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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作者:云五

第24章 忍耐已成为我生命中的关键词(4)

  夫妻无缘无故地变成兄妹,女儿不伦不类地变成侄女,陈世美还一脸笑容地介绍Jason给她认识:“这是你表弟,他叫Jason,今年六岁……”

  陈世美要她带Jason出去玩,她牵着Jason漫无边际地走,表情宁静,神态安详,直接导致后来在膏矿广为散播的流言。当天看到过她的人,说她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说她是做大事的人,说她生就冷血冷心……连杨焕也佩服她的镇定,只有吕品自己知道,她不是镇定,她只是被吓傻了。

  在那座废弃的矿井旁遇到杨焕,他脸孔微微涨红,一看到她就弹簧似的跳起来,说话都有点结巴。吕品压根没注意到他在脸红,也没注意到杨焕今天一切都如此反常,更不会知道他一切反常的原因,是不出一个钟头前在这里的那个吻。

  吕品脑子里只有一大堆猝然让她无法理解的变故。

  杨焕带来的是父亲出差时买的巧克力,膏矿上买不到的牌子。吕品机械地接过来,Jason向她伸手,笑眯眯地说“Chocolate”,吕品也就递给他。杨焕沉下脸来:“你弟弟?”

  吕品思考到底是该回答弟弟还是回答表弟,还在犹豫的时候,杨焕已一把抢过那盒巧克力,远远地朝废弃的膏矿井口扔去:“小杂种,你凭什么吃我的巧克力?”

  Jason听不懂他的话,只远远看到一个洞口,觉得神秘又有趣,一跳一跳地走过去。

  吕品语无伦次地问杨焕:

  “他到底是不是我爸爸?”

  “我什么时候有舅舅?”

  “我是捡来的?”

  “他明明是我爸爸呀……”

  “不是说重婚犯法的吗?”

  ……

  不知多久过后,他们才发现Jason不见了。

  那天晚上下着雨,吕品被绑在单元楼前的老槐树上,那个不知道是父亲还是舅舅的人,面目狰狞,用他那条据说很贵的皮带,毫不留情地抽在她身上。

  倾盆大雨掩盖了一切哭喊解释的声音。

  最后救下吕品的是绿卡公主,她写信给膏矿的区政府要求他们加强废弃矿井的安全保护措施,并谴责陈世美这是严重的虐待儿童的行为。

  第二天杨焕操起砖头砸了吕家的窗户,整栋楼的人都听到杨焕杀气腾腾的叫骂声:“你的杂种儿子是我把他掼进矿井闷死的!有种你来找我呀,有种你再在膏矿呆一天,老子把你也活埋了——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反正老子也不到十八岁!”

  包子娘亲在家里抱着吕品哭:“品品,你怎么这么傻,妈妈没觉得委屈,你干嘛非要逞强帮妈妈出头……”

  吕品被包子娘亲送到杨家借住,晚上她跑到废弃的矿井那里坐着,想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能回家。杨焕来找她,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陪她坐着。她问杨焕:“我妈是不是不要我了?”杨焕想说不会吧,又没把握,只好摇摇她的手说:“还有我呢。”

  陈世美回美国后包子娘亲就来接她了,再后来听说绿卡公主和陈世美离婚了。

  有些日子过着过着就习惯了,所有的乌云变成暴雨后最终都会归于大海,所有的岩石在时光的磨砺后都会风化成一抹即散的沙粒。曾经无比高大却又一瞬间坍塌的偶像,最终也只变成一个符号,一个名字,除了填写户籍档案各类报名表时轻轻从笔端划过外,再不会给她的生命留下任何印记。

  吕品一直在思考,如果她原来就劣迹斑斑罪行累累,穿墙打洞上房揭瓦,那么包子娘亲每每归罪于她还可以理解。然而吕品整个学生时代都纯洁得像婴儿,准点起床按时上课,认真完成作业还超前预习,不和陌生人说话,不跟老师顶嘴,最出格的事情大概只能算——把作业借给杨焕抄,以及借杨焕家里、还有从租书店里租来的小说看。

