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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天堂,我的地狱》 作者:无处可逃

第4042章

第40章
出院那天,所有的行李都安置妥当,佳南正要伸手去拉开后座车门,陈绥宁站在她身边,忽然扣住她的手腕,轻轻往后一带:“我们坐后面那辆。”
食指和大拇指能轻松地将她的手腕围起来,陈绥宁脚步顿了顿,而佳南乖巧的跟着他的步伐,没有出声。
陈绥宁将暖气开得很足,见她神色恹恹,便侧身过去,替她将安全带拉下来。她的身上有一种很洁净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只是干干净净的,他的动作缓了缓,咔嗒一声,扣好,才驶出医院的车库。
深秋的天气,淅淅沥沥的正在下雨。雨刷每隔一个空隙,便将玻璃擦拭得异常明净。前头的尾灯忽明忽暗,光影折射,在雨水中洇晕开,在这闹市的车流中,却显得安宁。
一个月,她在病房中安安静静的养病,苍白,宁静。透明的点滴一粒粒的滚落进她的身体,她半睡半醒间,会看见床边的年轻男人。他穿得很家居,深灰色的V领长袖体恤,同色系的长裤,仿佛这里也是自己的家,而他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病人,神色柔和。
那时,她安然沉睡,尚不清楚外边的世界,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OME的公关部几乎日日加班,ANDY更是创下了五日不眠不休的铁人新纪录——与这个新纪录相对应的,是财经期刊、娱乐期刊记者们暴涨的热情,以及网络搜索引擎上占据排名榜首的两个关键词:陈绥宁,离婚。
而现在,她终于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我想先去看爸爸。”她在一个十字路口忽然出声。
其实自从出事以后,她变得沉默,常常一整天,说的唯一一个词语是“谢谢”,他亦不敢逼她,却也悄悄咨询了心理医师,得到的答复是需要慢慢恢复。
陈绥宁看她一眼,转弯,不置一词。
佳南得到允许之后,神情便很放松,径自去开了车子的音响。
恰好是音乐电台,这期的主打歌曲是当红偶像少女的新歌,在这已经有了几分寒意的深秋来听,倒是欢快活泼。
陈绥宁的唇角有些不自然的抿起来,抬手去关,却被她摁住。
她的指尖柔软,微凉,有些固执的缠住他的手指,不许他关。
少女的声音甜美软糯,而车厢里却更似寂静无声。
直到这首歌播完,佳南认真的看着身边的男人,语意微凉:“陈绥宁,你有多在意我?”
他听到了,却只皱了皱眉,不似不悦,俊美的侧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安琪那次告诉我,她从没有去过那套公寓。”她慢慢的说,“CD,衣服……那些东西,陈绥宁,你是有多在意我,才会吩咐人关心这样的细节……来刺激我?”
他的车依然开得平缓,却一言不发。
佳南的神情有些怔忪,见他不回答,便将脸望向窗外。
他忽然踩下了急刹车,车子停靠在路边,而她因为惯性,身子重重的往前。
“我在意你,的确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他的声音低沉和缓,“所以,许佳南,我不会放过你。”
她轻轻一笑:“我知道。”
陈绥宁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方向盘上敲击,抿唇良久,才微微抬起眉峰:“我们结婚吧。”
她真真切切的愣住,条件反射的看他,想从他的眼神中寻觅出一丝伪装、锋锐,或是讥诮。
可他直视她的双眸,平静得不可思议,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许佳南,嫁给我。”
佳南忽然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再好笑不过的笑话,几乎要剧烈咳嗽起来,断断续续的说:“你要和我结婚,然后在结婚前反悔?还是希望每个人都知道,我就是成功上位的第三者?”
