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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裸爱》 作者:向征

2.

2.

8月份,靳晢生日,靳晢中午起床就给七夕打电话让七夕下班儿晚上过来玩儿,他请客。七夕说要不要带美女过去。这还用问,当然要带啊。单身好几个月了,每天睁眼闭眼都自己一个人,很惨!和七夕约定了时间,靳晢就期待着。七夕带来的一定不会难看,她总认识一些美女,不知道为什么。

七夕下班叫了韩璐和贾晓曼一起吃晚饭。七夕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贾晓曼,太八卦,但是贾晓曼漂亮,虽然常常没大脑,并不影响她的漂亮。贾晓曼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喜感,拿别人开玩笑、拿自己开玩笑都不含糊。也许是做销售的关系吧,她也乐于跟人打交道,什么热闹都凑,什么活动都爱参加。荤的、俗的什么都能聊,有她的聚会不会冷场。贾晓曼还号称是销售部一枝花。

韩璐是公司的前台。韩璐几乎是七夕的跟屁虫儿。

快9点靳晢接到七夕电话说快到了,就时常往门口儿瞄,有人进来就看看。

七夕还没等到,就看到一个美女,深棕色大波浪,8公分的红色鱼嘴高跟鞋,白色热裤。一摇一晃就进来,跟服务员说了两句,就坐在给七夕的预留。

靳晢当时在台上没法下来说那是预留的,就一直盯着她看,一是好奇,二是确实是个美女。

靳晢还在不明就里,七夕就进门了,还跟着另一化着烟熏妆的瘦小女生。靳晢冲七夕点了点头儿。

靳晢反应过来这是七夕说要带来的美女。

最后一首歌《Fly me to the moon》,靳晢坐过来。

七夕说:“这,我新同事。”指了指那个烟熏妆说,“韩璐”。

又指了指先进来那个大波浪,“贾晓曼”。

陆陆续续靳晢其他哥们儿也都到了。

不算相谈甚欢,倒也没有冷场。

不过,七夕没注意靳晢和贾晓曼这一晚上眉目传情、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又是一如既往,百无聊赖的平时傍晚。

酒吧客人不多,靳晢在台上胡乱弹着什么。反正屋里一共也没几个人。还有三个挺着啤酒肚儿的中年男人,在角落里喧哗着,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来这种地方喝啤酒。大门门框上的铃当,“叮铃铃铃……”地响起来。大门很少关着,那个铃铛也很少响。铃声吸引了靳晢的目光,靳晢又看见了那个摇曳的身姿,伴随着一阵香气晃了进来,是贾晓曼。

贾晓曼进门睨了一眼靳晢,坐到最靠前的位置,要了一杯百利甜加牛奶。靳晢似乎觉得自己隔着这几米的不远不近的距离,都闻得见那种甜腻腻的味道,看得见那白不白、灰不灰的颜色在酒杯里伴着冰块儿晃荡。

这个空间突然变得只有吉他的琴声和冰块儿碰撞酒杯的声音。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台上一个台下,互看了一个小时。

中间休息的时候,贾晓曼端着自己的酒杯坐到了在吧台喝啤酒的靳晢旁边。

最终是谁先和谁说了话,不重要了。

贾晓曼一直等到靳晢所有的表演结束可以回家时,又上前来,说一起走出去,打车回家。

到了大路外,靳晢先拦了一辆车说:“你先走吧,我再等一辆。”

贾晓曼坐到后座以后,没关车门说了一句:“去你家。”然后挪到司机后面的位置。这是靳晢一开始始料未及的。靳晢愣了那么几秒,手在车门上犹豫一下是上车还是直接关门。

不过就那么几秒,靳晢上车了。

贾晓曼就时不常跑去靳晢家留宿。贾晓曼不用上下班打卡,早走晚来签外出就行。所以经常晚上跟靳晢泡在酒吧,白天睡到12点。

俞烁对于家里冒出来一个女人没意见,也没法有意见。两人回来的时间俞烁早睡了,等他俩起来,俞烁早都上班去了。基本碰不上面。

只不过同住了这么久,靳晢如此固定而频繁地和同一个女人出入,还真是少有。

几个朋友经常聚会、吃饭。这次靳晢事先给七夕打了个电话说:“我和贾晓曼一起去。”七夕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俩是什么时候搭上的?而且,进展也太快了吧。靳晢以前的女人们,哪个也没有带来参加过他们任何节目。

