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TXT小说天堂 收藏本站(或按Ctrl+D键)
手机看小说:m.xstt5.com
当前位置:首页 > 言情小说 > 《楼兰绘梦》在线阅读 > 正文 37
背景:                     字号: 加大    默认

《楼兰绘梦》 作者:Vivibear

37

“那么现在…你自己的马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罗一时气结,嘴角抽动了几下愣是没说出话来。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冷面男人竟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是和我共骑回去,还是慢慢自己走回去,你自己选吧。”他顿了顿,“不过,我要提醒你,现在正是狼群最易出没的季节,而且夜晚也会变得非常冷。你要还没想好,我可先走了…”
“等等!我跟你走。”那罗无奈地做出了选择。
他的嘴角略略上扬,那冰冷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份柔和之色:“那还不上来?”
这一路上,对于那罗来说无疑是变相的折磨。她竭力避免这不要太贴近他,可马背上几乎没有让她躲避的空间。他那炽热的体温和呼吸冷她颇不自在,犹如酷刑般煎熬着她。好不容易总算是到了帐区,那罗还没等马停稳,就迫不及待连滚带爬地下了马。
他眸色一冷,甩了甩马鞭将她缠绕住,轻而易举地将她车到了自己的身旁。
那罗脸上已有几分生气:“王爷,你还要做什么?”
他的目光微微一动,忽然俯下身在她的额上迅速一吻,声音还是那么冰冷:“那罗,记住我说的话——我要留下你,易如反掌。”
待他一松开,那罗就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帐子跑去。她一边猛擦着额头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那么冲动行事了。
看着她如兔子版慌忙逃窜的身影,狐鹿姑的脸上极快掠过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而就在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冷冷瞅着这一幕,暗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冰绿色的眼眸中闪动着不可捉摸的光。
无法遏制的森森寒意,正渐渐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19、巧计
在安归离开匈奴的前夕,狐鹿姑特地为安归举行了践行的晚宴。在王帐前,热情的匈奴人燃起了熊熊篝火,端上了大碗美酒,被烤成金黄色的牛羊在架子上翻转着,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酒香、肉香混合交织在一起,在夜色中弥漫开来,令人不禁食欲大振。
随侍的奴仆们动作娴熟地将烤肉切成块,小心翼翼地送到各位主子的盘中。身姿曼妙的匈奴女子则殷勤地将一坛坛美酒送上前,还不时偷瞄着那位坐在左贤王下首的楼兰二王子,对他的归国惆怅不已。
左贤王已是匈奴无可争议的美男子,但这位作为人质的楼兰二王子却是更胜一筹。他那暗金色的长发在月色下犹如华缎闪闪发亮,姿容绝色绚烂妖冶,华贵气度浑然天成。可如果想要亲近,就会被他嘴角若有若无的邪气生生逼住,不敢再上前。不敢看他又忍不住要看,看了之后就再也无法挪开眼。
狐鹿姑在左右两边分别是大阏氏和安胡阏氏。大阏氏的目光落在安胡阏氏身上,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怒意。而安胡阏氏似乎留意到对方的目光,抬起头对大阏氏恭恭敬敬地笑了笑,俨然一派与世无争的淡然和温柔。
人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载歌载舞,将晚宴的气氛推到了一个高潮。
被安排在安归身后伺候的那罗却无法融入这样的氛围中,想到那夜狐鹿姑所说的话,她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安。当她悄悄抬头望向狐鹿姑的方向时,发现对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吓得她又立即低下头来,再不敢看那个方向。可对方的两道目光,好像始终在她身上流连不去。
此刻,她也只能暗暗祈祷这个晚宴快点结束。就在这时,她听到大阏氏的声音传入耳中:“对了,二王子身边不是有个吹觱篥吹得很好的奴婢吗?今天不如让她也来吹上一曲,王爷,您说好不好?”