他深邃的黑眸中倒映出她有些惊惧、有些扭曲、亦有些苍白的笑,恍惚想起一年前的这个时候,眼前这个女孩一心一意的等着自己的求婚,他随即举办了异常盛大奢华的婚礼,新娘却不是她。
那时的她还很小,很天真,笑容明媚,世界里都是美好。
现在的她,却已经千疮百孔,不再相信任何人。
“你讨厌当第三者,我又不愿意放开你。和我结婚,是最好的选择。”他耐心的说,伸手替她理理额发。
“那你的律师团有没有告诉你,中国的法律当中,有一条叫做重婚罪?”佳南勾起唇角,好心提醒他。
他依旧面无表情:“从法律上说,我一直单身。”
到底还是惊讶的,佳南瞪大了眼睛:“什么?”
佳南摔下楼梯的那一晚之后,直到她的体症平稳,陈绥宁才有余力去处理这个早已炸开了锅的世界。
当晚就有人在网络上爆料关北酒店发生的这一幕,没有得到指示的OME公关团队等着上层的口风,不敢如何动作,于是各路媒体纷纷跟进,一时间“灰姑娘的破灭”、“岳父怒打小三”之类的新闻喧嚣尘上,风头立时盖过了明星闪婚之类的头条。
彼时陈绥宁离开医院,与舒凌谈了整整两个小时。
在那间书房中,舒凌的神色远比陈绥宁来得平静,她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脸上甚至带着伤痕的男人,得悉了事情所有的经过,却没有说出那三个字。
并不需要。
他们很像同一种人,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既然木已成舟,往回看毫无意义。
她的目光注视着他,仿佛知道此刻他内心的挣扎,良久,才说:“交给我吧。”
陈绥宁笑了笑,笑容中仿佛有些苦涩:“你知不知道,之前,她的母亲因为那个人包养的情妇,活活气死?”
舒凌一愣,蹙眉,冷声说:“你有时候真的很冷血,很不像一个人。”
“所以说是报应吧。”他轻笑,又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找舒卫国出气?
他对一切都是一无所知。
还是找眼前这个女人出气?
从结婚那一刻起,他们就默契的知道,这不过是一场障眼法。
那时她带着最新的研发专利成果回国,OME遇到提出优渥条件邀请,她便同意在OME开发实验室,共享机械智能的成果。
某一天,她加班至深夜,在停车场巧遇这个英俊理智的年轻人。他不知从何处打听到她的近况,浅浅笑着问:“听说舒工最近在到处相亲?”
“年纪大了,不想当剩女。”她爽朗承认。
“那我呢?”他的表情坦然。
“齐大非偶。”舒凌笑着拒绝。
“你知不知道,有次我去香港,那边的八卦杂志将我和周毅惟并称?”他依旧淡淡笑着,“他对你来说,是齐大非偶么?”
提到周家,舒凌的表情变得冷淡起来。
“周家不接纳你,逼他另行订婚,你知道最好的刺激他的方法是什么?”
她沉默,终至默许。只是不知这位钻石王老五为何这般急着结婚。
“那你为什么急着结婚?”
陈绥宁笑,依旧不动声色:“想结婚了。舒工,你对我而言,简直从天而降,天造地设。”
“陈先生,恕我直言,你是一直单身么?假若是为了利用我来躲避什么麻烦,我还需考虑。”
他的笑容英俊,却又异常冷酷:“之所以找你,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心有所属。这样彼此间的关系便容易理清。至于别的事,与你无关,你也不需要知道。”
她耸耸肩,全盘接受,亦没有再去探究的兴趣。
第二天,他带她去见了自己的母亲。
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消瘦,枯槁。她仔细的打量她未来的儿媳,然后对儿子说:“不是她就好。”
后来舒凌才知道,这场婚礼的背后,牵涉到了很多人。而她履行着自己的承诺,从来都是旁观,因为不需要自己亲身卷入,总是分外轻松。日子过得飞快,于是一直走到今天。
“你要怎么做?”陈绥宁问她。
“很简单。”她叹口气,眉眼微微生动,“ANDY太辛苦了,我找人去帮他分担一下。”
“周毅惟,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儿子,周家的长孙一直活在身世风波中,你可以一直袖手旁观。”她等他走后,慢条斯理地拨电话给另一个人。
当日下午起,情势渐渐变化。
先是有人爆料,陈绥宁与舒凌的孩子刚刚登记了名字,竟然不姓陈。进而有人说这对夫妇根本是各玩各的,谁也懒得管谁,当初结婚,不过是OME想要舒凌实验室的数项专利。
傍晚,周毅惟的发言人公布得子的简短喜讯,孩子的出生日期与舒凌生产的日期相符,将这幕精彩纷呈的好戏推向□。一开始的导火索许佳南,反倒被遗忘在了角落,无人提及。
闹得那样满城风雨之时,许佳南全无知晓,如今听他三言两语的轻描淡写,不禁愕然,继而冷笑:“所以你们那时候,根本没有注册?”
