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多想变成隐形人(3)

　　那天她在大街上抱着他失声痛哭的景象仿佛还在眼前，她像个无助的小女孩般控诉自己后妈的无耻行径，莫名地，他心脏的一角在慢慢塌陷。

　　那种感觉，前所未有。

　　他来之前，乔楚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所以新加的菜她基本没动，只看着王宥惟慢慢地将餐桌上的菜消灭。以前总看他喝水，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吃相也这么好看。要知道，能把吃龙虾这件事做得如此优雅的，真的不多。

　　“昨天韩栋去找了我，在我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乔楚托腮看他吃着，慢慢地说，“不，确切地说，是他把我大骂了一顿。”她说着，又抽了张纸巾放在王宥惟面前。

　　他放下餐具，拿起纸巾轻轻地拭了拭嘴唇，看着她，眼睛里居然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鼓励和温柔。

　　也许是环境太暧昧了，乔楚笑了笑，开始说出自己的担心：“然后他威胁我，让我不要站错队。你说他们是不是在筹划什么？”

　　“是。”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玻璃杯，嘴唇碰了一下，又喝了一口，平静地回答，然后顿了顿又问，“怎么？你怀疑自己的能力？”

　　乔楚汗了一下，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老钱走是因为他跟他们之间早有勾结，可你才来公司，又是总部特派的，他们应该……不会把动作搞得这么大吧。”

　　“所以你就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她还没说完，已经被他截住话头。

　　乔楚被他噎了半天，好不容易吐出三个字：“也……不……是……”

　　王宥惟马上给了她一个“那么你在质疑谁”的眼神。

　　这段时间，乔楚对他的眼神的破译能力已经进化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乔楚立刻接着说：“我……我其实是严重地怀疑他们的能力……”

　　王宥惟仰起脸，心情愉快地笑了。

　　乔楚悲哀地想，她的担心一定是多余的，这只分明是谁也惹不得的腹黑男，他不吃了别人就是好的了……

　　第二天去上班前，乔楚特地在鞋柜里挑了最高的一双高跟鞋，都说高跟鞋是女人的战靴，她对此更是深有感触。

　　今天是KW购物中心的奠基典礼，乔楚作为最先到的一批，一边检视准备情况，一边跟主持人沟通。

　　王宥惟抵达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站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挥斥方遒的样子，活像个女将军。再看她的鞋，呃，防水台的高跟鞋，细细的鞋像是能扎死人。

　　项目在开发区，现在还没什么人烟，KW的计划就是要将这一片区域建成另一个市中心。

　　主席台上的彩旗迎风飘扬，他抱着双臂走到了乔楚身边。

　　“王总，早。”乔楚的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跟前一晚略微受惊的样子大有不同，如今她借着自己战靴的高度，只比王宥惟矮半个头，心理上的失衡稍稍被填补。

　　王宥惟点点头，眼睛没有过多地在她脸上停留，而是环视四周。

　　“曾昱嘉先生不能出席。”乔楚一边看着手里的名单，一边向他汇报。她说着还偷偷地抬眼看王宥惟的反应。她是拖到这一天才说的，因为在这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曾昱嘉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建筑师突然失踪这件事是真的。

　　王宥惟蹙眉看着她，表情波澜不惊。

　　“你……知道？”乔楚疑惑地问。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王宥惟说着转过脸去，看到下面开来了两辆奥迪A6，于是背对着她道：“我下去看看。”

　　如果不是因为她知道来的是省里的领导，她会觉得王宥惟此举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为什么王宥惟会知道曾昱嘉今天不能来的事情？她以为自己才是公司里直接跟曾昱嘉联系的人，关于这件事，她甚至没让王静文知道。

　　可是她的猜测很快就被接下来的忙碌给打散了。这种日子里大家都像是陀螺，像是被谁用鞭子抽着，不断地旋转、旋转、旋转，没有停歇下来的机会。

　　KW是大公司，这个项目又是重中之重，所以这次奠基仪式，他们请来了省里和市里的领导来参加。乔楚因为是活动的统筹策划，所以仪式开始的时候就有点功成身退的意思，一直站在观众席后头，等待领导们都讲完话，再看着他们去完成奠基仪式。

