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饮鸠止渴
按照规距，皇子们住的宫殿皇城的西边，与后妃们聚居的内宫有一段距离，鸣泉宫离内宫最远，离前朝却是最近，离太子所居的东宫也是极近的。
鸣泉宫之所以叫鸣泉宫，是因为这里有一处极有名的景致芙蓉泉，此泉在建宫之前便有，建宫时被留了下来，被匠人引成一段活水，以剖成两半的青竹为渠，一直流进寝殿前的寿山石池中。池中养着几尾锦鲤，跟几朵观景睡莲。池畔栽着一棵秀气的海棠树。还不到开花的季节，刚刚冲破芽苞的树叶也带着几分稚嫩，却开得极有精神。
小小一景，为略嫌死板的鸣泉宫平添了不少的雅趣。
将手中的糕饼捏成细碎的小块，水月一点一点地投喂池中的鱼……其实她跟这池中的鱼又有什么区别呢？在瑞王府也好，在宫中也好，不过是从一个池子移到另一个池子……一年之后自由的日子，似乎越来越遥不可及。
她甚至怀疑，一年之后……自己到底舍不舍得走……舍不舍得离开那个寂寞的男人……离开了之后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想他……“唉……”
“小王妃是不是在想王爷？”听见她叹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阿宝问道。
“不是。”水月摇了摇头。
“小王妃就是嘴硬……王爷整天这么早出晚归的，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你怪不怪他？”
“习惯了。”想他……水月的心中一抽……原来……白日里自己提不起精神……莫名其妙地期待夜晚的来临……是因为想他吗？
“咱们女人尤其是宫里的女人……就是这个命了，就算是受过宠，也不过是一年半载的好日子，遇见长情的，隔三差五想着来看看你，逢年过节能见上一面，剩下的日子还得自己熬……王爷虽不滥情却是个不着家的主儿，也够难为你了。”
“嗯。”
“所以说还是早些要个孩子，守着孩子过日子总有点滋味……你进王府也有段日子了吧？怎么有消息吗？”
听见她说到这里，水月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还没有。”
“这事儿也急不得，唉……轩辕家历来就人丁单薄，到了这一辈更是如此……从皇上到王爷，哥儿四个也就只有一位世子，所以你也别怪我唠叨，要趁着年轻得宠早些生个一儿半女的……你若是替轩辕家开枝散叶有功，到什么时候太后也不会亏待你。”
“姑姑教训的是，这些我都知道。”除了点头应和水月能说什么？告诉她也顺便告诉她背后的那一个人她跟轩辕闻天是假夫妻？
要命的是……她现在竟然开始在幻想……她跟轩辕闻天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水月摇摇头，赶紧把这个可怕的念头忘掉。
“起风了，小王妃请回寝宫吧。”一直用隐含着深意的目光注视着水月的阿宝幽幽说道。
思贤堂是轩辕朝历代皇子公主跟亲贵子女读书的地方，到了轩辕哲这一辈，因为同辈人中轩辕家再没有别的要上学堂的男丁，太后刻意钦点了五名跟他年纪相当的亲贵子弟陪读。
虽然轩辕哲平素不爱说话，但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加上身份特殊，从先生到同学，没有不捧着他的，在家里刘若雅对他也称不上亲厚，轩辕闻天对他更是不闻不问，也就养成了他孤僻冷傲自尊敏感的性子。
自从知道了父亲纳妾的“真相”，轩辕哲一直就觉得那些平日里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亲贵子弟，背后一定没少嘲笑他，若是看见有人聚在一起说话，或者是多看他两眼，他都觉得这些人是在说他家的事。
在学堂的日子，也就变得日渐难熬起来，
这一日先生考背书，正巧他头天夜里心烦，早早就睡了，没有来得及背，轮到他时他只站起身，说了一句“我不会”。见他脸色不好，先生也没敢为难他，只是让他坐下，回去再背过，轩辕哲还是觉得烦闷。也不想在学堂呆了，索性说了句我头痛就出来了。
打发了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他一个人坐到思贤堂院子里的大柳树下面，用小石子画棋盘，又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平日集的黑白两色的彩石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玩。
