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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绘梦》 作者:Vivibear

34

胡鹿姑回到自己的大帐时,颇为惊讶地发现了那罗的存在。不设防的少女就像只出生的羔羊般安静地蜷在毡毯上,浅茶色的头发散乱铺开,纤长的眼睫微微抖动,像是在夜色中轻舞双翼的茶色蝴蝶。从半开的衣襟处露出的白皙肌肤,恍若明珠美玉般透着温润的光泽。小乔的嘴唇如染了胭脂般灵秀迷人,柔软的呼吸仿佛是湖水的叹息。
烛火跳跃,就连帐内的空气好像也炽热得沉闷起来。
他那原本凝着淡淡冰霜的眼神似乎发生了变化,烛光映在他的眼底,仿佛也有一簇小小的火焰在哪里跳动着。
“王爷,这…属下这就将她带出去。”跟在胡鹿姑身后进来的侍从显然也是吃了一惊,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王爷。
“等等。”胡鹿姑出生制止了他,“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可是这个女孩…”
胡鹿姑的视线还停留在那罗的身上,淡淡地道:“既然已经来了,那么今晚就让她留下吧。”
侍从的眼中闪过一丝暧昧的神色,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
胡鹿姑缓缓脱下了自己的外袍,解开了自己的头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那张沉睡的容颜,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些遥远却又记忆犹新的片段。从第一次楼兰的初见,到楼兰王宴会上令人惊艳的再见…从满身血污肮脏不堪的杀狼少女,到用一脸红斑骗过左大都蔚的丑八怪…还有,她从湖中救出小猎狗时所绽放出的灿烂笑容…这个少女有着他所见过的最明亮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带着光的温暖、光的明媚,将晦暗残酷的现实世界照耀得不再有一丝阴影。他那紧紧包裹在心脏外层的硬壳,也在一瞬间被这笑容击开了细微的裂缝,仿佛有一阵温柔的风,就这样顺着裂缝钻进了他的心里…
胡鹿姑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面颊,那光滑绵软的肌肤触感更是令他心里一乱,忽然就有种想要彻底放纵自己一回的冲动。于是,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抱起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榻上。
他不像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想知道她为何看起来好像失去了意识,不想知道这里面到底牵扯到了什么诡计…
他只知道,他不想辜负…这个有她的夜晚。
与此同时,安归也收到了胡鹿姑已经回来的消息。报信的人前脚刚走,他就听见绮丝略带慌乱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二王子,二王子!不好了,您快去救救那罗吧!”
一听到那罗的名字,安归只觉得心中蓦地一跳,忙让人将绮丝放了进来。
绮丝已经来就气喘吁吁地说道:“二王子,那罗她…她去找了左贤王,说是要替凌侍卫求情…可是我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回来,刚才…刚才我去左贤王哪里找她,却听到…听到…”
“听到什么?”安归皱了皱眉,心里涌动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绮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听到他们说左贤王今晚将那罗留在帐内了!”
“什么!”凌侍卫大吃一惊,一改往日的冷静镇定,“那罗她为了我…不…不行…绝对不可以!二王子,请您快些去救她!”
“二王子?”绮丝抬起头,见到安归那仿佛能挤出水来的阴沉脸色,不禁吓了一跳。
在绮丝的那句话传入耳中的一刹那,安归听见自己的身体里,好像传出了暴风吹过巨大空洞时,产生的空旷悠长的回声,从胸口到耳朵背某种内在的压力胀满。他开始感到轻微的眩晕,甚至还夹杂着意思说不清的恐惧。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少女已经可以这样轻易左右他的情绪了?
“绮丝,我已经和守卫打过招呼,你等会儿给凌做点吃的送过来。”安归也不等对方回答,吩咐完就快步走出了帐外。
“放心吧,二王子一定是去救那罗了。”凌侍卫反倒先安慰起了焦急万分的绮丝。
“我知道二王子一定会去的。他有多在意那罗,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绮丝迟疑了一下,又小声地问道,“凌侍卫,我们都相信你是被冤枉的。只是…如果那罗今晚求不成情,明天年纪就要受刑了。凌侍卫,你…难道一点也不害怕吗?”
