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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密友,我们是天敌》 作者:电台九点半

十七  在寒风里温暖行走

十七 在寒风里温暖行走

有的时候觉得,生病竟然成了逃离上班的最好借口,上学的时候也是,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变成了想逃就逃,神仙日子过了小四年,现在每天公交车,办公室,报表,银行,企业,饭局,各种领导的脸,少之又少的实习工资,两个大大的眼袋反倒成了生活里的一切。

我说朱莉,我这是报应,大学一直这么混过来,欲仙欲死的,现世报的如今每天奔波劳碌。朱莉说你还不知足,起码是办公室,你让那些跑营销的,整日公关的哥们儿姐们儿情何以堪?我又低迷下去,我说这个工作能不能留下还是两说呢,照我这样的性格,以后要是找不到对口的工作出去跑,那绝对完蛋了。

朱莉认真地看着我,我想她肯定会说一些鼓舞我的话,可是她看了我半天,斩钉截铁地说,绝对完蛋!

我瘫在床上了,我说再让我烧两天吧,我想在感冒病毒的庇护下躲两天。办公室的金枝欲孽我受不了了,缓缓心能行不?朱莉把她那单反擦半天,然后往床上一扔说,缓了两天了还没缓过来?我摇头,没有,心拔凉拔凉的。朱莉哈哈笑,那你跟许洋商量商量,想办法休个产假吧!

直接无语。

我从床上鲤鱼打挺蹦起来,再妖孽的日子也得面对啊。我说我这就把自己捣哧捣哧,继续决战后宫了。朱莉点点头,我也把自己捣哧捣哧,今天我爸说请那个帮我办工作的叔吃饭。

都不易啊。我一边梳头一边说,朱莉也跟个复读机一样,换着衣服说,不易,不易。

在朱莉试了脱脱了试之后,我终于和这个穿得绝对书卷气的复读机告别了,临走时我说,朱莉你丫这么穿,我要不是知道你今天是去见长辈,我还以为你有病。朱莉无奈地看着镜子,说,这么套好衣服,眼睁睁被我活活地糟蹋了。

我上车,下车,还想着朱莉百年难得一见的造型,总想笑。再看看自己,终日套在上班服里,我是多么想再穿着我的休闲装气定神闲地从礼拜一逛到礼拜天啊。只可惜现在一柜子的衣服全部没了用武之地,老爹那天还电话说,朵儿啊,你现在的衣服太学生气了,应该添些上班的衣服。我想我老爹一大男人,都想着我这细节,看来衣柜里的革命真的是刻不容缓。

进了办公室,几个同事说,小董你来了?病好了?我点头,完全好了!我脱掉外套说,我这两天的活儿谁帮我干了啊?实习生丙笑着说,还不是××全接过去了,小朵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实习生甲笑眯眯地说,不用不用,这不也是领导分配下来的任务么,我手上的干完了,就顺便帮小朵做了。

我说,谢谢你啊××,中午我请你吃饭!实习生甲推辞了一会儿,然后就答应了。

其实我的工作耽误了一定是会有人替着做的,这是为了公司的进度,所以说一般上班的人都不请假,搞不好自己的位置就这么被别人给替了。有的时候一个萝卜一个坑,缺了你就一定得有人补上,虽然像我们这样的实习工作没什么特别的技术性,可是一天做下来也挺累,我请了假耽误了活儿,就一定得自己补上。这再也不会像上学那样想上课就上课,不想上课就翘课了。

我觉得谢谢实习生甲也是应该的。

正说着呢,上级进来说,小董,冯兮请假请了三天,你知道她怎么了吗?我摇摇头,不知道。上级说,你们怎么轮着请假,这些事情拖下来谁帮着做啊,有了病就不能坚持一下,这种态度太不负责了。我心想冯兮这个“病”是能坚持的?我对上级说,前两天实在是起不来床了,打了两天吊针,今天我把拖的活儿做完,冯兮的那份也给我做吧。