狐鹿姑点了点头:“她的觱篥却是吹得不错。”
那罗心急之下竟偷偷扯了扯安归的袖子。明知这么做很是失礼,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然对他有了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信任感。
“能得到王爷和大阏氏的赏识,那是她的荣幸。那罗,你还不快去?”安归对她的求助置若盲闻,反倒好像急着要把她推出去。
那罗的心里一凉,只好慢吞吞地从他身后走了出去。
众人本来对王爷开口夸一个奴婢有些惊讶,但当看到那罗的面容时,很多人认出了这就是上次差点被当做祭品的异族少女。那时左贤王可是亲自把她救下来的…
难不成左贤王看上了这奴婢?一想到这里,众人心中多了几分了然,看那罗的目光里也不觉带上了一丝暧昧……
那罗暂时压下了烦躁的心情,吹了一曲自龟兹国的《婆迦儿》。虽然没有发挥出往日的十分灵气,却也堪比迦陵频迦之妙音。
一曲终了,大阏氏称赞了几句,又转过头对狐鹿姑笑道:“王爷,既然你也喜欢,我看不如就向二王子讨要了这奴婢,将这奴婢留下来做您的侍妾,您看如何?”
那罗的心中大惊,手一抖,握着的觱篥差点滑落到地上。她抬头一望,正好对上狐鹿姑的视线。对方的眼中一片平静无澜,但在看到她那苍白惊慌的脸色时,他的嘴角似乎弯了弯。
“那就不知道二王子舍不舍得割爱了。”他对大阏氏的提议似乎很乐于接受。
那罗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被冻结了,耳中只回响着他曾说过的那句话——我要留下你,自然是易如反掌。
“二王子,我今天就向你讨个人情。”大阏氏拍了拍手,立刻有六位身材曼妙的匈奴少女被带了上来,个个都是性感迷人,姿容美艳。
大阏氏笑看了一眼那几个美人道:“二王子,既然我向你要了那奴婢,自然也不会让你吃亏。这些匈奴美人就算是我送给你的回礼。”
安归薇薇一笑,倒也没拒绝,更没看那罗一眼:“多谢王爷和大阏氏的美意。”
听他这么一说,那罗更是面色惨淡,双脚直发软,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阵阵酸涩,双手不禁握成拳。
她不该对他抱有幻想的。
她竟然天真地以为…他会保护她,就像上次在白龙堆里那样…保护她。
之前的种种,也不过只是因为他想留着她,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吧。眼下,利用她来讨好匈奴未来的单于,这对他和楼兰都是再有利不过的。他又怎么会放过一个这么好的时机…明明知道他对自己只是利用而已,可心里为什么还是那样难受…
为什么…那天他将她的手握得那么紧那么用力,握得她那么痛,就好像即使全世界毁灭他也绝不会放开她的手一样。
她不该被他一时迷惑,她不该忘记——表面越是华美,其背后的阴影就越加阴暗沉郁。
“只不过,这份美意恐怕安归无福消受。因为,我不能将这个奴婢送给王爷当侍妾。”留意到那罗刚才失望的神情,安归的嘴角挑起了一抹促狭的笑意。
那罗像是不敢相信似的蓦地抬眼。而狐鹿姑好似已经料到他的这个回答,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哦?那又是为何?”
一旁的安胡阏氏掩嘴轻轻笑了起来:“王爷,忘记和您说了,前几日我已经收了那罗为干女儿,这可让我为难了。”
不等狐鹿姑有所反应,安归上前了一步:“王爷,是我请安胡阏氏收她为干女儿的。这样一来,那罗的身份也能有所提高,我回楼兰后就能顺利立她为妃。”他的话音一落,众人脸上神色各异,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左贤王。那罗更是愣在了那里,脑中一片空白。
虽说匈奴有“父死,妻其母后;兄弟死,皆取其妻”之传统,于男女伦理上也并无太多讲究,但染指妻子的小辈这种事还是不曾发生过。况且,楼兰的二王子还当众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无疑令这件事变得更加棘手。
原本喧闹的宴会现场瞬间变得安静无比,四下里放佛充斥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就在这时,小王子提多稚嫩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沉寂:“我要那罗做姐姐,父王,我要那罗做姐姐!”