凌侍卫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平静得令人有种难言的伤感。
“不过,就算输那样,总归还是能留下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是你这脚…以后可能就没法行走了。”绮丝又发过来安慰他,“我只是说可能,或许会有奇迹出现也说不定。而且二王子一直都很器重你,就算你没发行走了他也绝不会置之不理…”
“绮丝,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她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请你帮帮我准备一些东西,等会儿给送饭菜时一并拿过来。”
他的要求似乎有些出格,单绮丝还是点了点头:“那你需要我准备什么?”
草原的夜,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沉沉黑暗所笼罩着,微微带着春寒的空气中凝着夜露,令人觉得凉意格外深重。
安归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短短的时间里,他的思绪意识千回百转,设想了无数个一定要见到胡鹿姑的理由,也考虑到了不顾一切硬闯的后果。这么晚了实难找出非见不可的理由,他自己倒是更愿意就这么闯进去将那罗带出来。但别人眼中素来冷静镇定的楼兰二王子,在神思清明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举动,自是会惹人猜疑。若她素来是个不讲理的任性之人,这样硬来倒还是顺利成章了。等等,不讲理?他的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折转身子先到了自己帐中,连灌了几口马奶酒。然后顺手抄起了一个牛皮酒袋,跌跌撞撞就来到了胡鹿姑的帐前。
帐外的侍卫见他这个样子,紧张得赶紧将他拦了下来:“二王子,您怎么喝得这么醉?这么晚左贤王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来求见吧。”
他将眼睛一瞪,扯着嗓子喊道:“谁…谁喝醉了…本…本王子来找网页喝酒,你快点滚开,别…别…拦着本王子!”
“二王子…这…这可不行…”侍卫的脸都吓白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外面怎么了?”帐内传出胡鹿姑不耐烦的声音,听起来显然带着几分压抑的恼意。
还不等那侍卫回答,安归已经一把将其推开,抬脚就迈了进去,因为步履不稳,他的身体还在旁边的柜子上磕了一下。
胡鹿姑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恢复了惯有的神情,冷声道:“二王子,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安归飞快地用余光扫了一下帐内,果然见到还处于昏迷状态的那罗,看到她身上衣物还算完整,他不禁心下释然,稍稍松了口气。
“王爷…你…你今晚要是不和我喝,那就是看不起我…”他像是压根儿没留意到那罗的存在,笑得更加放肆,索性将酒袋举到了胡鹿姑的面前。
胡鹿姑略垂下眼,敛住了眼底凌厉的锋芒:“二王子,你该回去休息了。”
“王爷你难道是怕酒量不如我?这才不敢…不敢和我喝…好…若是你人数的话我就回去休息…”安归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反而更加大胆地抬起醉意迷蒙的双眼与他对望,纤巧的唇略带挑衅地往上扬,那罕见的孩子般人性明媚的神态竟令胡鹿姑微微愣了愣。
“好,那我就陪你喝。”胡鹿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神色,“不过,这一点酒太不过瘾了。我让人多拿些酒来,今晚索性和二王子你喝个尽兴。”
安归笑着拍手称好:“好极好极,王爷果然是性情中人,那我们就干脆喝到天亮!”
侍从们很快就抬来了十坛马奶酒,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地豪饮了起来,彼此的酒量倒是不分伯仲。这一番畅饮下来,十坛马奶酒全不见了底。而天边也是晨光出现,天色泛白,这两人还真是喝到了大天亮。
“二王子的酒量原来是这么好,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胡鹿姑将最后的一碗酒喝了个精光,话语中倒也有几分佩服之意。
安归依然笑得轻狂:“我也从未如此痛快过!看起来下次还要再找王爷一起喝酒!”