贾晓曼下午早早就开着那辆黑色206到了靳晢住的地方。在路边停好车,还提着水果。把靳晢、俞烁接到约定的吃饭地点,伺候得那叫一个周到。靳晢也第一次正式给大家介绍贾晓曼。

从入座贾晓曼就挽着靳晢的胳膊,头靠在靳晢肩膀旁边,一副甜蜜无比的表情。饭也不好好吃,手就没有离开过靳晢,夹菜、倒水、点烟等等亲密动作不断上演,就差要当众喂水、喂饭了。

席间贾晓曼去上厕所,大家开始调侃靳晢。

“你刚说想喝水她就给你倒水,你要抽烟给点烟的,你俩是真够腻的。早知道这样我们都不用点菜,让看你俩就饱了。”

夏至:“啊?那怎么行,我可饱不了,我要吃饭。”

靳晢:“啧,真娘。”

吃饭中的任何话题,贾晓曼都插不上嘴。

七夕说,这几天正在看新出的关于切·格瓦拉的传记。贾晓曼却问:“切·格瓦拉是谁?”然后贾晓曼总是在说一些什么商场打折,在时尚杂志看见一个什么西餐的介绍,说下次大家一起去。

他们说的,贾晓曼不知道,也不感兴趣。贾晓曼说的他们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两类人。靳晢也没想到,贾晓曼如此融不进这个圈子,话永远接得驴唇不对马嘴。看着挺聪明一女人,张罗起吃饭、聚餐、唱歌那是一把好手。并且,热衷于这些,也许是应付太多这种场面,脑子反而僵掉,思维功能退化,只是凭着本能。她的电话、短信每天没有什么消停的时候,不是客户找,就是同事找,还有若干姐们儿。靳晢还没见过交友圈儿如此广阔的人。

这都还在其次,最让靳晢不能理解的,是晚上十一点以后的短信,一般贾晓曼看了就会把手机直接关机。还有起床一开机就有短信进来,靳晢一开始以为早上的无非是一些手机报什么之类的信息。一天早上靳晢就随口问了一句:“今儿下雨吗?几度?”贾晓曼却说,不知道,我没订手机报。这个回答让靳晢惊愕了一会儿。

贾晓曼起床走后,靳晢给七夕打了个电话。

“你觉得我俩怎么样?”

七夕知道是问他和贾晓曼怎么样:“好像咱们和她没什么共同话题。”

“是。这个没辙。她性格脾气还可以。”

“做销售的,早就锻炼出来了。”

靳晢突然话题一转说:“贾晓曼是不是外面还有什么人。”

七夕一时没搭话。七夕一直是什么事儿都守口如瓶的人,从来不传自己或者他人任何坏话甚至好话。

靳晢也知道一般问不出来,只好继续说:“她每晚都关机,早上都会进来很多信息。甚至刚开机电话就打进来。她都会避开我接。她是不是另外有人?”

七夕虽不是搬弄是非之人,但朋友问起也绝不会无辜袒护。况且,如果这是贾晓曼问靳晢,七夕倒不见得会实说,但这是靳晢问贾晓曼,七夕没有欺瞒的必要。毕竟靳晢跟自己关系更好。

七夕:“我也只是听韩璐说过她和我们公司一个搞3D设计的人关系不一般,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

靳晢:“什么设计?什么人?”

七夕:“三十七八快四十了好像。我是平面组,他是3D那边,没接触过。就知道是北京的,长的不好看也不难看,都有点儿要秃顶样子了。”

靳晢:“到底啥关系?”

