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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更爱你》 作者:海蓝

第10章

  第十章 分手更爱你

  从不曾如现在这么的觉得,时间行走得竟是如此的缓慢,如此的折磨人心。

  街上,路灯开始亮起柔和的光。

  万家灯火里,却唯独缺少他和小北的那盏。

  张军齐放甚至出差外市匆匆赶回来的刘蓝修,在他身边来了又去,去了又回。

  一个将自己紧紧关在宾馆的房间,任谁喊谁叫都是一声不吭,一个是呆坐在街旁的长椅上,谁问什么谁说什么,便回答什么说什么,却全是无意识的。

  张军烦躁地挠挠脑袋,朝着齐放刘蓝修垮垮肩。

  老天爷啊,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啊今天。

  “天明,要不,我和阿军在这里等,让蓝修陪你回家先洗个澡?”齐放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现在这模样,就是小北肯见你,你好意思让她瞧到吗?”

  一向梳理齐整的头发如今被他无意识地扒得像鸡窝,衬衫西裤皱皱的,再加上下巴的胡子拉碴,僵白的脸色,实在是,像是传说中那些破产了的公司老板们的标准形象。

  “是啊,你不是说明天小北的爸爸要来吗,你这个样子,会很失礼的。”张军忙应和。

  “我再待会儿。”顾天明似是听到了,却还是微仰着头,盯着马路对面宾馆的三楼。

  小北住的是靠东的第三间,他这里根本看不到,可他还是固执地望着着,似乎他只有这么望着,才会安心。

  “天明。”刘蓝修皱眉,不赞成地望他。

  “谢谢你们陪了我这么久。”他含糊地笑笑,“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小北说什么也不肯给我开门,我只好请你们过来。”

  “这次小北真的生气了。”齐放叹口气,同样靠着长椅微仰着头望着宾馆的三层,面色很沉重,“其实在上海她就有一点生气了。”

  “气我甩下她自己走了?”他轻轻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有急事,提前离开也无可厚非,可你一句话不留,甚至还退了房间,实在是吃醋得太厉害了。”齐放有些气愤地瞪他。

  “……我留言了,我更不会退房,我其实知道小北和你在一起,还曾打电话给你,可你却不接。”顾天明是什么人,立刻明白了所有,“周琳。她……根本没打电话给你,是不是?”

  “……只能说你平常太纵容你的女秘书了。”张军插嘴,想笑,却笑不出来。

  “电话给我。”顾天明伸手。

  他追着小北出门来,根本什么也没带,还是借宾馆的电话找了他们过来。

  “你要炒了周琳?”齐放却不给他电话,“现在还管她做什么啊,等解决了你和小北的问题再兴师问罪也不迟。”

  “谁说我要炒了周琳?”他淡淡笑,却笑得极冷,“她能力不错,心机更多,倘若我为这些事情炒了她,只会给我和小北以后添麻烦!”

  “那你——”齐放更不明白。

  “天明要让周琳说不出一个小北的坏字。”张军叹口气,替齐放脸红,这傻小子,一点也不懂商场上的行事手段啊,“先高升她,升到她能力不及的高度,再由公司其他副总因为能力不行炒掉她!”

  “……”齐放咽咽口水,彻底受教。

  好可怕,好手段!玩弄人心竟然是如此的迂回曲折!

  这些个商场上的老手,竟不过短短甚至连一分钟不到,已经把一个不自量力之人的前途安排得如此缜密,没有任何遗漏。

  “天明,你这么的……深谋远虑,这么细致周到地为你和小北的以后处处着想,我真是……”有些敬畏地看着顾天明打电话给周琳,竟然是往常公司里常见的淡定和蔼,齐放彻底说不出话来。

  “明白了没,天明是什么人?你以后还是同小北走远一点吧,免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张军同他小声咬耳朵。

  “滚!”一脚踹开这个趁机离间的小人,齐放愤怒,“小北是我好朋友,我喜欢她有什么错!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

  张军呻吟一声,扒着长椅靠背无力地翻眼向天。

  “小放,你再去看看小北,看她醒了没有?醒了哄她吃些东西。”顾天明根本不在意他们在说什么,只诚恳地拜托。

  “好,一会儿我打电话给你。”齐放立刻起身,穿过马路进宾馆去。

  上一次他们围着小北的房间又敲又喊,弄得周围的客人几乎要报警。没法子,只能请宾馆的工作人员偷偷拿钥匙打开看了一眼,小北似乎很累了,正蜷在床上沉沉睡着,脸儿倒是红扑扑的,呼吸平缓,他们暂时放了心,才出门来。