“世子爷好闲情呀。”一双穿着皂色官靴的脚出现在轩辕哲眼前，轩辕哲不用抬头都知道来人是谁……
此人也姓轩辕单名一个烈字，算是亲族，是上上上一辈的已故太子之后，他们这一支素来自认是轩辕皇室的正源，有些瞧不起当今的皇族，轩辕烈更是所有的同学中最不服轩辕哲的，也只有他才敢这么跟轩辕哲说话。轩辕哲倒没怎么把他当回事儿，“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肚子痛。”轩辕烈皱着眉头看轩辕哲下五子棋，“宫里有得是好棋盘，在这儿玩这劳什子多脏呀。”
“这么玩好玩。”这个玩法是东方无情教他的，上次跟昊天叔叔一起去放风筝，见他跟他身边的那个清儿也是这么下五子棋。
轩辕烈又看了一会儿他下棋，越看越觉得无聊，也越觉得家里的大人说的对，他们家才是轩辕家的正根，若是他老祖做了皇帝，哪有他们这一支如今的风光。你看轩辕哲不但长相过于漂亮，连点贵气都没有，读书也没他读得好，竟处处压他一头，他怎么想怎么不服气。
“喂……你有空在这里下棋，为什么不去看看你父王跟你小妈？”
“小妈？”轩辕哲抬头斜睨他。
“是呀，你不知道你父王跟你小妈都在鸣泉宫住了好几天了吗？”
轩辕哲低下了头，“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去看他们？是不是他不喜欢你？我跟你说我父亲可喜欢我了，有空他就带我去钓鱼，上次我们一起钓了一条十几斤重的大鲤鱼。”
“你父亲不是更喜欢在外面跟人赌钱吗？还有逛妓院？他哪来的空带你钓鱼。”轩辕哲冷冷地刺了他一句之后，将地上的黑白石子拣回自己的小包包，看也不看他就走了。
轩辕烈瞪着他的背影，气得牙根痒痒，但又不敢把他真的怎么样。
“阿宝姑姑，阿宝姑姑……我的阿宝姑姑你在哪儿？”
水月正在房里补绣太后的旧袍子，正绣到第三层花瓣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声喊叫，吓得手一抖，绣错了一针，赶紧用针挑开，用金剪铰去线头。
“是谁呀？”水月眉头微皱地问在屋中伺候的宫女。
“是东方侯爷。”宫女笑道。
“唉哟我的爷，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阿宝正指挥着宫女跟太监在外边打扫，听见了东方无情的叫声，赶紧迎出去。
“阿宝姑姑……你可想死我了。”东方无情抱住阿宝撒娇。
“去去，都多大了还撒娇。”阿宝宠溺地点点他的额头。
“多大了你也是我的阿宝姑姑……”
“到太后那边去了吗？”
“刚打那边过来，没见着您我可伤心了，一听说您在这边，就赶紧过来找您了。”
“去去去……你就是嘴甜，来跟奴才进屋。”
“姑姑，瑞王的小王妃在里面吗？”东方无情悄声问道。
“不止小王妃在，大爷也在。”
“那我走了。”东方无情缩缩脖子，上次在上书房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就被发配到了当阳去看什么祥瑞。幸好太后不知道怎么说动了他，让他一纸手令把正在快马赶往当阳的他给截了回来，若再得罪他，怕是要被发配充军了。
“大爷不在。”阿宝拉住他。
“那我去看看小嫂子。”
“别没正经的，我跟你说，看可是看，你若是得罪了她，回头大爷发起火来发落你，太后可保不了你。”
“我省得。”
东方无情究竟有几张脸？当初的那个翩翩佳公子，还是那个阴谋家？抑或是刚才在外面那个撒娇的大小孩？或者都不是？一切都是他的伪装？
寒暄过后，水月看着他，却发现仅有的几次见面，完全无法让她看透这个男人，其实家变之后，她又何曾看清楚那些忽然出现在她身边的人。
“嫂子果然好人才，瑞王爷有福了。”东方无情笑吟吟地看着她，表现得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多谢侯爷夸奖。”
“咦……这就是太后姑母的那套被虫子打了的衣服？”东方无情指着水月放在桌上的衣服。
“可不是，那些奴才一个比一个懒，出了事问谁谁都说不知道。”阿宝说道。
“亏得小嫂子好手艺，我现在竟看不出哪儿是新绣的，哪是原有的。”东方无情拿过来细看后说道。
“还是能看得出的。”水月轻声说道。
“反正我是看不出……”又跟她们闲谈了几句之后，东方无情起身告辞。