他的声音低沉:“是。”
“陈绥宁,去年这个时候,我等你向我求婚,望眼欲穿。”她沉默了一会,慢慢的说,“那个时候既然放弃了,为什么现在……还要重来?”
他沉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眸色错综复杂,良久,才说:“因为我当时,没有办法娶你。”
这一定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佳南笑得连眼角都湿润了,边咳嗽,边告诉他:“你忽然间糊涂了么——我在你身边,乖乖的哪里都不会去。你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折磨我——又何必要结婚多此一举?”
他依然淡淡看着她,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车门突然被推开,秋雨中,陈绥宁竖起了风衣的领子,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支烟。
雨水很细很密,沾在脸颊上,成了一道道痕迹,蜿蜒而下。他却恍然不觉,直到抽完这支烟,才重新拉开车门坐进去,卷进一道湿寒的风。
她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改变。
“要不要结婚,你不用现在答复我。”陈绥宁的声线微寒,并不准备解释,“有什么条件,也可以一起提出来。”
佳南倏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漠然:“我不会和你结婚。”她顿了顿,又笑:“孩子没了,你也不用觉得对我愧疚。”
他只是发动汽车,开往许父所在的医院方向,停下之后,才看着她解开安全带,那句话像是在耐心的诱导她:“我说得话,你不妨仔细想想。”
佳南仿佛没有听见,固执的将脸转向窗外。
因为确定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那一瞬间,之前的倦漠苍白都仿佛只是一层纸,撕拉一声被撕去了。而她的眼梢微微一勾,却泛起若有似无的一点笑意。
第41章
他将她送到医院的门口,看着她走进去,背影纤瘦,一时间便并未将目光移开,直到手机响起来。
助理小孙的电话。
“陈先生,许小姐的确在那天之前,去医院检查过身体。有医生确诊怀孕的证明,是在另一间医院调出来的。已经比对过,没有问题。还有,那天晚上的监控,也已经调出来。视频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
他“嗯”了一声,等她的时候,调出了那段光影模糊的视频。
“……不,我要得更多,我要他们离婚,我要和他结婚。”
再然后就是滚下楼梯时发出的闷钝声响,他没有再看下去,只是关了播放器,修长的指尖抚上了薄削的唇,慢慢阖上了眼睛。
沈容送佳南出来,两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大好,佳南只让他送到门口,飞快的奔进车里,刚刚坐下,陈绥宁便有些不悦:“你的伤口没好得完全,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
她本以为他早就离开了,是司机在这里,却不知道他有这份耐心,竟然一直等着自己,一时间便有些怔怔的。
“考虑好了么?”
佳南“唔”了一声,没有回答。
“你不是说要我离婚,再娶你么?”他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忘了?”
佳南脸色微微一白,却很快的恢复过来:“那时不一样——你知道,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私生子。“比他更为轻描淡写的语气,又不经意的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现,佳南转开了目光。
“现在就没有想要的东西了?”他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依旧漠然,却仿佛是在引导。
“有。”佳南深呼吸,转过头与他对视,“陈绥宁,一直以来,我都害怕。”
他“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我怕一醒来,爸爸就被带走了,他的心血付诸一旦。”她的声音渐渐变缓,“我不想这样担惊受怕下去。”
“好,你父亲的案底,我会让人消去,没有人会拿这个来威胁你。”他淡淡的说。
他这样爽快,佳南反倒踌躇,止步不前:“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再不能拿这个牵掣你。”他从容的将这句话说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不怕么?”
