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警戒

　　“夏小优，抬起头来。”随手翻着新一期的广告时尚周刊，韩相殷突然眼睛一亮，看着一旁专心看书的夏小优，脸凑了过去。

　　“我不会上当了。”看书的人顿了顿，继续埋头看书。

　　一声叹息，一本杂志递到了她面前。

　　夏小优拿起杂志，翻了翻还给他。继续看书。这个家伙最近迷上看时尚周刊了么？不一会儿，杂志又递了过来。夏小优翻了翻又递了回去。如此几次三番，夏小优终于抬起头看向一旁意态闲适的韩相殷。

　　“想要我看什么，明说吧。”

　　相处近一个月，她已经有所觉悟了。被这个人缠上，估计不是那么好脱身的，只有等哪天他自己玩够了，厌倦了就会觉得无趣了。

　　韩相殷起身，绕到夏小优身后，俯身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伸手越过她一页页地翻动杂志，“这里。”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书上点了点。

　　夏小优正襟危坐，心跳了跳，自从那次之后，这个人的行为举止变得亲昵起来，动不动就爱往她身上靠。让她想要忽视都很难。

　　“这个？”夏小优顺着韩相殷手指的地方看了看，吃惊地侧头看向肩上的人，对上一双浅栗色的眼睛，慌忙转开视线，脸红了红。

　　“去看看吧，好像很有趣。”肩上的人放柔了冷冷的调子，仿佛有些刻意的一下一下地点着杂志上某个被放大的英文字样。

　　有趣？夏小优一听到从他嘴里说出这两个字就开始头皮发麻。他这次不会又要拉她去参加吧？之前那些就算了，这种比赛怎么都不适合他们。

　　“不是还有奖品吗？”漂亮的手指移了移，指着奖品一栏兴致勃勃地说。

　　夏小优在那页宣传广告上。看了一眼——

　　一等奖：双人豪华海外七日游，二等奖：多功能按摩椅一张，三等奖：全自动多功能电饭煲一个。并且前二十名参赛者均可获得特色情侣体恤衫一套。

　　“怎么说以我的实力，就算拿不到冠军也是第二名吧。你难道不想要奖品？”

　　夏小优看着他指尖下那个异常醒目的“kiss”字样，脸红了，听他的口气倒不像要强迫她的样子，摇摇头。赶紧表明立场，“我没兴趣。你找其他人吧。”

　　“没兴趣？”声音陡然一冷，身后贴近的人无形中散发着的压迫力量，让她紧张起来。“对不起，你找其他人吧。”夏小优再次重复。

　　“夏小优，你再说一遍试试。”冰凉的手缠上了她的脖子，冷冷的威胁。

　　夏小优皱眉。无论多少次她也要说，他们怎么可以参加那样的比赛？那些投篮射箭游园赛跑之类的比赛就算了，还要她陪他一起参加这种比赛？要胡来也要有个限度吧。

　　“是不是要我亲你才答应？”柔柔的声音似撒娇般低喃，转过她的脸，与他四目相对，夏小优有些愣神。“韩……”话才出口被他吞掉了。微凉的唇封住了她未尽的话。

　　第几次了？他就像一个爱耍赖的小孩。不达目的纠缠不休。只是，最近这样的行为变得越来越频繁了……

　　比赛当天。周六地下中心广场上站满了人。放眼望去都是一对对手牵着手的情侣，，居然有那么多人来参加这样的比赛？而且年龄都不大的样子。没想到有那么多早恋的男生女生。

　　“韩相殷，我看还是算了，我们回去吧。”夏小优有些后悔了。拉住一旁的韩相殷。

　　“我们可是说好了。你可别想反悔。”韩相殷笑笑，拉住夏小优的手往前走。

　　他们哪里说好了？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她是被迫接受了好不好？那种无赖的交换条件下她能不答应么？一天十个吻？而且还要她主动亲他，亲到他觉得满意才算，不然就不准她回家，简直是无耻加无赖的流氓条件！故意为难她，想起来就有气！

