供一条康庄大道,会让他们今后生活在幸福之中,那么何乐而不为?不过,在温从安跨下床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慌 了,真的很害怕。
    温从安伏在莫时容怀里,眼泪湿透他的睡衣,而她也渐渐没有力气。莫时容的手轻柔的抚着她的背,声音低哑:“现在是凌晨三点,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温从安咬着唇不说话,片刻后,摇了摇头。
    莫时容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抱着她走进浴室。放好热水,便从浴室退出来。从她身边经过时,轻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在外面等你。”
    温从安在浴室磨蹭许久,才穿着睡袍出来,头发仍旧湿着,莫时容将她拉到床边坐下,拿出电吹风,一点一点将她的湿发吹干。
    吹头发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热风在他们之间盘旋,温柔的指尖,在头顶缠绕来回,很容易放下彼此的戒备,很容易撩拨彼此的心弦。温从安早就知道,在他第一次要求她为他吹头发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莫时容看着她逐渐变红润的脸颊和娇小的耳朵,俯身过去,轻声问:“热吗?”
    温从安摇头。长睫毛像扇子一般,随着眼睛眨而一扇一扇,聪聪的长睫毛,就是遗传自她。莫时容看着她的侧脸,慢慢凑近,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啄。
    温从安的身子一僵,偏头看向他,恰好撞进他湖水一般深邃的眼睛,温从安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出去走走。”
    莫时容关掉电吹风,忽然抱紧她,将她从床尾扔到大床中间。
    这毫无预兆的一扔,让温从安大惊失措,她惊魂未定之时,莫时容便俯身压过来,手指摩挲着她有些干涩的唇,声音是努力克制后的黯哑:“出去走走,不如陪我睡。小别胜新婚,从安,这一个月,你知道我有多难熬吗?”
    莫时容的唇厮磨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语:“我连做梦,都梦见和你云、雨。”
    温从安的脸彻底红透了,他的触碰和厮磨就像电流,酥麻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可是他偏偏还要说这种,露骨的话……
    莫时容的手顺着她的身体下探,解开缠在腰间的睡袍带子。温从安却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睡袍下面,未着寸缕,等他解开浴袍之后,一定会笑话她……她不要!
    可是,哪能由着她呢?莫时容虽然手上动作停了,却埋头吻住她的唇。温从安很快便沉溺其中,等她努力逃脱时,才发现身上的衣物已被褪的干干净净,而她也再也没有逃脱这一说……
    第二天清晨,莫时容神清气爽的出现在餐厅,眼角的笑,是这么多天都没有出现过的,如沐春风一般。
    聪聪看不出这些表情,更不知道其中蕴藏着什么,他没有看到妈妈,所以不太开心。他以为妈妈仍然不舒服,于是早餐之后,他又跑回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他的小药箱,费力的提着药箱走进爸爸妈妈的卧室。
    聪聪哒哒哒的跑进卧室,把药箱放在床上,随后自己也爬上床,趴在妈妈身边。
    疲惫不堪的温从安被吵醒,睁开眼睛看到聪聪正看着自己,一瞬间她觉得有些无措,低头看到身上的睡衣和被子,才稍稍放下心来。
    温从安慢慢坐起来,身子却像散了架一般,酸痛难忍,温从安不禁皱眉。
    聪聪抱起药箱塞给温从安:“妈妈快吃药,吃了药病才能好。”这些都是往常李奶奶哄他吃药时说的话,这会儿,却变成他说给妈妈听。
    温从安一愣,随即笑着说:“妈妈没有生病,不用吃药。”
    聪聪不解的说:“那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起床?以前妈妈都是陪聪聪一起吃早饭的。”
    暖心的儿子,让温从安感动,而她起晚的原因,又让她觉得……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推开,莫时容阔步走进来,提起聪聪的衣领将他抱起来,并且顺势俯身宠溺的吻她的唇:“上午在家休息,中午来接你出去吃饭。”
    温从安脸红了,咬着唇,轻应一声。
    “我也要去!”聪聪双手双脚凌空挣扎着,听到爸爸妈妈好像要去什么地方,他便嗷嗷着说。
    莫时容直起身,严厉道:“你要去幼儿园。”
    莫聪聪回答:“可以不去幼儿园。”
    莫时容拒绝:“不可以。”
    “我要陪妈妈。”
    “妈妈不用你陪。”
    “我不要去幼儿园。”
    父子俩吵吵闹闹的离开卧室,温从安满心幸福的拥着被子再度躺下,耳边丝毫还有他们争执的声音,她幸福的闭上眼睛。原谅,比怨恨容易。还好,一切都不晚。
    这天上午,莫时容去了医院。
    温尚良没想到莫时容会来,躺在床上的他,看起来非常诧异。
    “莫先生。”看护恭敬的同莫时容打招呼。
    莫时容点了点头:“你先出去一下。”
    “好的。”
    看护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莫时容和温尚良两个人。温尚良仍然说不出话,只能牢牢盯着莫时容,企图看穿他到底想干什么。
    莫时容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好整以暇道:“我没想到你会主动向从安坦白一起,从安大受打击,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彻底接受现实,也没有原谅你。”
    温尚良的脸上皱纹斑驳,一直紧皱的眉头,这一刻仿佛更深。
    “好奇我怎么知道?”莫时容微笑着,神情有些得意的说:“我和从安结婚了。”
    有那么一会儿,温尚良的表情显得难以置信,但是又很快想通了一般,再度看向莫时容。
    “你 的那些事,我本打算瞒着从安,不想让她知道是因为不想让她痛苦,不过现在知道了也好,我和她之间再没有隐瞒和秘密,以后的生活也会变得简单。今天来,是想 告诉你,从安我会照顾,你不用担心。医院方面,你也不用担心,医生和药品会用最好的,从安不会想看到你出事,所以,为了从安,努力让自己好起来。”
    说完,莫时容站起身,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温尚良说道:“我和从安有孩子了,已经快五岁,叫聪聪,以后有机会,我会带着他来看你。”
    莫时容离开病房,关上房门时,听到温尚良呜呜啦啦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懂他想说什么,但是估计多半是不相信,剩下的是不愿意相信。
    中午前,温从安才收拾好走出房间。
    李阿姨早就准备好了精致的茶点,温从安局促抚了抚头发,向李阿姨道了谢,在餐桌前坐下。
    李阿姨询问道:“夫人的行李,可以整理好放入主卧了吗?”
    温从安被饼干呛了一下,李阿姨忙抽了纸巾递过去。
    “谢谢。”温从安干笑着说。www.XIAOshuotxt。NET
    李阿姨立刻心领神会,并且说:“那我这就让人去收拾。”
    “麻烦了。”温从安说。还好她的头发长,可以盖住滚烫的耳朵。真是的,好丢脸。
    李阿姨微笑,心里暖暖的。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们一家三口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她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亲眼看到莫时容幸福。
    “对了,需要请童医生过来看看吗?”
    温从安忙不迭摇头:“不必了,我没事。”
    李阿姨忍俊不禁的笑着说:“聪聪上学前,一直在问你怎么了,先生告诉他,你有小宝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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