胡鹿姑似是无意中朝着那罗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她的身体好像微微动了几下,接着就慢慢睁开了眼睛。经过了一夜的时间,之前的药效也基本都消散了。
“咦?”那罗一脸懵懂地看着两人,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甚至还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这事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大早这两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咦?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安归好像直到此刻才发现那罗的存在,起身走了过去将她一把揪了起来,口齿不清地说道,“醒…醒了正好,还不扶本王子回去休息!”
那罗的脑袋还浑浑噩噩的,听了他的话几乎是下意识地扶住了他。他将自己的半边身子靠了上去,又笑眯眯地回头对胡鹿姑摆了摆手,看起来是醉得不轻:“王…王爷,我…我得回去睡一觉了,下次还要和你一起喝…”
目送两人出了帐子,胡鹿姑的侍从走了进来,不禁感叹道:“王爷,真是想不到,安归王子也有醉成这样的时候…。”
胡鹿姑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是真醉还是假醉,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过,无论是真醉还是假醉,能在不得罪我的情形下顺利带走那个女孩,确实是个聪明人。”
“王爷,您的意思是他在这里喝了一夜的酒,就是为了带那个女孩走?”侍从显然大为惊讶,觉得这完全就不像是传说中的楼兰二王子。
胡鹿姑那冷若冰霜的脸上掠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神色,他没有再说什么。
那罗默默地跟着安归往前走,同时拼命回忆着昨夜的情形。她只记得自己昨天在安胡阏氏那里等左贤王,然后等着等着好像就睡着了,谁知醒来就看到了那几乎让她掉下巴的一幕。这真是太诡异了,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到了胡鹿姑的帐中?
安归一路上也没和她说话,径直走到了附近的树下就开始大吐特吐起来,那罗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如死人般惨淡,嘴唇更是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色。
“你…没事吧?”她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强烈的酒味,忍不住埋怨道,“知道自己不能喝那么多酒,为什么还不节制一点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通宵达旦地喝酒。”
他蓦地转过头来看着她,那带着恼意的眼神分明在告诉她——他在生气。
“我只是看你这么难受有些担心而已。”她的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你素来不是那种没有自制力的人,这次怎么会…”
“我要是没有喝上一夜的酒,你以为自己还能安然站在这里吗?”他真的被她的话惹恼了,沉下脸瞪了她一眼,“懒得和你说!”
“你喝一夜的酒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我会在胡鹿姑的帐里呢。我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安胡阏氏那里的啊。”她颇为不解地问道。
“死开,蠢女人。”安归被气得都快内伤了。这么多酒下肚,他的胃本来就很不舒服,被她这么一气更是疼痛难忍。
“你自己喝了那么多酒还骂人…”她有些委屈地反抗道。
“骂你?如果你不是女人,我早就揍你了。在安胡阏氏那里你有没有吃过东西?任何东西。”
“我是喝了一碗奶茶。不过喝了之后就昏昏欲睡,在等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刚才…可是这安胡阏氏应该没有关系吧?”
“安胡阏氏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冷哼了一声,“你真以为一碗普通的奶茶能让你睡得这么死吗?”
那罗愣了愣,飞快地在脑中就爱那个昨晚的事由头至尾梳理了一遍,这才感到有点不对劲。当真想呼之欲出时,她的心里顿时一个激灵,难道说——是安胡阏氏在奶茶里下了药,然后又将她送到了胡鹿姑的帐中?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样她不就可以多一个同盟一起对付大阏氏了?”他答得也飞快。
那罗越想越后怕,对安归自然是多了几分感激之情,忙小声道:“对不起,二王子,是我误会你了。为了帮我,你陪酒配了一个晚上,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啥?美人计?安归郁闷地皱起了眉,刚才被气到内伤,现在是直接吐血。这丫头是想活活气死自己吧?
