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与小秘初相识的时光(4)

　　现在想想，这话真浑蛋，至少，现在这个，我是不想插的。

　　可是，我身不由己。

　　小秘嫌一个不够用，索性买了一拖五。继我之后，又有游戏手柄、手机数据线、蓝牙适配器，甚至还有一个读卡器。

　　说实在的，我挺看不起读卡器的，天天晃着个大头充U盘，其实肚子里一点存货也没有。我嘲笑他，说插了别人，还被别的卡插。

　　他厚颜无耻地说：“老子就是双性恋，怎么了？”

　　硬件里，真有一群这样的队伍，比方说移动硬盘。起初，兄弟们看到他天天伴着水蛇腰似的数据线觉得挺羡慕，可后来发现杯具了，数据线是纯爷们儿，只是不是那么好看的纯爷们儿。虽然不好看，可是，人家有两个插头，一大一小。

　　简直比人的世界还要乱套。那次小秘带了一个女人吃饭，吃着吃着，女人的女朋友就来了，然后两个女的就一起走了。小秘在日记里说，他亲眼看到一个女人捏另一个女人的PP了，妈的，这世界太乱了。

　　小秘不知道，我们的世界更乱。

　　可是，有些东西不能乱，比如感情。

　　小秘无意间说了一句话，他对我说，从此之后，你就只能插这个USB HUB了。

　　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发现了老子的智商，结果发现，他不过是意淫、自言自语加上想象罢了。

　　不过说实在的，这个羞羞怯怯的HUB，我并不讨厌。

　　但有一点很讨厌，就是那些插来插去的家伙。他们的行为让我联想到，我并没有结婚，我还是一个单身U盘。

　　单身才可以乱来，才可以在各种USB的接口里横行无阻，才可以进行各种不法行为。我如果是一个结了婚的U盘，那么很快就完了，只认一个接口，等于无用。

　　这一点，与人类的世界相比是多么不公平啊，我想得有些愤愤不平。

　　22. 借口往往很好找

　　小秘又往我身体里拷了一份报表，里面详细地写着领导的各种花销和开支，甚至哪里有房产哪里有二奶，他都一清二楚。然后跟着那份文件一起的，还有一份文件，文件名叫“举报信”。

　　后来，我从他的日记里了解到，公司里进行岗位竞争，本来是两年前领导就答应过他的，可是事到临头，还是让给了另外一位同事，他非常气愤。

　　我不知道这种事有没有必要鱼死网破，但是我却亲眼看到两条内存的战争。每个人都想离CPU更近一些，这样不至于读取数据时吃力，但是这种东西是装机人员分配的，于是就有了远离CPU的内存常常罢工的事情。

　　那次，两条内存因为这事吵了起来，于是，屏幕就出现虚拟内存不足的情景。

　　最苦的是主板，常常为PCI插槽上的几个兄弟劝架，关键是那几个家伙极不团结，不是这个冲突那个，就是那个占用这个的地址。

　　一团混乱。

　　但硬盘有一个绝招，那就是一顶白色的，叫做跳线的帽子。这顶帽子可不简单，安上去之后，即使是你挂两个硬盘，加上一个光驱，也得老老实实地各行其道。

　　我想，这就是帽子的区别，要想让它好好工作，在地位不同的情况下，多戴几顶帽子，然后就好好工作了。但一定要记住，帽子要区别对待，不能戴错，不然的话，事就大了。

　　我十分想把这些事情告诉小秘，可是他听不到，我也说不成。

　　后来小秘把那些东西刻在了光盘上，加了密，封在一个信封里。

　　不过我有幸看到一些令我不解的数据，领导有房子住为什么还要房子，有老婆了为什么还要养小蜜，有车子了为什么还要多买几辆？

　　这在硬件界是不被允许的，这叫非法占用。

　　可在人类界是被允许的，叫致富有方。

　　我靠，有时，老子还真是看不懂他们这些人的世界。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我正在学习，正在努力地做一个四有U盘：有智慧、有理想、有心思、有肚量。

　　最后一条比较难做，因为我只有8G，这限制了我的肚量，所以，有时我会生气。

　　当然，有时候还是比较高兴的，比如说我看到了她。

　　可为什么，我觉得现在对她有种特殊的感觉，是不是有了新欢的缘故？硬件界里面背信弃义的事情也不少见，比方说我曾经见过一个硬盘，因为盘片私自出了轨，导致了坏道出现，最后整个硬盘都被电脑抛弃了。

　　后来聪明的内存把一首歌的歌词给改了一下：你的轨道背叛了你的芯，别假装你还记得所有的数据，还记得我的系统，还记得我的驱动，还拼命解释一切都是个振动……

　　但老子不背叛，老子有头脑、有活力……我是四有U盘嘛。

　　23. 一只眼睛的帅哥

　　那天我见到了他，我喊他独眼龙。

　　他刚刚进驻这个硬件家庭时，我就听到显卡小妹喊了声，哇，好有气质。

　　是挺有气质的，灯光下，他的大眼睛眉目传情，三条腿也那样昂扬挺立着。他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是摄像头。”

　　除了网卡，所有的硬件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摄像头，我听到机箱内部发出一阵欢呼声。

　　看来他们真是孤陋寡闻，这种摄像头到处都是。不过无可否认，我觉得他长得相当帅，尤其是那一只黑亮而又充满想象，看不到底的大眼睛。

　　我冲他喊：“喂，伙计，什么牌子的？”

　　他傲慢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擦！有什么了不起，相不相信老子也不睬你？

　　可是半天之后，他就与所有硬件打得火热，因为通过他，大家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尤其是闷在机箱里的那几个家伙，屋里面的摆设基本上都是听其他外设口述的，但这下，他们看到了，看到了。