狐鹿姑眼神一敛,嘴边却缓缓展开了捉摸不定的笑意:“二王子啊二王子,为了这个女人你果然是用心良苦。既然这样,我也不夺兄弟所爱了。”
“多谢大哥成全,安归铭记在心。”他还是微微笑着,“待我登上楼兰国王之位后,还有很多事要请教大哥。”他这一声大哥顿时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楼兰和匈奴素来是同盟之国,情谊深厚,你也不必这么客气。”狐鹿姑的目光在那罗身上停留了一瞬,“今日大哥索性就成了你的好事。安归,今晚就让这丫头来服侍你吧。”匈奴人没那么多礼法,所以狐鹿姑一提出来,起哄看热闹的顿时不少。
安归也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道了谢就上前将那罗扛到了肩头,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帐中走去。见二王子这般迫不及待,人们更是哄笑成一片。此时此刻,只有安胡阏氏留意到左贤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
这样粗鲁有太过亲密的姿势令那罗涨红了脸,她挣扎了几下,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传来:“想要会楼兰就乖乖别动。”
听到这句话他立刻就不再挣扎了。
一走进帐子,安归就将那罗放了下来,随即亲昵暧昧地俯下身来。眼看着他的唇就要碰触到她的面颊,那罗吓得一个激灵,用力将他一把推开,怒道:“二王子,你要做什么?”
他的眼中闪过揶揄的笑意:“你刚才没听见吗?狐鹿姑让你今晚服侍我。我想,你应该懂得服侍的意思吧?
见到他一脸忍笑的表情,那罗立刻意识到他是在捉弄自己。她不客气地起身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了几口水后也慢慢冷静下来。她迅速将前因后果在脑中思索了一遍,顿时茅塞顿开:“二王子…这…你早就知道狐鹿姑对我起了心思,所以故意用这个办法救了我对不对?”
“你还是不太笨。”他也自斟了一碗马奶酒,“当然,如果你后悔的话,我也可以…”
“我可不想成为狐鹿姑的人!逃都来不及呢。这次真要谢谢你,二王子!”她毫不犹豫地摇头,一脸的厌弃,似乎那名字就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安归忽然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脸色也变得缓和了许多。
“只是我不明白,大阏氏不是一直很讨厌我,甚至还想置我于死地吗?为什么这次她要这么做?我留下来的话,不是多一个女人和她分享丈夫吗?”她似乎还有些疑惑。
他慢悠悠地放下了酒碗:“这有什么奇怪的。那时安胡阏氏不是也想让你成为狐鹿姑的人吗?她想利用你讨好狐鹿姑,而大阏氏想利用你夺去狐鹿姑对安胡阏氏的宠爱,这只是女人之间的斗争罢了,都想利用你来制衡对方。至于你,当你没有利用价值时,大阏氏可以用很多方法让你消失。”
那罗顿时觉得背后起了一层凉意,放低了声音:“那为什么安胡阏氏要帮你?她凭什么帮你?”
安归挑眉轻笑:“因为我告诉爱她,只要她这次帮了我,将来我楼兰国还能助她一臂之力,令她心愿达成。”
“我们是同一类人。就算她掩饰得再好,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知道她想要什么。”
“那你就这么肯定用这个方法能让狐鹿姑放弃?万一他不在乎呢?你也知道他们连继母都敢娶。”她想起刚才的事还是心有余悸。
“他确实对你有些兴趣,但也还没到那种非要你不可的地步。”安归的话倒是毫不客气,“更不会为一个女人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我这么一闹开,他只有顺水推舟将你让给我。一方面表明了对楼兰的重视,一方面也让我承了个人情,又能博得个宽厚待客、以大局为重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冬夜的风吹进了帐子里,带着一股冰雪的冷冽气息。
空气中,一股马奶酒的芬芳渐渐弥漫开来。无论是清风、明月,或是帐内的人都带上了淡淡酒意,显出了几分微醺。安归不知何时已解开了外袍,在烛光的映照下,他那幢俊美无双的脸妖惑迷人,暗金如绸缎的长发慵懒地披散在他肩后。半敞的单衣里,若有似无地露出了一截性感的锁骨。明艳华美与阴暗邪气毫不突兀地融合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时间万恶之源最华丽的化身。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骤然跳快,忙侧过头掩饰住内心的波动,低声问道:“那,为什么要帮我?这次不就是利用我的好机会吗?”
他轻轻笑出了声:“之前你不是也听到了吗?我说了要立你为妃。所以,又怎会讲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
她瞪大了眼睛,僵硬地扯出了一个笑容:“二王子,你又在戏弄我吧?”