“只不过凌侍卫他…我就然都么有机会求情…”那罗蓦地想起了这件事,神色不由得一暗,“怎么办呢?傍晚就要行刑了。”
安归敛了脸色:“我会想办法让胡鹿姑再宽限几天的。你就先安心回去吧。”
那罗回到自己的帐子时,几乎一夜未眠的绮丝这才放下心来,她接下来所说的话也更证实了那罗之前的猜想。
“那罗你没事就好了。你知道吗?我告诉二王子那个左贤王将你留在帐中时,二王子的脸色都变了,我从没见过他那么紧张过。不过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去救你的。”绮丝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也听说他和左贤王喝了一夜的酒…这次你可是全靠了他才安然无恙啊。要知道二王子的胃向来不好…”
听绮丝这么一说,那罗更是对之前还埋怨他没节制后悔不已,她的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感动,二王子…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帮她了…
“对了,凌侍卫那里…”
绮丝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几乎是抢这打断了她的haunted:“凌侍卫他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那罗见她说得这么斩钉截铁,以为她担心凌侍卫,所以也没有在意。
这一整天,那罗是在坐立不安中度过的。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时分,她就忙不迭地拉着绮丝赶到了行刑的地点。等她到了那里发现点在场的人已有不少,除了匈奴的一些贵族官员外,胡鹿姑和大阏氏正坐在大帐中央,旁边则是那位受害者昔雅。
见到那罗的一瞬间,胡鹿姑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而那罗则有些尴尬地侧头避过了他的目光。安归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胡鹿姑,似乎在揣测这什么时候开口最为适合。
不过时,凌侍卫就被带了上来。那罗见到他的时候不禁心里一酸,他那尖尖的下巴上尽是青色的胡渣,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张脸更是苍白得吓人,一点血色也没有。安归的眼中也掠过了几分不忍,正想要说什么时,却听凌侍卫自己先开了口:“左贤王,在行刑之前,在下有一事想要向您私下禀告。”
胡鹿姑似乎有些微讶,大阏氏则立即予与阻止:“大胆贼人,你现在已是戴罪之身,哪里还有资格要求什么!”
“王爷,此事至关重要,在下有让自己洗脱嫌疑的证据。”凌侍卫的话显然令众人大吃一惊,就连安归也没料到他还有这么一招。
“既然有证据,那你就拿出来。”大阏氏恼怒地盯着他。
凌侍卫连眼角都没扫一下她,只是用恳求的目光注视着胡鹿姑。
“也罢,你随我来。”胡鹿姑示意他跟自己进了内帐。安归和那罗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凌侍卫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没一会儿工夫,胡鹿姑就满面怒容地从内帐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了昔雅面前,狠狠抬起脚将她踹翻在地。这一脚用力相当大,踢得她立即口吐鲜血,滚了好几滚。
“王爷!这是怎么了?”大阏氏吓了一跳,不知为何他有这么大的转变,忙辩解道,“王爷,你可别轻信那人的谎话啊,昔雅她已经够可怜…”
胡鹿姑根本不理她,而是上前又给了昔雅一脚,怒道:“你这个贱妇,居然连本王也想骗,险些令本王和楼兰王子失和,实在罪该当诛。”
事情忽然峰回路转,昔雅的奸计被识破,到底是什么证据这么厉害?既然他有这么确凿的证据之前又为何不拿出来?那罗疑惑地望了随后出来的凌侍卫一眼,却就爱你他脸上丝毫没有释然喜悦之色,反倒有点淡淡的伤感。
“王爷!您上次也挺女官说了,昔雅她已不是处子之身,证据确凿,您怎么能单凭一面之词就…”
“够了!”胡鹿姑喝止了她,“你就别给本王丢脸了。他是不可能欺负这个贱妇的,因为…”
“大阏氏,王爷说的没错,在下是不可能欺负这个女人的。”凌侍卫见胡鹿姑没有说下去,干脆自己讲答案揭晓,“因为——在下根本就不能人道。”
他这话刚一出口,众人顿时一片哗然。那罗难以置信地转头去看安归,只见他面色铁青,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显然也是十分惊愕。
“这…这怎么可能!他一定是在说谎!”大阏氏在震惊之后又喊了起来。
胡鹿姑冷冷地看着她:“刚才是我亲自证实的,难道我也是在说谎?”