“你慢些走，我替你绣了几个荷包，也不知道你要来就没带过来，刚才你来的时候我派人去取了，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催催。”阿宝拉住要走的东方无情，跟水月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她走后，房里只剩下东方无情跟水月两个人，水月只是静静地绣花也不抬头也不跟他说话。
“你不觉得你该感谢我吗？”东方无情幽幽说道。
“水月一直记得侯爷的救命之恩。”不管他救她的目的是什么，他总之是救过她一命。
“我要你对我的感恩之心用到轩辕闻天身上。”
“嗯？”水月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其实是他救了你父母跟你不是吗？你若是知道感恩，就对他好一些。”
“我们两个之间的事，跟侯爷没关系吧？”
“你们还不是真夫妻吧？”
“这跟侯爷更没关系。”
“水月……我不是个好人……不管你跟他之间有什么约定……你若是离开了他或对他不好，在我眼里就是忘恩负义，我不会饶过你。”
水月身体一僵，银针刺破她的指尖……血滴流了出来。
其实轩辕哲撞见东方无情从鸣泉宫出来纯属偶然，听了轩辕烈的话，原本心情烦闷的他出了思贤堂四处乱逛。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鸣泉宫，想起这个时候父亲一定不会在，在门口看了两眼就打算离开，谁知道正巧遇见东方无情从里面出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原本跟东方无情很亲近的轩辕哲竟躲到了鸣泉宫的石狮后面。一直等东方无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内这才出来。
父亲不在，他来鸣泉宫做什么？前几日在学堂里听到的某某家的小妾背夫偷人，卷款私逃被捉回来乱棍打死的故事……忽然在他的脑中明晰了起来。
若是……若是……轩辕哲为自己脑中的想法打了个寒颤……可是如果……东方叔叔跟那个狐狸精真有什么呢？狐狸精不是所有男人都勾引吗？万一父亲被他们两个骗了呢……
“世子……”跟着他的小太监远远的一边喊着他，一边往这边来了，轩辕哲跺了跺脚，往小太监来的方向的反方向跑去。
小太监找他找到鸣泉宫附近，正巧遇见了鸣泉宫的一位宫女，这宫女原本凤栖宫太后身边的，轩辕哲常常出入太后的凤栖宫小太监跟太后身边的宫女们自然很熟。
“如玉姐姐，能不能求您进去问一下，瑞王世子有没有来过鸣泉宫。”
“你怎么找世子找到这里来了？我刚从鸣泉宫出来，世子不在，你们这些人怎么照看世子的？他若是磕碰到了，回头让太后知道，当心揭你的皮。”如玉点着他的额头说道。
“谢谢姐姐提点，奴才去找世子了。”小太监赶紧施了个礼，往别的地方找去。
世上所有的人都怕她对轩辕闻天不好吗？抑或是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有伤害轩辕闻天的力量？那么强悍的一个人……
对东方无情所说的话，水月并不感到被冒犯，而是觉得无比的疑惑跟可笑，太后也好东方无情也好，在意的都是无比强大的轩辕闻天，而不是自己……其实自己在他们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跟一只可以逗笑轩辕闻天的小宠物没有任何的区别。
搁下银针，水月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寝宫，阿宝虽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东方无情跟她说了些什么，但看她脸色始终不对，怕有什么不妥，见她出去了，阿宝也赶紧跟了出去。
“小王妃……是不是侯爷跟您说了些什么？他是小孩心性，有口无心的……”
东方无情能让这么精明的妇人说出他是小孩心性的话，伪装得可真够好的，“没有，他没跟我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好……我还担心他冒犯您呢。”
“怎么会呢……”
就在此时如玉进来了，一边走一边嘴里说着些什么，见到阿宝立刻抱怨开了：“瑞王世子身边的小太监，连主子都跟丢了，正满世界找呢，阿宝姑姑您说有这样的奴才吗？”