“我既然说出了口,就不会收回。”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上明显有几分调侃之色。
“二王子,你…”她的脸上已带了一丝恼意,“时候不早了,奴婢也该退下了,请二王子早些休息吧。”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突然将她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随之袭来的是一股浓浓的酒香。她惊诧地睁开眼,却见那双冰绿色的眼底染上了不同与往日的暧昧情欲。他缓缓低下了头,柔软的发丝轻佛过她的脸。在她微颤又震惊的眸色里,他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的唇。那罗心里一个激灵,慌乱地想要抵制住他的掠夺。他收下用力,令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唇舌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她惊怒地咬向了那带着些许轻狂的唇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顿时冲淡了酒香。可对方并未因此有意思退让,依然不管不顾地长驱直入,直至餍足方才渐渐松开了她。
那罗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努力不让自己愤怒的眼泪流出来。她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这下你戏弄够了吧!这下奴婢总可以退下了吧!”
“那罗…。你还觉得我这是在戏弄你吗?”他的语调犹如叹息,他的声音无可逃避地一直传入她的心底。
“我爱你,那罗。”
她大惊失色,结结巴巴道:“安规!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爱上你了,那罗。”他的神情是那么认真,让人无法怀疑他此刻所说的一切,“所以,我要把你留在身边,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你。我——要定你了。”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呆呆地望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她认为那不过是戏耍和捉弄而已,可是他对他说,我爱你。
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样坦然地承认,我爱你。
在这残酷纷乱的世界里,我爱你。
回到楼兰的时候,已是初春季节。那罗一行人的马车经过那条熟悉的孔雀河时,湖面和天空已融入到一片浅蓝之中。西边的晚霞倒映在波光潋滟的河面上,将层层水波染成了迷人的金红色。造型简洁的独木舟在湖面上打碎了倒映的霞光,流动着一道道化不开的旖旎靡丽。
当看到这些熟悉又亲切的故国风景时,绮丝难掩心中的喜悦。可同车的那罗脸上没有丝毫笑靥,看起来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自从那晚安规说了那些话之后,那罗成日里忧心忡忡,几乎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虽然这一路上对方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可一想起那天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的表情…她就无法把他的话仅仅是当成一句戏言来听。
只是,他那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呢?或许,这只是他又一个诡计。
那罗甩了甩头,低叹了一口气,不愿再继续想下去。这时,只听绮丝兴奋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那罗!我们到王宫了!我们终于回到楼兰了!”
那罗随着众人下了马车,映入她眼帘的事气势恢宏的高大门柱,朱漆红木雕梁画栋,优雅美妙的葡萄藤蔓花纹…和匈奴完全不同的风格,粗犷却又不失优雅,大气又不乏精致。
王宫两边早已整整齐齐站满了恭候二王子到来的宫人。令那罗意想不到的事,就连达娜王妃也亲自出宫前来迎接。几年时光匆匆而过,王妃依旧是那么美艳动人,岁月放佛并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安归向王妃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抬起头时两人飞快地相视一笑,似乎有同样的光芒在他们眼底一闪而过。依照宫里的规矩礼节,安归还要前往王后的寝宫请安。而那罗等人就先行回到宫人所住的地方,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当达娜王妃准备回自己的寝宫时,恍然间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容。她微微一惊,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对方好几眼才转身离开。
那罗一走进原来的住处,就见一个圆脸眼睛的少女亲热地迎上前来,不有分说地将她抱住,无比雀跃地喊着:“那罗,真的是你!他们说你回来了,我都不相信!太好了!我可想死你了!”
那罗也是眼眶一阵湿润,哽咽道:“乌斯玛…我也想你…”
两人抱了好一阵子才分开。乌斯玛帮她擦着眼角的泪花,又忍不住问道:“对了那罗,那时你不是说大王子带你去长安了吗?现在怎么会跟着二王子回来了?”
