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当戚若妍站在沈非家门口时，脑中仍有些混沌。他没送她回宿舍，只是带她回他家，他的目的是什么？

　　沈非没看她，打开门，示意她进去。

　　简单的奢华，黑白分明的基调突现房屋主人的个性，喜欢将一切藏匿在明暗之间，让人猜不透，更不敢轻易去猜。

　　沈非指着浴室的门，“去泡个澡，柜子里有香精。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说完，还没等她作出反应已经出门。

　　戚若妍站在空荡的房子里，傻了。她迷糊了，难道就为了让她泡个热水澡，他让她踏入他的私人领地？

　　戚若妍作深呼吸，抛开所有疑惑。沈非是个不喜欢解释的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相信他就行。

　　戚若妍走进浴室，放水，找出香精，是熏衣草味的，有助于解压放松。

　　她将浴室反锁，又拉了拉，确定锁好了。

　　当身体被温热水没过时，整个身心的疲倦排山倒海袭来，一直袭向脑门。脑中快速闪过今天发生的一切，她觉得好累，像被人抽干了，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她靠在浴缸边，嗅着空气中熏衣草的香味，脑中的画面渐渐减速，眼睛慢慢合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时，她正梦见母亲血淋淋的裤子，心房紧揪，呼吸似被人狠狠扼住，难受得她想喊却喊不出来。

　　“若妍。”沈非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若妍听到心跳慢慢安定，他回来了。

　　“嗯？”

　　“衣服我放在门外，干洗过了。”门外一阵声响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特意下去替她买换洗的衣服？他，总是一声不吭地做着让她感动的事，却一脸无所谓。

　　若妍快速沐浴完毕，果然泡个香熏澡，一直紧绷的头皮也开始放松。

　　她扯紧身上宽松的浴袍，才慢慢打开门。他将装着衣服的袋子挂在门把手上。

　　她取下，合上门。

　　当她摸着棉质的内衣，心一下变得特别柔软，衣服上还有温度，应该是刚干洗过的。衣服很合身，想着他对自己的尺码了如指掌，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她赶紧穿好衣，套上外套，开门出去。

　　沈非不在厅里，卧室的灯亮了，她走过去。

　　沈非正在柜子里找什么，她站在门边，低声说，“我……洗好了。”

　　沈非快速瞟了她一眼，然后从柜里取出一件黑色男式T恤，扔在床上，“换这件睡。”

　　若妍无法阻止耳根继续发烫，他的动作自然得犹如亲密无间的恋人。

　　沈非也不管她呆愣着，从柜中抽出自己的衣服和一床毯子，向门边走来。

　　经过她身边时，“睡个好觉，我就在外面。”

　　若妍侧身让他过去，只是点头。

　　沈非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把牛奶喝了。”

　　若妍抬眼望去，床头柜有一杯牛奶，在灯光中冒着淡淡的热气。他……能不能不要这么体贴？

　　他向客厅走去。

　　若妍合上门，望着卧室里的一切，有种太不真实的感觉。

　　黑白分明的大床，他的黑色T恤扔在床的一角，床头柜那杯纯白的牛奶在光下反射着光，晃得她的眼有点花，花到她怀疑眼底涨潮了。

　　事实上，她的确快控制不住PH值的急蹿而升。

　　沈非担心她今晚无法安睡，特别将她带回家，让她泡香熏澡放松解压，让她睡在他的大床，自己却在客厅守候。

　　若妍压着胸口，试图抚平已经蜷曲的心，他的温柔体贴让脆弱的心一次又一次沦陷。

　　沈非，我何得何能？是否你早已看穿我的心，看透我的害羞，所以，你不说，只是用最简单的行动告诉你也懂。

　　她拿起那件衣服，轻轻嗅，淡淡的、青青的、像老家门外那棵柚子树，是只属于他的味道。当衣服贴在肌肤上，温暖得就像他的怀抱，带着最特别的关心。

　　喝下牛奶，她慢慢躺在床上，关上床头灯。

　　闭上眼，耳朵变得异常灵敏。浴室的水声、门开的声音、他的脚步声在门外一一响起。有他相伴，害怕的心学会慢慢平抚，想着他的脸，若妍的嘴角慢慢上扬，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若妍是从甜甜的梦中醒来，她梦到小时候一家人去爬山，母亲牵着她和妹妹在后面走，父亲在前面一直开路。母亲与父亲唱着他们的歌，回忆着当年的快乐，她和妹妹兴奋地跟着哼唱，欢快的声音在山间不断飘荡。

　　她走出房间，沈非早已起来了。沙发上只有一床折好的毯子。

　　若妍走向浴室，沈非正巧出来。估计是刚洗漱过的脸，显得特别神清气爽，头发有一绺垂在额前，眼眉一抬一扬间，英气逼人。若妍一时忘了收回眼，怔怔地盯着，心自由地扑通扑通。

　　沈非神色未变，“起来了。”

　　“嗯。”

　　“洗脸出来，把沙发上的衣服换了。”

　　“哦。”

　　“化淡妆。”

　　“好。”

　　她除了简单的字节，答不出任何完整的话，呼吸都断断续续有点困难。他经过身边时，她闻到他身上飘过一阵清香的古龙水味，是刮胡水的味道。她的思绪立即被扰乱了，竟自作主张地幻想起他刮胡子的画面，性感、富有男人味。

