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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爱Ⅰ》 作者:海蓝

第10章

  第10章 

  二十年前——

  深秋的街道,冷清的人群,一派萧瑟。

  他不知爷爷非要带他来此是为了何事。

  无聊地望向窗外的简陋街市,上挑的桃花眼鄙夷地扫过街上在秋风中瑟缩的人流,已稍显优美骨架的躯体懒懒地斜倚在木椅中,手无意识地转动桌上的咖啡杯,俊美的脸庞,写满不耐。

  爷爷的奋斗史依旧没完没了地上演着。

  “阿敖,瞧,瞧见那个小女孩了没有?”少年对座的老人家突然停止了口沫横飞,转而兴奋起来,手指用力指向窗外,一脸的急色。

  “哪一个呀?”他翻翻眼皮,视线匆匆扫过窗外触目所及之处,并没发现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人物。

  “正在卖报的那一个!喏,喏,花店门前嘛。”老人提高音量,示意小少年用心一点。

  “喔,有什么不同吗?”上挑的桃花眼眯起,用眼角斜睨了祖父所指的大人物一眼。

  瘦瘦矮矮的单薄身子,脚步略显不稳地站在渐强的秋风中,不合体的大布裙套在小小的身躯上,显得甚是滑稽——呵呵,连他这一向抗寒之人今日出门也懂得套上一件厚衫,这小女孩,嗯,看来超级耐寒不怕冷。

  兴趣稍起,终于肯赏脸地转动头颈,用正眼细扫小女孩全身上上下下一眼。

  细细的手臂裸在风中,挂着厚厚一叠报纸,同样露在冷风中的细颈上,挂着一只小小的布袋,似是用来装钱的,但,看来钱不多的样子。黑眸再懒懒移上那颗小小的脑袋,刚刚挑起的兴奋便立即溜了个无影无踪——啧,入不了眼。

  细细的发辫垂在耳后,毫无光泽可言,一看便知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突兀的一张圆脸上,一双不算大而明亮的眼睛,一个不算挺的小圆头鼻,略厚的唇已冻得青紫。他厌恶地收回视线,心中已有定论,长大了的她,顶多混一个长相普通,与美貌两字是断断挂不上边的。

  “噢……唉,想当年我也是这般苦——阿敖!”忆完自己的苦儿力争上流记,才晓得孙儿一句也没听入耳去!

  “爷爷,又有什么新发现呀?”只手托腮,小小少年无聊地盯着天花板,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我——”老眼猛瞧见窗外的突发事件,立刻拎着手杖迅速起身冲向门外,“快一点,阿敖!”不忘加上这一句,免得他这独生的金孙眼不见为净地打混过去。唉,想他武某人叱咤风云一辈子,做过多少热心公益的事,偏偏有了这么一个不知好歹、冷情冷血的孙儿,是武家积德太少的缘故吗?

  高瘦的身躯丝毫不见佝偻,风也似的卷向花店门口,一声大喝:“你们干什么!”

  花店门前的地上,卖报的小女孩紧缩成一团,双手抱胸,紧紧护住颈上的小布袋,原来挂在臂上的报纸,早已翻飞了一地,被风席卷着呼啸而去。

  小女孩的周围,四五个八九岁的男孩汹汹而立,手皆对准了女孩护在胸前的布袋。

  “这么小竟不学好。还不走开!”老者三两步刮到现场,用力顿顿手中的银制拐杖,大声喝叱。

  众小儿郎皆瞥向他,“嗨,老头,少管闲事喔!”不怀好意地瞄瞄那闪耀银光的手杖,“嘿,发财喽!”黑黑的手,不约而同地伸向手杖——“哎哟!”猛地又一个个缩了回来,捧着手在原地跳个不停。

  “哈哈,小毛孩子!尝到厉害了吧?”老者得意一笑,“人老,不代表身手也老喔!”

