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爱情无间道

故事：爱情无间道 一

我给顾燕南打电话，想她早点儿回家，一个两年未见的兄弟回来了。顾燕南甜美的答应，并说会带上些水果。她就是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子，我的心中顿时水草一样缠绕起洋洋自得的幸福滋味。

两年前，与杜泽铭联手做生意，倒也风生水起。却在一单大生意的时候突然失手翻船，赔掉全部家当。

杜泽铭喝了很多酒，说：“关嘉峪，对不起。”然后吐，继续喝，继续吐，直吐到眼神里全是隐忍不住的疼痛。我知道我拦不住他，就安静地看着，听他一夜不断涕泪横流地重复着这六个字“关嘉峪，对不起”。生意失败谁也不想，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他本不该如此自责。只是，杜泽铭是倔犟的人，我了解。

第二天从我的房子离开之后，杜泽铭就消失了。两年，没有任何消息。直到今天下午，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刚一张口，我的心就猛的一颤，乱了阵脚。杜泽铭，杜泽铭回来了。

他说，关嘉峪，四个小时后我去你家。

我说，好。

没有一句寒暄，因为没有必要。曾经我是个孤儿，是杜泽铭将我带到他的家里。然后，他的奶奶将我与他一同养大。自此，我们是亲人，血脉相承。

二

杜泽铭回来了，我叫顾燕南早些回家。在生意失败，杜泽铭离开我的日子里，顾燕南走进了我的生活。

那时候，我正贪恋声色犬马的生活。我以为只有甘烈的液体才可以让我暂时遗忘生活面向我的狰狞的面孔。

我总是喝很多酒，眼神在低胸短裙的妖娆女子间迷乱地游走，却没有丝毫欲望。酒，暖在胃里，远比女人实在的多，我坚定地认为。否则，汪小涵怎么会在我没落的时候收拾行李离我而去。听她淡淡地对我说“以后你要怎么样给我幸福，所以你要放我走”，于是我静默地看她走到门口，替她开门，微笑着像个绅士。然后，喝光了家里所有的酒。

我开始习惯像苔藓一样生长在酒吧里，温暖而潮湿的环境让我欣喜不已。这次，竟然没有带钱，不，是已经没有钱了。我就笑了，笑容张狂。

我说：“老子就是没有钱，你们想怎么样吧？”然后，把酒瓶打在吧台上，玻璃瞬间碎掉，迸溅出晶莹而尖锐的碎片。几个保安走过来，我感觉有咸腥的液体流出我的鼻孔，滑过灼烧的痕迹。用手擦一下，舔进嘴里。

对峙。时间静止。

一个穿洁白雪纺长裙的女子走过来，优雅地掏出钱包，说：“他喝醉了，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钱，我付了。”然后拉起我的手说，“走，咱们回家”。

她说“咱们”，咱们，我和她。那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长发如丝，滑过我的脸颊，我闻见她的发丝间清淡的茉莉花香气。

她送我回家，给我煮面汤，放洗澡水，然后，走到门口，回头，微笑。我摇晃着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她说：“我叫顾燕南。”

我吻了她，橘色的灯影里盛开着一种叫幸福的味道，蔓延，侵蚀进我的脑细胞。

此后，顾燕南开始出现在我租住的蜗居里，做饭，洗衣，或者微笑。

我说，或许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她不说话，用吻封住我的唇。我知道，自此，这样的话我便不会再说，只要对她好，一辈子对她好，不可辜负。

三

杜泽铭敲门的时候，顾燕南刚回来正在往厨房里放水果，我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亲吻她的长发。她的长发上有一如既往的茉莉花气息，她说，她喜欢茉莉花清澈干净的味道。顾燕南，是茉莉花一样的女子，清澈，干净。

当杜泽铭与顾燕南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突然一阵头晕，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击中，头生生的疼痛。

顾燕南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杜泽铭试图搀扶我，手却落在了顾燕南的手上，然后，他迅速将手撤离，触电一般。

那顿饭吃得格外漫长，虽然因为我突犯的头疼草草收场。杜泽铭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说说自己这两年来的境况。不过，他大概过的不好。这个不好，我说的不是物质，是精神。他穿着体面，身上有昂贵的香水气味。只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那两汪清亮里装的却是满满两潭纠葛，受着精神的煎熬。