他轻轻笑出声,摇头:“还有什么?”
佳南的双手放在膝上,握拳,又松开,显然在思考词措。
“自从沈容接手公司后,你一直在为难他。”佳南脸色极差,“这些你自己清楚。”
陈绥宁却笑了,不知为何,笑容中带着浅浅的讽刺:“小囡,我最初接手OME,处境不会比他好。”
佳南亦笑:“我从没说过沈容比你精明厉害。”
“好,你想怎么样?”他静静看着她。
“你不是一直对许家的一切虎视眈眈么?”佳南抿了抿唇,“现在都给你,包括滨海在内。只是你的价格,要公道。”
陈绥宁黑眸中亮色一闪而逝:“这不是一笔小账目的收购。”
“太小的账目,你会放在眼里么?”她浅笑。
陈绥宁缓缓地说:“这个决定需要董事会的通过。”
“我知道,可我等不及了。”她低头拨弄自己的指尖,长发将她的侧脸遮住了大半,只露出异常清冷的气息。
这场角力,她本就一无所有,所依仗的筹码,全是他的。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无所畏惧。
车子在街道上疾驰了许久,他终于在一个红灯处停下:“好,回去我会让人联系沈容,收购方案两边一起进行。”
佳南心底松了口气,表情却没有什么异样,只盈盈添了几分笑意:“你不问为什么?”
他踏下油门,望了眼后视镜:“我只要结果。”
回到住处,佳南在客厅坐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发现,属于别人的痕迹,都已经被清理干净。饭菜早就准备好,照例是有利于她身体复原的。只是她一直以来胃口都不好,喝了碗汤,便去午睡。
刚刚躺下去,佳南便觉得床的一侧微微凹陷下去,身体立刻僵硬住,她半坐起来,问:“你干什么?”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看到她小刺猬一般警惕,目光柔和。摁下窗帘遥控,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他带了笑意:“没什么,睡吧。”
佳南翻了个身,没再说话。
黯淡的光线之中,客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佳南暗暗松了口气,果然,陈绥宁替她拉了拉被子,很快就出去了。
这间公寓在沉寂了数月之后,重新有人入住。家政十分细心的在桌上插了一束粉色的康乃馨,陈绥宁微微俯身,拿手指拨弄着,一边听着电话。
“……是,我已经这样说了。但是明天,他们无论如何要见你。”秘书的声音显然有些焦头烂额,“董事们的意见是,柏总主持的研发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如果比对手晚一步出成果,之前的巨额投入就成泡影了。他们希望你在资金链短缺的情况下,慎重考虑收购的事。”
陈绥宁的声音微微有些不悦:“我不需要你再重复一遍目前的形势。”
那边噤声:“好的。”
“这些董事的名单你发过来,我会处理。”指间那支淡粉色的花弹回原位,陈绥宁慢慢的说,“另外,收购的事还是照我说的去办。”
佳南在医院的时候,无论室内多么暖和,早上醒过来,脚都是冰凉的。然而这一觉,却睡得异常温暖。她轻轻挪了挪腿,触觉温热,再动了动,才知道自己一直将双脚贴着陈绥宁的腿部,而身子一直蜷在他怀里——他只是将手松松放在她腰上,大约是怕她被压到。这样的姿势,想来并不十分好过。
佳南睡意还很浓,拳头抵在他的胸口,喃喃说了句:“走开。”
他轻笑,胸口微颤,抚在她后背的手却动了动,索性将她贴近自己身体:“差不多起来了,晚饭想吃什么?”
佳南皱了眉不说话,只是翻过身。
陈绥宁亦没有再吵她,手放在她小腹的地方,触上去,不经意有浅浅一道凸起。他低头,薄唇擦过她单薄的肩胛,炽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后颈。
佳南闭着眼睛,过了许久,黑暗之中声音有些迷惘:“我做了好多梦。”
他抱紧她,像是抚慰做了噩梦的孩子:“梦见什么?”