　　“韩相殷，我看还是算了。”夏小优停住。她真的觉得很别扭。别人都是双双对对的，他们又不是情侣来凑什么热闹？接吻大赛，为什么有这种比赛？

　　“怕自己输掉吗？”冷冷的声音有着挑衅的意味。

　　夏小优看了看天，挣开他的手，往回走。又用激将法，他还真这么想参加这种比赛？就为了那些奖品？

　　“喂，夏小优，要是得奖了，我就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身后的人抛出诱饵。

　　“无论是什么事都答应？”夏小优停住，转身，眼睛闪闪发亮。

　　“对。”韩相殷看着她兴奋的表情笑着承诺道。

　　“还是算了。”夏小优看了眼站得满满的中心广场有些泄气。那么多人参赛，要拿奖啊，他们没可能的，

　　“你只要像上次一样赢过我就可以了。”韩相殷向前拉住她。来都来了，临时怯场可不行。

　　看着贴近的脸，想起那次“比赛”，夏小优脸红了红，结果那次机会就那样浪费掉了。不过，她很怀疑他当时就是故意的。

　　“我看，还是算了。”想想还是觉得奇怪。在人前明目张胆的接吻，她可没有这样的嗜好。

　　“你敢走试试看，我可是花了钱报名的。”韩相殷威胁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别这么小气。”

　　夏小优脸红了红，这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的吧？接吻耶，还要参加比赛，这种事要是传了出去，传到爸妈们的耳朵里，那还了得？光想想她就觉得头皮发麻。何况，他们又不是情侣，而且，她实在很怀疑他对爱情怀抱的真诚，连接吻这样的事情也可以看得这么随便，还跑来参赛。

　　“不行。”夏小优想想还是觉得不妥。

　　“那么多人，别人不会特别注意到你的。”韩相殷看穿了她的心思。

　　“韩相殷，实在对不起。你找其他人参加吧。”夏小优摇头，这种事情也不好强迫的吧？虽然他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这是比赛他总不会乱来的。

　　“你要是陪我参加，以后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怎么样？”韩相殷继续降低要求说服。

　　“真的？一言为定。”夏小优笑了。看着他一脸的坚持，她知道他是不可能让她临阵脱逃的。说不定还会把事情闹得更大。就此换了他一个承诺也算值了吧。

　　“我要拿冠军。你可不要拖我的后腿。”韩相殷看着笑得一脸天真的夏小优玩味地笑了。看来，要钓大鱼就得舍得下重饵啊。这个傻丫头，为什么这么傻呢？她心里的那点小算盘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说好只要参加就可以了的。”什么话嘛，拖后腿？她一开始就不打算参加的好不好？夏小优气鼓鼓地盯着韩相殷，她才不上当。

　　“好，一言为定，我什么都听你的……”韩相殷笑了，伸手抱住了夏小优，抵着她的额头，深深地注视着那双清灵灵的水眸，抚上了她的脸，轻声呢喃，你究竟有多笨呢？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我的用心？迟钝的傻丫头。

　　夏小优愣住了，定定地看着那双浅栗色的眼睛，仿佛有一阵电流窜过，脸儿瞬间红了起来，心儿不受控制地怦怦地跳动。声如雷鸣，听不清他还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就像一种宣誓一样，让她有些忐忑起来，艰难地移开视线，不行，她还是想弃权。“那个，韩相殷，我还是……”

　　“嘘，你听。”韩相殷点住她的唇，夏小优侧耳，只听主持人激动地倒计时：“三——二——一”

　　“比赛开始了。”他轻轻低喃笑意深深，贴上了她的唇。

　　微凉的唇、清爽的气息，四目相对，浅栗色的眼睛柔柔地看着她，那抹浅色深深地吸住了她的视线。他轻柔地碰触，一点一点勾画着她的唇，冰冷的线条都变得那么模糊了。只有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激烈地敲打着她的心……

　　第三名。热烈的掌声响起，和冠军只差了三秒，最年轻的一对，简直不可思议。只不过得奖的当事人韩相殷和夏小优之间一点也没有甜蜜的气氛和获奖的喜悦。当那声兴奋的欢呼声：“我赢了！”响起，几乎打碎了韩相殷那梦幻般脆弱的少男心。