那罗神色一暗:“这事说来话长,等有时间我再和你解释吧。对了,这是绮丝,我在匈奴的好朋友。”说着,她又侧过头对绮丝说道,“不知你以前有没有见过乌斯玛,她也是我的好朋友。”
绮丝笑了笑:“以前我在宫里走动时好像见过这位姑娘,没想到是你的好朋友。”
被她这么一说,乌斯玛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我也认识这位姐姐的。”
几个女孩子毕竟年龄相仿,很快就熟络起来。
没过多久,绮丝也被故友唤了出去叙旧,房间里就剩下了那罗和乌斯玛两人。
趁着这个机会,那罗才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乌斯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隐瞒了那件事可能是出于王后的授意,只说是曼亚自己的注意。
“什么?是曼亚动了手脚?”乌斯玛听完之后神色变得相当古怪,“你说她这么做事因为曲池?我倒是听说曲池出宫后就奉父母之命嫁了人,想不到遇人不淑,更想不到原来曼亚和曲池的关系这么亲密…。”
那罗不免徒生疑惑。上次安规不是也提过曲池嫁人不淑,又患了重病,所以曼亚才对他怀恨在心吗?既然她已经嫁过人,怎么又会成为伊斯达的妾侍?
“那大王子没有找过你吗?他一定放心不下你啊。”乌斯玛一脸遗憾和焦急,“那个时候,大王子可是像护着自己的眼珠子那样护着你呢。”
那罗闻言心里一痛,牵强地扯着嘴角摇了摇头:“那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他久居长安,我想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她顿了顿,又问道:“对了,曼亚如今还在王后身边吗?”
乌斯玛的面色微微一变,压低了声音:“你去了匈奴不久,曼亚就死了。”
那罗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曼亚死了?”
“是啊。她的水性一向很好,却偏偏在池子里溺死了。我当时就觉得事有蹊跷,如今听你这么一说,说不定其中有什么秘密。”乌斯玛挑了挑眉,“这王宫的事,谁又能说得清。”
那罗心中一个激灵,耳边突然回响起曼亚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那罗,你还记得曲池吗?”
“她知道你要去长安了,想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想知道那个秘密吗?关于你父亲被害的秘密。”
那罗全身发冷,指节僵硬得几乎端不起茶碗,脑中已转了白转,最后出现一个可怕的设想——难道曼亚的死和那个秘密有关?
如果是这样,那上次曼亚说的就不是谎话。她可能真的知道父亲被害的秘密…也就是说,最清楚这件事的人就是——曲池。
想到这里,那罗差点连肠子都悔青了。那次在长安遇见曲池时为什么不问清楚这件事?
那时的她,完全被男女之情冲昏了头脑,竟然完全没想起这么重要的事。
她在心里暗恨自己,那罗啊那罗,你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世事真是难料。那罗,我一直以为你会和大王子…。”乌斯玛那单纯的神情里也夹杂了几分罕见的惆怅,“我也一直以为继承王位的是大王子,没想到会是二王子。王后也病了很久了,如今宫里大多数都是达娜王妃的人。”
王后病了很久吗?那罗想到之前她对自己的好,又像想安归所说的话,一时心里也有些矛盾。
到底——那件事是否和王后有关呢?
此时,姿容绝丽的达娜王妃正斜倚在寝宫的卧榻上,笑看着面亲那对重逢的兄弟。她那一头蓬松微卷的长发柔柔地垂落腰间,在月色下浮动着一层暗蓝色的光泽,透出了孔雀翎般神秘而幽暗的美丽。
安归已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那个俊秀的少年,神色是罕见的温柔。没想到几年不见,弟弟已经长这么高了,容貌也越来越像母亲。尉屠则笑着比画着自己的身高,口吻中隐隐有几分撒娇的意味:“母妃,您看我和哥哥快一般高了吧。”
达娜掩嘴直笑:“再过个几年,你可要比你哥哥高了。”
安归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语气温和地开口道:“这几年多谢母妃照顾弟弟了。”
“哥哥,母妃对我可好了。就连上次我想偷偷跑去长安,母妃也没舍得责罚我…。”
“什么?你居然想偷偷跑去长安?”安归的脸色一变,打断了他的话,“你都胆子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万一在路上出了事,你让我如何向逝去的母亲交代?”
尉屠瑟缩了一下,小声道:“我这不是没去成吗。可是我已经这么大了,也想出去见识见识,有番作为。”
安归似有些无奈:“若是真想去长安游历一番,我就多派些人跟着你,另外要选几个出色的向导。这样我才能放心。”
“真的吗?多谢二哥!”尉屠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过些日子我就叫人准备!”