  “死老头!”恶狠狠地又扑上来,却又被一一踢飞了出去。老者身前猛然冒出的小小少年,双手环胸,冷冷注视着略高于他的几人,“喂,讲话干净些。”

  “好、好,你们等着,有种别走!”撂下流传了几千年的江湖流行经典,几个小孩急急爬起,匆匆跑掉了。

  “啧,没创意。”耸耸肩,小小少年上前两步,用脚尖踢踢依旧缩在地的小女孩,“死了没有?”

  老者也关切地上前,蹲下身,抚抚小女孩的发辫,“小娃娃,没事了,他们都逃了,受伤没有?”可怜的女娃娃,看年龄不超过八九岁,正是稚嫩的童年,却过早地背起了生计。怜悯心立起。

  她颤了几颤,紧紧咬住下唇,努力抑制浑身的疼痛,缓缓放开环住布袋的手,用手肘撑地,慢慢站了起来,依旧紧抿着双唇,睁大眼看向身前的老少二人,愣了一刻,小小声开口:“谢谢。”又愣了一刻,再深深一鞠躬,便转过身,专心捡起翻飞各处的报纸,不再理会二人。

  “喂——”小小少年不满地嘀咕两声,她这么就算完啦?至少崇拜地看他两眼吧?是他救了她耶。

  再、再说,他虽年幼,可也是小帅哥一名,难道没一点吸引力吗?

  “呵呵,有个性的娃娃哟。”老者点点头,嗤笑一向无往不胜的小帅哥落迫成小“衰”哥。

  “干吗?”咕哝两声,小小少年不满地瞅一眼贼笑的祖父,“你很得意喔。”死老头!

  “啊,我得意了?”老者笑眯了眼,紧走两步,赶上前面捡报纸的女娃娃,“小姑娘,报纸算是我买下了,不要捡了,好不好?”这小女娃很入他的眼喔。

  “不、不用了,谢谢您。”小女孩摇摇头,自知今日报纸算是卖不成了,看一眼渐黄的天际,冲老者羞涩一笑,“我该回去了。”

  “咦?天还早嘛!来,小娃娃,陪我们坐一下啦,我请你吃饭。”不容拒绝,牵起小女孩的手,将她拖往一旁的小吃店,笑呵呵的模样,宛如弥勒。

  啧,见“色”忘孙的臭老头!小小少年扭头嗤笑两声,未置可否,跟进来,懒懒坐在两人对面。

  “娃娃,想吃些什么?饿不饿?你家住哪里?家里有什么人呀?你几岁了?上学了没?”一连串的问题几要压垮小女孩。

  “我,我不饿。”小女孩坐立不安,目光瞥到对座少年冷冷的盯视,更是紧张,“我要回去了。”

  “喂,娃娃——”老者板起脸,凶凶的样子很可怕,“今日是我救了你耶,难道想请你吃顿饭也不成吗?”

  呃?话是这样说的吗?

  容不得小姑娘再次拒绝,老者已自作主张点了几样菜,又笑眯眯地问:“娃娃,叫什么名字呀?全告诉爷爷好不好?”

  小小少年见他变脸如儿戏,嗤笑一声,眼不见为净地眯起眸,用脚趾猜也知这老人家同情心又泛滥成灾了。

  “我、我叫楚雁潮,”抿抿唇,手足无措的小女孩乖乖回答老者的所问,“我是孤儿,刚出生就被孤儿园收养,没有上过学,今年十一、十一岁了。”轻轻说完,不由抬头望向对座的小小少年,却见小少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瞪成了豹眼,黑黑的眸,直直盯住她。她一吓,立刻扭向身旁的老者,却又见到老者也一副呆呆的模样。

  怎么了?她不禁挪挪身子,双手绞在一起,诡异的状况,让她坐立难安。

  “呃,十、十一岁了?!”老者先醒过神来,双手比出十一的数字,小心求证。

  “是啊。”她虽个子小些,脸庞像娃娃,可她确实十一岁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什么不对!”老者又恢复成那笑眯眯的可爱模样,伸手故意在小小少年眼前晃上一晃,“嗨!‘小男生’,醒醒哟!”呵呵,还以为这一生也见不到小孙孙发呆的可爱模样哩!