大阏氏的身子畏缩了一下,但还是不甘心地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早说?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凌,你终归还是说出来了…”安归居然面露怅然之色,相当配合地转头叹气道,“大阏氏,你也改知道,这种事对男子来说可算得上是奇耻大辱。如果不是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他又怎么会说出来?我也是顾念到他的脸面,所以才一直没有说破。现在,连命都快没有了,留下脸面还有什么用呢?”
大阏氏见他一番话答得滴水不漏,心里更是郁闷,可有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反驳。
“将这个贱妇拉下去,过几天就当众处死。”胡鹿姑顿了顿,面色稍有缓和,“二王子,这次让你的手下收委屈了,你带他回去好好养养身体吧。”
安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似乎还沉浸于某种感伤之中。
回到了帐中之后,还不等安归发问,绮丝已经普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惶恐道:“二王子,这件事奴婢也有责任,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二王子…不关她的事…”凌侍卫想要坐起身子,又被那罗按了下去。
安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答应你不责罚她。那么绮丝,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是,二王子。昨晚凌侍卫让奴婢带点东西给他,是一把短刀、一些酒和一些上等创伤药。”绮丝顿了顿,似乎对昨晚的事还是心有余悸,“当时奴婢只是想帮忙,也没想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奴婢真的没想到凌侍卫会这样做…”她涨红了脸,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凌,是你自己…”安归显然已猜到了什么。
“属下就当是断根手指了。所幸那些创伤药还不错,当晚就止了血,总算是没有性命之忧。那些东西用完之后属下就让绮丝带了回去。”凌侍卫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一个无法进人道的男人,又怎么会欺负女人?这事属下还自己清白的最有效的方法。不过为了不让胡鹿姑看出新伤口的破绽,属下刚才只是让他…摸了一下,并未让他查看伤口。”
“凌…你怎么这么傻?就算你不这样做,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救你。我本来已经有把握让胡鹿姑再宽限几天,就算找不到对你有利的证据,我也打算好了用昔雅的家人威胁她就范,总之还没到用这么极端方法的时候。你…你是要断了你们家的香火吗?!”安归十分罕见地发了怒,“凌,这次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二王子,我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凌有些固执地看着他。
安归一愣,怒极反笑:“好!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完他就气冲冲地佛袖而去。
那罗呆呆地站在一旁,也不知带说些什么。她只知道凌侍卫以后再也无法成家立业,再也无法娶妻生子,终其一生,终将孤单度过。
“绮丝,我记得昨天你问过我,就快要行刑了怕不怕。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很怕,我真的很怕。”他忽然幽幽地开了口,“比起失去双脚,我更害怕的是无法再守护殿下,失去了双脚的我再也无法追随他。所以,我宁可是去其他的东西。”
“凌,你怎么这么傻…”那罗说出和安归同样的话。比起安归之前的怒意满满,却是更多了几分心疼和怜惜。
她的心空空一片,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反倒是凌侍卫对她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算是安慰的笑容。风轻轻带起他的发丝,那英俊的面容上写着明明白白的——心甘情愿。
17、长安
那罗再次见到李陵时,已经是十天之后。李陵素来独来独往,住得偏远又不愿意与别人多来王红,所以对她险些被当做祭品一事竟是毫不知情。
虽然好些天没练习了,那罗的射弩技艺倒是没有生疏,在这方面她确实有些天赋。李陵大感欣慰,直夸她孺子可教。那罗之前因为凌侍卫的事一直闷闷不乐,如今经过这么一通发泄,心情倒是舒畅了一些。