“好了,今天你们兄弟好不容易见面,就先别说这个了。”达娜王妃笑着打了个圆场,“安归你就先休息几日,十天之后举行登基典礼。”
尉屠低下了头,没人留意到刚才还浮现在他嘴边的笑容有些僵硬。
安归敛了敛眉:“那王后还有那些大臣们…”
“这些你都不必担心。王后一直抱病在床,将后宫的事务都交给了我。至于那些大臣,还有那时反应最激烈的却胡侯如今也都没了动静。毕竟是大王子自己不愿回来。”达娜王妃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安归,你这步棋实在是走得秒,既不落任何口舌之实,也没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你这个王位势必做的稳稳当当。”
安归也笑了起来:“这也要多谢母妃的协助。不过我刚才去见了王后,她可是憔悴了许多,看来这场病倒不像是假的。”
“她听到儿子不愿意回来继位,不得病才怪。我帮你也等于帮自己,只要你将来能答应亲匈奴远汉朝,那么我所做的也算没白费。”达娜挑起了眉,眼中闪过精光,“安归,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吧?”
安归自然是应了下来:“母妃请放心,对那汉朝,我也是心存芥蒂。日后我也不会像父亲那样当墙头草,想要两边不得罪,结果两边都得罪。我们可以对汉朝阳奉阴违、暗度陈仓。”
达娜王妃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不经意地又问了一句:“对了,那个丫头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安归微一凝神,立刻明白她指的是谁。他随即答道:“母妃,是我将那罗带到匈奴去的,这其中的缘由也是阴错阳差,请容我日后再禀。如今,她已是匈奴安胡阏氏的义女,等我登上王位后我就会纳他为妃,万望母妃成全。”
“那罗?是哪个经常被宫人欺负的那罗吗?”尉屠突然插了一句话。他的脑海里不觉浮现出那个少女的身影,浅茶色的长发,琉璃色的双眸,倔犟的神情…不知她是不是长高了变美了呢?
“就是那个经常被欺负的那罗。”安归的眼底飘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达娜垂下眼眸,轻轻喝了一口茶:“安归,你现在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这么多。既然那是你喜欢的女孩,我又何必做那让人讨厌的事。不过,再喜欢一个人,也要时时掌握好分寸,切忌沉迷于温柔乡中。你正妃的位置,一定要留着。记住,你可以不把正妃看成你的妻子,但完全可以把她当成是最有利的工具。”
“儿臣明白了。”安归脸上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
“那就退下吧。”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疲倦之色。
两兄弟出了门之后,亲亲热热地说起话来。此时没王妃在一边,他们自然放开多了。
“哥哥,你真要娶那罗为妃吗?”尉屠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那时我可是记得欺负她最多的就是哥哥你了。”
安归微微一愣,似乎沉浸在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之中,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自言自语道:“娶了她,这个世上就只有我能欺负她了。”
“哥哥,难道你是为了欺负她才娶她吗?”尉屠的脸抽动了一下。
安归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冷哼道:“你然我娶她做什么?”
尉屠心里更是纳闷,哥哥这不纯粹是折磨自己吗?太奇怪了…
第二天,那罗特地去了一趟王后的寝宫请安,却被女官告知王后抱恙期间不见任何外人,昨晚见了安归王子已是破例。既然对方下了逐客令,那罗也只能悻悻地离开那里。
不知是否是怀有心事的关系,那罗走着走着,蓦地惊觉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大王子原来的寝宫。
宫里的石榴树和核桃树已抽出新绿,一片生机盎然。让她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满树火红色的石榴花,就像是落了一地的碎玛瑙,是那个人最喜欢的花朵。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下意识地,她又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待摸了个空时不觉苦涩地笑了起来。
www.xiaOShuOtxT.Net**T*xt*小*说*天*堂
上一章 下一章 (可以用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 加入收藏Vivibear作品集
穿越那一片蓝寻找前世之旅阴阳师物语血族新娘2(寻找前世之旅)这只妖精有点二寻找前世之流年转骑士幻想夜寻龙记2第101次逃婚平安京之宋姬物语寻龙之前缘番外楼兰绘梦·上楼兰绘梦花神2寻龙记镰仓の琉璃姬外传花神恨相逢之战国之恋寻找前世之旅前传寻找前世之流年转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