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为螂作嫁

　　找一个充分理由打动自己

　　这才是生活的真谛

　　在这方面，阿粪显然是个天才。

　　经过千难万险，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女螂。

　　远远望去，那个女螂真的像阿乌所说，确实很完美，但是走近一看，简直太恶心了，全身长满了小痘痘，痘痘里全都流着油。

　　那个女螂见到阿粪，立刻扑过来狠狠踢了阿粪一脚，命令阿粪替她修一个家，要三房两厅一储一卫的套型。还威胁说，只要一处修得不满意，她就咬断阿粪的一条腿。

　　其实，阿粪完全可以逃走，但想到阿乌的嘱托，便忍辱负重留了下来。

　　从那天开始，他每天都按时去给女螂修洞，还得给她带去一个粪球。

　　经过十几天的艰辛劳作，洞穴终于修好了，以阿粪的工艺水准，那个女螂当然很满意。

　　趁着那个女螂心情好，阿粪忙对她说：“我有个好兄弟，叫阿乌，他见过你一次，很仰慕你，想和你做夫妻。”

　　那个女螂一听就冷笑起来：“什么阿乌阿鸦？听名字就是个臭虫——”

　　阿粪补充说：“阿乌是个很不错的男螂。”

　　“很不错？他高大吗？强壮吗？英俊吗？威武吗？睿智吗……”

　　阿粪本来想美化一下阿乌，但想到迟早要见面，只得不停摇头。

　　那个女螂又问：“他比你怎么样？”

　　阿粪违心道：“比我要强一点。”

　　女螂大怒：“强一点？我告诉你，酸角麻头瘦皮虫，像我这样天生丽质，就算比你强一百倍我也不会看在眼里。如果你再敢罗嗦一句，我咬下你一条腿！”

　　阿粪一心想着要替阿乌办成这件事，不顾威胁，又辩解道：“阿乌真的很——”

　　话还没说完，一条前腿就被女螂咬断了。

　　以上就是阿粪告诉阿乌的断腿原因。

　　不仅阿乌，连他自己都深受感动，不得不惊叹于自己虚构的天才和逻辑的严密。

　　见阿乌埋下头，一言不发，他忙劝道：“阿乌，别难过，振作一点。”

　　可是，仅有的理想就这样瞬间破灭，阿乌怎么可能振作得起来？身为阿乌最贴心的朋友，他又怎么能在这最艰难的时候袖手旁观？于是他慷慨承诺：

　　“阿乌，你放心，我一定要让她接受你，我这就去找她、说服她！”

　　“不要——我早就知道自己根本不配她，而且你已经伤了一条腿了。”阿乌自伤道。

　　“只要你幸福，区区一条腿算什么？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阿粪推了一个粪球就往外走。

　　“不要，阿粪——”

　　“阿乌，你听我说，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你，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个考验，我必须证明自己的热情、机智和口才！你放心，我一定会成功！你呢，我看还是去团粪球吧，这样你的心情会好一点。”

　　“阿粪——” 阿乌热泪盈眶。

　　目送阿乌没精打采下坡去团粪球后，阿粪才转身急急赶往土沟，驮着粪球下了沟，躲在土块后窥探。

　　确信花雯在洞穴里后，他推着粪球来到洞前，大声唱起在路上编好的一首情歌：

　　挖呀挖，挖呀挖，为你累死都不怕；

　　推呀推，推呀推，想你念你心快碎；

　　爬呀爬，爬呀爬，一心一意把你追；

　　飞呀飞，飞呀飞，盼着你我配成对——

　　唱了一遍，没有动静，他又唱第二遍，才张口，就见花雯恶狠狠爬了出来，他忙飞身逃开。

　　花雯大骂一阵后，把粪球推进了洞里。

　　这个办法是在和阿乌畅谈的时候忽然想到的：既不用挨打，又可以让花雯知道他的心。

　　他相信，只要坚持到底，胜利必然属于他。

　　不过，他根本没时间畅想未来——必须去找阿桑。

　　阿桑缩在洞里。

　　她已经不再躲阿粪了，只要见到他，她就一直低着头，不论阿粪怎么打她骂她，始终都是一副麻木不仁、不死不活的样子。

　　为了让事情顺利一些，阿粪特地给她推来一个粪球，他已经很久没有送粪球给她了。

　　现在，阿桑算是他的准弟媳，身份已经不同以往，阿粪的态度当然也得变了，所以进了洞，他很友好地和阿桑保持一定的距离，微笑着问候：“你好！”

　　阿桑不说话也不抬眼。

　　阿粪见洞里没有多余的粪球，笑道：“看来我的粪球送来的正是时候。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一点？”

　　他从粪球上挖下一块递给阿桑，阿桑没有接，却抬起眼，目光幽怯一闪，留意到阿粪的伤腿，眼中流露一丝关切。

　　阿粪心中一荡，邪笑道：“心疼了？”

　　阿桑一慌，又低下了头。

　　“老毛病又犯了，咕噜啪啦呸！”阿粪暗骂自己一句，随即敛容，恢复到大伯应有的庄重和亲切：“谢谢你，一点小伤而已。”

　　见阿桑不肯吃，他就把那块粪放进自己嘴里：“忙了一早上，都忘了用早餐，哈，味道不错。你知不知道，这粪球不是我团的，是我的一个好兄弟团的。对了，以前送给你的那些粪球也都是他团的——”

　　阿桑一震。

　　“你应该见过他，他叫阿乌，每天都到大坡下面团粪球，是个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好螂，比我强多了。所以很多女螂都争着要嫁给他，可是我这个兄弟却一个都看不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桑不答。

　　“他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女螂——”

　　阿桑无动于衷。

　　“那个女螂就是你。”

　　阿桑又一震，却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阿粪心里忽然有一丝不快，难道是在吃醋？但想到大局，随即释然，继续道：“他很早就见过你，可是又很怕羞，就托我给你送些粪球来。你已经吃了他不少粪球，虽然算不了什么，可是你也应该能看得出他对你有多痴心了——”

　　阿桑颤抖起来。

　　“你觉得怎么样？”

　　阿桑不答，仍在抖。

　　阿粪劝道： “像你这样的女螂，能碰上阿乌这样一个一心一意的男螂，应该是很幸运了，而且，我已经替你答应阿乌了——”

　　阿桑忽然停止颤抖。

　　阿粪松了口气：“你没有别的意见吧？”

　　阿桑一动不动，像僵了一样。

　　“以前我还担心你会不同意，这样就好了，我这就去给阿乌报喜，他肯定要乐疯掉，哈哈——好了，我该走了。等阿乌来时，你可要热情一点，他胆子很小的，千万别吓跑他。对了，他来找你时，我和你之间发生的事情你就不用对他说了，话说回来，我们之间也没发生过什么，对吧？嘻嘻——”

　　阿粪对自己很是满意，仔细想想，一个又瘸又丑，另一个又笨又呆，确实是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