　　林间小道上，夏小优紧追不舍。

　　“喂，韩相殷，不是说过以后我提什么要求都答应我的吗？”

　　“这个要求除外。”韩相殷冷冷地拒绝，加快脚步。这丫头到底有没有脑啊？比赛一结束，最先想到的就是要他兑现承诺。啊，这个该死的丫头！

　　要他和她以后保持距离？还最好断绝关系！？居然提这么过分的要求。她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感情吗？明明有回应他了，难道是他自作多情？

　　夏小优气鼓鼓地跟着韩相殷。

　　不是说什么得奖了就无条件答应她一件事？赢了他就可以了？只要陪他参加比赛，以后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的？结果她什么都做到了，他居然这么快就变卦了？她不管，一定要缠到他答应为止。

　　“那么就高考结束前不相干扰怎么样？”夏小优不放弃地追上去。

　　她的要求已经快降到最低了。这样总可以了吧。反正在学校里还是能见到的，就算是情侣也不用总是黏在一起吧，何况他们还不是呢。爸妈对她的期望那么大，还有二十天，什么事等考完试再说。她不想有什么意外发生。她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葛红看她的眼神越发怨毒了。周围的同学也开始窃窃私语了。

　　“那你中午住哪里？”韩相殷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夏小优。

　　“啊，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和我爸妈说在学校住得不习惯，搬回家去住。”夏小优赶快说。

　　“搬回家里住？不会太麻烦了吗？”韩相殷凉凉地盯着夏小优问道。

　　“不会，真的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夏小优笑眯眯地摆摆手。

　　“如果你真这么希望的话。随便你。”韩相殷盯着笑眯眯的人，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留下有些错愕的夏小优。

　　随便她？意思是说同意了？夏小优松了一口气。总算太平了。一个月了，天天黏在一起，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爸妈偶尔投来怀疑的眼光，她就心虚得很，生怕有什么流言传到他们耳朵里了。

　　晚上正想上床，手机响了起来——

　　夏小优拿过手机，爬上床。

　　“喂。艾丫丫？”

　　“小优，你快出来！”电话那头传来艾丫丫糯糯的声音。和吵杂的声音。

　　“你在哪呀，怎么这么吵？”夏小优皱眉。

　　“出大事了！你快过来，老地方，我等你！快点！呀，找死！”

　　“喂，等等。我出不去啊~”

　　嘟嘟电话挂了？夏小优一阵无力。

　　臭丫头，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莫名奇妙这么晚叫人出去，啊，还下着大雨，有没有搞错！？真是交友不慎！那边还听见闹哄哄的声音，这丫头到底在干什么？都快高考了，还这么疯，项文初怎么就不管管那个丫头？

　　九点半，夏小优看了无数次床头的闹钟，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一跃而起。穿衣下楼。

　　“小优，这么晚还不睡？”夏志看着下楼的女儿抬起头问道。

　　“爸爸。”夏小优应声轻巧地下楼，四下张望，“妈妈呢？”

　　“睡了。”夏志轻轻地说了一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夏小优坐下。

　　“妈妈不舒服吗？”夏小优坐下，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欲起身上楼，妈妈平时不是都和爸爸一起睡的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房了？

　　“她没事，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夏志说道，阻止女儿欲上楼的举动。

　　“很好。放心吧，爸爸。”夏小优信心十足的保证道。

　　虽然最近身边多了个缠人的家伙，对她的学习倒没有多大的影响。毕竟已经是最后复习的阶段了，该学的早已经学完了，她的成绩是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垒起来的高塔，不会那么轻易的改变。况且在教他功课的同时自己也受益匪浅。除去他偶尔的一些骚扰行为，不可否认他是个相当优秀的“学生”，相当聪明。作为他的“小老师”让她很有成就感。什么都一点就通，举一反三，若是他能够在学习上稍微用点心就更好了。

　　“最近在学校住得还习惯吗？”夏志问道。

　　夏小优心里咯噔了一下，伸了个懒腰，倒在沙发上靠在夏志的肩上，“还是家里最好了。”