  “什么小男生?”小小少年一下子脸红起来,“不准喊我那个!”可恶,很久没人敢拿他的年龄开玩笑了。不由狠盯对座的“罪魁祸首”一眼。

  “那喊你什么呀?七岁的男娃娃?”呵呵,仗着自己个头大,又总是一副稳稳沉沉、冷冷淡淡的鬼样子,便自以为成人了,呵呵,踢铁板了吧。

  “啊?”怪叫的是十一岁的小女生,看不出这与她仿若同龄的小男生,才七岁而已!

  “啊什么啊?吃饭啦!吃完快滚蛋!”小小少年咬咬牙,埋头猛吃猛喝,混蛋,他好不容易才塑造成的成人模样,而今毁于一旦!不由又用力狠刺对座一眼。

  “哎哟,破功了也不必生气嘛!”老者依旧笑眯眯,“天早着呢,我还要同这位‘小姐姐’好好聊一聊呢!”不理会孙儿的怒发冲天,他转向一旁埋头不语的小女孩,“阿潮,吃呀!”捡了几样菜,放到小女孩的碗里,随口问,“十一岁了,在孤儿院?”

  “嗯。”

  “这么大了,没人家收养你吗?”一般孤儿院的孩子最多五六岁便会被好心人家收养了去,除非身有残疾。看小女娃身体很健康嘛。

  “没有。”小女孩摇摇头,“老师说我长得不好看,不会有人喜欢我的,更没人肯收养我了。老师说只要我乖乖的,就留我在院里长成大人。”并没有一点的伤心,“我很喜欢院里的小朋友喔,看,我卖了报纸可以买糖给他们吃。”晃晃颈上的小布袋,“老师也很高兴哩!”眨眨水眸,笑得很开心。

  “是嘛!阿潮真是大姑娘了。”老者呆一呆,不必去求证,单从小女生瘦弱的模样,也知日子并不像她讲的那般幸福。一个没人领养的孩子,院里并不会喜欢,受排挤的可能性很大。

  细一思量,算计的眼光投到小小少年身上。

  “喂,请你三思而后行。”小小少年细品着热茶,慢条斯理的,“你说要来贫民区转一转,我没反对;你要热心地救人,我也帮了;你愿意每年捐一大笔钱给慈善机构,我什么都没说;你愿收养什么流浪狗流浪猫,那也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但,你只管自己去热心,别扯到我身上来。”老头子同情心一发作,那简直是势无可挡。

  “唉,别说的那么冷血无情嘛!”老者笑着乞望着小孙孙,心中恼极孙儿的冷心肠,“就这样好不好?你一个人也怪孤单的,没有小玩伴,阿潮同你年纪相仿,咱们收养她吧!”凡事要与孙儿商量一下的。

  “免,我一个人好好的,要玩伴干什么?我哪里又有时间玩?”身为大企业的接班人,要学的东西太多,快没睡觉的时间了,还玩?嗤!

  “咳,话不能这么讲吧!阿潮这么开朗,你们一定会处得很高兴的!再说,你乐意身后时不时地冒出我和你武伯来监视你?”诱之以利。

  “哼。”小小少年未置可否,也有一点点动心,用一个很好威胁恐吓住的小丫头,换走两条粘尾巴虫——值!“说好喔,她要一切听我的,若敢与我作对,吵到我,小心我踢她出门!还有,以后不准你和武伯再烦我。”

  “成交!”笑眯眯地与小小少年击掌,大事底定。

  “呃,对不起,我——”

  “闭嘴!”老少两人同时对小女孩一喝,完全不给小女孩张口提意见的余地。这厢正在偷乐:有人整日帮他盯住孙孙,他就放心喽!那厢也在自喜:哈,终于摆脱了身后的两尊门神。自由啦!