　　就有家伙在里面欢呼：“看到了！”

　　我不知道看到屋里的摆设有什么值得兴奋的，我天天看，而且目光总是离不开那个放废弃东西的收纳盒，那里面装着我的悲伤。

　　再后来小秘出现在了摄像头里，我听到显卡小妹小声说：“嗯，他好丑，居然有两只眼睛。”

　　在她的眼里，摄像头的一只黑亮的眼睛已经帅到极点，所以，两只的话就成了怪物。

　　说来也奇怪，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眼界？

　　后来我明白了，是爱情，这是爱情的力量。她眼中有了摄像头，其他有眼睛的，就全都是怪物。

　　这个逻辑同样可以用到其他容易痴情的万物身上。

　　小秘和一个女人打得火热，全然把文艺范的女友扔在了脑后，他在摄像头里把自己的胸大肌挤给女人看，注意，是挤，然后很悲剧，女人说怀疑他雌性激素分泌旺盛。

　　小秘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居然昏头昏脑地说了句：“要不要给你看更男人一点的？”

　　我相信这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显卡告诉我，随时可以录像，然后威胁。

　　小秘到最后的一瞬间，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人有时会犯糊涂，但糊涂不要紧，只要在最后一刻清醒就行。就像我，在新的USB HUB里进进出出，难免郎情妾意的，但是只要我往那个收纳箱里看一眼，马上就清醒过来了。

　　所以，我很少往那里看。

　　不是我狠心，你不知道，一个记忆力超群的U盘活在纠结里，有多么痛苦。

　　不过，小秘后来还是脱了，这事，太TM不靠谱了。

　　但是，我不会忘记，我靠谱，起码要求自己靠谱。

　　我是不是有点啰唆了？可啰唆的人都是善良的人，不是吗？

　　24. 视频炸弹

　　小秘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我注意你很久了。”小秘吓了一跳，看着这封打印出来的信不知所措。后来，看到信封里还有一张光盘，更是魂不附体。

　　光盘里倒不是他裸聊的内容，而是他在某个酒店里面和别人翻云覆雨的镜头，那个女人，正是有求于他的那个女人。

　　摄像头对此事发表了滔滔不绝的评论，好像对于这种事，他最有资格谈论。

　　但是我们对于他所说的分辨率、角度、光线的东西不屑一顾。他在我们心中就是一个专家，对于术语、理由、依据我们不想听得太多，我们只想知道这种视频到最后会给小秘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唯有显卡小妹，含情脉脉地看着口沫横飞的摄像头说：“您真是个专家。”

　　摄像头说了半天，终于在最后吐出了一句话：“关于这件事的后果，还真不好定论。”

　　“妈的！老子听了半天白听了。”我喊了一句。

　　其他的硬件也纷纷跟着喊。摄像头有些害怕，也有些害羞，最后不得已又跳出来解释说，他只负责学术上的研究，其他的东西我们自己看着办。

　　骗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硬件也不是实在的，尤其是外设。

　　再后来，我看到小秘在日记里十分痛苦，在主动付款与被曝光之间，他因为经济原因选择了后者。

　　如此忐忑了很久，那个女人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后来才知道，原来视频并不是她拍摄的，而是一个宾馆的电工，把摄像头藏在电视机里，然后通过遥控那个地方，专拍别人翻云覆雨，然后拿出来，威胁敲诈。

　　当然，真不给钱他也没办法，他才没那个精力将这种东西放到网上，逮一个是一个。

　　小秘在日记里兴高采烈地说了两个字：“活该。”我不知道他是说那些交钱的人活该还是这个被抓起来的电工活该。

　　写完这本日记，他眼含热泪地把自己录下的，和别人裸聊的内容狠狠地全部删除掉了。

　　因为这些东西不是视频，是炸弹。

　　25. 感情是要培养的

　　说实在的，我要感谢与小秘的相识，因为我从一个空白的、婴儿一样的U盘变成了现在多愁善感，还喜欢记录自己的一个智能的家伙。

　　其实每个硬件都带有主人的特征，比方说显示器。我曾经见过一个电脑维修员的显示器，对谁都一副漠然的样子，仿佛任何硬件都要对他俯首帖耳。

　　可是，没有人理他。

　　有时候，我想给小秘写一封感谢信，感谢他对于我的影响和栽培，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我就像是一个潜伏在地下的工作者那样，尽管感激，但是不能有一点暴露。我悄悄记录他的一些东西，但这一点从不让他知道。

　　有时想想挺惭愧的，我与那个偷窥别人隐私的电工，没什么两样。

　　我非常害怕有一天，我被量产工具重新量产，这样的话，我就像是一个婴儿那样，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记得了。

　　新的刻录机对此事非常敏感，因为在他的身体里，一个个可擦洗的光盘就那样变成了婴儿。他管这种行为叫转世投胎。

　　可是，大部分硬件没有这个命。

　　每天清晨，当小秘匆匆忙忙把我放入皮包的最里层，然后郑重其事地拉上暗袋拉链时，我就感觉我们两个之间多了一种东西，很亲近的东西。

　　我知道这是人类世界所说的感情。

　　感情这东西很怪，可以是一见钟情，也可以慢慢培养。

　　比如，摄像头这段时间与显卡小妹打得火热，因为她完全支持了他的工作，得到了小秘的几次夸奖。

　　当然，夸奖的方式也是不同的，有时小秘会说：“我靠，真清晰啊。”

　　但有时他会说：“哇，看不清。”

　　每当这时，摄像头会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告诉我们，小秘又看到了丑女人，然后说自己质量不好，看不清。

　　看来，推卸责任是人类的通病，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

　　我觉得，随着我们进一步熟悉，我与小秘的激情时光，很快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