　　“都快18岁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夏志笑了笑，摸摸女儿的头。这就是她撒娇的方式，6年的生活仍是显得有些小心翼翼。都怪他们当初太过忽视她了，为了躲避计划生育，要一个儿子，把女儿丢在遥远的家乡，结果他终究是没有儿子的缘分。

　　“要是住不习惯就搬回来吧。我以为爸爸会这样说呢。”夏小优扁扁嘴。顺着杆子向上爬。白天和韩相殷说的事浮现在脑海里，一直想找个机会和爸爸妈妈说这件事呢。

　　“我可不是你妈妈，你也是时候学会独立了。到了上海，爸爸妈妈可不能跟着去。提前适应也是好的。”

　　啊。夏小优有些出乎意料。看样子爸爸不希望她搬回家住？

　　“怎么，想当逃兵了？”

　　“没有没有，一切都很好。爸爸公司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夏小优笑笑摆摆手。转移话题。

　　“小孩子别管这么多，你只要专心准备考试就行了。”夏志也不点破。

　　“爸爸，要不等放假了让我到公司锻炼锻炼吧。就当是社会实践了。”夏小优期待地说。爸爸一直不让她过问公司的事，如果能借此机会了解一下，提前掌握基本的资讯，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

　　“怎么，你打算一辈子赖在爸爸妈妈身边了？”

　　“嗯嗯。”夏小优点头如捣蒜。

　　“小优，等上了大学就恋爱吧。”要说的事突然转了方向。

　　“才不要。”夏小优连连摇头，爸爸该不会知道什么了吧，是在试探她吗？之前不是三还申五令禁止她学生时代谈恋爱的吗？她才不上当呢。

　　“我家小优这么优秀，一定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到时一定要看仔细点，不要被人骗了。人心隔肚皮，凡事都不能光看表面，不要太容易相信人。”夏志语重心长地说。

　　“爸爸你今天怎么了？”夏小优觉得有点不对劲。爸爸怎么突然说这些沮丧的话？

　　“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爸爸只是突然希望能早点看到小优穿婚纱的样子。不早了，去睡吧，爸爸也累了。”夏志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好。”夏小优乖巧地点点头，走出几步回头，看着窗外还在下的雨，想起电话里艾丫丫焦急的声音，还是有些不放心，深呼吸，不抱希望地说：“爸爸，我想出去一会儿。”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夏志立刻板起脸严厉地看着女儿。

　　“其实刚刚艾丫丫打电话让我出去，好像是在外面玩儿忘带伞了。不过现在可能已经……”夏小优实在不会撒谎。

　　“那你快去吧，打个车，路上小心点。”夏志打断女儿掏出两张毛大头。

　　“不用这么多。我会早点回来的！我带了钥匙了，爸爸不用等我了。”夏小优愣了愣拿过一张钞票。匆匆穿鞋，拿起雨伞出了门。没想到爸爸居然会这么爽快答应，看来还是艾丫丫那个丫头会收买人心，爸妈肯定还以为她是个乖乖大小姐呢，唉！

　　夏志看着女儿匆匆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久久地盯着窗外的雨陷入沉思。终于迈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

　　“这里，这里！”艾丫丫远远地冲刚下车的夏小优招了手。急冲冲地跑了过来。

　　“怎么这么慢？都快出人命了。”艾丫丫抱怨着，拉起她就跑。

　　夏小优无语。能出来她都该觉得庆幸了，看了看表都快十点半了。她从来没那么晚出门的。

　　夏小优站定住了，露天搭建的啤酒屋，店员们缩在一角，眼睁睁地看着一场搏斗。

　　雨滴滴答答地下着，打在伞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她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打架，那次也见过他拦住几个男生，却不像今天这样纯暴力的血腥场面。地上倒了一大片的人，赤手空拳在和一群人周旋，手脚伸展自如，对他来说仿佛毫不费力就可以打倒一个人。漂亮修长的手指紧紧收拢，曾经她很羡慕他，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睡着的样子却很纯真，猜不透的浅栗色的眼睛偶尔会跳动着浅浅的色彩，此刻却变得有些刺目，让人生畏。这才是真正的他吧？浑身透着冻人的寒气，那么不顾一切，挥着舞着拳头，像是他一个人的舞台。