上级哼一声,你的××已经做了,你就接冯兮的吧,一直是她跑那家企业的,东西弄到一半人就养病去了。上级摇摇头,把资料和U盘递给我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办公室的另一个员工提着袋儿急匆匆地出去审账了,就剩我们几个实习的忙忙碌碌,实习生甲忽然说,小朵,你帮我看看我的这个增减项算得对不?我把汇算清缴报表拿过来,算了算。对的。我说。实习生甲接过去,说:“谢谢你啊小朵,小朵,你知道冯兮到底是生什么病了啊?那么急都请假了。”

我脑子一闪,看着齐齐抬头的甲和丙实习生,她们脸上同时浮现饶有兴趣的表情,只有乙在默默地看着我,脸上依旧平和。

我说我不知道,我们平常都是不同路的,她回家我在宿舍,我又生病,好几天没见了,哪里知道的。实习生丙一笑,小朵,你哪里用解释这么多呢,她生个病怎么还这么遮遮掩掩的?

我顿时无语了,我觉得我再说下去越说越多,我笑着摇摇头,什么都不说了。都说与人相处最高的境界是任凭人家聊自己的八卦,自己没事也聊别人的八卦,做人干吗那么认真呢!可是道行不够的时候你就一定会小心,一定要坚持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我有点儿烦,如果一个人的私生活就能八卦出一张大网生生将这个人的工作给扯歪了,给毁掉了,那么多少坐在上面的人都得跌下来,可也是因为这样才有那么多坐在上面的人都小心翼翼,都如履薄冰。

谁敢说他们的私生活不混乱,只是他们都隐藏得很好,又或者竞争者觉得还没有揭开它的把握和必要。

中午请实习生甲吃饭,几乎什么正经事都没说,我们扯了半天就回去了。下午一上班我就拎着东西奔了××企业,就是送个表,来回上楼跑三趟,后来领导对我们做的汇算清缴报表不满意,被挑了一堆事,章子也没盖又回来了。路上我就回想当时他特别不好的态度,我想我们所是拿你的钱了,可是这临近年关,你的这火儿也忒大了不是?我看看手上的报表,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回去修修再去吧。我喘着气,心想这要是怀着孕的冯兮,来来回回整,搞不好真不用去医院了。

上级问,怎么又拿回来了?我说人家不满意。上级说你这是怎么做的,这么容易的事情怎么就做不好,这家企业也是每年我们接,也都是实习生做,怎么到了你们两个手上人家就不满意了?不是我说,你们这××大学的业务水平和敬业精神,真是!上级狠狠白了我一眼,今天你就把这个做完了,明天一早就去给人家,合适了就留人家那儿了,再不要拿回来重做。什么效率!

我低头听着上级的训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活儿人家不满意是我没做好,然而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委屈。这委屈名不正言不顺,可我还是委屈。

生完病的第一天,我结结实实地觉得自己被否定了,还被当众训斥,那样丢脸。

下了班儿我在车站等许洋,我们说好一起去吃饺子。平常都早到的许洋今天迟到了。许洋短信说朵儿你先去饺子馆待着,饿了就先吃,我这里还没下班。我冷得受不了,一个人裹紧外套去饺子馆。路上想着下午挨骂的事情,觉得还是难过,又跟自己说怎么这么弱的抗打击能力,可是阿Q精神完全不管用,我坐在饺子馆里孤伶伶一个人看四周的热闹,抱着碗面汤等许洋。

半个小时后许洋没有来,一个小时后许洋还没有来。收到短信说还没散,你先吃。然后电话说还没散,朵儿等不住了就先回。我说许洋你吃了吗?许洋很郁闷的声音,刚才老张叫了盒饭。

我桌子上的面汤完全凉了,自己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呆呆地在饺子馆里坐着,服务员说,小姐你的朋友还来吗?你现在点单吗?我摇摇头,起身离开。