“我看那些小太监一个个都跟猴似的，只知道玩，小世子又不会管教奴才，把他们都纵坏了，回头我跟太后说说，非整治整治他们不可……”
轩辕哲……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水月留心记住了这个名字，轩辕闻天的儿子轩辕哲……
轩辕闻天晚上看东西的时候喜欢把所有的地方都弄得亮亮的，书案上至少要摆五盏灯，其他的地方也要灯火通明的才行。
不管他平时多么的喜怒不形于色，但他看公文之类的东西的时候是有表情的，尽管表情很细微，你细细地观察，也能看出他对公文的内容是喜欢来是厌恶。遇到他讨厌的东西，他的眉头通常会比平时皱得紧三倍。
他喜欢茶，但在晚上绝对不碰，据他说是因为怕影响休息，但手边一定要有盛满茶的茶壶跟茶碗。
想事情时，他有一个不自觉的小动作，中指会轻轻敲击桌面……
不管多累，他的眼神始终坚定而清澈……
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她一个小小女子有伤害他的力量？趁他不注意，水月侧头观察着他。
“你在想什么？”发现她一直停驻在自己身上带着观察意味的目光，轩辕闻天问道。
“我在想……为什么有人会认为我会伤害到你？”想得入神的水月本能地回答道。
轩辕闻天放下正在看的东西，走到水月跟前，抬起她的下巴……“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有的时候就像是把要害暴露给人……”
他的声音似乎带有某种魔性，幽深如深潭的眼中施放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某种力量……这个男人……这个像刚铁一样的男人，竟然……竟然如此的……魔魅。
“这种时候不要只瞪着大眼睛看人。”他的大手捧着她的脸，大姆指轻轻揉搓着她眼睑下面的一小块皮肤，他的嘴唇距离她鼻尖最近时距离绝不比一棵韭菜叶宽多少……他说话时嘴唇甚至能碰到她鼻尖上的皮肤。
“我……”她口干舌燥，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应该推开他骂他登徒子的……可是她现在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她……哭了……
“嘘嘘……乖女孩。”轩辕闻天笑了，他像是一位真正的父兄那样把她揽进怀里，但父兄绝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如果有镜子的话，轩辕闻天绝对会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一跳，那个……眼里充满宠溺跟爱意的男子……是他吗？
“呜呜……你欺负我……你说过不碰我的……”
“是，我欺负你。”这傻丫头难道不知道，几日的同床共枕，除了没做到最后一步，她已经被他欺负了吗？该碰的不该碰的他早碰过了。
“所有的人都欺负我……”
“还有谁欺负你了？”
“呜呜……”水月干脆不说话了，就只是哭……香肩一抽一抽的，一双明眸哭得像是桃一样……到最后她自己都忘了为什么哭了……越想越觉自己委屈。
自从家变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能掌控的，尽管强撑着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但是内心角落里那个整天只要依在父母身边撒娇不用担心别的事情的小姑娘其实怕透了、也委屈透了、为难透了……
面对她泪涟涟的小脸，跟仿佛没有尽头的泪水，轩辕闻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他选择了他唯一能做的……以唇……封住了她的唇……
他离开了……一直到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水月才肯从被中探出头来……她干了些什么……或者是说她放任他对她干了些什么……
是真夫妻了呢……
想到这里，水月又一次用被子盖住自己滚烫的脸……
人……是不是在得到一样东西之后，很快又想要另一样东西……轩辕闻天低头看自己的掌心……这里还留有她的余香……他该满足了不是吗？可是他的心里为什么还是觉得空？
有人从他这里拿走了什么东西，但却忘记了补上……