　　“砰。”沉闷的声音，又一个人躺下了。

　　“去阻止一下你男朋友吧。”艾丫丫看突然停住，呆立不动的夏小优连忙催促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夏小优赶紧否认，视线却无法从那个人的身上移开。

　　“不管是什么都好了。快过去！”艾丫丫拉着夏小优向前，用力推了她一把。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叫了三四十个人了，居然还拦不住一个人。看来那位今天火气不小。专门拿兄弟来泄愤了。偏偏她又欠了堂主的人情，不能放任不管这些弟兄的死活。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估计待会救护车都要拒载了。

　　“哎你。”夏小优被猛的一推，一个趗趔差点跌倒。被人扶住了。

　　“谢谢。”夏小优连忙道谢，等直起身看清来人不禁发起呆来。

　　“夏小优，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韩相殷盯着兀自发起呆的人冷冷地质问。浅栗色的眼睛仍有着未收敛的戾气。

　　那冰冷无情的眼神像一把利剑刺进了她的心里。夏小优心颤了颤，匆忙低下头闷闷地说：“没什么，我走了。”

　　“我送你。”冰冷的手缠上她的手，不容夏小优迟疑，韩相殷拉着她离开了啤酒屋。

　　一把伞两个人，渐行渐远。

　　救护车在雨夜中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雨渐渐停了。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停了下来。

　　“为什么出来？”冰冷的语调责问。

　　“不知道。”夏小优有点生气，却又不知道气从何来。难道是她想来的么？要不是他，她这个时间早已经舒服地躺在被窝里作着美梦了。

　　“是在担心我吗？”

　　“……嗯。”夏小优略微迟疑，诚实地点头。担心他吗，多少有点吧。接到电话她就猜到了。看着那样的他让她感到莫名的心疼。“韩相殷，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一直这样吗？”

　　“要不然呢？”韩相殷无谓地扯了扯嘴角，紧锁着她的视线，“我变成什么样。会有人期待吗？”

　　夏小优一眨不眨地看着冷峻的脸。

　　会有人期待吗？会有人期待吗？我变成什么样。没有父母，空旷的房子，一个人的生活……心中不断地回响，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话自然而然的说了出口。

　　“如果可以，白天的事就当我没说过，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

　　“夏小优，你是在同情我？”冷冷的质问。

　　同情？“嗯。”夏小优下意识点头。也许。

　　居然点头，韩相殷快气出内伤了。真正是个无情的丫头。

　　绿灯，向前，一阵沉默。

　　“夏小优，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韩相殷突然很好奇。为什么她能对他无动于衷。

　　“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学生时期只想专心读书，好好享受学生时代。”夏小优直言道。

　　现在还不想谈恋爱，意思是他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所以要和他划清界限，不相干扰。真狡猾。

　　“啊，真不愧是超级优等模范生，好无趣。”韩相殷嗤笑。

　　“是啊。”夏小优尴尬地笑笑。这样的称谓她并不陌生，她一直觉得并没什么不好。也确实一步步地朝这个方向努力。爸妈开心，她也开心。

　　“夏小优，说实话你同情过几个男生？除了我之外。”韩相殷忍不住火气上升。

　　同情？同情到可以接吻的程度吗？那她的同情心是不是也太泛滥，太伟大了？

　　“一个也没有。”夏小优小心地回答。

　　“确定吗？”韩相殷盯着她。

　　“嗯。”夏小优点头。她接触的人很有限，又一门心思埋头在学习上，女性朋友都少得可怜，哪有空分心别人的事？

　　“只有我一个？”韩相殷弯起了唇。

　　“嗯。”夏小优肯定地点头。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一直问这件事，为什么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

　　“是吗，那就一辈子都陪着我吧。”韩相殷叹气，捧起她的脸吻住了柔嫩的红唇。

　　同情？同情也好吧，也是一种感情，良好的情感。

　　也许远不止如此，如果她能够发现这个情字和爱情的情字之间的区别的话。

　　睡得累了想要翻了个身，被什么困住了，不能翻身。耳边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有节奏的响动，像曾经听过的一串音符，重重复复，越来越响，夏小优皱了皱眉悠悠醒来，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浅栗色的眼睛。