那晚，我亲吻了顾燕南，却突然想起客房里睡着的杜泽铭的眼神，性趣便瞬间停滞了，任自己的身体滑落在她的身边，如一尾搁浅的鱼。

我说，对不起。

或许，是我对不起你，顾燕南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然后抱紧我，闭了眼睛。

四

本来已经在电话里说好了，杜泽铭在找到房子之前要住在我家里的。这次，他是带着资金来和我联手做生意的。不过，却还是早早地搬了出去，住进了酒店。问他，为什么。他遮掩。所以，不再问，帮他收拾行李，送他到门口。

我看见，顾燕南穿着睡衣去给杜泽铭开门。心头有窘迫的疼痛，事情正向我所猜测的那样一路发展。是的，从杜泽铭与顾燕南见面的一瞬间，我便知道他们之间是相识的，而且又不仅仅是相识那么简单。我开始怀疑，怀疑杜泽铭做贼心虚地早早离开，怀疑杜泽铭与顾燕南的暗渡陈仓。于是，我在家里安了摄像机。我躲在窄小的房间里监视着自己的家，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兄弟，这两个对于我的人生最重要的人。我爱顾燕南，亦不能失去杜泽铭。这间窄小的房间没有窗户，让我极尽窒息。或许，我已经把自己关在心里的暗房，无可救赎。

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向我想象的方向发展，本来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对自己说，如果真的如此，那么我放弃。如果他们两个可以幸福，那么我放弃。我做好了成全的准备，却在监控器上看见了这些镜头。这些是我始料不及的。

杜泽铭向顾燕南要钱。

他说，那些是你欠我们的。

顾燕南说，对不起，给我些时间，我现在没有。

然后，杜泽铭警告她，愤愤而去。

我不知道，温文尔雅的杜泽铭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粗暴。我不知道这两年的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想起，小时候，他第一次带我回家时的场景。他说，关嘉峪，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不会再让你受欺负。我抽了一下鼻涕，笑了。于是，我告诉自己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顾燕南是我茉莉花般清澈干净的女友，杜泽铭是我血脉相承的兄弟。

不过，我的心里还是有了浅浅的安慰。除了顾燕南，什么我都可以给杜泽铭。钱，他只是要钱而已。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事情或许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简单。有些什么，曾经发生过。

五

我告诉顾燕南我要去外地几日，在我不在的日子里要她好好照顾自己。其实我并没有离开。我跟踪了她。

我看见她穿着洁白的雪纺长裙，喷了茉莉花味道的香水走进“魂归酒吧”。“魂归”，她遇见我的地方。我看见她与一个老男人卿卿我我。我看见老男人的手放在她洁白的腿上摩挲，我看见顾燕南巧笑嫣然。我隐忍着心中燃烧的熊熊怒火，转身走了出去。我不可以揭穿她，因为我舍不得。她不想我知道的事情，我就不知道。

我知道，我不能失去顾燕南。于是，我把一张写有顾燕南名字的存折给了她，那上面是我所有的积蓄，告诉她，这两年是我对不起她，现在钱全部由她打理，然后结婚。顾燕南笑了，眼里却闪着泪花。她吻我，想要亲热我，我却拒绝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拒绝，哪怕身体还在深深地渴望着。

六

我是真的决定要拆掉摄像机，重新整理生活了。顾燕南答应了我的求婚。消失两年的兄弟杜泽铭回来了。我的世界是清明的，我亦应该是幸福的，毋庸置疑。却在最后的关头，让我看见一些崭新的内容。

杜泽铭将顾燕南粗暴地推到一边，从抽屉里拿出前几日我给顾燕南的用她的名字开户的存折。

顾燕南却哭喊着拉住他，求他不要拿走。

杜泽铭说，当年要不是因为顾燕南，我们根本就不会生意失败。原来顾燕南是个商业间谍。两年前，在酒吧里成功地勾引了杜泽铭，然后，喝醉了酒的杜泽铭在顾燕南的床上泄露了我们的底价。结果，被竞争对手抢了先机，输得一败涂地。

所以，杜泽铭一直觉得亏欠于我，远走他乡，如今东山再起，才拿着钱来见我。却无意遇见害我们如斯的顾燕南，于是，他想要要回属于我们的钱，讨一个公道。

顾燕南，不停地哭，说，不要拿那些钱走，那是我的钱，不是她的。

当年，在我落魄的时候，她爱上我。

我想我必须删除某段记忆，开始全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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