  她历史清白得像一张白纸。

  包子娘亲教育她颇为严苛,动辄是“你不如何如何,你爸爸就不回来看你了”,或者是“你再如何如何,爸爸就不打电话给你了”。爸爸这个词,在吕品心里,变得神圣而严厉。

  直到有一天,吕品发现供在神龛上的菩萨,原来也是泥塑的。

  消化这个信息并不容易,吕品在很短的一瞬间明白父母都是不可靠的,却用了很多年才明白,人只能靠自己。

  很多年只落得一个忍字。

  被陈世美控诉心狠手辣,被包子娘亲怀疑冷血冷心,被膏矿的人指指点点……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下去,因为还有杨焕。不是不信他的甜言蜜语,只是惶恐,只是患得患失,尤其听到人说“这年头真是A男配D女啊”的时候。

  她总想大声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喊这句话也是需要资本的,吕品没有。

  认真学习,尊敬师长,兢兢业业,诸事不敢越雷池一步,最终总是扮演一个可有可无,或是随时可被抛弃的角色。

  生在这个世上,谁不想做那种众人瞩目光芒闪耀的星星,谁不想做个手腕灵活八面玲珑的强者?她努力过,却仍然失败,不得不作为一个弱者,委曲求全地生存下去。

  忍耐已成为她生命中的关键词。

  不记得是哪年过年,被杨妈妈叫过去吃饭,帮忙清理杨焕往年买的旧杂志,在一本球星写真集上看到这句话。那是一个少年得志又从巅峰直接摔落低谷的球星,从无休止的伤病中艰难恢复后说的话。因为这句话,从来不懂足球的吕品看完那篇两万多字的访谈,压根不懂什么叫越位什么叫定位球,却总会隔几个月去看看体育新闻,看他一次又一次的伤病,一次又一次的恢复,攀上足球史上前人不曾到过的高峰,又为这种对荣誉的追求受到球迷的责难……

  而这位球星,始终沉默着以笑容相对。

  忍耐已成为我生命中的关键词,每次看到他阳光灿烂地出现在荧幕上时,吕品似乎都从他的沉默中听到了这句话。

  那是一个曾以为拥有一切,尔后失去所有的人才能明白的话。

  做婴儿是最容易的,想哭便哭想笑就笑,后来慢慢长大,就得学会看人脸色,把所有的尖锐和锋芒消磨殆尽。

  然而这个世界从来不同情弱者,你退一步,人逼你一丈;你翻墙逃跑,人穷追不舍;你已退至悬崖,还有人要踹上一脚。

  终于忍无可忍,终于到她在电话里质问包子娘亲:“他到底有什么资格来对我和杨焕指指点点?”

  “你爸爸以前是有不对,难道妈妈会害你?”

  不会,吕品在心里冷笑,你当然不会。坏人做坏事,比如陈世美这种人,膏矿上谁人不背地里唾他?一刀铡了,只会有人拍手称快。好人做坏事就不一样了,你要给她补救,顺道安慰她这不是她的错,让她有勇气活下来,继续第二次无心之失,直到她寿终正寝,或者你被她气到吐血而亡。

  不会,你只会在心里把我钉上杀人凶手的标签,来转嫁你对自己的怀疑。你一直不相信我,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可疑的事,而是你用这样的手段来麻痹劝说自己,说服自己相信陈世美抛弃你是因为我行为乖张,因为我品行不端,因为我……因为我是女儿。

  有些事当时不明白,不代表永远不明白。有些事当时不醒悟,不代表永远不醒悟。

  不止一次,她听见过爷爷抱怨,膏矿上同年生的都是儿子,只有老吕家,断了香火。

  吕品到底忍下最后那句话:生下我的时候你们并未问过我是否愿意,今天你们又有何权力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如果可以选择,我并不愿意选择做你们的女儿。

  杨焕吱吱唔唔,不知要如何回答才称吕品的意。吕品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她一笑,杨焕也就跟着笑,狼狈而傻相。吕品甩甩头:“你干嘛要拿肉包子去喂一头畜生?”

  杨焕张张嘴,本来准备说,怎么说他也是你爸,话到嘴边又想到,要是这么说,岂不是说吕品也是畜生?于是马上变调:“现在就开始心疼我的钱包了?”

  “想得美!”吕品撇撇嘴,恍然不觉自己这话已有几分撒娇的味道,“你到底给了他多少?”