　　沈非没发现她的异常，只催她快点。

　　若妍赶紧收拾心绪，打理自己。

　　等她将自己打理完毕出来，沈非已经穿戴整齐靠坐在沙发上等她。

　　沈非看着剪裁简单的小礼服衬托出戚若妍完美的身材，她将头发轻盈地绾在脑后，耳后垂下几绺，添增几份柔美。他知道她不会让他失望。

　　沈非越过她，走进卧室，不一会，取出一个锦盒。

　　戚若妍看着他取出一条碎钻项链给她戴上，项链有个特别的心形吊坠。冰凉的项链贴在颈间，引起她一阵轻颤，今天的他很郑重其事。

　　沈非按着她双肩认真打量一番，终于满意地点头，“走吧。”

　　——

　　虽然，戚若妍知道今早要见的客户很重要，因为沈非特别在意。

　　可是，当她被沈非领着走进那间宽敞的会议室，看到坐在长长会议桌那头的周国旭时，她真的吃了一惊。是他！

　　会议室里没开灯，但有光影在变幻。戚若妍扭头回望，背投的画面是她的写真照片，一张张缓缓播放。

　　原来，重要的客户是周国旭。若妍望向沈非，他望着她，眼神淡定，看不到任何情绪。

　　沈非向周国旭打招呼，“周先生，我们来了。”

　　周国旭手一摆，让他们过去。

　　沈非拉着戚若妍走向周国旭。

　　周国旭没立即开口，仍旧专注着背投上的照片，表情难辩。

　　戚若妍看着自己的照片，是Jack帮她拍的那一套，还夹杂着一些她没见过的，好像有些抓拍的照片。

　　画面终于定格在一幅照片上。这是什么时候拍的？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曾有这样的神情。照片中的她眼神放远，很轻柔，像是能流出水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有点害羞、有点期盼，整个脸都洋溢着淡淡的幸福。

　　若妍努力回想，终于明了，她正望着沈非。她突然有种被窥视的窘迫，没想到自己偷偷凝望沈非的画面被人拍了下来，如果沈非知道她凝望的对象是他，会有何反应？她偷瞄向沈非，他却盯着画面，若有所思。

　　周国旭突然开口，“这张很好。”

　　若妍心尖一跳，望向周国旭。她直觉，他还有后话。

　　果然，周国旭继续说，“这就是景御园的幸福感。”

　　若妍听得云里雾里，只能望向沈非。沈非却笑了，答道，“Fanny的镜头感很强。”

　　周国旭没有回应，只微点头，那动作轻得若妍几乎没察觉。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沈非带她来见周国旭到底意欲为何？难道他也与星云有业务往来吗？

　　周国旭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开始提问。

　　周国旭问了若妍一些奇怪的问题，关于幸福的定义、她想要的幸福、现在幸福吗？梦想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若妍摸不清状况，只能如实回答。

　　在若妍眼中，与家人开心地生活在一起很幸福，能给母亲和妹妹住大房子很幸福，而现在的她，因某人的相伴关心也很幸福。如果她有幢大房子，她会挑在湖边，带公园小区的房子。其实，她更喜欢海边的房子。

　　周国旭听完她诚实的回答，沉忖好一会，突然笑了，“沈非，你教了个好学生。”

　　沈非微笑点头。若妍更糊涂了。

　　接下来，戚若妍被领出会议室。沈非与周国旭继续在里面商谈，过了约摸十几分钟，两人出来了。

　　周国旭边向外走，边对助理说，“星云的合同一过来，就告诉我。”助理连忙应好。

　　周国旭回身拍拍沈非的肩，“动作快点，马上要开盘了。”

　　沈非点点头，“周先生放心，一定让您满意。”

　　周国旭笑了，走到戚若妍身边，伸出手，“Fanny，很高兴我们终于能合作。”

　　戚若妍回握，微笑。她隐约明白，事情谈成了。

　　周国旭握了握，并未立即松手，而是握着她的手转身询问沈非其他事，若妍也不便将手抽回来，只能任由他紧握着。

　　沈非似说了什么让周国旭很满意，他笑起来，加了劲揉了揉若妍的手。若妍只觉手臂发凉，有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周国旭终于舍得松开戚若妍的手时，若妍连忙将手收回，悄悄背在身后。

　　周国旭带着助理离开。

　　若妍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反感，这男人仍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吃她豆腐，很讨厌。

　　沈非却当没看到，搂着她向电梯走去。

　　若妍明显感觉到沈非比来时轻松了许多，“合作内容是什么？”

　　沈非勾唇一笑，“景御园的形象代言。”

　　心猛然颤动，若妍惊讶地望向沈非，“我？”

　　“对。”沈非难得地扩大笑容。

　　若妍震撼得无法言语。

　　“景御园是丰华最新推出的大型楼盘，丰华一直在找合适的代言人。”

　　房地产代言，若妍从不敢想，她以为自己应该是从普通的平面广告开始。

　　若妍怀疑地问，“是你建议的吗？”

　　沈非的回答却让若妍更震撼，“是丰华主动找上门的。”

　　怎么可能？她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新人，像景御园这么大的项目怎么会找到她？她不信。

　　沈非知道她不信，拍拍她的脸，“我对你信心十足。”

　　若妍看着先行步出电梯的沈非，仍未从震撼中缓过劲来，他的信心到底从何而来？

　　无论如何，能出任景御园的代言，代表戚若妍的模特之路跨上一个新平台！

　　沈非径直向外走，听着后面紧跟而来的高跟鞋声，眼神一闪。

　　戚若妍，你准备好向上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