  “天明,你怎么同小北的父亲说的?”刘蓝修看着齐放跑进宾馆去了,才慢慢开口。

  “我说,我和小北因为……我父亲弟弟的关系闹了些别扭,想请爸爸上来看看小北。”顾天明接过他递来的烟,含进嘴接近刘蓝修打火机的火焰,却又不点燃地离开,只夹在手指间,黯然的眸子有些呆地瞪着万家的灯火,有些艰难地笑笑,“说了一些我过去的事,就这样。”

  “小北的父亲同意来……他没说什么别的吗?”张军迟疑地问,“五一你不是说小北脱离关系了吗,同她老爸?”

  “小北是什么心思,连你都清楚,何况养育疼爱了她二十多年的爸爸?”顾天明笑笑,手指的烟掉下地去,他低头望了会儿,俯身拣起来,站起走了几步,将烟放进了垃圾桶。

  刘蓝修和张军互看一眼,同时暗暗叹了口气。

  这个在这座城市呼风唤雨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男人,如今竟是……爱惨了。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汽车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引得他们循声望去,却见顾天明竟看也不看马路上急弛而过的车辆,猛跑过马路去了。

  “天明!”刘蓝修几乎吓白了脸。

  他还要不要命啊他?

  “章……筱德?”张军迟疑地开口。

  “什么?”刘蓝修站起来,抹一把脸,也准备过马路去。

  “小北的……大哥来了。”张军示意他看向宾馆门口。

  宾馆门口,不知何时停下了一辆黑色七座商务车,刚刚那个不要命的顾天明正很神色恭谨地站在车前,同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说话,而司机,正将一架轮椅放到车门前。

  “扬风机电集团如今的掌舵者,小北名义上的亲兄长。”张军也抹一把脸,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不是说明天才来吗,怎么今天大晚上的就来了?章筱德竟然也来了?!”

  “你认得他?”刘蓝修望着那边,天明正和那位章大哥将一位六旬老者从车内小心搀扶出来,再轻手轻脚安置到轮椅中。

  “我哪里有这个荣幸啊?”张军翻个白眼,走到人行横道准备过马路,一边很不甘心地嘟哝:“前年扬风集团在这里设展厅,我拼了命跑断腿地跑了一个月,却还是没拿下一分钱的广告!这位大名鼎鼎的扬风总裁,更是连根头发都没瞧到。”

  “哦?”刘蓝修同他一起等红绿灯,笑着挑眉,“难得见你这么失败啊。”

  “哎,早知道他就是小北的大哥,我早就……”眼珠子转转,他拿手肘顿顿好兄弟的胸膛,“你说,如果我现在给财经大报娱乐小报打个电话,会不会狠捞上一笔?”

  “你捞不捞上一笔我不敢保证,我只敢保证你如果真这么做了,明天我会去护城河替你捞捞尸体。”刘蓝修笑。

  “……真是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又不是黑社会电影!”张军翻个白眼,开始穿马路,“不过,看着很严谨正直的一个男人嘛,不像是会克扣小北学费生活费的坏人啊?”

  “做到他这个高度的人,什么事需要自己动手?”刘蓝修沉默一会儿,轻轻叹口气,“甚至连心思也不用动,自然有人去琢磨他的喜怒哀乐,喜欢的,讨厌的。”

  “……这就是你们这些权势人物的内心独白吗?”张军笑嘻嘻地望着他,“巡抚大人家的小公子?”

  “胡说什么!”刘蓝修踢他一脚,有些板起脸:“你磨蹭什么!没见天明他们已经进去了吗?”

  张军朝他挤个鬼脸,跑进宾馆去了。

  “是啊,有钱有权有势,却独独没有……快乐啊。”刘蓝修喃喃叹息一声。

  眼,有些失神地望向宾馆的三楼。

  他从没说过,他,其实是多么的,佩服小北的勇气。

  抛弃所有,只求亲情。

  走进宾馆,看着紧张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宾馆经理,刘蓝修竟有些好笑。

  很少能见到这么多的大人物聚集在这么一家小小的宾馆吧?

  大堂的待客处,那位年过六旬的长者微沉着脸,不怒自威的气势,让身旁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要说说话,只恭敬地垂手陪侍两侧,已是大气都不敢出了。

  他暗暗深吸一口气,乖乖地走过去,先很恭敬地向老者行礼问安,再陪站在张军和齐放身边。

  眼,瞄了瞄独站另一旁的顾天明,他再无声叹息。

  惹怒了大舅哥和泰山大人,等着被剥层皮吧!