“又好像不是梦……”她顿了顿,睁开眼睛,却触不到一丝光线,是很多很多忘不掉的往事。
忘不掉他那次“结婚”,她腹痛难忍,躺在车子里求他,最终失去了那个孩子。
忘不掉在荷兰,细雨火山灰中,她站在门口等他,足足三四个小时,直到发丝皆尽湿透,他才让她进门。她卑躬屈膝,他却极尽淡漠:“跟着我的女人这么多,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忘不掉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看尽自己初入职场的狼狈,一次次肆意轻薄。
忘不掉他以父亲为把柄,病房外那样不堪的□,她咬着牙忍受,委曲求全。
……
一幕幕快速掠过,异常清晰。
这就是她曾经付出了一切去爱的男人。
许佳南忽然无声地微笑,低低的说:“过去的那些……我全忘不掉,怎么办?”
她的腰肢忽然被他扣住,身子被强迫翻了个身,面对着身后的男人。她能隐约看到他挺直的鼻梁,狭长的眼睛,熟悉又陌生。
鼻尖是独属他的气味,而他的胸口温热,肌理匀称,佳南凝视半晌,忽然低下头,冷不防一口咬住他脖子。
仿佛是绝望的小兽,最后的挣扎,死命的不愿松开。
尖锐的痛感蔓延开,终至麻木。可这一刻,陈绥宁却几乎只注意到这个怀抱,充盈,满足。
一年多的时间,他在苦苦寻觅一些东西而不得的时候,独独忘记了这一处。
就这样吧……心底那堵厚重的墙轰然塌落,他罔视颈边的疼痛,却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颌。
黑暗中,年轻男人的视线无比精准的找到她的眼睛,下了决心,一字一句的说:“忘不掉么?那正好——”
“许佳南,留在我身边,从现在起,竭尽所能的……向我讨回来。”
第42章
佳南病后有些嗜睡,除了每日去医院看望父亲,便窝在家中看看书,或看电影。这天下午,初冬天气,室外极冷,唯有阳光浅浅落进屋中,抚在肌肤上,有一种苍白的温暖。
她随手选的是一部欧洲艺术片,剧情缓慢,佳南几乎要闭上眼睛睡过去,不防身后轻轻的脚步声。
她几乎习惯了陈绥宁随时随地会出现,没有丝毫被惊动。他将她上半身抬起,放在自己膝上,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长发,一下一下抚着,若有所思的说:“丫头,我们搬去威莱路住吧。”
佳南本来几乎在浅眠,被他惊醒,轻声说:“什么?”
“那边的影院看起来比这里舒服。”他依旧闲闲靠在沙发上,指尖从发梢掠过,掌心微痒。
“你拿定了主意的事,什么时候需要我的意见?”佳南几乎冷笑,翻身坐起来就往卧室走去。
只跨出了一步,便被陈绥宁拉住。她脚步一顿,顺从的站定。
陈绥宁的声音微沉:“这段时间,我逼你做过你不愿意的事么?”
他的声音中或许是有不悦的,可佳南并不在乎,她抿唇笑了笑,明眸中带了讽刺:“是啊,你以前做得也不多。”
他低头看她,眸色复杂,却慢慢将手放开了。
佳南径直回卧室换了衣服,再出来的时候,他站在落地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室内静静地,落日余晖洒在他修长的身形上,隐约有些落寞。
“我出去见沈容。”她犹豫了一会,又回头,“这里没什么东西,想搬回去就搬回去吧。”
“今天天气冷。”他走过去,随手将自己的风衣披在她肩上,微笑着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早去早回。”
“资产评估已经结束了,所有的文件都在这里。”沈容将厚厚一叠资料递给佳南,目光却落在她随意搁在沙发上的米色风衣上,神情显是怔了怔。
“你既然都看过了,我很放心。”佳南微笑着合上卷宗,“辛苦你了。”
“小姐,你确定要这么做么?”沈容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你……觉得值得么?”
她犹豫了一下,却答非所问:“你觉得不值?”
