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爱情是什么 情乱

詹小蒙定了闹钟早起，洗澡之后吹头发，又化妆。她的头发从没染过颜色，黑亮得像一匹锦缎，眼睛总是雾蒙蒙的，细长且明媚。许彤彤曾经说，詹小蒙浑身上下最好看的是眼睛，就像是开了眼角似的，顾盼间神采飞扬，嘴巴不由自主嘟着，泛着红润的水润光泽，有种我见犹怜的可爱样子。这种气质的女生说得不好听点，就像是没长大，一副娃娃脸让人妒忌痛恨。

呵呵，詹小蒙化好妆穿了件藕色的风衣，想起许彤彤这句话就想笑。有份稿子需要她加班写，必须得在上班之前交给叶平峰。她叹口气，出门往公交站台走去。

路边的草已经星星点点绿了起来，气温也一点点升高，天气有点闷闷的。詹小蒙急匆匆地到公司打开电脑开始写，其实写这种软文性质的东西最头疼，深呼吸然后憋一口气把自己投入到某老板跌宕起伏的人生中，她开始敲击键盘。敲着敲着，詹小蒙逐渐觉得电脑的轰隆声震耳欲聋，文档里的字也变得炫目，她的脑袋撕裂一般的疼，口干舌燥。好，终于写完了，她起身准备打印出来放到叶平峰桌上，眼前却一片模糊，一个人从门口奔过来扶住她焦急地问：“小蒙，怎么啦？”

这一声“小蒙”温柔亲昵，似乎不是妈妈，也不是吕正，那是谁呢？詹小蒙的头嗡嗡地响，眼皮沉沉地合住了。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叶平峰办公室的沙发上。

“让你加班写个稿子，又没逼你，你慢慢写就成了。快点吃吧！”叶平峰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递过来豆浆和面包。

詹小蒙不好意思地轻声说：“对不起，我早上没吃早餐就来了，低血糖犯了！”说着，大口吃着面包，又喝了口豆浆。

“你再不爱护自己，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叶平峰半蹲在沙发前，逼视着詹小蒙。

詹小蒙很害怕和他离得这么近，她猛地把豆浆咽下去，叶平峰身上的那股淡淡的味道在她鼻子和面颊上绕来绕去，是香味？好像不是。詹小蒙昏头昏脑地想，怎么感觉像是槐花的味道呢？奇怪，槐花五月才开的呀！淡淡的清香，有一点点若隐若现的甜，似乎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烟草味，肆无忌惮地窜到她的鼻子里。

叶平峰也许久没说话，呆呆地看着詹小蒙，眼神黑漆漆的像是蘸满了墨的毛笔，东一撇、西一捺地在詹小蒙的心里画着。

“你，我……”叶平峰抿了抿嘴，声音低沉，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两手缓缓地在詹小蒙耳畔迟疑着，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炙热起来，詹小蒙感到连呼吸都困难了，她拿面包的手几乎要支持不住，只感到脸发烫。

砰砰砰！敲门声让两个人一下子分开，叶平峰笑了笑，说：“进来！”

詹小蒙像兔子一样嗖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又假装镇静地向外面的格子间走去。

对，我承认，叶平峰长相还不错。对于长相还不错的男人有点不对劲的想法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詹小蒙坐在椅子上浑身直打哆嗦，不断安慰自己。

晚上去吃饭，叶平峰好像也有些不自然，一路开车都沉默着。詹小蒙一向都不喝酒，今晚为了公司的利益，免不了陪客户喝了几杯。她晕乎乎的，窝在沙发上，不受控制地想起刘志峰来。叶平峰吃完饭又陪着客户唱了一会儿歌，这才扶起模模糊糊的詹小蒙回到车上。

晚风习习，夜凉如水，车开到一座街心公园时忽然停住了。叶平峰把詹小蒙扶了出来，两个人一起在长椅上坐下。

詹小蒙被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不少，一阵恶心感□□，忍不住蹲下就吐了起来。叶平峰连忙到车里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说：“你就说自己不会喝酒就行了呗！让你来，还不是图有个美女在，气氛好点。”

“你胡说！我又老又丑，在你眼里，我根本没人要。哼，告诉你，姐虽然一朝被蛇咬，被那个贱男给甩了，但有个男人一直在等我呢，他这辈子都会爱我，这辈子都爱！”那股愤懑和辛酸其实压得詹小蒙沉甸甸的，她一开始还啜泣着，最后索性放声大哭。

叶平峰一看她哭了，一下子手足无措，忙掏出一块手绢替她擦眼泪。

詹小蒙哼了一声，说：“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哼！你不就是个暴发户的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也只有沈琪才把你这种人当个宝！有钱能买到一切吗？告诉你，不能！所有不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都是耍流氓，耍流氓！”

“那，我们谈恋爱吧，你和我！我们俩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肯定不会是耍流氓！”叶平峰定定地看着詹小蒙。

詹小蒙愣住了，公园里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叶平峰身上，眼睛、睫毛、鼻子、嘴巴……一点一点晕染开来，他的目光执著而热烈，令人不敢直视。

“哈哈，我才不呢！你们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嫁给你们会受气，你以后还会在外面乱搞，有小三，嗯，说不定还有小四呢！到时候，小三怀着大肚子来找我这个正房开火，哈哈。我才不傻呢，我要找个旗鼓相当的，他爱我，疼我，肯和我一起白头到老。就这样，找这样的好男人！”詹小蒙手舞足蹈地哈哈大笑。

叶平峰气呼呼地说：“我家的钱也是我父母一点一点挣回来的，又不是杀人放火得来的！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是，我们是暴发户，比不上你口中那些身家清白的凤凰男！你这个大龄剩女还挑剔什么啊，我喜欢你，你就高高兴兴地嫁给我，这样不是很好吗？”

詹小蒙冷笑一声，说：“凭什么你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你？是，我年纪是不小了，可也还没到有个男人喜欢我，我就得对他感激涕零的地步。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每个女人都那么看重男人的条件的。告诉你，我要的是爱情，是一个男人的真心！”

真没想到这个叶平峰居然自大到这种地步，哼，我詹小蒙绝对不嫁给这样的男人！詹小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叶平峰做了个鬼脸，说：“以为你是谁啊，我呸，呸！”

“你，不知好歹！”叶平峰气得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沈琪，“哦，琪琪，你干吗呢？我马上去接你，我们去酒吧好不好？”

詹小蒙一言不发往公园出口走，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这么郁闷。一路小跑着到了门口，对身后叶平峰的喊声只当没听见。正好有辆出租车来了，詹小蒙经过这一番口舌之争，头脑清醒很多，立刻坐进车里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