　　“早安。”韩相殷轻柔地说，看着纯净的脸弯起唇。抱着她睡果然很舒服，竟然一夜好梦。

　　“早安。”夏小优眨了眨眼，微笑地回应，看着异常温柔的人，脑中仍留着梦中的残影，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陷进了那股柔情之中。

　　韩相殷看着仍处在懵懂状态的夏小优，再次放下心中的坚持吻上了她的唇，一阵纠纠缠缠。许久之后放开，看着轻轻喘息的人，盈盈而动的眼波，心跳加速，吻再次覆上了娇艳的唇，辗转吸允，一点点的升温，呼吸变得深重起来，体内燃起了熊熊烈火，迫不及待地探索着她的身体。

　　夏小优紧紧地锁住那泓深泉，仿佛置身在清凉的大海中沉沉浮浮，似幻似真，渴望着更贴近更接近那股清凉的源泉。

　　韩相殷抬起头不确定地看着突然变得主动，贴上来抱住他的人，仔细地打量着她：一双因他不断索取，而变得红肿的唇，一直保持着微笑状态，定定地看着他，睁着一双大眼，一副迷朦朦被催眠似的样子，叹了口气。关键时刻还是刹住了车，从她身上撤离。

　　“还没睡醒吗？要不要继续睡？还是来做点提神的事情？”韩相殷克制着，低低地提议道。点醒她。

　　看着突然转开视线的人，夏小优有点搞不清状态。睁着迷朦的大眼睛看看他，看看顶上的水晶吊灯，视线落在古老的挂钟上。

　　当当当敲了七声，整时报点。记忆一点点回笼，夏小优突然坐了起来，胸前一片清凉，低头一看，吓了一跳，立刻钻进被窝里，捂了个严严实实，一下子睡意全消了。

　　“韩，韩相殷。”夏小优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躺在身边的人，满脸通红，结巴了。

　　“嗯。要不要再睡一会儿？”韩相殷看着红通通的脸，笑笑提议道。

　　“不，不用了。”夏小优瑟缩了一下，紧紧地抓住被子，紧张得浑身僵硬。脑袋乱糟糟的。她怎么了？他们刚才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那就做点别的事？”韩相殷再次提议，整个人凑了过去，寻找她的唇。

　　“不要。”夏小优慌忙侧开头，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看着竖起防备心的人韩相殷有些后悔了。不要？心有些失落。都怪他太过绅士了，下次还是让她迷迷糊糊的继续下去，等生米煮成熟饭，才不会这么打击他。

　　“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准备早餐。”韩相殷笑笑起身。

　　夏小优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早餐。

　　她居然睡着了？还做了个好长的梦？可是那些是梦吗？还是一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最近，她经常想起以前的事。从再次相遇，就不由自主的会想起来。

　　七年前精神科梁主任的话仿佛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强迫性记忆功能障碍？”

　　“也可以说是选择性失忆。”

　　“不是会有这样的情况吗？人群中有一些特别敏感的群体，这些人在遭遇重大变故，受到的打击或者是精神压力过大，达到心灵无法承受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去忘掉一些事情，能够遗忘痛苦的事，就不会过于痛苦，无形中减轻了伤害，其实就是一种人体的自我保护意识。”

　　“不过，夏小姐的情况似乎刚好相反，这是很鲜有的情况。似乎只记住了深刻的痛苦，忘了平常的事。不过，也可能你已经忘了最痛苦不能承受的事，现在的这些记忆反而是伤害最轻的。”

　　“所以很抱歉，我们无法再对你进行催眠治疗。”

　　“其实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被催眠，也许那些记忆中有你不愿失去的东西，有着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存在。”

　　当时她不是很理解医生的话。现在为什么会想起来呢？曾经试图用催眠来遗忘的过往，仿佛并没有那么糟糕，她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了。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韩相殷敲了敲桌子，唤回夏小优游荡的思绪。