李陵忽然之间来了兴致,想要提高练习的难度,于是示意她将装水的皮囊挂在了树上,随即拿起弩弓反手迅速地射出一箭。只见那弩箭仿佛长了眼睛般不偏不倚穿过了皮囊上细小的结扣,稳稳扎入了树干之中。
那罗佩服得五体投地,正想要夸上几句,却见李陵转过身就爱那个弩箭交给她:“接下来看你的了,那罗。”她微微一愣,只得硬着头皮接了过去。尽管近来射弩技艺大有长进,但这样的要求对她来说难度还是不低。
“箭一旦离弦,就无折无返。随意在射出去的一刹那,要集中所有精神,切勿受任何外力干扰。”李陵顿了顿,显然对她很有信心,“那罗,你做得到的。”
那罗点点头,摒弃了心中杂念,集中精神将弩箭瞄准了那个细小的结扣。说来也是奇怪,全神贯注之下那细小的结扣在她眼中竟是变得越来越清晰。她眯起了眼睛将弓弦往后一拉,眼看就要将弓箭射了出去…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挑的人影突然从树后冒了出来。
那罗一惊,想要收势也来不及,那支弩一惊嗖一下飞了出去。因为受了惊她稍微偏了点准头,那箭刺的一声射穿了皮囊,只见乳白色的液体从破裂处流了下来,还正巧溅到了那个人的眼睛里。
“流光,你今天怎么来了?”李陵的声音里隐隐有一丝喜悦。
流光也不回答,却是弯下身子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那罗以为他的眼睛受了伤,赶紧跑了过去想要查看是怎么回事。谁知当他抬起头睁开那只右眼时,那罗不觉愣了一下。他拿浅灰色的眼睛竟然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种特别的琥珀色,神秘而低调,深邃而悠远…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李陵的目光掠过皮囊里残留的乳白色液体,不禁脸色微变,脱口问道:“那罗,你这皮囊装的不是水?”
“是羊奶。”那罗答道。这是绮丝今早特地给她装上的新鲜羊奶。
听到羊奶这两个字,李陵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睛会变成这个颜色?是不是哪里受伤了?”那罗焦急地指着流光的右眼问道。
流光冷哼一声,似乎不屑搭理她。
“难不成是妖变了?”那罗只好更大胆地猜测着,倒惹来了李陵的一声轻笑。
“你才妖变呢!”流光终于了反应,恶狠狠地蹬了她一眼。
“没关系,他的眼睛没受伤。”李陵似乎是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他,直到对方点了点头他才又开始说道,“流光的双眼一直异于常人,平时是浅灰色,但只要沾到羊奶或者是牛奶之类的奶液就会变成琥珀色。大约要一个时辰左右才会慢慢恢复原状。”
“竟然还有这种事?”那罗暗自腹诽了一句,这不是妖怪是什么啊!
流光僵硬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少见多怪。”
那罗觉得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不知为什么,这双琥珀色的眼睛是越看越熟悉…她的脑中好像突然闪过了什么画面,不禁蓦地一惊。对了!来匈奴时遇上的那群劫匪的头子,不是也有一双这样的琥珀色眼睛吗!
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那罗心中惊惧不已,但又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难怪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有点眼熟,他为什么要乔装城匪首攻击安归的车队?还是说那才是他真实的身份?是因为讨厌楼兰人吗?还是想制造两族误会挑拨离间?
到底…。他是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那罗回去后没有直接到自己的帐子里去,而是先去探望了一下凌侍卫。凌侍卫恢复得不错,只是话比以前更少了。那罗从他那里出来,想到他今后的一生,心情还是有点郁闷。就在她朝着帐外更开阔的地方走去时,她看到不远处有火光闪动,走近一看,原来是有人在烧东西。
那罗认得,那是安归身边的一个小侍卫。
那小侍卫一见她生涩似乎有点慌张,手下加紧煽火,倒是希望快些把这些东西烧掉。那罗本来倒没有留意,被他这么一遮掩反倒好奇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愣是从火堆中抢出了剩下的羊皮卷。那羊皮卷已被烧得仅剩一角,上面只有模糊的几个字依然可辨——伊斯达。
那罗的眼前一下子模糊了,身体里的血仿佛一瞬间都回流到了头顶。她回过头猛摇着那个小侍卫的肩膀,一迭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烧掉他给我的信?!”
