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每一段情总会尘埃落定

　　我知道李瑞恨我。

　　两天前，有人打电话告诉他，他的老婆出轨了。

　　当时，李瑞像雕塑般愣住了，最后从他的嘴里蹦出了“离婚”两个字。然后，他又专门挑选了七夕这天和我领离婚证，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这天正好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看着民政局进进出出领结婚证的小情侣们，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七年前，李瑞追我的情史至今在朋友圈仍属传奇典范。只是，那些传奇进入婚姻后，全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这么多年来，我们的婚姻生活就像一部黑白片，镜头里永远是李瑞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数落我的种种不好。他就像念念碎的唐僧，而我是那个戴着金骨箍的孙悟空。

　　于浩是我在聊天室里逮到的。我如同怨妇般哭诉着我的婚姻是如何的不和谐。他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我拉到他的城市，他说，为何不给自己一个放纵的机会？

　　这是一句空间无限的反问句，是呀，为何要委屈了自己呢？于是，这个晚上，我的心就像一所点了火的房子，终于不可收拾。

　　和所有网友见面的故事一样，我们见了面，然后俗套地去酒店开了房。只是，第二天醒来看着身边陌生的男子，我突然很愧疚。李瑞纵使有万般不好，但他没有背叛我。而我却和别的男人在陌生的床上。

　　我迅速地去前台结了帐，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回了家。

　　李瑞上班去了，家里一片狼籍，我收拾妥当后，打电话给他，他叮嘱我晚上买菜做饭，没有片刻的怀疑，连昨天对我的指责，似乎都消失了。

　　对于这起意外事件，我并没有在意，我想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知道游戏规则。可是，一个星期后，于浩竟然打电话给我，他找我借钱。

　　他的话刚落音，我心里就已经把他定义成了骗子，无论他接下来的措辞多么的合乎情理，我都觉得他在讹诈。可是我没有拒绝他，并往他指定的帐户里打了五千块钱。因为，我不想我和他的事，被第三个人知道，尽管他并没有要挟我。

　　这以后，于浩再也没有主动找我。而我，因为内疚，终于学会了妥协，那段时间我容忍了李瑞一切的坏毛病。

　　只是，我很快发现妥协这种事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李瑞变本加厉的行使着他的大男子主义，并乐此不彼。

　　我想，我可以忍受一个男人的平庸，但绝对无法忍受一个平庸的男人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结婚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那个半红不黑的小单位心安理得地混着，而我早就是城市中小有名气的女强人。他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所以，当李瑞再一次在我面前跷着二郎腿装大爷的时候，我又去找了于浩，在陌生的城市，和陌生又熟识的情人在一起享受着偷情带来的快感和解脱。

　　欢愉过后，我突然觉得出轨这种事情跟妥协一样，第一次之后便是第二次然后更多次。

　　和于浩交往三个月后，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程度，他总是发一些激情似火的缠绵信息给我。

　　我想他一定是故意的。因为收到短信的时候，我总是和李瑞在一起，于浩的那些短信像是挑衅者似地看着我，让我即害怕又兴奋。

　　我觉得自己在玩一场华丽的冒险，尴尬地渴望着每一时刻带来的莫明悸动。

　　但于浩要求的远远不是这些短暂的欢情。他说，叶紫，我一刻也不想看到你留在他的身边。他说，叶紫，亲爱的，离婚吧，我们一起过！

　　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愣住了。

　　离婚，即便是对李瑞恨之入骨的时候，我也不曾动过这样的念。我想我们的婚姻即使敌不过岁月的流失，我也应该对我们共同的家庭负责，所以，我宁愿一直一直的将就着。

　　可于浩不同，他不能将就，于是便用一通电话瓦解了我和李瑞的婚姻。

　　离婚后，李瑞什么也没有要，他搬到了单位宿舍。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拒绝同我讲话，我看着他的背影，是那么的落寞。这个一直都扮演不可一世的男人，他的身形就这么突然憔悴了，我的鼻子一酸，想要说对不起，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于浩的电话在这个时候，一阵接一阵的打进来，我不想接，心底里我是怪他的，因为他的故意，李瑞才同我离婚。