  自己总是不能袖手观战,可该为自己好兄弟说些什么好话呢?

  要不,先去大饭店预定一桌赔罪宴?

  心思正转着,却听脚步声响,回头看去,那位章家的大哥龙行虎步,大步走过来,身后,跟着低着脑袋神情紧张的小北。

  走过他身边时,他仔细瞧了眼,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了。

  “……爸爸。”小北走到老者身前,低垂着头,怯怯喊了声。

  “我赶了一下午路,有些饿了。”老者伸手拍拍她微微颤抖的手,顺便拉住了,“小北,你住这里好几年,有什么好美食推荐给爸爸的?”

  小北怔怔摇头。

  “爸——”顾天明开口,却被老者淡淡的一眼吓得不敢再开口。

  “爸,城南有一家饭庄,荷叶饭做得极地道,您和小北不是很喜欢吃荷叶饭吗,我们去那里怎样?”章家大哥微俯身,轻声询问。

  “城南?”老者点头笑,“小北大学不是就在那里念的吗?好啊,吃完饭我们正好去小北学校转转,小北,你来读书时爸爸没送你过来,今天算是你带爸爸参观参观你们学校,好不好?”

  小北轻轻点头。

  于是,一行人出了宾馆,将老者和小北送上那辆商务车,章家大哥却没上去,只亲自拉上车门,走到刘蓝修的车子前来。

  刘蓝修什么人?

  立刻将顾天明塞进后座,他却做了司机。

  车子启动,张军齐放已经开快车前去准备了,他带路,领着后面的商务车,速度平稳地向前开去。

  早已近深夜,马路上,不再像白天那样的车水马龙,清净了许多。

  刘蓝修边安静地开着车,随时注意着路况,边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倒车镜。

  章筱德年过四旬,身形高大,是典型的北方大汉,但气质温和,看上去,很是精神,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上许多。但如今微微冷着的气势,让他有些难以接近。

  刘蓝修再偷看一眼顾天明。

  胡子拉碴,衣冠不整,神情疲累。

  简直是天与地。

  处处输人一等。

  不由替他暗暗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着?乖乖等着挨削吧!

  车子内气氛有些凝重,刘蓝修小心翼翼开车,就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等他过了两处红绿灯,章筱德才冷冷哼了声。

  顾天明立刻坐得笔直,刘蓝修也不由得挺直脊背,将自己当作专业的司机。

  “小北那里,我已经骂过她了。”章氏兄长,不但气势威严,还有一道威严的好嗓子,声音低沉,极具压迫力。

  “大……哥,是我错了,同小北没关系的。”顾天明低头认错。

  “两个长不大的东西!婚姻是开玩笑的吗?既然现在要离,当初还结婚做什么?”

  ……章家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吧?

  刘蓝修偷偷替自己兄弟抱屈,却是很有眼色地不参与进去,任自己兄弟被兄弟大舅哥海削。

  “小北脑子简单,你也脑子简单吗?”章氏兄长继续冷冷骂,“当初她头脑发昏写什么弃权书,你呢!你就不知道劝阻?章家养了她二十多年,是为了有朝一日让她不认祖宗吗?两个没用的东西?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受了委屈不会自己讲出来吗!白白小心翼翼养了疼了二十多年!只会信无关之人的胡言乱语!爸怎样对你们的,难道从来不肯仔细想想吗?顾天明!如果你搞不定自己家的事,就不要来招惹我们家小北!我们小北是娶来让你委屈的吗?是送上门让你来伤她心的吗?没有的东西!”

  ……大哥,难道你就搞定你公司的人事了?还不是白白让你妹妹学费生活费没着落?甚至只好去做小坏蛋?

  刘蓝修撇撇嘴,却依然是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很受教地陪着自己兄弟洗耳恭听……怒骂声。

  “如果不是你,小北哪里来那么大胆子?!什么放爸自由?!什么不会再回来?!什么不会再出现在爸面前?!什么不会再让哥哥嫂嫂担心?!什么不会再添任何一点点的麻烦?!什么不会是章小北?!顾天明!你若再这么惯着她,迟早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大哥,现在天明就很后悔了啊!