　　“没什么。”夏小优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

　　是吗，那就一辈子都陪着我吧。

　　他说的约定会是这个吗？一辈子……为什么当初她只记住了那些最痛苦的事情？记住了最痛苦的事却还是选择不要遗忘吗？为什么？

　　“夏小优，你再这么看着我，小心后果自负。”韩相殷看着又开始眼神迷朦的人，出声提醒，再次懊恼。自己真是太过笨拙了，下次就让她那样迷迷糊糊的继续下去算了，否则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要在原地踏步了。不过，这个女人为什么连在那种时候也能发呆出神？一点都不专心。

　　夏小优匆忙垂下头，一阵沉默，抬起头，对上望过来的眼睛，突然下了决定，“韩相殷，十年前那个晚上……”

　　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夏小优。

　　“什么事？接着说。”韩相殷蹙眉，不在意地说，无视铃声大作的手机。

　　“你先接电话吧。”突然被打断，夏小优顿时失去了勇气。

　　“喂。”韩相殷冷冷地接通了电话。

　　“大冰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和‘木头’终于成功逃出魔掌了！我们现在正在和田机场。准备登机，打算秘密出逃，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你唯一的好朋友我就要幸福地出发了。祝福我吧，千万不要太嫉妒哦，哇哈哈哈哈，对了你和‘优优小绵羊’就慢慢修炼吧，啊，还有，最近你要控制……”

　　韩相殷听得那边叽里呱啦的说得起劲，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一大早打电话过来就为了来宣扬自己的幸福吗？这个女人，到最后了还打扰人的甜蜜时光。

　　刚坐下，电话再次响起，韩相殷直接摁掉。

　　电话那头，和田机场里左馨妍对着响起嘟嘟声电话怒吼：“我话都没说完，居然挂我电话，有没有搞错！？”

　　郁闷的碎碎念：“本来好心给你个预警的，居然敢挂我电话，韩老头那边已经在行动了，闫肃那只老狐狸绝对有问题！要小心点啊！真是的，到时吃亏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好了吗？妍妍，我们该出发了。”韩英石朝左馨妍招了招手。

　　“我马上来。”左馨妍笑眯眯地飞扑了过去。

　　等到了那边再告诉他好了。那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会忘了，也是突然才想起来的，最近有点奇怪啊，灵感特别强烈，莫名的记起了很多事情……

　　“你刚才想说什么？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怎么了？”韩相殷接着刚才的话问道，感觉她要和他说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夏小优呐呐地说，低下头。

　　结果她又在逃避了。夏小优望着高大的榕树叹气。

　　“夏小姐，有你的信。”护士小姐拿着一个牛皮信封走过来，递给夏小优后匆匆离开。

　　信？怎么会有信？还寄到这里来了。

　　夏小优疑惑地看着手上厚实的信，上面确实写着自己的名字。掂了掂，还挺有分量的。是广告信件吗？夏小优小心地拆开信封。里面还有一个信封。

　　拆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叠照片？里面的人是她，怎么会？是谁拍的？一张张地看，看着看着脸色变得惨白。照片哗啦啦地洒了一地。愣了愣，一张张地捡起装进信封。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粗哑的女音。

　　“夏小姐，想必你一定收到货了吧？”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夏小优捏着手里的信封，警戒地问道。

　　“嘿嘿，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那些相片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想帮你销毁的，不过怕你被人骗了才好心寄给你。放心，我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些真相而已。不要被蒙在鼓里了。”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相信，本来我也不想多管闲事的。不过看在我们同是被害者的份上，想给你提个醒。不要被爱情冲昏头了。也是啊，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事，还真是越是有钱有地位的人，越有些特殊的癖好。外表看着光鲜亮丽，背后却不知道还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小优紧握着手机，心里发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底片不在我的手里，啊，对不起，他好像发现我了。”

　　嘟嘟电话断了线。

　　夏小优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张张反反复复地看着手中的相片。

　　有好几张是高中时期的相片，背景大多在一个人的家里。其中两张在暗道里，有些模糊不清，却是她不会认错的地方，恶梦中最常出现的场景，之后的都是近期的她，在办公室里的，在他家里的，医院的。本来并没有多大的问题，却夹杂着几张令人不堪的相片，这些相片的暗示已经相当明显。但是，他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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