　　李瑞走后的第二天，于浩来了，他满身风尘地站在我面前，他说，叶紫，你打算不要我了吗？

　　这样的一句话，硬生生地把我对他的怨恨逼了回去。我扑进他的怀里，眼泪终于尘埃落定。

　　我说，于浩，我离婚了。

　　于浩就这样进了我的门，他和李瑞是完全不同风格的两种男人。我们一起的时候，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我说了算，他对我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他像一个家庭妇男，把我们的家收拾得干净利落，中午的时候还会给我送爱心午餐。在他这里，我有翻身做主的感觉。

　　可是很多时候，于浩还像是一个孩子，逛商场的时候，他会告诉我，他需要哪些名牌的服饰和手表，没钱的时候，他会张口找我要。他说，叶紫，给我钱，我没钱了。

　　他不说借，他说给，像是理所当然。而这是以前李瑞最不屑的事情，无论我赚了多少钱，在李瑞的眼里只是白纸，他说，男人花女人的钱最可耻！

　　看着于浩那张阳光的脸，我突然想起了李瑞，离婚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此刻，我突然有点怀念他。

　　我偷偷地去了李瑞单位，看见他在宿舍门口洗衣服，他用双手使劲地搓着，他穷到连洗衣机也买不上，可是他没有要求和我分财产，连房子他都没有要。

　　我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一脸。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对不起李瑞。

　　可是，我不敢去奢望他的原谅，我想一个男人他即使再不济，也是不允许自己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的，更何况李瑞还是那样的大男子主义。

　　我决定好好和于浩过日子。

　　我说，于浩，你不指望你外出挣钱养家，我挣的钱足够我们过好日子。

　　可是于浩却支支吾吾地说，叶紫，我要有自己的事业，你投资我吧，三万块就够！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乞求，仿佛我说“NO”，便会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我终究是无法拒绝他的眼神。

　　这以后，于浩果真不再闲在家中无所事事，他开始忙碌。但无论多忙，他也会在我下班的时候，做好晚饭等我。这让我十分满足，即便他花我再多的钱，我也心甘。

　　半个月后，于浩哭丧着脸告诉我生意赔了，三万块打了水漂。他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哭。我安慰他，钱没有了可以再赚。

　　他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看着我，叶紫，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我点头，他便开始手舞足蹈，十足孩子的样。我看着他摇头，觉得和于浩的感情里，我像母亲，他是我的儿子，而不是情人。

　　春节的时候，我突然有点儿想结婚了。可是，于浩却一直逃避着这个问题。有时候，我问急了，他他便气极败坏地说，要结婚也得拿户口本呀！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以前，我问他的事情，他总是说，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抛弃了原来的一切。

　　他这样说，我便很心疼，疼到骨子里的那种。

　　只是，我心里隐隐着不安，像是风平浪静后的暗涌。因为于浩从来不说带我见他的父母，也不说关于他的过去。我也不曾问，我一向认定女人应该把握男人的现在和未来，而不是对他的过去打破沙锅问到底。

　　那天，我接到一个女子的电话，她叫我叶姐，她说，叶姐，我是于浩的老婆……

　　我的脑子一下子就蒙了，接下来她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清，就像耳朵失鸣了般。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进门的时候，于浩系着我的围裙，他像我的丈夫般安排着我们丰盛的晚餐，不远的餐桌上还点着蜡烛，那是今晚的烛光晚餐。

　　只是，这一切的良辰美景都变成了虚设，因为就在这一刻之前，有人告诉我，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我曾经被他感动，因为他放弃一切来到我的城市，只是我没有想到在这一切里包括了抛妻弃子。

　　我觉得我再也无法去享受这些美好岁月的静好和背后的欺骗。

　　我轻轻地说，于浩，你老婆打电给我了。

　　接着，我听到盘子打碎的声音，我不敢看他，我害怕他那双无辜的眼神。我们就这样子沉默着。最后，还是于浩打破了沉静，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我结婚了，你给我的钱，我寄回了家。

　　这一次，他没有用孩子式的语气说对不起，而是像一个男人有责任般承认了他所做的一切。他告诉我，他是因为钱，才我在一起，他说，叶紫，我对你真的动了感情，你那么好，迁就我，包容我。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选择报警。

　　这就是我牺牲婚姻换来的爱情，原来不过是一场骗局，我哭了，我不知道这些眼泪是为自己流，还是李瑞亦者于浩。

　　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