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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离为是最后一个走进去的,李主任似乎是对他笑了笑,他转身轻轻把门关上,恭敬的点了个头。

  李主任是个很直接的人:“我也不想听你们讲已经串通好了的口供,我就想听听你们想选择哪种方法解决这件事情。就快要到期末考试了,老师们都不想影响其他同学的情绪,避免节外生枝。要么,取消比赛资格,都去实验班道歉,再通报批评。要么……”李主任顿了顿,显然是有些为难的,“现在的你们已经是高二下学期的期末了,一旦深究责任被记了大过处分估计到毕业的时候也撤不去,背着处分毕业我不想看到,你们应该也不想。”

  这等于没有选择。有人低着头不服气的问:“那实验班的人呢?他们也跟我们一样的选择么?”

  李主任严肃的说:“我们收集到的资料都是说你们先动的手,错误在你们。”

  萧离为想问,谁说的?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又握了握拳头,脑海里有一个极不情愿相信的名字,华夏。

  她昨天想都没想劈头就问,你想干什么。和许多年前一样,那时候他跟别人比赛跑步,那人摔倒了,她跑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想干什么。好像是料定他做过什么需要被质疑的事情一样。那感觉很坏,像是被人当成贼般对待。我能干什么?

  可就在她一脸无法理解时,不知道是谁撞到了记分牌,本来是立在他们中间的,忽然倒下来,一时无从选择他只有用力的伸手去推,不出意料的她摔倒了,他歉意的伸手去扶,固执的华夏却拉着别人的手站起来,那人是邵安。

  回过神,李主任正站起来开门:“回去跟班主任商量吧,至于请家长和写检查也都看班主任的意见。”最后又点名道姓的补了一句,“萧离为,你留下来。”

  范治浩回头冲他皱了皱眉。离为规规矩矩的站住了,又关了一次门。

  李主任开门见山:“觉得委屈么。”也不等他回话,继续说,“刚华夏跟我反复强调,你当时没跟着打架,而且在老师去之前是你帮着劝开的。是这样吧。”

  萧离为不说话。傻妞,没见过比你更傻的妞。

  李主任看看他:“你可是好久没来教导室了,初三的时候我最后一次抓住你翻围墙,还记得咱俩怎么商量的么?我说,如果你考上本校高中,就全部不计较,如果你没考上,我让你带着处分离校。是这么说的吧。”

  他面无表情的点头。

  李主任又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期末考得好,还是不计较。”

  他吐了口气,眸子深邃而明亮:“不必了,该道歉我会道歉,该批评您也别手软。”

  李主任看着他,似笑非笑。

  他又问:“我能走了么?”

  主任挥手示意,“走吧。”

  临出门,他背对着主任办公桌,说得很诚恳:“谢谢您。该学习我心里也有数。”

  李主任最后说:“华夏那孩子,很有前途。”没着落的一句话,他却理解了,后面应该还有半句,你别耽误了她。

  挺给面子。萧离为把门从外面带上,傻妞,没见过比你更傻的妞。

  这件事的前期处理是两个班都被取消了比赛资格,篮球赛后来的结果华夏没去关心,她知道萧离为很失落,每天都仿佛是在冷战,却又不像,话还是照说,一同上学一同放学,可就是觉得哪里别扭。期末考试很快就迎面而来,教人无力分心,她也没心思追问更多,只当是他还没放下比赛的事儿。

  放榜那天,天气闷热得令人烦躁不安。华夏考得极不理想,从年级第一退步到了年纪第十二名。萧离为却考得很好,从两百名开外考到了一百二十二名。两个人的名字再一次在红榜上胜利会师,她看榜的时候觉得讽刺,两个人真是二,一人分一个还有富裕。

  也是放榜那天,华夏正在帮老师往黑板上誊写暑假作业的类目。七班的十来个男生被班主任领着到门口,说是来道歉的,却一个个倔强的表情。华夏扫了一眼萧离为,他站在队尾正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她知道,他只是不想看自己。于是放下粉笔,理所当然的找到借口走出去洗手。

  一直到隐约看到他们出去了,才悠悠的往教室走。

  暑假来了,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连和离为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挑去集中封闭培训了。主要就是把省里的竞赛一等奖都集中起来辅导,然后挑出六名最优秀的学生于次年一月参加化学冬令营,也就是奥林匹克化学竞赛挑选进入国家队的机会。

  华夏搬行李去住校的那天,萧离为不在家,她冲着对讲机说了好多的话,没有人理会。最后,在QQ上给他留言说,离为,我走了。觉得实在太矫情,难道要说,“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保重你自己”?于是删了重新敲,离为,我去参加培训了。还是觉得不妥,最后说,离为,你要给我打电话。

  然后就走了,一走就是半个月。每天除了上课,做题,考试,还有等电话。

  萧离为打过去的时候,她刚好一个人在寝室里做题,接起来问:“您找谁。”

  他没说话,静静的呼吸。

  她犹豫的问:“离为?”