我饿着肚子在街上走,给许洋短信说我先回去了。许洋很简短的一个“好”,我想他那边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为什么事情都一堆一堆来呢,我坐在车站椅子上,心里又凉又烦躁。明天为了报表又得跑到那家企业去,看人家的脸色真的太难受了。又想起明天早上主管会不会还是那个坏态度,就觉得头大。

一辆又一辆车来来回回地经过,我看着车水马龙想,人为什么一定要工作呢,人工作为什么要看别人脸色过活呢,所有为什么累积起来也没有答案,只有说所有人都是这么过的,所有人都要工作,是工作就得看脸色。好脸色坏脸色,除了忍,没有别的途径了。

我想朱莉现在干吗呢,是不是正在和老爸以及帮忙办工作的叔吃饭?他们在什么好馆子吃饭呢?说实话,我和所有人民大众没什么不同,此时此刻我有点羡慕朱莉,不,有点儿嫉妒朱莉,这种意义上的嫉妒,是在遇见这样从未遇见过的事情时,只有自己一个人扛的时候,我才有点儿想,我要是也有那样的一片父母的瓦片遮头,那该多么好。

或许和我一样的人很多,在毕业,工作的时候靠不上家里人,不是富二代更不是官二代。有人说富二代抢了我们的女友,官二代抢了我们的工作,我听着这样的说法,觉得其中除了不忿,还是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成分的。有的时候我想,如果我是富二代如果我是官二代,现在的路应该会好走很多,可是再想,想起夜市练摊儿的大鱼和鱼婆,想起大学寒暑假一直做迎宾的小Q,那么多的人,我们都一样,或许他们也都曾和我一样,在某个晚上心怀困惑,看着这路上的车来车往。

我紧紧衣服,眼眶有点儿湿,自己挺没出息的。我就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这个城市的深冬夜晚,我想起老爹还有郭总,他们那么多年始终没变地看着我的眼神。有多少父亲是金梯银梯呢,当我们爬着梯子向上走,即使是纸的梯子,那也是老爹的肩膀。

我看不清前面的车流了,它们都变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颜色,红的橘的幻化在一起,好像是渲染在画布上的水彩颜料。那些颜色在寒风里有了严峻的线条,然后又变成了柔和的模样,就好像是90年代的香港电影,而我仅仅是是镜头下的一个片段。

我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只觉得眼眶一直是湿的,而风吹得我脸很紧。我想起那时候小Q说,她站在某馆子前,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管她要电话,她好像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一样,摇了摇头。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如果有一天在我工作的时候出现一条路,可以选择更快而且轻松到达,那么我会不会做呢?如果是那天,××主任的手搭的脊背是我而不是实习生甲,我又会怎么做呢?郭总说一个女孩子出来闯社会是很难的,是不是也因为这样,才会有冯兮那样的急功近利?

而在今时今日,我刚刚踏上不同的生活领域,忽然觉得为了诠释那个“难”字,我必须磨掉自己的很多情绪,很多棱角。

跌倒了,对于家庭,对于出身,真的什么都不要怨。

我回宿舍,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喝了一大杯有点儿烫的白开水,吃药,然后在被子里抱着热宝和许洋道晚安。

我要对自己好一点儿,再好一点儿。被子上有股橘子的味道,闻起来暖暖的,我感冒刚好又吹了风,喝开水的时候觉得身体里的凉气慢慢被逼出去,我想那些低迷而困惑不安的情绪也会散去的。

许洋很累的样子,他说朵儿明天晚上会按时下班,想去吃烤鱿鱼么,忽然间特别想吃辣。我说好,他说朵儿晚安,我说虎牙晚安。我挂掉电话,好像看见许洋那张有点疲惫的脸对着我笑,忽然间我想,在我们互相道晚安的这个时刻,他会不会也和我一样的心情,觉得很心安?