  一老一少各怀心思,一致忽略“中间人”。

  如此这般,一个普通的冷秋下午,一个小女孩的命运,由此改写。

  十三年前——

  “阿潮!阿潮——”不耐烦的呼喝在她耳旁响起,她立刻扔下看到一半的书,匆匆跑到声音传出处。

  “呃,有事吗,阿敖?”几年下来,两人早已形成了默契。

  “没事叫你干吗?我无聊呀?”年纪愈长,个头愈高,脾气愈大的少年恶狠狠地磨牙,“我的饭呢?早上十点多了耶!我的早饭在哪呀?你想饿死我?”熬了一夜,终于啃完了经济学典,再不吃东西,他不会被书压死,也会被饿死。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看书看得——”扫一眼冲她眯起黑眸的恶人,马上转身窜往厨房,“我马上去给你做!”没胆告诉他,两个小时前她唤他用饭,他让端进书房,端到书房,却又被他恶狠狠一掌全推到地上,饭撒了一地,害她收拾了半天。

  “想吃什么?”从厨房又探出头来,询问恶人的意见,免得等一下辛辛苦苦做好了,又因不合他胃口而打回重做。

  “稀饭加凉拌小菜啦!别的你又不会做!”一样地,那只恶霸从另一个门后也露出大头,湿淋淋的,正在冲澡。

  “知道了,稀饭加凉拌小菜!”大声重复一句,意思是请他大少爷听清楚了,不是她自作主张哦。为了配合这恶人的自修,他和她所居的楼层独成一体,厨房、娱乐室样样齐全。

  七年,不短的日子,让她摸清了这只大恶霸的生活作息及脾性。

  爱简单,喜静,喜欢黑白颠倒的作息学习生活。

  最怕被人烦,最气被人反驳。

  武爷爷说这只恶霸没人治得了。

  “你好了没有?我快饿趴下了。”只穿一条短裤,拿一头毛巾胡乱揉着头,几大步跨进厨房来。

  “好了好了!”她暗中挤一下脸,快手快脚地将他大少爷御点的饭菜端上桌。

  “啊,饿死我了!”深深地吸一口饭香,大少爷他立即入座,开始狼吞虎咽。

  两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她早已明白他的作息。看吧,吃饱喝足,该睡大头觉了!

  “饱呃——”果见他风卷残云般吃过三大碗稀饭,慵懒地展一展腰,“好困!”

  她一笑,摇摇头,放他回去大睡,径自开始收拾饭碗。

  “喂——”卧室的门口,露出一只长指,傲慢地冲她勾了勾。

  “又怎么啦?”冲净双手的泡沫,她笑着迎过去。

  “借我抱一下啦!”

  长长的手臂将进门的她一把抱住,拖往大床,“今天天气有点凉,嗯?”

  “天凉你还穿一条短裤,冻死活该!”她睨他一眼,顺从地陪他躺在床上,拉上被小心盖在他的身躯。十四岁的小少年,个头却比她还高上几公分。

  老天,不公呢。

  “我死了你守活寡呀?”好看的唇一撇,自大狂妄展现无疑。早已不知从何时起,他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也习惯了心中开始有了她的影子。

  “又在胡言乱语。”她噗哧一笑,伸手拍拍他好看的脸庞,“还不睡?不是累坏了?”陪在他身边的日子,早已不想改变。由儿时至今,两个人,是玩伴,是朋友,是亲人,也是一对小小的情侣。

  没有谈过情,没有说过爱,更没有明白讲过一次喜欢,两个人,一辈子的相伴,早已认定,无关年纪。

  “谁说我胡言乱语了?”咬牙用力啃她柔软的手臂一口,惹她不住呼痛,“我认真着呢!”长臂绕过她的背,将她恶意地挤压进自己胸膛。

  “松手啦?我快没法呼吸了!”挣扎,偏敌不过他的力道,只得依在他怀里,不住喘气。

  “还说不说?”他的手故意覆上她开始发育的胸,“啧,人家女孩子十三四岁就开始发育了,谁像你,都快十八了还这么小!”

  “闭嘴啦!”脸红地移开他的大手,她实在受不了他的调侃,翻身下床,“我回去看书了,懒得理你这只大头鬼!”