  他语气很轻松,嘲笑说:“听说,你想家想得直哭埃”

  华夏笑起来,又觉得鼻子酸涩:“听谁说的,我才没呢。”

  “我猜的,你动不动就喜欢哭鼻子。”

  “才没有呢。我好吃好喝的,干嘛要哭。”

  他半天没讲话,隔了会说:“你没遇到危险吧,哪又着火了什么的。”

  华夏想了想说:“危险倒是没有,就是遇上特恶心的事儿了。”

  他安静的听她抱怨种种不理想。

  她说:“刚来的时候,南阳二中的人特别拽,好多知识他们以前都学过,比如微积分啊导数啊,结构化学啊,一开始做题他们都八十分往上奔,我们一律趴在及格线下。那些人,天天趾高气昂的,完全看不起我们,连市十三中的人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后来,我就攒着怒气拼命的学,早晨六点就起来做题,晚上熄了灯再跑去厕所接着看。到昨天,我考了个九十六,他们还八十分晃荡呢,真解气。”

  离为心想,和学习有关的你总那么聪明,总那么有干劲,抛开学习就是一傻妞。张口说:“你这不是解气,你是给自己找麻烦。”

  华夏倔气上来:“我不怕,比呗。”

  “看来,你过得是不错。”

  不错么?挂上电话她就哭了,一点都不好,哪里都不好,吃的不好,睡的不好,天天除了做题没有娱乐活动,这里的同学都拒人千里的模样,这里没有你,这里没有你陪我说话打游戏。

  而她又忽然有点害怕,现在短暂的离开,便如此难过,若是将来有一天彻底的离开他,是否就该找个地方死一死了。

  一定要和离为谈一谈,关于未来。

  那日关欣问她:“华夏,你将来想去哪所大学?南大,还是平大?”

  说心里一点计较都没有是假的,要说理想,有谁不想去平大南大吗,全国最好的两所大学。可她有顾虑,说:“平大最好咯,离家近,南大也好,就是太南方了。当然了,前提是人家要我。”

  关欣直接忽略后半句,八卦兮兮的说:“咦,潜台词是不是要看你家离为去哪啊?”

  算是么?她还从没有和离为讨论过这个问题,如今变得现实起来。华夏含含糊糊的措辞:“也许是吧。”

  关欣嘿嘿的搂着她:“平大就平大,咱这到平溪市才两个小时车程,萧离为要是不想妇唱夫随留在浦城,你们也能经常见面,是吧。”

  华夏反问:“那你呢?”

  关欣想也没想:“南大!”

  “为什么?”

  关欣精神抖擞:“百年校庆埃”

  “埃”华夏紧着眨眼睛,“这样埃平大是不是已经校庆过了。”

  “对,去年校的。”关欣推了她一掌,“你想都别想,被我拐走了你家萧离为到时候怕是要打死我哦。”

  然后她回了句什么,现在忘记了。华夏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南陵市也有许许多的好大学,科技大,交通大,财大。回家要跟离为聊一聊,关于未来。

  另一端的萧离为握着电话听着一声一声嘟嘟的声音,短短的时间里脑海里想到了许多的事情。他们的交集竟然已经少得如此可怜了。那时的他尚不知什么是微积分,不知什么是结构化学,不知什么是薛定谔方程,她说话的时候,他只有静默的听,她抱怨的时候,他也只有静默的听。恍然意识到,以前迟钝觉得她一直站在那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被她落下了那么远的距离。

  那天去实验班道歉回来的路上范治浩问他:“找了个这么超人的女朋友,你压力大不大。”

  萧离为同学仰着头看天,没有说话。

  陈升有一首歌叫《平凡人的告白书》

  ——不优越的心情呢,是属於凡人和悲剧英雄,当一切都远走,易老的青春,多折的爱情,从不曾改变对我试炼的漫无止境。

  少年的心里空空的想着,当一切都远走。记不得回头的时候,理所当然的以为她始终和自己背对背看日升日落,而现实却是留在原地的只有自己。那个住在他隔壁的女孩,是个从来不认路,平衡感奇差,运动神经衰弱,遇到事情总是爱充大装镇定其实是个关上门就偷偷落泪的傻妞。他如此了解她,可是,她看到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已经陌生,这样的事实令萧离为沮丧。