我闭上眼睛,我觉得只要一想起许洋,我就平静下来,然后我想想朱莉,想想老爹和郭总,又好像看到收容站里的小家伙儿,我知道我慢慢睡着了,周围的声音越来越远,而我整个人在暖暖的被子里好像在不断下沉。整个身体都放松了,我想无论明天怎样,我都不会再哭了。

晚上下班,看见许洋站在大厅里,我挺开心,加快脚步走过去。许洋接过我的包儿,问,今天累不?我点头,累。

今天是挺累的,还是做表,跑企业,企业那位大爷终于不为难我了,但也没有一丝笑容地收下了报表。我也不理他,我心情好极了,我自己告诉自己心情要好,许洋说,这叫指我催眠,我就当自己是哈利是赫敏,我跟自己说,要笑!我笑了。我跟自己说,心情好!我就真的心情好了。

我客客气气地和那位爷告别,腿脚轻快,走的时候我听见办公室里的一个人说,年轻人就是有力气啊。我心想不是我有力气,是你们的活泛劲儿都给磨光了,整天除了满腔怒火没处发泄,就只剩下中年人的疲惫。我还没到那时候,我必须快快活活过。

我看见许洋是真的开心,也说不上为什么看见他就觉得很开心。许洋把我的包儿往胳膊里一夹,揽起我说,走,朵儿,我们去消灭那万恶的鱿鱼了!

我说许洋那鱿鱼招你了,你口口声声说消灭的干活,忒无辜。还有我那包儿,你夹在胳肢窝里,你就不怕它挠你么?

我和许洋坐在烧烤店里,人家问二位是自己无烟烧烤啊还是我们烤好送进来?许洋看着我说,朵儿你烧烤技术怎么样?还没回答,他一拍脑门儿,上次那黑色的茄子我还没忘呢!我哈哈笑,上次尽听丽丽姐瞎扯了,茄子就糊了。

后来点了一半外面烤,一半我们自己烤,按许洋的话来说就是即使自己烤得不好,也先有点儿能吃的垫肚子了。我一边咬着牛肉一边说,我做饭技术相当差,炒个鸡蛋都不好吃。许洋也摇头,我也不咋的,上次一边煮面一边dota,后来锅烧干了都不知道。我特别理解地点点头,像咱们这样有智慧的人,在做饭上必然是矮子!

许洋啪一下打我脑袋,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我对吃辣的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和许洋一起就觉得蛮开心。有的时候,其实不管你吃什么,吃得好吃不好吃,只要身边的人舒服,味道就退居其次了。

比如说一家人吃饭,就不会有和外人一起吃饭那么拘谨,想想看如果饭桌上是很熟悉并且充满关爱的眼神,那吃饭都觉得米粒子特别香。要是跑业务,那更完了,米饭能有那么香?说是吃着饭,可是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有点含义,那吃的饭就都不是饭了。

我俩正四只魔爪在烧烤架子上研究呢,就听见外面大厅里男的女的大喊十五二十,大冬天烧烤店热闹得要命,啤酒一打一打地上,男男女女的烤肉烤鱿鱼,一片欢腾的景象。我觉得这景象特好,什么咖啡馆儿什么小酒吧,都赶不上这好,对面那位叫许洋的爷往鱿鱼上撒调料,外面不认识的男女大笑着,这么随意,这么舒心。

许洋说,哦还是咱们中国菜好,就是辣也是各种味儿。就说四川的辣和贵州的就不一样,韩国那边真的天天这么吃烧烤辣白菜的?不好吃。许洋乐呵呵地把弄好的鱿鱼卷儿放我盘子里,我则拿着铁钎子捣腾蘑菇和土豆。我说许洋你吃蘑菇吗?许洋也不看,直接问,糊了没?我哈哈笑起来。

许洋说这几天有的忙了,原本跟我们家准备签的那主儿现在被我们对手公司拉过去了,昨天早上才知道对方价钱下了一个点,大区的领导当时就急了,这单要是飞了,估计他麻烦,我们下面人这些天也白跑了。

我说那有办法了吗?

许洋放下土豆说昨天一直开会,领导给我们几个部门施压,据说是都跳脚了。我们价钱是不能再让了,最后想再不行在其他方面给点儿优惠。

我说其他方面?