七夕:“你们俩谈恋爱别问我,回头成了我传话给你,说她贾晓曼怎样怎样。你自己找的女朋友,你自己问。”

靳晢:“啧,这可不是我自己找的,我生日见过之后是她自己又主动找我的。然后……”

七夕立刻打断说:“得,咸湿情节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那种美女来肯定不拒的嘛。”

靳晢:“不是,反正是现在有点儿麻烦。我可不想变成绿巨人,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咱俩这么熟了,谁跟谁啊!”

贾晓曼在公司跟那个搞设计的尹寒是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儿。不过不清楚到底是在认识靳晢以后才分手,还是认识靳晢之前就分手了。反正现在这个尹寒对贾晓曼还是拿不起、放不下的。

尹寒似乎也感觉到贾晓曼已经另有别人,但依旧不死心。电话、短信的追着不放。

贾晓曼不知道是习惯把别人都想得比较傻,还是自认为手段高明。

她以为她和尹寒的事情,靳晢是不知道的。

也认为自己已经另有新欢,尹寒是不知道的。只说是两人性格不合。

靳晢跟七夕确认过之后,就认为贾晓曼不是认真对待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认真对待贾晓曼。他早已习惯于被当做诱人的甜点而不是正餐了。

一个有才情没有财产,一个有外貌没有房子,一个有气质没有存款的男人,完美的情人,但是不是可以依靠的男人。

两人最初的开始本就是一场误会。贾晓曼进门时靳晢的目光是因为她坐在了给七夕预留的位置上,而贾晓曼看见那闪亮的眼神以为靳晢是被自己吸引,只是狮子座的男人都不会主动。

贾晓曼于是劝说自己爱上这种有个性的狮子座,就是需要自己多主动,需要忍受他的自我。靳晢他只是需要自己的空间,而不是不需要自己。谎话说三遍也成真的了,更不要说女人本就愿意自欺欺人。

靳晢那闪亮的眼神时常出现,并不是都是在看见她贾晓曼的时候。他对所有会经过他身边漂亮的女人都会投去闪烁的眼神。只是本能,没有任何其他意思。而她却自作多情地以为那种闪亮是为她出现的。

贾晓曼总爱为自己编织美丽的梦,喜欢把日子过得跟拍电影一样。死死抓住那一个一个闪亮的瞬间不放,将那一刹那尽可能长久地保留。任性地用她自己的思维去想周围的人。靳晢是早已戒断了所谓浪漫、所谓爱情的人。什么风花雪月!只可惜他的气质上总会让女人误会他会是个浪漫的男人。

靳晢最怕贾晓曼问自己爱不爱她,什么相不相信爱情。爱,靳晢拒绝说爱这个字。这个字太矫情,这个字里充满着肉欲。而喜欢,温和、内敛多了。他最多只会说我很喜欢你。面对贾晓曼的问题,靳晢永远会粗暴地回答:“我不相信爱情。”这一定会让贾晓曼生气。女人怎么这么爱闹、爱折腾,不能平静、安稳一点吗?一般这个问题只是一个开头儿,然后就是开始说什么你将来一定会不喜欢我的,一定会喜欢上更年轻、更漂亮的。说靳晢把她排在最后,什么工作、朋友、家庭都在她面前,或者是我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什么之类莫名的指责。

靳晢不明白这女人怎么变得这么莫名其妙呢?难道男人整天什么都不干围着她转,她就满意了?人生难道只有恋爱这一件事儿吗?本来就不应该让任何事、任何人成为生活的全部。

最夸张的就是他们在一起几个月后,贾晓曼一不高兴就说分手,数数次数两只手都不够用了。

女人是喜欢把这些东西放在嘴上说来说去,但是只是为了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你对她的爱。女人就是不明白爱是手里的沙,女人就是会死死地抓住自己爱的人,不肯放松一丝一毫。女人把“我是女的”作为理由要求男人忍让,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不光是贾晓曼这样,恐怕这世上很多女人都这样。

贾晓曼在这方面的特点又十分明显。从出生到后天培养都导致她是十分黏人的女人,从来没有自己住过一天。从父母家搬去男友家,然后就是从第N任男友家搬去第N+1任男友家。就连在公司去厕所时都要拉帮结派去,上大号最好都能找人在隔壁隔间陪她一起上。这在七夕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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