“是…是二王子命令我们烧的…”那小侍卫被她摇得头昏眼花,只好将主人抬出来转移目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她已经一溜烟朝着安归的帐子飞奔而去。
那罗几乎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安归的帐子里,外边的侍卫想拦都没能拦得住。
“这是怎么了?总是冒冒失失的…”安归见她忽然出现在这里,显然有些吃惊,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惊喜,他的心情本来就相当不错,在这之前,他刚刚收到了来自楼兰的一个好消息。
那罗将羊皮书的一角扔到了他的面前,只问了一句:“为什么?”
安归只是扫了一眼,脸色立即一沉,在跳跃的烛光中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她。
“告诉我为什么!他的每一封信是不是都被你命人烧了?你…你阵的太过分了!这是他给我的信,是给我一个人的!我一直盼着他的只言片语,这么多日子没有他的任何音讯,我真是好担心…”
“就算你收到他的信又如何?你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他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面色越来越阴沉。
“谁说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和我发过誓,此生不弃!就算我的身份卑微,只要他不嫌弃,我就有勇气追随他一辈子!虽然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很难,可不管有多难,我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她今天也是气坏了,索性将心里的念头坦白说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冰绿色的眼眸中所流淌的寒意,就像是初春未融尽的碎冰般冷冽。
“你以为你有资格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下去,那么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我只想和我最喜欢的人在一起,在悠然而过的短短一生中,留下彼此温暖。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她边说边用说轻轻摸着脖颈间的那颗孔雀石,神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安归的瞳仁微微一缩,只觉得那颗石头格外刺眼,心中不禁酸意翻涌,伸手就扯下了她的那颗孔雀石扔了出去。
那罗大惊失色,急忙冲过去捡起了那颗石头。可因为收不住力,自己的嘴角重重地磕在了旁边的花瓶上,立即就渗出了血。
“那罗!”安归的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急忙过去看她的伤势。谁知一眼见到她还紧紧攥着那颗孔雀石,就像是攥着此生最为珍贵的东西。
他的怒意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曼陀罗般妖冶的笑容。
“那么,我也要按照我的心意而活。”
“什么?”那罗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面前的那个身影,缓缓覆了下来,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那眼眸邪魅挑逗,笑意中隐隐又好像有一丝受伤的疼痛。当那滚烫的唇印在她的唇上时,那罗的脑中顿时哄得一声响,她又惊又怒,竭力反抗着他的掠夺。他用双手牢牢扣住她的身体,让她不能动弹半分,同时用力亲吻噬咬这她唇上的伤口,似是在宣泄这某种怒意,血腥的气息弥漫在彼此的口中…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个充满疼痛的惩罚。
突然,他又放开了她,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唇,冷冷地说了句:“出去。”
那罗捂住了自己的嘴唇,狠狠盯了他几眼,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到底算什么?这好歹也算是她的初吻好不好!
帐内笼罩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倒是显得有几分寂寥落寞。许久,他才平静地开口说了句:“来人。”
门外的贴身侍卫立刻走了进来,等待着他的最新指示。
“立即将密函传给长安的人,那个计划照常进行。”
侍卫似是有些惊讶:“可是二王子,达娜王妃不是刚才来了信,说是陛下更想选择您作为继承人吗?这样的话计划还是要照常进行吗?”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如果再没听清你的脑袋也不需要存在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违抗的冷酷。
“是!是!属下这就去!”
看着手下侍卫略带惊慌地走了出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里莫名地滋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懊恼。那是她的第一次亲吻吧?或许,应该可以温柔一些,让她更享受更难忘一些…
可是…这种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感觉真的…非常讨厌…
很多时候,人总是很难做出自己最想要的选择。做决定的人是自己,可理由却总是会指向别人。这一次,他不再乱七八糟的理由和借口,只想做最忠于自己心意的选择,这样,人生的憾事或许也会少一些。
因为,自己才是决定人生的关键。
他的人生里,已经决定选择了——她。
无法在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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