  刘蓝修耸耸肩,见往日里总是从容淡定又横行跋扈的顾天明被这么当作孙子似的训,真的是……一件很幸灾乐祸的事。

  “不是很能耐吗?不是什么都能一手搞定吗?那还往家打电话做什么?小北年纪小不懂事算了,你还添什么热闹!不知道劝着她,还挑拨什么活不活该?你几岁的人了!怎么这么小孩子脾气?”章家大哥狠狠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狠摔到顾天明身上,那力道,连前面开车的刘蓝修都忍不住咬牙缩了缩肩。

  “大哥?”顾天明低声下气捧着摔到身上的信封,哪里敢打开!

  “小北那份可笑的东西!你门口超市的股权转让书!”

  “……原来那家超市是章大哥收购的啊!”刘蓝修抓紧时机,逢迎地笑道:“怪不得天明如何也拿不下股份来。”

  “我们小北生来是让人疼的!不是让人委屈的!”章氏兄长冷冷哼一声,“股份给你!全股!给我将那超市全改头换面!一点原来的样子都不许有!超市员工所有都换新的!旧的一个不许留!”

  ……大哥,你刚刚骂天明太溺爱小北,可如今,您只怕不仅仅是溺爱了吧?

  刘蓝修眼红地暗吹声口哨。

  “还有,你告诉小北,以后少给我这么装委屈!我总是兄长,又比她大太多,她侄子都比她大三岁!我和她嫂嫂拉不下脸面,难道你们做小的服个软儿,主动一点还真屈了你们吗?非要爸爸整天为你们操心才开心是不是?”

  ……

  “我知道了,大哥。”顾天明认真点头。

  刘蓝修也悄悄舒出一口气。

  症结,便是在此。

  尴尬的身份,尴尬的年龄差距。

  所有人的沉默,造成了如今的,舍弃一切一切的章小北。

  不顾一切地追寻亲情,期望亲情。

  亲情,却默默在看不见的背影中,守候,一直的,守候。

  哭过了,骂过了,斥责过了,安慰过了,劝解过了。

  等硬将这个执拗的小女人重新扯进家门,东方已经渐渐发白了。

  “还沉着脸啊?”顾天明无奈地将这女人推进还是她霸占的客房,长长重重叹气,“我被爸和大哥骂得那么惨,你还不可怜我吗?就算不可怜,也该幸灾乐祸一番,至少骂句活该吧?”

  女人狠狠瞪他。

  “好,我道歉,我道歉,我说错了话,行了吧?”硬是推这脾气比他还硬三分的女人在床边坐下来,他却坐到地上,握着她双手,很诚恳地仰望她,“我小心眼,我不该那么的钻牛角尖,我更不该那么……大哥总比我大个十几岁吧,他的宽容大度又不是生来就有的,你等着看,等我四十岁了,我一定比弥勒佛还肚大能容——好好好,我不开玩笑了,你不要乱摔手!”

  他小心地将唇贴上她右腕,轻轻吮吻。

  她有些恼地往回收,却敌不住他温柔的坚持,便索性不管了。

  只,脸儿还是紧紧绷着,不肯看他。

  “小北。”他将她双手按到自己胸口,轻轻抬头望她,“我在上海便见了……我父亲,我那时候心情真的很乱,二十年不闻不问,一见面却是为了他心爱的儿子!你知道,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所以,我仓惶地逃了回来,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来面对。我妈妈,至死还是不能原谅他和那个女人,妈妈那么年轻,却因为一个不懂得珍惜不懂得责任的男人,白白伤心了一生,她过世时,还不到五十岁啊,那么的……我姥爷姥姥,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懂得的,是不是?所以,等你回来后,我不由自主地迁怒,因为,我不知道,我除了在你身上,还可以去到谁的身上来寻得安慰……小北,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却偏偏是最容易受伤的人……小北,原谅我,原谅我说的那些混蛋的话,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

  黑的眸子里,是她最完整的剪影。

  “小北,小北,小北,小北,小北……”他一迭声地轻轻喊。

  “我都知道的。”她低低开口。

  他认真望她。

  “我知道你的心情,就像我其实完全明白我爸爸我哥哥我嫂嫂的心情一样。”她默默望着自己贴在他胸口的双手,感受着他怦怦的心跳,顿了一会儿,才轻轻说下去:“我会下决定同你……离婚,是因为我自己不知道我以后……该怎样面对你。”

  他屏住呼吸。

  “我长这么大,同我大哥说过的话,加起来,还没有今天晚上说的多。”她吸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大哥说,他其实知道我的尴尬,知道我的……难。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我。我妈妈的确伤害了他妈妈,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可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即便知道我完全是无辜的,可他如果对我好,就是对不起他的妈妈……就像你说的一样,不知道如何来面对。”

  “小北。”他将脸埋进她的手心里,紧紧搂住她的腰。

  “顾……我……我喜欢你,可我不知道,你看着我,会不会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你的身世?我的存在,是不是对你的折磨?我不想你不开心,所以,我决定离开。”

  她手指轻轻碰触他的脸庞,低低地继续说:“我一直以为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我的存在,对爸爸来说,是妈妈不忠的证明;对哥哥来说,是爸爸背叛哥哥母亲的……报应——不,不,你不要动,不要动!”