几乎在得到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恐惧，唯恐失去的恐惧……他就像一个绞尽脑汁终于获得了一块金子的乞丐，完成了追求的过程……除了短暂的满足外，剩下的就是不知该如何藏好自己的金子的恐慌。
无论多么美好的东西……对他来讲都会有失去的那一天，比如他的母亲，比如他的父皇，比如“她”……水月会是他下一个失去的吗？轩辕闻天握紧拳头……他几乎权倾天下，这时却无法给自己一丁点的信心。
东方无情……拥有浓黑的头发，迷人的双眼，年轻光洁的皮肤，会说话的巧嘴——年轻英俊充满活力，对于如何获得别人的欣赏拥有天生的本能，在追逐女性保有她们的心的方面拥有无限的天赋……他似乎永远懂得如何收如何放，过得潇洒而惬意
发现自己是在用近乎羡慕的眼光看着他时，轩辕闻天移开了目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东方无情发现了。
但东方无情绝对不敢想轩辕闻天看自己的目光是羡慕，他觉得那是一种带有恐吓意味的眼光，事实上他也真的是怕了。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别拿这样的目光吓人好不好？东方无情话都有些说得不利索了。
“太后的万寿准备得怎么样了？”
“准备得差不多了……那个……我忽然想起有事忘了跟礼部尚书商量……我这就去礼部……”东方无情寻了个借口之后，赶紧逃走……
走到门口时，又一次遇见了轩辕昊天，这次他连头也没有点，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上次皇兄让我译的东西，我译出来了。”昊天把手中的公文交给轩辕闻天。
“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这么快就译好了？”
“嗯。”已经快要半个月了，不过是几页纸的东西算快吗？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要紧的东西怎么会找他来译……轩辕闻天这么做，不过是想替他找些事情做，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昊天……太后万寿你准备送什么礼物？”
“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我回去问清儿。”轩辕昊天带着几乎恶意的笑容说道，还在上书房的众位大人，果然集体抽了口凉气，这位三王爷果然不羁竟在这上书房中，把回家问自己的娈童说得像是回家问自己的原配王妃一样的光明正大，他们等着素来严谨刻板的轩辕闻天发火。
“哦……那你问过之后回我，咱们兄弟莫要送重了。”轩辕闻天像是不知道清儿是什么人一样，轻描淡写地把众人眼里的一场兄弟之间的口舌，化于无形。
“我知道了。”哼……就是这样虚伪……轩辕昊天在心里冷嘲。
其实不管是男是女，对方是尊是卑，能有一个人陪……就是好的……轩辕闻天其实没有别人想象的刻板……对于轩辕昊天与清儿，他甚至有几分羡慕。
“你为什么敢喜欢一个人……而且是单方面的？”例行的兄弟钓鱼中，轩辕闻天问轩辕擎天。
“不是敢与不敢……而是不得不喜欢……喜欢她像是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喜欢一个人变成了像吃饭跟睡觉一样的本能……这难道不是很可怕的事情吗？另一个人掌握着你的喜怒……她甚至有轻易杀死你的能力……
看擎天的样子，他一直是甜蜜但痛苦着的，可为什么在水月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感觉到的是甜蜜……一旦她不在视线内……他剩下的只有痛苦呢？
他在饮鸠止渴……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放开胸怀，别只想着自己付出了什么，想想自己得到了什么……”
他得到了什么呢？
“她这样的女人，肯委身于你，一定是喜欢你的……你们会白头偕老。”
相同的话，他已经告诉过自己一千遍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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