  他甚至产生了丁点的怀疑,自己了解的那个华夏,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她。

  内心纠结的期间,天气配合着表现了阴霾,华夏被号召去集训的一周后,浦城日日都是阴天,球也打不成,闷得萧离为的情绪总也晴朗不起来。

  华夏放假回家的那天,正赶上那一年夏季最大的一场暴风雨。她的雨伞刚出校门不久便被大风吹折,浑身湿透了的挤上公交车,一眼看去车上的人个个俱是狼狈的模样,她倒是显不出特殊来了。

  到站后,雨势依然暴烈,风势依然强劲,可是因为从里到外早就湿透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心里就十分坦然。 背着因盛了水而异常沉重的书包低着头往家里走,偶尔抬手抹一把脸,眼睛看不太清楚前面的路,也什么都不畏惧,街道上行人了了,也不怕撞上了谁,顶多撞上电线杆而已。

  邵安说:“做人需要洒脱。”

  这次是不是洒脱过头了?她正着猜这副样子若是被萧离为看见了一定会被嘲笑的,那人就出现在视线里了。第一时间她不太能确定,仔细抹了抹眼睛,认真的看了看。小区篮球架下抱着球身手矫捷的那个瘦高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尽管半个月没见面了,熟悉到他咳嗽一声都能认出来的程度,离得再远,哪怕隔了天地水帘也能拍着胸脯肯定。

  那个人是他,那个人不是他还能是谁。这么恶劣的天气,大风吹得她连站都站不稳,雨借风势打在脸上都生生的疼,他大少爷那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居然还能潇洒的带球上篮。可是为毛他一脸那么决绝的表情啊,风萧萧兮易水寒?小学时背过的语文课文忽然闪现,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的飞翔。

  球落了地,她也刚好走到跟前,萧离为怔愣的望着她,雨那般大,雨中人那般楚楚。他眼里有着难以捉摸的心事,没说话只捡起球,拉着她就往楼道里面跑。华夏被他扯在身后,雨是冷的,他的手掌是温暖的,那么久不见,心底满满都是思念。

  萧离为,萧离为。

  终于到了遮风避雨处。

  他问:“什么?”

  她也问:“啊?什么?”

  “傻妞。”他低头看着她,开始咧嘴笑,华夏也笑。瘦高的少年和纤细的少女,拉着手站在干净的地方,身体各处像是被扎了无数的窟窿,嗒嗒的滴水。下巴,发梢,指尖,两个人都水灵灵得很。

  尤其是华夏,一张脸小小的,眼睛忽闪忽闪,水雾迷蒙。绑头发的发带不知道被风吹到哪去了,披散着一头长发,因为潮湿更显得乌黑,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脖子上,肩膀上,领口微微敞着,凝着细小的水流……他忽然不敢看了,心脏砰砰直跳。用力甩了甩头发,用华夏的话说,活脱脱刚出水的北极熊。

  为避免被二手雨水溅到身上,她后退了几步,才扬着下巴问:“大下雨天的,你怎么还在外面打球呢。”

  居然被嫌弃了,他坏心眼的一边甩头发一边往她身边蹭:“这几天在家憋死我了,本来想着就打一会。谁知道刚出楼门就下雨了,反正都湿透了,好歹得把筋骨都活动开了再回家吧。”伸手把她的包接过来,“傻妞,这么大雨,你都不知道打车埃”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大的雨,打车比中五百万还难。”

  他诧异的问:“你书包里装的别是砖头吧,怎么这么沉。”

  换了她开始甩头发:“都是书埃”

  他又掂了掂手里的包:“书都能用来防身了,辛苦你这小身板还背了这么久。”

  华夏瞥了他一眼,镇定的说:“当然,知识就是力量嘛。叫你平时多读点书,你不干,提不动了吧。”

  萧离为从来不是小心眼的人,可架不住这些天总想着他们之前的差距问题,不由就沉默了。

  为什么想好了要和你谈谈,谈过去,谈未来,可到了眼前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呢?他扯不出个因为所以。

  总是把“太了解”当作借口和理由,总是以为她说“我懂”就是真的懂了,总是抱着“不需要说什么吧”的念头,总是把“你怎么可以不明白我呢”当作天经地义的抱怨。蓦然回首时才觉得悲哀与无力,从未想过太亲近原是一条难以跨过的障碍。

  华夏张着嘴不知他为什么情绪忽然低落了。而他只是重复的想着,你呢,是否也有些什么要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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