“不是。OME给的条件很优越,不像他们之前的作风,我想……是上层在施压吧。”沈容看着佳南,并没有任何表情,却直接问,“你们是不是私底下有什么协议?”
佳南喝了一口茶,却否认:“没有。”
“那么收购结束,陈绥宁要和你结婚也不算是协议?”他倏然失去冷静,将那叠文件一摔,顺势站了起来。
持着茶杯的手轻轻抖了抖,有一滴水溅在手背上,轻微的刺痛。佳南将茶杯放下,声音异常冷静:“谁说的?”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这间办公室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微微有些沉重。
“是我不够强,不能保护你……”过了很久,沈容慢慢坐下,声音中有着淡淡的无力。
“沈容,我知道这半年你也过得很艰难——如果不是因为你一直在,爸爸留下的几个公司,只怕早就倒了。”佳南打断他,目光中滑过一丝恨意,“爸爸之前曾经和我说过,他一直觉得亏欠你。”
“小姐……”
“不要再叫我小姐了。”佳南笑了笑,“这次收购完毕后,应该属于你的那一部分,请你收下。”
她的语气很淡,却让旁听的人莫名起了一种惊悚的感觉——仿佛是在交待很多事,诚恳,切切。可沈容不敢打断她,眼前这个许佳南,似乎变了很多,更从容,更无畏,也……更陌生。
“佳南,你想干什么?”他终于还是在她离开前叫住她,“先生还在医院——”
佳南的手扶在办公室的门上,纤细的身影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不会再有人拿着爸爸的把柄来威胁你。”
“你……确定?”
“是我亲手毁掉的资料。”她轻描淡写地说,却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我只希望他的身体好起来。”
“你会嫁给他么?陈绥宁——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
佳南并不回头,却笑了笑,声音冰凉:“沈容,他不会放过我,我也没有离开的打算——至少,我要看着他……得到报应。”
司机载着佳南离开许氏的大楼,径直驶向了威莱道上的陈宅。而她恍惚了许久,在梧桐枝桠的疏影下,见到了那座寂静的大宅。
陈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百年前。陈家祖上一直是书香门第,出了不少经世大儒。皇权渐渐倒塌的年代,身居末世的老先生愤而投河,子孙们弃文从商,成为动荡年代赫赫有名的实业家。这家族延续至今日,这座宅子亦几经起伏,便如同老人,静静伫立在此处,笑看风起云落。
陈绥宁从小在这里长大,直到父亲病倒后回国,开始进入OME工作。佳南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搬离了此处。
老管家站在门口,满头银发,站姿笔直,典型的英式做派,向佳南微微鞠了一躬。
佳南客客气气的说:“你好。”
“先生还没有回来,我先带您去卧室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能带我参观一下吗?”
一楼的起居室完全是老式做派的装饰风格,色调是暗红色,壁炉上方是一整排的照片。佳南拿起其中一张,大约是七八岁的男孩站在父母亲中间,微微笑着,光线柔和。她放下,饶有兴趣的看着空荡荡的壁炉:“这个,再冷一些能用吗?”
“现在恐怕不行。上边的烟囱已经封了。”老管家有些为难的顿了顿,“屋子里已经铺设了地暖,冬天不会冷。”
佳南“哦”了一声。
“您想要用的话,我马上请人来,重新开启应该不难。”老管家沉静的说,“先生希望您在这里住得舒适,有什么要求,许小姐不用客气,请一一提出来。”
佳南轻松地摆摆手:“不用,我随口问问的。谁知道我会住多久呢?”
管家抬头看了他一眼,惊讶之色一现而过,随即恢复如常。
三楼有一个极大的露台,房间却不多,左手的第一个紧紧闭着门,佳南走过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这里是?”
“许小姐,抱歉,这个房间是太太生前住的。先生吩咐过,不能随便进去。”
“好,我知道了。”佳南浅浅笑了笑,“谢谢你。”
直到深夜,卧房的门轻轻被推开,陈绥宁走进来,站在榻边,低头望着佳南。即便睡着,她的眉心依然蹙着,他忍不住俯身,指尖抚上她的脸颊。
佳南眠浅,一下子便被惊醒,坐了起来,似乎心有余悸:“你干什么?”