许洋摇摇头,这是他们上面的活儿都机密,我们下面也不知道怎么搞。大张也不知道,就是这样一群人昨天还白白跟那儿讨论半天,总结为什么没有发现那边同时谈两家的蛛丝马迹。

我也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儿,就看着许洋有点儿愁眉苦脸的,我说咱这是怎么了,上个班儿都遇见不开心的事儿。许洋摆摆手,这样的事挺常见,那时候大张就告诉我们,双方协议章子签字没白纸黑字的在那儿摆着,谁都不能高兴。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我点点头,也是。我们所原来一直做业务的一家企业,今年忽然就说不要我们再做了,前些日子好像旁边部门还专跑这事儿了。

许洋点点头,飞掉一个大单子,可不是几万块十几万那么小的事情啊。

我正想也不知道我们所那个企业还接没接上,许洋说朵儿,你手机是不是响啊。我一听真是,赶紧跳起来从包里掏手机,一看是鱼婆。

我挺奇怪鱼婆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接起来就听见鱼婆声音有点儿哭哭啼啼的,她说,小朵,你能帮我们个忙吗?

我说怎么了鱼婆?鱼婆用哭哭的声音说,大鱼让人打了。

我和许洋穿上衣服付钱就往第一医院去,路上我跟许洋说,大鱼怎么会招惹那些人呢?

鱼婆电话里说得不清楚,好像是他们在夜市摆摊儿,连着好些日子都看见小偷偷顾客的东西,前几次大鱼被鱼婆按着装没看见,今天刚出摊儿自己的一个顾客的包儿又被拉开了,大鱼再没忍住,上去就把那个小偷给推开了,两个人正推搡呢,四面八方又跑过来好几个人,大鱼打不过一个团伙儿,摊子也被踢翻了。那伙人走的时候说以后见到大鱼出摊儿就打一次。鱼婆说,小朵你舅舅不是公安局的吗?你帮帮我们。

鱼婆记错了,我舅舅是规划局的,不是公安局。自从和周分手后我和大鱼几乎没有什么来往了,可是鱼婆电话过来,我觉得这事知道了就应该去看看大鱼。

我说大鱼怎么会招惹那些人呢。许洋说这快过年了小偷也急了,像大鱼他们那样练摊儿的几乎天天见小偷,大鱼乐于助人。我点头,现在这世道,乐于助人的被打破头,进了医院,被助的人连个谢谢都没有,吓跑了。

说着就到医院门口,下车,进去刚好看见鱼婆。鱼婆眼睛红红的。我说大鱼呢,严重不?鱼婆说刚缝了针,现在在里面吊瓶儿。我们进去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大鱼,头上包块纱布,衣领子那儿全是血。看着我们还笑,装做没事人一样。我挺难过的,我说大鱼你还好吧?大鱼还笑,没事儿,打破个头,打架哪有不破头的呢?鱼婆跟一边儿哭了,叫你别管闲事别管闲事,偏管,现在弄成这样了。

许洋问,兄弟你报警了没?大鱼说报了,当时就打110了,来的警察说我先把头包了,然后去派出所说下情况。

鱼婆说,那伙儿小偷那么猖獗,警察都不知道干吗吃的,当时就说人跑了也不好追,你们先来派出所。他们在夜市那么长时间了,警察干吗不抓,打了大鱼就这么跑了,而且我们以后还怎么出摊儿?鱼婆又哭了。

大鱼不耐烦地说,你老哭什么,那样情况别人都不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警察不管用,也不能就看着他们那么搞。不出就不出了,咱也歇两天。

许洋皱着眉,转身出去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大鱼两口子,觉得大鱼是好人,可这现实为什么好人就没好报呢?