　　仪式进行到一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喧闹声，乔楚慌忙去瞧，看到几个农民工样子的人拉着白色的横幅，举着喇叭，一副示威抗议的样子。

　　那个人打开的喇叭嘶嘶啦啦作响，眼看着就要对着主席台那边喊话，乔楚赶紧给身边的保安使了个眼色，让保安上前制止。

　　“你们干什么，推推搡搡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张，快说，省里市里的领导都在……”

　　“你们大公司抢我们的地，强拆……”

　　这时候后排的观众已经开始频频回头。乔楚头皮发麻，还好来闹事的人并不多，保安们一拥而上制止了他们。

　　“把这几位先生请到售楼处的会客室。”乔楚稳定住情绪，冷冷道。

　　KW一向做事规矩，这种事情处理得也不错，怎么会突然之间冒出这些抗议的人呢？其中有一个人一听就是外地的口音，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说KW抢占了他们的地，不用想，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由于对这种事的解决流程并不陌生，乔楚花了一天就处理完了，晚上还跟王宥惟一起代表公司宴请各位领导吃饭。

　　从餐厅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大家纷纷告辞。

　　规划局的李处长也来了，别看他芝麻绿豆大点的官儿，可是架子却不小，大概还惦记着上次乔楚给他的难堪，想要报仇，在席间没少灌乔楚喝酒。

　　送领导们出来的时候，乔楚走得晃晃悠悠，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

　　王宥惟应付官大的领导，李处长这种小人物，当然要乔楚伺候。

　　这不，从包间出来，他都一直“细心”地跟她一起走在最后头。

　　乔楚想要甩开他，可是手脚却不听使唤，该死的，总是甩不掉这只猪。心急火燎之时，突然绊了一下。

　　李处长眼明手快地用肥腻的胖手搂上她的腰肢，笑嘻嘻地说：“慢一点嘛，又不着急。”

　　一张嘴，口臭混合着酒气，喷在乔楚的脸上，让她马上就干呕了起来。

　　可是人家倒是很热心，热情地扶着她的腰，手的位置越放越不对，眼看就到了臀部……

　　乔楚如果不是还剩下最后一丝理智支撑，早就要破口大骂了。此刻，王宥惟带领的大部队已经将他们远远地甩开，长长的走廊里，只有服务员站在每一个包厢的门口。

　　乔楚心里有种暴力的念头，很想把那只肥手剁下来，然后狠狠地踩上两脚，却只能用手一遍一遍地把那人的手拨开，脸上还要笑，嘴上还要谢：“谢谢，李处长，我自己可以走的。”

　　却不料李处长就势把她的小手握入怀中：“不行不行，我这么怜香惜玉的人，怎么能……”

　　“今天谢谢李处，还是我来吧。”王宥惟不知道何时从前面折了回来，拽着乔楚的手腕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看着王宥惟，此时的乔楚完全是带着一副崇拜的神情。倚在他的怀里，她突然有种感慨：同样都是喝了酒，王宥惟的身上就没有难闻的味道。

　　感觉到自己手心里一空，李处长心里很不高兴，抬头看向王宥惟，白馒头一样的脸上满是不爽。

　　“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我们一起送李处长出去，好不好？”

　　王宥惟微微低下头，以一种极其亲昵的姿态和语气在乔楚的耳边轻声说。

　　乔楚其实早醉了，之前强撑着一丝清醒，现在看到他来，便放任自己的意识被酒精麻痹。

　　他离得很近，气息喷在耳边。

　　乔楚觉得有点痒痒，下意识地伸手抓了抓耳朵。

　　李处长咳嗽了一声道：“你们……”

　　“李处长，谢谢您帮我照顾我的女朋友，现在把她交给我吧，您请先回。”王宥惟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但还是搂着乔楚的肩站得远远的，等着李处长先一步走。

　　“女朋友？”乔楚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不顾李处长还站在一边就开口问，“我什……”

　　她还没说完，就被两片软软的唇堵住嘴巴。她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脸在自己眼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与她对视的那双眸子带着些微笑意。

　　乔楚用余光看到那个胖子越走越远，便猛地推开他，然后很不优雅地打了个酒嗝……

　　王宥惟蹙起眉头，乔楚却看不到，只见她一脸兴奋地歪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抬起胳膊，朝前一指：“走，回咱家接着喝！”