  她弯腰,将下颌支在他发顶,蕴着水光的眼,有些怔怔凝着他宽厚的背,哑哑一笑,“今天,爸爸告诉我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你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其实是妈妈瞒着所有人领养的?”他低声说。

  “……你知道……哥哥知道了,是不是?”她愣了下,水光从眼里滑落,“爸爸说,妈妈知道她对不起哥哥的母亲,所以在嫁给爸爸之前就做了……绝育手术,爸爸知道的,却假装不知道妈妈的小秘密,甚至还故意借口工作忙去了外地多半年,为的,就是给妈妈制造我出现的机会……两个很傻很傻的人,是不是?那年妈妈意外去世,我的身世本来可以……爸爸说,他宁愿自己和妈妈一生背着‘报应’的恶名,因为,那是他和妈妈欠大哥和他母亲的,只是却不想,会伤害到我……”

  “别说了,小北,都过去了。”他吻着她颤抖的掌心,那冰凉坠入他发中的水滴,让他心痛到不能呼吸,“都过去了啊。”

  “妈妈从来都把我当作亲生的女儿来待,什么也顺着我,什么也宠着我,只常常告诉我,我长大了,要靠自己的双手吃饭生活,什么也不许抢哥哥的,还常常在我小时候对着我说对不起,我那时小,不知道为什么。可如今我知道了。”她吸吸鼻子,眨眨水润的眼儿,眨去那盈盈水滴,轻轻笑,“爸爸说,妈妈自我冠上章小北的名字,就偷偷写下了遗嘱,将所有所有的秘密都写在了遗嘱上,将她所有在章氏的财产全数赠给了大哥,没留一分给我。”

  “小北,小北。”他爱恋地喊她的名字。

  “今天,爸爸告诉了我一切。我好开心的,因为,我再也不会担心怎么同哥哥同爸爸相处,我只要知道,我妈妈爱我,我爸爸爱我,我哥哥同样地爱我,我就很开心很开心了。”她将眼儿藏进他的头发里,眨掉最后一滴水珠,轻轻笑起,笑声清朗,“能解开爸爸和哥哥的心结,我觉得我很有成就感。”

  “那我呢?”他低低问。

  “你不是在这里吗?”她有些调皮地拿牙咬咬他的头发,而后皱着鼻子离他头发远远的,“顾天明,你几天不洗澡啦?好臭!”

  他猛抬头,不敢置信地瞪她。

  “好累好累,我今天在宾馆洗过澡的,所以我先睡了哦!你快回房间洗澡睡觉去吧!”她打个哈欠,将他搂着自己腰的双手拉开,翻身躺到床上,扯上被单,合眼便睡。

  ……

  “章小北!”男人恼火地扑到床上,狠狠压住她,狠狠摇晃她,“你少装了!快点给我起来!我还有好多话没同你说完呢!你给我睁开眼,睁开眼!”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简直胆子太大了她!

  “我真的很累了啊!”这个女人却就是不睁眼看他,就是继续一副昏昏欲睡的劳累样子,“天亮了我还要陪爸爸到处去玩呢,我还要去找工作呢,我还有那么多家务要做呢。”

  男人有些挫败地瞪着女人,最终被女人黑黑的眼圈打败,放开手,有些落寞地翻在一边,扯被子盖上。

  是啊,天快亮了,他也还有许多事要去做呢。要去医院做骨髓配型,要去公司处理丢了两天的烂摊子,要奉他大舅哥的命令去给他们家门前这个超市改头换面,要……

  “章小北,天一亮,先给我去把婚复了去!”他突然记起最最要紧紧要的,立刻再去摇晃快打起小呼噜的女人,“听到没有,先去跟我把婚复了!”

  女人似是被他扰得不得安眠,睁眼恨瞪他,“你有完没完顾天明!你再这么罗里罗嗦,我就同你分手!”

  ……

  ……

  他他他罗里罗嗦?

  她还想分手?!