过一会儿许洋进来了,说大鱼你明天去××路派出所就找一个姓雷的,把情况仔细说说,该添的地方你就添。

我看许洋,许洋说,这个事别轻描淡写了,他们也好办。大鱼点头。

我们出医院了,许洋说,老雷叔就是抓这个的,年关了他们警察也有任务量,我刚问老雷叔说那伙人他们本来想放放,但抓肯定是要抓。现在大鱼出了这个事儿,那这两天就把他们办了。

我说干吗要放放啊,明知道有,还不抓?许洋摇摇头,说是考虑拿这伙人填年前的任务,而且光是盗窃那抓了不久又得放,就是今天这事儿说小点儿又没了。不过他刚答应我,说他办。

我挺不高兴的,我说今天要不是认识个什么老雷叔,抓人的事儿就停了?许洋也不回答,停了一会儿说,他们也有他们办事的道理。

我甩甩手,什么道理,非得重案要案才办,这样小老百姓的事儿就不是事儿了!许洋叹叹气:所以鱼婆才打电话找你,想你舅舅是公安局的呢。

我说,许洋,要换成你,明知道是吃力不讨好,看见这伙人偷顾客还会冲上去做雷锋么?许洋说,会。再不济也就是和大鱼一样被打破头,不能忍的还是不能忍。

我点头,我也会。我打不过,我就咬他!

许洋扬起笑,朵儿还挺勇敢。我摇摇头,其实都是嘴上的工夫,你们男的还好说,要真是我遇上,也就躲开了。我有的时候想,就是我跑上去,被人打了,做了好事,可是被我做好事的人呢?像大鱼今天遇见的这位,直接跑了。挺寒心。许洋说是啊,其实谁心里还没点儿英雄主义呢,后来人大了,反而没了。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听到许洋的这句话忽然精神就萎了,我躲在许洋的右胳膊下面,我想要是今天被打破头的是许洋,我当时说不定真的能冲上去跟那伙人豁命,可是要是见到的是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呢?有几个人能跳出来说帮个忙?越来越冷漠的世间,也许不仅仅是因为人人要求自保。像大鱼这样做好事惹祸上身,反而得不到感谢得不到官方认可的作为,再火热的心也得冷了。

许洋说都各有各的考虑。我紧紧肩膀,心想所以对比于现实,武侠里的行侠仗义才那么让人沸腾。

我说,年龄心智啥的一增长,好多热血沸腾都没有,越大越瞎。许洋摇摇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之所以有所不作为,有的是因为胆儿小,有的是冷漠,可是相信大多数人都考虑过。他挺严肃地说,人都得先求个自保,有那个金刚钻就要揽瓷器活儿,这叫勇敢,没有金刚钻就奔上去是对自己家人的不负责。今天要是那伙人都拿着刀,甚至说夸张点儿,都有枪什么的,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上。大鱼敢做,事前是有掂量的。如果自己能做而不做就是冷漠了。许洋还是温暖地笑,我一直觉得勇敢和鲁莽,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和许洋聊天总是会将不好的情绪转为好的,他说的话好像都会从另一个角度来解释我们经历的事情。我觉得许洋很乐观,而乐观的情绪也感染着我。

我俩在寒风里走,都不想坐车,就那么走着觉得挺好。说的话题也越扯越开心,路过一家小店,橱窗里是动漫周边和糖果,我顿时走不动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装纯嫌疑,没想到许洋先我一步喊:“朵儿咱进这里淘换点儿玩意儿呗!”我那个乐,看着灰太狼模样的糖我说:“许洋,你知道灰太狼总是说的一句话吗?”许洋正端视架子上的阿童木,摇头:“灰太狼?”

我看着他坏笑:“小娘们儿,我回来了!(小羊们,我回来了)”许洋挂着黑线转过头:“西门大官人啊……”

许洋乐呵呵问:“你从哪儿整的这么个调调的?”我咬着灰太狼糖说:“网上胡逛看的呗。”许洋更乐了:“你倒是不装,没说是自己发明的。”我摇摇头:“说包儿挠你那个是我灵光一闪,这个小娘们儿太可乐了,没那个智商。”许洋哈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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