  “喂——”临她出门,他又喊住她。

  “又怎么啦?”她叹气。

  “我决定了。”他仰躺在床,双手大张,“后天是你十八岁成年之日,对吧?”

  “是又如何?”

  “送你礼物啦!”他不怀好意地睨她。

  “什么礼物?”难得这恶霸今年记得她的生日。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他笑眯眯地。

  明知他有诈,却还是好奇地又走回床前。

  “再近一点。”他懒懒地勾勾手指。

  “讲啦!”她弯腰,凑近她。

  “这个!”迅雷不及掩耳,他又将她拖上床,瘦劲的躯体紧紧压制住她,细细地说……

  轰——她的脸,一下子燃起大火来。

  这般如此,同样的秋日,一个女孩的命运,由此属于一名男孩。

  现在进行时刻——

  “武司敖——”

  她咬牙,用力瞪着鞋底上臭哄哄的骆驼粪,险些吐出血来。

  “老婆,有什么吩咐?”一手拎着小巧的摄像机,一手抹着额上的汗珠子,他笑咧着白牙,从远处急急奔过来。

  “看看你出的好主意!”她狠狠地扯住他的耳朵,逼他弯腰低头参观她脚上的意外来客。

  说什么让她慢慢往前几步,目光要飘向远方,让他摄下这迷人的落日倩影!

  倩影?哼,是留下倩影了!

  可不留神脚下,她竟踩中了骆驼的排泄物!

  恶——

  她咬牙,朝他用力吼,“混蛋——”

  当她从一个长长的梦中醒来后,第一个印入她视线的,是抱着她双手的正哭个稀里哗啦的大男人。

  从不知道,一向坚强如斯的武司敖,竟也有痛哭流涕、放声大哭的时候。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知她原先并没有想错,知晓了她的病情,阿敖并非坚强地挺下来,没有被那厄运击垮,而是将那死亡的恐惧——她离他而去的恐惧深藏在心里最隐蔽的一角,在没有人的一刻独自承受恐惧的吞噬,在她面前,在任何人的面前,却一直带着坚强的面具。

  他躲在暗处默默守护她,为她拼命地寻访名医。一切,只为了她。激励她重燃生命的期望,鼓起她求生的斗志。那为寻她而登的铅字,目的,只为此。

  她瞒他,为她;他同样瞒她,为她。

  那搂着她哭到不能自已,哭到形象扫地的男人,那没有勇气清醒撑过那漫长的手术,而选择注射安定陪她睡去的男人,那与她生死相随的男人。

  全是他。

  一个真正的男人。

  一个爱她,她爱的男人。

  望着不断冲她讨好地笑眯眯的男子,她的火气突然消了,也不在乎脚下的外来客是什么东西。眉一弯,清灵灵的笑声,由弯起的红唇中缓缓漾荡开来,在这埃及的黄漠落日下。

  “阿、阿潮?”男子咽一咽口水,有些头皮发麻。

  “抱我起来。”她勾上他的颈项。

  他立刻从命,双手将她托起。

  她轻轻踢掉鞋子,下达另一个命令:“去那边看落日啦?”

  他挑眉,痴恋地望着她的笑颜,听令而行。

  “你说,下一次我们再来这里看黄漠落日,是带着一个小阿敖还是一个小阿潮?”她吻向他的唇。

  “都有。”他眷恋地回吻她,充满爱意的炙眸着迷地盯住她微隆的小腹,“昨天医生偷偷恭喜过我了,说我有了一双天下最可爱的儿女。”

  他和他的阿潮的生命延续哪!

  “啊?真的?!”她不敢置信地尖叫,手握成拳不依地捶向他的宽胸,“可恶!讨厌!你竟敢瞒我,看我怎样罚你。混球,混球,混球!”

  男人的开心大笑,女人的兴奋尖叫,在这广阔的黄漠中,在这金黄落日里,谱出了一曲生命的歌谣,一首属于爱情的歌谣。

  属于有情人的秋天,由此,正式跨入美丽的新世界。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用生命,用幸福,实现着他和她的梦想,享受着他和她的爱情。

  一份超越生命的重爱,属于他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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