  “章小北,喊我天明!天哥明哥天明哥随便喊!就是不准再喊我什么顾什么顾天明!”他恼火地咬她翘翘的小鼻子,恨恨地哼,“分手?还没复呢就又想分?你做梦吧,你今天先给我把婚复了去再说吧!”

  女人更加恼火地啪一巴掌推开他的脸,怒瞪他,“再吵,再吵,分手!”将脑袋埋进枕头里,沉沉睡去。

  只剩下可怜的男人怒发冲冠,如何也睡不着,却又不敢真的打扰她的睡眠,只好狠狠瞪着她惹人眼红的睡颜,恼恼地哼:“分手?分手?分手?”

  突然又笑了起来,轻轻抱住这个越来越不可爱的妞儿,轻轻吻吻她的额头,嘿嘿地笑。

  哎,哎,怎么办,怎么办,他爱惨了这个至今只对他说了一次喜欢的傻妞儿,可怎么办,他想听妞儿对他大声地说爱,想听这妞儿甜甜地喊着他天哥明哥天明哥天明,想就这么抱着她一直一直地再也不分开,想就……

  分手?再吵就分手?

  他越想越乐,越乐越哈哈笑得响亮。

  他的妞儿皱眉,似乎很不满他的打扰,将脑袋往他怀里偎去。

  哎,哎,爱。

  “前天还没觉得你这么好看呢,傻妞儿!”他叹息地搂紧她,叹息地凝过她乱糟糟的头发,叹息地凝过她青黑的眼圈,叹息地凝过她红肿肿的眼睛,叹息地凝过她往下拉着的唇角,叹息似的笑个不停,“怎么今天发现你这么好看呢,妞儿,妞儿,妞儿。”

  过了一会儿,几日的疲乏与困意,终于席卷而来,他哼一声,抱着他的女人,终于沉沉睡去。

  睡梦里,他的傻妞正叉着腰,对着他吼:分手,分手,分手!

  他嘿嘿地笑,好啊好啊,分手,分手,分手更爱你。

  尾声

  或者,关于后来的事。

  章小北最终会做什么工作呢?

  完全改头换面了的超市热切等着她,完全陌生的新同事殷切盼着她?

  快别逗了。

  她可没那么大的超能力,可以负担起一大间超市的重担。

  她接受了张军的建议,在她住的小区附近租了一间上下两层楼的门面,楼下卖书,楼上是装饰得很休闲很舒服的小茶室或小咖啡厅再或者小糕点铺子?当然,完全免费。

  你想啊,现代人的生活多可怜,拼命赚钱,拼命赚钱,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舒舒服服过日子?你现在就给他们一个舒服过日子的小天地,他们会多感激你!会多喜欢你!

  开广告公司骗死人不偿命的张军很热情地鼓动她。

  那她靠什么赚钱?楼下的书店?光房租她每月得卖多少本书才赚得回来?

  别逗了!

  张军撇着嘴巴很不屑地瞪她。

  他们白白拿着你的书,白白窝在你的小休闲馆子里吃吃喝喝?他们又不是疯子他们?!

  那?

  她很受教地聆听圣谕。

  你啊,把一个大大的肥猪扑满往楼上显眼的地方一搁,就等着数钱吧您!

  她不怎么明白,却很忠实地按着五千年前的一家人的文案将上下楼一一装修到位。

  于是,噼里啪啦的鞭炮放上一大挂,憋着一口气将有她半个人大的肥猪扑满抱到楼上正中央一搁,晚上她再费劲地从肥猪肚子往外掏的时候,她家的男人很怜悯地丢了一张粉色纸钞进去,算是让她勉强的开门大吉。

  她深受打击,却很坚持地坚持下去。

  等,等,等她的肚子终于也渐渐变成肥猪扑满的时候,她小店楼上的肥猪扑满里终于也勉强应付了小店的房租。

  只是,含着眼泪,凝着她肥猪扑满的血汗竟慢悠悠进了她那五千年前一家人的钱包时,她很利索很坚定地将齐放妈妈送的那条传家之宝的项链丢进了她的肥猪扑满,发誓,一天她的肥猪扑满没攒够买下这家小店房产的钞票,她就绝对绝对不拿出来!

  然后,然后,然后。

  然后她家的小肥妞儿出生了,那条肥猪扑满里的镇店项链被齐放微笑着挂在了小肥妞儿的脖子上。

  再然后,再然后,再然后。

  再然后,王子和公主还有他们的小公主过着永远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日子啊。

  至于不幸福不快乐的人,反正不是她,所以,别操那个闲心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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