陈绥宁伸手将灯打开了,坐在她身边,低声笑了笑:“怎么不去床上睡?”
佳南慢慢清醒过来,闻到淡淡的一股酒味,皱眉,有些嫌弃的避开了:“你喝酒了?”
他却不容她抗拒一般靠过来,将她揽进怀里,嗯了一声。
“走开,我酒精过敏。”佳南挣了挣,抵在他胸口的手用力推了推。
“小囡,力气变大了。”陈绥宁的手环绕过去,佳南身上原本严严实实的睡衣便被褪下了一半,他的薄唇向来有些凉,此刻却带着炙热的温度,印在她肩胛上,身体亦顺势压了下去。
佳南想要出声,他的脸微微一侧,直接而精准的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他的吻技素来极好,此刻察觉到她的勉强,便顿了顿,支起身子,声音有些喑哑:“佳南……”
他的气息无处不在,手也很不规矩的滑到她的胸口,佳南明白他的欲望,并没有反抗,反而将身子放松下来,冷冷的说:“医生说过的话你忘了么?”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的眼神一直有些迷离,又似是□,此刻却忽然惊醒过来了,眸色清亮且警醒。
他什么都没说,依旧将她圈在怀里,双唇在颊上缓缓滑过,最后落在她眉心。
温热的气息将发丝吹得忽起忽落,佳南屏住呼吸,一直等到……他最终离开她,起身去了浴室。她有些不自觉地拿手指抚着他吻过的那一处肌肤……那里,是带着一丝丝的眷恋么?
陈绥宁头发湿漉漉的从浴室出来,似乎已经完全清醒过来,随意拿毛巾擦了擦,一边问:“今天和沈容谈得怎么样?”
“嗯,很顺利。”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已经满足了你的要求?”他一把抽走她手中的杂志,在她身边坐下,眸色深邃。
其实自从那一日之后,陈绥宁从未与他提起过结婚的话题,他不提,她自然乐得轻松——然而此刻,似乎避不开了。
他在她身边躺下,伸手揽过她,却不防佳南安安静静的望向自己:“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恨许家?”
良久,他的声音慢慢的说:“许佳南,沈容给你看那份清单的时候,你有没有惊讶,原来许家家底这么殷厚。”
佳南淡淡挑起眉梢:“我对那一串数字不敏感。有什么话,你还是直说吧。”
“在我正式接手OME之前的那段过渡期,集团很多决策都是我父亲病中指示给许彦海的。”陈绥宁的声音冰凉,不带丝毫情感,“很凑巧,你们许家的家底,一大半就是在那半年里攒起来的。”
佳南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手脚冰凉,“所以,从最开始……我们在一起,你就恨我爸爸,你就在等那一天?”
他深深看她一眼,那一瞬间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最终却只抿了抿唇角:“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好,陈绥宁,过去的事你不想提。”她静静地说,手指有些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那你现在又是何必呢?这么大手笔的回购,就不心疼了?不觉得是便宜了许家?”
他的唇抿得如同刀锋一般锐利,却不解释,只说:“我只要一个结果。”
“结果就是,陈绥宁,我不相信。”她冷冷推开他,“你在骗我。为什么不愿意说?”
打断这场陷入僵局的对话的,是急促的电话铃声,佳南接起来,是医院打来的。
“许小姐吗?你父亲醒了。”
声音在黑夜中异常清晰,佳南唰地坐起来,似是难以置信,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佳南匆忙套上大衣的时候,陈绥宁已经站在房门边,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我送你去医院。”他顿了顿,又似乎有些倦漠,“你实在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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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心动,一生绵延有一种爱,谁敢言说斜风细雨不须归早春行回首萧瑟处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御繁华尘尘三昧那一杯咖啡的爱情当我遇上你就是唱衰你时光,若能重新来过一杯枫露釉里红青山独归斜阳远你的天堂,我的地狱醒来时的一记阳光花落闲庭桃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