  陈世美对包子娘亲的说辞是杨焕主动给他封口费——把吕品砸脑残了她也不会相信这种话,可包子娘亲信,还信陈世美会严词拒绝那笔钱!吕品猜想不说别的,光算人民币和美元的汇率,杨焕给的肯定就不是小数——想到这她又发急:“你挣钱容易啊,干嘛给这种人!你存心让我欠着你是吧?”

  原来他妈妈隔三岔五给她送东西,拒绝不了只好替他尽孝道,现在他去喂陈世美,除了以身相报还能怎样?可杨焕不这么看,他觉得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尤其是一次性搞定陈世美让他永世不再骚扰吕品这种只赚不赔的买卖——只是他到底高估了陈世美的道德水准,他不刻薄吕品了,他让包子娘亲来刻薄。

  也不是不肉痛,甚至也知道陈世美是看准他放不开吕品来讹他,但他觉得值,尤其是现在看到吕品又发急又无可奈何又恼怒又纠结的模样——哈,很多年没看到了!

  杨焕心里乐开花,屁颠屁颠地跟在吕品身后。吕品拿眼睛剜他,他也不理,只挑她身边坐着,她看书,他就看她;她站起来,他也就跟着站起来。吕品赶他不走,慢慢地心里居然有点高兴,口上却还是不耐烦:“不看书来书店干嘛呢?”

  “看媳妇,”杨焕凑过张欠抽的脸笑逐颜开,不待吕品翻脸又自我检讨,“开玩笑,别生气。”

  吕品好气又好笑,杨焕的电话响了几次,都是没接就被挂断,持续打过来,杨焕终于不耐烦道:“当电灯泡会被雷劈的!”吕品讶异地转过头,杨焕一面向她,又笑得像朵花,吕品忍不住问:“有事?”

  “没。”

  吕品没话说,又不好意思要他回去,说出来好像就是承认他过来是为陪她。纠结甚久后吕品问:“谁呢,找这么多次?”

  “八哥,阿夏,夏致远。”

  “哦……公司有事?”

  “没,今天不小年么,他们在家煮火锅,问我回不回去。”

  半晌后吕品讪讪道:“你们还真像一家人。”

  “还算不错吧,”杨焕点点头,“以前也担心过,亲戚不共财,共财两不来,更何况朋友?不过到现在为止,都还OK,可能我们还不算发财吧。”

  吕品笑起来,杨焕又笑道:“前几年穷得叮当响,有一阵连公司租金都付不起,就躲在家里写代码,饿了就杀到菜市场买菜回来炖火锅。”吕品想起以前在寝室和室友们炖火锅的事也笑:“我们以前也炖,用电饭煲,你们用什么?”

  “电磁炉,还是特价的时候买的,用三年了,”杨焕心痒起来,问,“要不你去我们那儿吃火锅?反正你也没约人吃饭吧。”

  吕品没忍住诱惑,老实说她还真有些羡慕杨焕的状态,事业已有起步,看起来蒸蒸日上,又有一群志趣相投的朋友……她点点头跟杨焕过去,路上又有电话过来,杨焕摇摇头叹道:“看,人有时候太能干吧也不好,哪儿都少不了你。”吕品见他又自信心膨胀,得瑟到不行,忍不住啐道:“说不定要你去买菜!”

  结果居然还真是夏致远要杨焕去菜市场刨几斤新鲜的肥牛肥羊。杨焕一脸讪讪,跟在吕品后面,听她指挥说买什么,他就付钱在后面提东西——想起以前也有这样的日子,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他带吕品回家,他一路指点江山,吕品跟在他后面付钱提菜篮子。

  他俯身凑到吕品耳边,想说点什么,又没敢开口,因为他满脑子转的都是当年在厨房里那些迤逦场景。原来他一逗她,她就急;现在他不敢太唐突——历史好不容易翻开崭新的一页,他怕一个节奏没把握好,历史又往回翻好几页。

  吕品察觉耳上一阵热息,转脸剜他一眼,杨焕又没皮没脸地哀怨道:“今年公司忙,只怕没功夫回家过年了,真是挣卖白菜的钱,操卖白粉的心。”吕品一时无言,杨焕又接着笑道,“我妈说南方大雪,南湖那边有个岛因为大雪断水一星期了,她说我要是忙,就别凑春运的热闹了,就当给国家减轻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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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爱再见,如果可以再见腹黑高管密爱夺情:等到风景都看透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永不,永不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